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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垒窝的季节,到处都散发着新翻的泥土气息。我走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了几个装满泥土的花盆。潮湿的泥土细腻而松散,不用说,那是孩子们用手捏过再放进去的。
我问:“你们种的是什么花?”
孩子们说:“这是一种无名的花,等到秋天才会开放。”
秋天!这么漫长!孩子们的躁动不安的心,能够忍受得了这么久的等待么?
然而种子已经种下了,就耐心地等待吧。
之后一个阳光和煦的早晨,我走近花盆的时候,就看见里面钻出了几株嫩芽儿,细细的,白白的,如襁褓中的婴儿,探着头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跳动。我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孩子们,孩子们也欣喜地看着我,目光中散发出美丽的光彩。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强烈地涌上我的心头,我感到那嫩芽儿已经长在我的心上了。
几天过去了,那芽却没长多高,仍旧白白的,细细的,头已经低了下来,仿佛有点害羞。而孩子们已经等不及了,只把水一个劲地往花盆里浇啊,浇啊,想一眨眼就开出一大盆花来。
我对孩子们说,你们对它太溺爱了。搬到外面去晒晒吧,它需要阳光。
于是每天,孩子们就簇拥着把花盆搬到户外去沐浴一会儿阳光,然后又搬回教室。一天天过去了,嫩芽儿也逐渐变成小绿苗了。只是有一天,这些花苗在外面遭到了一场暴雨的袭击,有几片叶子被折断了。孩子们非常心疼,更加小心地呵护着他们这些绿色的梦。
当我走进教室上课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窗台上那几簇醉人的嫩绿,它们似乎在欢迎我,并且告诉我:这里的生命正在茁壮成长。于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就凭添了几分勇气和力量,更多的是责任。
夏天,花苗已经长到一尺多高了,那粗壮的茎,宽大而油绿的叶子,让人不敢相信就是当初那些幼芽儿长成的。只是尚无开花的迹象。那密集的叶子告诉我,这苗不知道要蹿多高才会安心停下来准备开花呢。
又一个云淡风清的早上,我突然惊喜地发现,花苗上开满了一些粉红色的小花。我有点诧异了:昨日尚未含苞,今日怎就怒放了呢?而且,现在还是夏天啊,不是说要到秋天才会开的么?我有一点莫名的激动:莫不是孩子们的诚心感动了苗儿,让它早早地盛开在孩子们的眼中了?
我走过去,细细地端详那些花儿:粉红色的小花,虽不娇艳,却显得很有精神,花瓣上的几滴露珠,在朝阳下闪闪发亮。怪了!我突然发现,花叶上竟没有一点露珠的痕迹。为什么花上有露珠而叶子上却没有呢?我再仔细看了看,终于发现了秘密:原来这些花都是孩子们从别的花树上摘下来再放上去的。
我抬起头,欣慰地看着这些孩子们。这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孩子们正在早读。这些农村的孩子,虽然大多数衣衫褛烂,营养不良,但精神很好。“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琅琅的书声中,我嗅到了花的芳香。我又把目光投向那些粉红色的小花,我明白,孩子们在等待中,迫切地让自己的花先开了。
以后的日子,我每天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花开在花苗上,有红的、粉红的、黄的、紫的、纯白的第一种花还没有枯萎,另一种美丽的花又绽放枝头了。每一朵花都是一个梦,寄托着孩子们五颜六色的梦想。我知道,孩子们精心呵护着的这几盆不知名的花苗,不管在秋天会不会开放,开得是不是美丽,他们用梦种下的花儿,早已开在自己的心中了。
因为,等待花开的过程就是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