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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课真有意思,我就是为了学催眠才念心理学的。”女友笑嘻嘻地对我说。
“这东西又不允许实际操作的。更何况我也不信真像说的那么神呢。”说完,我吮了口果汁。
“为什么啊?”女友舀了一大口冰激凌圣诞,放入嘴里。
“不受意识支配,任人摆布,这可能吗?”
“当然啦。老师上课说的呀,美国做过个实验,一个心理学学生被催眠以后,把钉子钉在自己手上,血流不止,但他居然没有任何痛楚,继续用锤子猛击”
“那仅仅说明被催眠的时候,疼痛的感觉被剥夺了。他能够顺畅地拿起锤子,把钉子敲入自己的手心,就说明被催眠的人行动自如,并非所有的感觉都已经失去了。”
“这点我倒从没想过呢?”女友总是对我的异思维崇拜不已。我们同是华师大心理学的硕士研究生,她成绩优异,我则喜欢自己探索,写一些论文。值得庆幸的是,指导老师对我颇为赏识。
“我就不信爱只存在于意识之中,却在所谓的无意识中荡然无存。我在被催眠的情况下,肯定还是爱你的。”我郑重其事地说道。
“原来搞了半天,你就是为了说这个啊!”女友笑得很灿烂。我在她灿烂的笑脸上盖上吻印。
家,是我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但也是我不得不去的地方。母亲得了个怪病,虽然父亲到处求医,但都一无所获。为了治好母亲的病,我选择了心理学,但至今仍对母亲的病一筹莫展。母亲明显是得了精神病,但精神病学落后于时代是有目共睹的。心理学研究的并非精神病,但我相信它一定是最接近治疗母亲疾病的学科。
餐桌上又堆满了“菜肴”垛椒的带着鱼鳞的生鱼、一只血淋淋的猪蹄被放在一锅清水里,几片带着烂泥的菜叶上还有几条虫子蠕动着这些在我父亲回家前,我都会收拾整理好的。母亲即使病了,仍不忘每天为家里做菜烧饭,想到这,我就不由地伤心起来,痛恨起自己的无能。
我进到母亲的房间。腥臭的屋子里,母亲正坐在床上,边看着电视,边织着毛衣。红、黄、蓝、绿等各色的绒线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妈,我回来了!”我像平常一样,向母亲打招呼。“回来啦,快去看书哦,好好复习,考上了大学才有出息。”
“妈,饭菜以后我来做吧,你不用忙了。”
“不!读书要紧!怎么可以让你做家务呢!”
母亲一直是这么回答的,我怎么劝都是白搭。像往常一样,我走到垃圾桶边,将垃圾袋打上个结,提着袋子走出房间:“妈,我看书去了。”
我把垃圾袋扔进了楼下小区的垃圾箱里。袋子里,其实是一些死猫,一般是两三只,有时只有一只,最多的时候有过五只。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母亲从外面把这些野猫抓来,杀死,然后扔进垃圾桶里。有天我终于忍不住研究了一下这些猫的尸体,发现它们腹部的右下角,都开了个洞,有半截被不整齐地弄断了的肠子露在外面。有次我特意问了二军大的同学,才知道那是阑尾的位置。这些猫大概都是失血过多而死的。有次我提早到家,有一只猫尚未断气,在垃圾袋里痛苦地抽搐着。
回到家里,我把饭菜做好,就开始到网上叫月海渔场的论坛发发帖子,彼此探讨对人生的看法。心理学是由医学、物理学和哲学相整合产生的学科,需要通过各门学科的知识来加以完善。在论坛里,就有机会与擅长这些学科的人交流,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母亲的病。
晚上,我正与一位网友为“第四势力”是否荒谬而争论不休。女友的电话来了:“想你了。能来学校陪我吗?”
十分钟后,我和女友借着月色,在华师大的湖边散步聊天。高等教育就是如此,大学生活把我们这批人养懒了,到了硕士,我们这批懒人居然还时常找不到用来谋杀时间的手段。
“听说这湖里有着许多大学生的冤灵。他们为情所困,投湖自尽。晚上他们会出湖对付校园里的负心人,你怕吗?”女友幽幽地说道。
“我怎么会是负心人呢?我全身的雌性激素也都在谈着同性恋呢!”我把女友搂得更紧了“更何况,即使有冤灵,那也是因为夜晚的湖水能够成为容纳人类意识的介质。它们一定会细细品味走过的一生,怎会有空闲牵涉他人呢!”
“连这个也能被你掰到科学的范畴去,真是服了你了!”
是啊,为什么每个现象我都要用科学去解释它们呢?我无非是为了治疗母亲的病啊!因此我最痛恨布根塔尔的学说。他认为任何人的存在都是极其有限的。这种有限并非指时空意义上的有限,而是指个人觉知所把握知晓的经验世界。他的观点始终是我前行道路上的障碍,幸好他并非人本主义心理学的主流。
“最近在读布根塔尔的书,觉得很有道理呢!”
可能女友只是随意地借了个话题说说,我却不由地火起:“哦?为什么呢?”
“他将存在主义哲学发挥到了极致,我很喜欢,比如”
“他那是过分倚重存在主义哲学!他将人类主观性作为人类存在的终极的本体论基础,从而走入僵化。难道对每个人而言,‘天人合一’都是他们的奋斗目标吗?”
我越说越激动,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都记不得了,似乎这段时间成了记忆的断层,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只记得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的女友横卧在我面前,她的衣服凌乱不堪。我发现她肚脐的右下方开了个洞,有半截被不整齐地弄断了的肠子露在外面。我也只记得她在草地里痛苦地抽搐着,就像那只垃圾袋里的猫。于是像平常一样,我把她扔进了华师大的湖里
2004-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