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逸

沉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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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县城河边马路夜

    夜色漆黑,路灯微明。

    金瑾驾驶一辆新买的黑色奔驰轿车在一条河边的路上行驶。

    车前大灯光束中有一个人躺在路中央。

    轿车里

    金瑾猛踩刹车。

    轿车发出刺耳的车轮的摩擦声响。

    惯性使金瑾身体前倾,头撞在挡风玻璃上,眼镜从鼻梁上滑落。

    吓得金瑾浑身哆嗦,直冒冷汗。

    金瑾弯腰摸着,拣起眼镜带上,打开车门。

    马路上

    前车轮紧挨着躺着夏强,一动不动。

    金瑾抱起伤者,惊恐地:“唉——你挺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夏强身材瘦弱,五十岁,头上冒血,生命垂危。

    特写:夏强痛苦的脸。

    夏强微睁眼睛看了金瑾一眼,痛苦地说:“我”张口吐了一口血“我——快死了,你——赶快逃”手上握着的信掉在地上。

    金瑾吓蒙了,把伤者放在路旁,拣起地上的两封信,环顾四周。

    灯火阑珊,夜静瘆人。

    金瑾驱车急驰。

    小镇大树下

    车停在一处僻静的地方。

    车里

    金瑾擦着额头的冷汗,熄了火,关了大灯,打开车内地图灯。

    看着一封信:

    尊敬的朋友:

    给您添麻烦了,我等候多时,再三选择,撞了您的车。因为您开的是高挡车,证明您富有!而我贫困潦倒,只有一条命,值多少钱?请您用良心评估,换来的钱,烦您以一个朋友的名义交给我的女儿(地址:黑龙江鹤岗市马家岭6号何夏子)。她急需要钱!

    如果警察找您麻烦,请将另一封信给他们,您可以开脱。

    千万别投案自首!

    拜托了!

    求死者夏强

    即日

    金瑾流着泪,信从颤抖的手中脱落。

    金瑾下车检查轿车,前面保险杠完好,前车轮上血迹斑斑。

    公共电话亭

    金瑾进去拨通了急救电话:“112吗,沿河路中段,有人受了重伤,快去抢救!”

    鹤岗市火车站初夏

    金瑾下了火车。

    出站口,上了租车。

    马家岭棚户区

    树枝上冒出鹅黄色的嫩芽。

    破墙残垣,一片狼藉。

    几个拣破烂的人在寻找值钱的烂铜废铁。

    金瑾上去问一位老太太:“大婶,这里的住户搬哪里去了?”

    老太太摇着头:“散了,往哪搬的都有,这里原住户都是困难户,投亲靠友,挖煤打工,干啥的都有唉——说不准,同志呀,听口音,你是南方人?”

    金瑾点点头:“大婶,怎样能找到老住户?”

    几个拣破烂的人围过来。

    老太太:“要不,找派出所查查。”

    拣破烂甲:“不行,人家挪了地方,他们不可能知道,找老家街坊邻居打听。”

    拣破烂乙:“左邻右舍,全搬了,找谁呀?”

    拣破烂丙:“也是,你哪,化钱在报纸或者电视台上登寻人启事,不就成啦!”

    金瑾:“登寻人启事是个办法,马上行动,同时在当地报纸和电视台登了一则寻人启事,连登一星期。”

    宾馆客房白天

    金瑾在看报。

    手机铃声响起。

    金瑾拿起手机:“喂——”

    话筒音:“你是寻人的金先生吗?”

    金瑾:“是我,您是——”

    话筒音:“我是她的老邻居,看到了寻人启事。我告诉您,何夏子眼下处境非常困难,不得已在一家私人黑煤矿干活。”

    金瑾:“您能不能转告她,说南方的一个亲戚有要紧的事情找她。”

    话筒音:“没法通知她本人,她在煤矿打工。”

    金瑾:“我怎样能找到她?”

    话筒音:“建议你去北面矿区找找。不过,黑矿,戒备森严,请小心,黑心矿主啥事都能干出来!”

    金瑾:“那,您能告诉我,黑矿的地址吗?”

    话筒音:“具体地址吗,我也说不上来,大概在杨树岗那一带”

    电话断了,金瑾无奈地关了手机,自语:“寻找何夏子是一件艰难而冒险的事,近来,矿难频发,黑矿更甚,我替何夏子的安全担心了,必须尽快地找到她。”

    宾馆门口

    金瑾上了一辆出租车。

    车里

    司机:“请问,去哪里?”

    金瑾:“去杨树岗矿区。”

    司机:“去哪家?那里有许多小煤矿,而且都是民营的。”

    金瑾:“师傅,不瞒您说,我也不知道去那个矿,我是找人的,挨家找吧,你的车我包下了。”

    杨树岗小矿门口

    大门紧闭。

    司机按了长时间的喇叭

    门卫打开一扇窗,探头看了看,威严地:“干啥的?”目光警惕地审视车内。

    金瑾摇下车窗:“买煤的,找矿上的老板。”

    门卫换了笑脸:“我是矿上的门卫,您是——”

    金瑾把名片递过去:“我姓金。”

    门卫:“哦——是金总,请稍等,”拿起对讲机“关矿长有客户来了。”

    话筒音:“来得好,正犯愁煤销不出去,开请进来!”

    门卫放下对话机,向金瑾恭敬地:“欢迎!矿长他请,不过,车不能进来。”

    金瑾对司机说:“麻烦师傅在门口等我。”

    一扇边门打开。

    一位彪形警卫用一条黑布条蒙住金瑾的眼睛,扶坐上一辆电瓶车。

    矿区

    电瓶车穿过几道岗哨。

    穿过一片茂密的林子。

    车在一幢平房前停下了。

    周围用带刺的铁丝网隔离。

    警卫给金瑾解开蒙眼的黑布条。

    警卫介绍:“金总,到了,那就是俺老板——关矿长。”

    金瑾旁白:“乍地一看,俨然是一家武馆;阴森森的,倒像一所监狱。”

    平房门口

    一个精瘦的中年人,手叉着腰,在恭候。

    两边四个光头保镖,彪形大汉,身穿黑色短打服,腰里别着对讲机和电棍,绷着脸。

    关矿长拱手:“欢迎!啥风把您这位老总刮到俺矿上来的?请——”

    金瑾:“哪里,哪里,久仰关关矿长大名,今日特来拜访!”

    客厅

    豪华、气派。

    宾主坐定。

    关矿长挥着手,手下人悄然退去。

    关矿长冲里屋喊:“上茶,雨前龙井——”回头对金瑾“金总是浙江人,喜欢喝绿茶,我这里有极品龙井。”

    一位妙龄少女端茶来到金瑾的面前,嫣然一笑:“请——”上完茶,礼貌地退到里屋。

    关矿长:“我的小秘,川妹子,”举起玻璃杯观赏着。

    玻璃杯里浮动的嫩茶芽。

    关矿长:“嫩哪!金总,听说南边,像你这样的老板不得养一个班喽。”

    金瑾宛然一笑:“哪里——”打量着矿主。

    特写:黧黑的脸庞,多皱的额头,狡黠的眼神。

    金瑾:“我想采购一批煤。”

    关矿长:“好,有的是,”推开后窗,指着大煤堆。

    窗外

    小山岗似的煤堆。

    客厅

    关矿长:“你看那边,都是俺矿上的,要多少有多少?”

    金瑾:“顺便,我想打听一个人,听说在你矿上工作。”

    关矿长:“谁呀?”

    金瑾:“叫何夏子,一个姑娘。”

    关矿长:“不瞒你老兄,在地下采煤的只有半条命,井下设施差劲,不是瓦斯爆炸就是冒顶,来打工的,都是生活所迫,一般进矿的人,契约内是不准离开的。你打听的姑娘是你啥关系?”

    金瑾:“是我——”迟疑了一下“亲戚。”

    关矿长冲门外喊:“熊老五——”

    熊老五站在门外,只露半张脸:“啥事?关矿长。”

    关矿长:“给查查,矿上有没有一个叫何夏子的姑娘?”

    熊老五为难地:“多少号来的?这里都是编了号的,至于大名怕是不好找,好几百号人,而且都在井下多大岁数?”

    金瑾支吾:“大概二十多岁吧。”

    关矿长:“听明白了吗,别磨蹭,多派几个弟兄下井,挨个井查问,快去!”不耐烦地挥着手,打发他快去。

    俩人品茗唠嗑。

    金瑾:“关矿长,你的矿看模样规模不小。”

    关矿长:“哪里,不瞒老兄,我这条矿,其实是国营煤矿废弃的尾矿,我呢,通过关系低价盘过来,呵呵——”他神秘地说“有利可图。”

    金瑾:“那,进矿的人,需要什么条件?比方身份证,体检”

    关矿长:“说白了,啥都不要。”

    金瑾:“上工伤保险吗?”

    关矿长笑了:“上那干啥,我不干,矿工也不愿意,把钱直接揣在他们兜里多省心哪!”

    金瑾:“说句不该说的话,现在矿难频发,要是出了安全事故,怎么办?”

    关矿长:“多虑了,我招募的是智障者、聋哑者,还有那些盲流;拉家带口的不要,喝过墨水的也不要;那些在社会上挣扎的可怜人,别人不要,我要,尽收留到俺矿上,简直成了民政部门的救济站了。”捻着下巴稀疏的胡须,得意地冷笑。

    金瑾:“哦,你在做善事,积德行善?我听了你的话,肃然起敬。”

    旁白(金瑾):“何夏子不是一个正常人,肯定不是智障者就是聋哑人,怪不得她父亲为她舍命!”

    关矿长:“哪里,我图的是他们的力气,他们赚的是我的钱,双赢吗,”喝了一口茶,压低声音继续说“不是我昧良心,井下事故防不胜防,国营煤矿照样死人,天灾人祸,该着的跑不了,无法施救,他们命贱,而且不会捅娄子,即使出了事故,封井了事。他们安息井底,连坟和棺材都省了。”

    旁白(金瑾):“我感到毛骨悚然,眼前的矿主是一个敲骨吸髓的坏家伙!”

    关矿长怕人听见,起身把门关上“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轰——”

    关矿长:“坏了!”狠狠地捶了一下茶几,茶杯倾倒,茶水洒在地上“金总,不幸被你言中。”

    急促的脚步声。

    熊老五把门撞开了,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满身煤灰,恐惧地:“关关矿长,不好了,井下冒顶了”

    关矿长:“客人在,惊慌啥!”

    门外

    何夏子蹲在地上,满脸煤灰,手按着头,鲜血从手指缝里流淌

    金瑾担心地:“那人受伤了——”

    关矿长冷冷地一笑,摆了摆手,转身对金瑾说:“抱歉!不留客了,我们想法子处理在这里,死人是家常便饭,井下挖煤,海上打鱼,高风险行业,那有不死人的,你是局外人,赶紧走人,否则,会有麻烦请回吧,改日再谈生意吧,送客——”

    金瑾出门口,偷偷地把一张名片塞给受伤的姑娘。

    保镖给金瑾蒙上眼睛,带上电瓶车。

    两名保镖护送金瑾出了矿区。

    宾馆客房深夜

    金瑾在睡觉。

    手机响起。

    金瑾惊醒:“深更半夜,谁来的电话?”拿起手机“喂——找谁呀?”

    手机里紧张声音:“我是知情者,偷偷给你打电话,何夏子病危需要你救她!”

    金瑾:“在什么地方?”

    手机里:“在第”电话断了。

    金瑾:“情况紧急,马上报警。”

    派出所

    金瑾向两位值班警察:“警察同志,有一名少女叫何夏子被绑架,请你们救援!”

    警察甲打着瞌睡:“黑灯瞎火的,明早去。”

    金瑾着急地:“危在旦夕,必须马上去救,否则来不及!”

    警察乙:“在啥地方?”

    金瑾:“报案的人说了半句话,电话就断了,说市第几医院,就在这片区。”

    警察乙:“这区内,就一家医院,市第五医院。”

    马路

    警车急驰,警灯闪烁。

    马家岭市第五医院门口

    停着一辆面包车。

    俩保镖慌张地架着头上缠着绷带的何夏子出来。

    特写:何夏子苍白而痛苦的脸。

    女护士追出来劝阻:“病人危险,不能带走——”

    保镖粗暴地把护士推倒在地,恶狠狠地骂:“就是死了,又能咋地,你管得着吗!”

    熊老五出来,扶起护士,把一纸条偷偷地塞在她手里:“多管闲事,快起来。”

    警车里

    金瑾:“就是她——”

    警笛响起。

    医院门口

    熊老五惊慌地:“快跑,警察来抓人了!”

    俩保镖扔下何夏子,三人开车跑了。

    警察和金瑾下车。

    金瑾:“病人怎么样?”

    护士:“她伤得不轻,初步诊断是脑颅出血,”把一张纸条递给警察。

    金瑾扶着何夏子:“不要怕,挖们来救你的。”

    护士:“病情危急,需要手术,必须马上转院治疗。不容耽误!”

    金瑾:“医院派救护车送病人到哈尔滨大医院抢救。快!”

    哈尔滨松花江大桥

    救护车急驰而过。

    医院手术室

    医生给何夏子做手术。

    圣索菲亚教堂

    灯光闪烁

    病房

    何夏子苏醒过来。

    特写:何夏子清秀的脸蛋泛出红润。

    金瑾拿着一束花进来:“刀口还疼吗?”

    何夏子眼里含泪,感激地看着面前英俊的年青老总,默默无语。

    金瑾惋惜地:“多好的姑娘,到底是智障呢还是聋哑?”看着她。

    一双黑漆漆的眼眸,透出聪慧。

    金瑾:“你不是智障,肯定是聋哑人,你能听见我的话吗?”打着手语。

    何夏子也用手语和他交流:“你在问我吗?”

    金瑾:“太可惜了,原来是一个聋哑姑娘,多么漂亮的姑娘,要不,我会爱上你的!”

    何夏子装聋作哑,听了他的表白,两颊绯红:“你说啥?”

    金瑾惊喜地看着她:“啊——你,会说话?”

    何夏子:“谢谢您!金总。医生说我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幸亏您救了我!”掏出那张名片“光明有限公司总经理。”

    金瑾:“看样子,你恢复得很好,让人放心了。”

    何夏子:“伤口好利索了。金总,那天,熊老五说您是我亲戚,来找我,是吗?”

    金瑾:“是的,不说是亲戚,矿上不给找,一个大姑娘,装聋作哑,还到井下挖煤?”

    她眼里含泪:“没法子,生活所迫。幸亏您救了我!”

    金瑾:“也巧,那天我到矿上找你,听到一声沉闷的巨响,在矿长门口,看见你捂着头,流着血,猜测矿井下出事了。关矿长下了逐客令。你说说,矿井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她神色陡然变得惊恐起来,不堪回首的那一天

    (闪回)巷道里

    熊老五弯腰,穿过低矮巷道。

    井下采煤工作面

    漆黑,矿灯发出微弱的光束。

    十几个女矿工正在采煤。

    熊老五弯腰进来:“大家停一下,这里有没有一个叫何夏子的?”

    大家停下手中活,面面相觑。

    一张张落满煤灰的脸。

    何夏子警惕地:“找她干啥?”

    熊老五:“好事,她的亲戚到矿上找她。”

    何夏子:“真的?”来到熊老五跟前,用袖子擦着脸“是我。”

    熊老五:“跟我上去,你的南方亲戚在关矿长办公室等着哪。”

    何夏子跟着熊老五离开作业面。

    巷道里

    低矮的老巷道,破烂不堪。

    顶板发出断裂声,不断掉渣。

    支架摇晃发出“嘎吱”声

    熊老五拽着何夏子拔腿就跑,惊慌地:“快跑,要冒顶啦!——要‘关门’了!”

    何夏子扭头朝里面大声呼喊:“姐妹们——冒顶啦!——快跑啊——”

    跑了几步,一股气浪袭来,把他们推倒在地。

    何夏子头上的破矿帽掉在地上。

    一声巨响,巷道塌了。

    纷纷落下的块煤砸在何夏子的身上、头上(闪回完)

    病房

    金瑾焦急地:“她们逃出来没有?”

    何夏子:“没有,只有我独自逃过一劫,”抹着泪“要不是您来找我,我死定了。后来,矿上派熊老五送我到附近医院包扎伤口。医院诊断,伤势很重,必须立刻转院,他们怕花钱,更怕泄露矿难秘密,派熊老五和一个保镖强行把我拉回矿上”

    金瑾:“小何,你的身体痊愈了,今后有什么打算?”

    她愁眉苦脸:“唉——我咋办呢?”

    金瑾:“家里有什么亲人?”

    何夏子:“我爸是老矿工。”

    金瑾心想:自己受她父亲之托来的,难道撞车的人是矿工?

    何夏子:“二十年前,遭矿难去了,扔下我母女俩相依为命。”

    金瑾心里疑惑:那撞车的人说是她父亲,怎么回事?

    何夏子:“我考上了大学。”

    金瑾:“什么专业?”

    何夏子:“市场营销学。”

    金瑾:“热门专业,那你为什么又去矿上挖煤?”

    何夏子:“母亲下了岗,又得了重病,家里仅有的积蓄都化光了,家穷,借钱给母亲看病,就辍学了,打工赚钱,养家糊口,给母亲治病因为,矿上赚得多——”伤心落泪。

    金瑾感动了,把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笔钱是你南方的父亲托我带给你的。你怎么有两位父亲?”

    何夏子:“是的,那是我生父,上次见面,他答应给我钱,可是,他也穷哪,下岗多年,炒股票套牢,他哪里弄的钱?不是借的就是钱有了,可是我娘没了,他还托你带话没有?”

    金瑾:“有啊,他很好,叮嘱你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何夏子为难地:“这——我不打扰他的家庭还不行吗?等他老了,需要女儿伺候了,我再去。”

    “你真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金瑾安慰她:“小何,到那时,我和你一起去孝敬老人,好吗?一辈子。”

    何夏子:“你和我?一辈子?那得问我爸,要是他同意”红晕泛在她的脸颊“不管咋地,谢谢您!最近您一直在照顾我。”

    金瑾:“我是一箭双雕,一边照顾你,一边筹备销售公司。”

    何夏子:“筹备工作咋样?我出院后可以帮您。”

    销售公司门口上午

    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狮子队在耍。

    充气彩门上,贴着横幅:光明公司哈市销售公司开张典礼。

    大红气球高悬。

    红条幅挂满了大楼。

    病房上午

    金瑾高兴地:“今天是销售公司剪彩的大喜日子。也是你出院的日子。”

    何夏子:“双喜临门,看您高兴的样子

    金瑾:“还有一件喜事等着你哪。”

    何夏子:“啥喜事?快告诉我。”

    金瑾:“哈尔滨销售公司今天开业,总公司决定聘请你为哈尔滨销售公司经理。”

    何夏子惊疑地看着他:“金总,我”

    金瑾:“请不要推辞,我相信你的能力,小何,要有自信!还有我呢。我们马上去服装店,给你选一套像样的衣服,准备走马上任。”

    销售公司门口

    几位礼仪小姐拉着彩带,托着彩球,等待着剪彩仪式举行。

    客厅里

    宾朋满座。

    金瑾:“诸位:欢迎光临!”把何夏子介绍给在座的客人“这位,就是哈尔滨销售公司何经理,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难得的人才”

    何夏子不好意思了,文雅地躬身致礼:“请多多关照!”

    何夏子高挑的身材,穿上深蓝色的西装,配上灰白色的领带,脚上半高跟的黑皮鞋,显得职业女性的端庄;清秀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脸庞,显得少女的妩媚。

    客人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字幕

    一年之后

    哈市轿车专卖店

    金瑾买了一辆白色帕萨特新车。

    销售公司门口

    金瑾开着一辆白色帕萨特停住,下车。

    营业厅

    金瑾走进来。

    产品摆放整齐。

    销售人员热情。

    环境卫生干净。

    金瑾满意的笑容。

    公司院子门卫处

    熊老五礼穿着笔挺的保安服端坐着,礼貌地拦住了金瑾:“欢迎您!到公司办事需要登记。”

    金瑾:“好!我是来找何经理办事的,那就登记一下。”在登记簿上写上来访时间,来访对象。

    熊老五检查后,微笑着说:“请问,找何经理有约吗?”

    金瑾:“没约。”

    熊老五:“请您把身份证出示一下。”认真地查验客人递过来的身份证,记录在登记簿上。

    熊老五:“请稍候,我马上打电话给您联系,”接通了电话“何经理,有客人找您,是浙江金瑾先生哦——原来是金总,好,好的,”把自动门打开,拄着拐杖站起来,笑了“看我,把您给拦住了,何经理亲自下楼迎接您!”

    何夏子兴匆匆地下楼:“金总,啥风把您吹来啦?”

    金瑾:“东南风。”

    何夏子:“事先咋不吱一声,我好到机场迎接。”

    金瑾:“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现代化的管理,叫飞行检查,我到营业厅瞧一眼就知道你管理好,到门卫被拦,就明白你管理严哪,够可以的。”

    经理办公室

    何夏子给金瑾沏茶。

    金瑾:“门卫是新来的?”

    何夏子:“来公司一个多月,他,您以前见过。”

    金瑾:“新来的门卫,有些眼熟,可是,想不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

    何夏子:“他姓熊,去年,你到矿上,是他下井找的我,也是他送我去的医院。”

    金瑾:“哦——是他,熊老五。他怎么到了这里?”

    何夏子:“被那个姓关害可惨了。有一天”

    (闪回)继红桥

    熊老五蓬头垢面,跪在桥头行乞。

    何夏子给他一张百元钞票。

    熊老五抬头认出何夏子:“好心的姑娘,还认识我不?”撩起头发“我是矿上的熊老五呀——”

    何夏子仔细地辨认:“是你!熊老叔,咋整的。”

    熊老五:“唉——说起来话长,矿主怀疑是我故意让你从医院逃脱,把我打个半死,扔在矿井里。两天后,矿被政府关了,有人在井下发现了我奄奄一息,送到医院抢救,命是保住了,残了一条腿。姓关的不得好死,狼心狗肺,死在他矿上的人不少!”(闪回完)

    经理办公室

    何夏子:“他沦为乞丐,和我有关,我就把他带到公司,当门卫。我在医院的那天深夜,那个神秘的电话就是他打的!”

    金瑾恍然:“哦——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原来打电话告密的是他!”

    金瑾把一把车钥匙递给她:“听说你考了驾照?给,广本车,是总公司奖给哈尔滨销售公司的。”

    何夏子:“这恐怕不妥吧。”

    金瑾掏出公司文件:“你瞧,全国几十家销售公司,业绩名列前茅的奖轿车。”

    何夏子非常高兴:“明文规定,奖给公司的,我当然接受喽。”接过钥匙。

    金瑾:“何经理,一年来,你的工作很努力,很辛苦,销售业绩名列前茅,祝贺了。”

    何夏子:“金总,销售好,是因为公司产品好和属下的员工们的努力。至于我,努力工作应该的,再说,你领导有方呀。”

    金瑾:“今天,为了纪念销售公司建立一周年,我请你吃饭吧。”

    何夏子:“还是我请吧,您是远道来的客人,又是我的上司,更重要的,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该我请。到江北渔村吃鱼宴吧,您是南方人,喜欢吃鱼,那里有松花江闻名遐迩的鱼:三花鱼:还有大马哈鱼。”

    金瑾:“走,尝鲜去——”

    圣索菲亚教堂

    轿车驶过

    松花江大桥

    轿车驶过江桥。

    江北渔村门口

    酒店门前停满了车。

    一辆车离去,腾出一个车位。

    何夏子:“金总,该您来了,我是新手,泊车有困难,该让位了。我进去订位,估计客满要等了。”下了车。

    金瑾停好车。

    一楼大厅

    金瑾走进。

    何夏子拿了排号单向他招手:“号是排上了,得等一段时间。”

    金瑾:“好吃不怕晚,等着吧。”

    何夏子:“右厅是点菜厅,我们去瞧瞧。”

    点菜厅

    摆满了各种鲜活的鱼。

    何夏子给金瑾介绍:“那是大马哈鱼其实,这些金贵,江里越来越少了,我穷,所以很少吃。服务员,点菜,顺便给介绍介绍名贵的江鱼。”

    女服务员:“来啦,这是鳌花,也称桂花鱼,其肉细嫩,味美上口,少刺;那是鳊花,学名长春鳊,鱼肉质肥嫩,脂肪含量丰富;最里面的是吉花,又名吉花勾,是产妇催乳良药。都是黑龙江名产淡水鱼。”

    餐厅小包厢

    俩人坐定。

    菜上来了,四鱼一菜。

    何夏子:“金总,四盘鱼,就是著名的三花鱼加大马哈鱼,鳌花、鳊花、吉花,中间的就是我们当地的农家菜‘大丰收’,有豆角、土豆、玉米,算主食了,不知道您喜欢吃不?来来,动筷子。”

    金瑾:“我喜欢吃,来东北之前,常听父亲说起,东北的猪肉炖粉条,酸菜汤,还有什么杀生鱼”

    何夏子惊讶地:“您老爸到过东北?”

    金瑾:“何至到过,在松花江边生活了十来年,半拉东北人。”

    何夏子:“哦——是支边青年?”

    金瑾:“没错,后来返城了,创办了这家公司,老董事长。”

    服务员过来热情地说:“菜上齐了,需要酒、饮料不?”

    何夏子:“金总,您看我,忘了上酒了,有鱼没酒不成席,服务员,来一瓶花园大曲,听说当年日本首相田中角荣点的此酒,醇香扑鼻,产自双城,老品牌了。”

    服务员摇了摇头:“请原谅,本店没有此酒,别的可以吗?”

    何夏子:“那,有啥酒?”

    服务员:“有富裕陈曲、方瓶玉泉、北大仓,阿什河白酒还有哈尔滨啤酒。”

    何夏子:“金总,还是您挑吧。”

    金瑾:“那来一瓶北大仓吧,小何,你喝什么呀?”

    何夏子:“今天,我高兴,陪您喝酒,白酒太烈,我喝哈尔滨啤酒吧。服务员,麻烦你上酒。”

    美味佳肴,杯箸交错。

    何夏子端起酒杯:“金总,大恩不言谢,我的心意全在酒中,敬您,我先干为敬。”仰头一口闷下。

    桌上,白酒瓶中酒下去多半,啤酒空瓶两个。

    何夏子:“金大哥,我冒昧问您一个问题,可以吗?”

    金瑾:“当然,我是你大哥,有问必答,请问吧。”

    何夏子给他斟满酒:“您母亲是哪里人?是不是东北姑娘?”

    金瑾:“不是东北人,是我老家的,老爸的同学。”

    何夏子:“哦——他们一定很幸福!”喃喃自语“我的母亲就没有”

    金瑾:“小何,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何夏子:“在我的眼里,您不光是领导,而且是我大哥,问吧。”

    何夏子乌黑的眼眸,蒙上一层泪幕。

    金瑾纳闷地:“你的父亲是矿工,早已去了,那南方的父亲,怎么回事啊?”

    何夏子悲凄地:“唉”沉默了。

    (闪回)何家

    何夏子娘躺在床上:“闺女啊,你不用瞒我,我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不必化冤枉钱啦,家里为了我,拉了饥荒,把你的前途都耽误了,娘对不住你哪!看样子,我活不了多久了”眼泪潸然。

    何夏子流着泪:“娘,既然您知道病情,也好,听人家说心情好能控制癌细胞的扩散,得癌症的人活着的还不少。目前,虽然没有特效药,过几年,科学发达了,肯定有药能治您的病。要是爹还在”

    何夏子娘:“你的爹去得早,苦了咱娘俩,十多年了,有一件事啊——闺女,你还蒙在鼓里,”把女儿拉到身边,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泪珠“闺女啊,我也活不了几天了,必须告诉你,在这个世上,你有一个生父还在!”

    何夏子:“娘——你病糊涂啦,我有一个生父?!”

    何夏子娘:“闺女,你慢慢听我说,你的名字叫何夏子,你的养父姓何,你的生父姓夏,单名叫强,浙江支边知青。那年,我和他在农场同一个连队,以为要扎根边疆,彼此相爱,怀上了你,大概一个月后,知青大批返城,我俩也办理了返城手续。农场非常艰苦,谁也不愿意待在农场,那时,为了返城,被迫离婚的不少。我俩没正式结婚,我去不了南方,他也留不下来,只得劳燕分飞,天各一方”

    何夏子:“娘,我的生父知道你怀上我吗?”

    何夏子娘:“他那知道,那时,连我也不知道,年青不懂,等你在肚里不安份了,踢我了,才明白咋回事,没法子,随便找一个能接受娘俩的窝囊男人结了婚。”

    何夏子:“我的生父,现在咋样?”

    何夏子娘:“我想忘记他,也不去打听,把旧事压在心底,不然,对不住养你的父亲。听说那地方比较富裕,说不准,你的生父发达了,你去找他吧,我没了,他是你唯一的亲人。”

    何夏子:“娘,有他的联系电话或者通讯地址吗?”

    何夏子娘:“失去了联系,几十年了,唉——那年一起到农场的知青有百余人,只要找到其中一个,就能打听到你的生父。”

    何夏子:“那,我咋找他呀?再说,即使找到他,他根本不知道有一个遗腹女在东北,能相信吗?娘,有啥信物能证明我和他是父女关系?”

    何夏子娘凄苦地摇着头:“啥也没有,以前的照片、书信在和你爹结婚的时候全烧了。你拿着我当年在农场的照片,他能认出来,再说,你的长相像他呀。”

    何夏子:“娘,我去,如果能够找到,认不认我这个女儿到没啥,让他过来看看您,因为”

    何夏子擦干眼泪:“娘,我明天就出发,一定找到他,带他来见您!”

    何夏子娘:“闺女,相隔千山万水,那来的路费?”

    何夏子:“我想好了,偷偷坐运煤的火车去,就是要饭也得要到他家门口。”

    运煤火车黎明

    长长的列车在关东大地奔驰。

    车厢上

    煤上面,穿破棉袄的何夏子蜷缩着。

    何夏子揉着睡眼,抬头望,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远处山脊上的长城。

    何夏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窝窝头,啃着。

    秦皇岛码头

    火车缓缓地进码头,停下了。

    何夏子偷偷地爬下运煤火车。(闪回完)

    小包厢

    金瑾起身到门外:“服务员,上一杯热茶。”

    服务员端茶进来。

    金瑾递茶给何夏子:“喝一口热茶吧。是不是在回忆过去?”

    何夏子抬起头:“金总,您看我,想啥了,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回答您的问题,南方的父亲,是我的生父。我明白一个私生女,在常人眼里是低贱的,招人白眼,可是在你的面前,尊严就是诚实。”

    旁白(金瑾):“她的生父已经撞死,拿宝贵的生命换钱来接济女儿,如果,让她知道真相,她会痛苦,更会恨我!”

    何夏子:“我在想,什么时候,我带您去见他,一个好人!”

    金瑾:“等机会吧。夏子,矿难发生之后,还有消息吗?”

    何夏子:“我每天浏览鹤岗报纸,上面没有那家煤矿的任何消息,我纳闷,这么重大的矿难,竟然销声匿迹!”

    金瑾:“黑矿井,工商没登记,不纳税,要是没有人举报,谁去查呀?”

    何夏子:“我举报了呀,就在矿区边上的医院里,我想到矿井里被困的姐妹们,偷偷地给护士写了条子,求她交给警察。”

    金瑾:“这就难说了,要是警察不当会事,要是查的人怕黑道报复,或者官方怕查出来丢了乌纱帽,总之,利益各方心怀鬼胎,你的举报不就石沉大海!”

    何夏子:“我收留了熊老五之后,他告诉我,矿是封了,我的那些姐妹都成了冤鬼,可气可悲!”气愤地拿起酒瓶摔在地上“啪啦”

    门外的服务员听到响声,急忙进来:“咋啦?”

    金瑾解释:“不小心,酒瓶从桌上翻落,记在账单上好了,卖单吧。”

    江北渔村门口

    金瑾:“晚餐是你请的客,下个节目,由我来安排,你看如何?”

    何夏子:“听您的,主随客便。”

    金瑾:“太阳岛上,k歌去。”

    太阳岛夜晚

    轿车沿着江边的马路缓缓前进。

    两岸灯火阑珊。

    轿车里

    何夏子开着车。

    金瑾摇下车窗:“多么美丽的夜色!”

    豪华歌厅门口

    轿车进来,停下了。

    金瑾和何夏子下了车。

    kty包厢里

    柔和的灯光。

    委婉的轻音乐

    金瑾:“我点一首我父亲最爱唱的俄罗斯歌曲三套车,从小就听他哼哼,他说这首歌能把人带回到松花江畔的冰天雪地,不过,我没体会,唱得不好,请你多给掌声鼓励呦。”

    金瑾唱得很投入,优伤、苍凉的旋律伴随着他富有磁性的男低音:

    冰雪遮盖着伏尔加河

    冰河上跑着三套车

    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

    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小伙子你为什么忧愁

    为什么低着你的头

    是谁叫你这样的伤心

    你看吧我亲爱的尼娜

    她等我回来就要出嫁

    可恨那财主要把她抢了去

    今后苦难在等着她

    何夏子默默地听着歌。

    (幻觉)冰天雪地

    赶车的是生父,乘车的是母亲,在知青返城的路上

    (幻觉完)

    ktv包厢里

    何夏子拿起话筒:“我唱一首母亲教我的歌知青之歌,献给您!”

    委婉而伤感的歌声:

    告别了妈妈,再见吧家乡

    金色的学生时代已转入了青春史册,一去不复返。

    啊,未来的道路多么艰难,曲折又漫长

    生活的脚印深浅在偏僻的异乡。

    告别了你呀,亲爱的姑娘

    揩干了你的泪水,洗掉心中忧愁,洗掉悲伤。

    啊,心中的人儿告别去远方,离开了家乡

    爱情的星辰永远放射光芒。

    寂寞的往情,何处无知音

    昔日的友情,而今各奔前程,各自一方。

    啊,别离的情景历历在目,怎能不伤心

    相逢奔向那自由之路。

    金瑾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身凝视着身边的姑娘。

    何夏子沉浸在哀伤里。他心中激荡着一股怜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何夏子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油然而生的情感瞬间升腾,渴望得到温暖和呵护,一股的热流从对方温柔的指端传递,像强大电流击发了少女沉寂而封闭的心扉,她浑身颤抖,依偎在他的怀里

    包厢里,微弱、柔和的灯光闪烁着,柔婉的音乐缠绕着

    何夏子:“此生此歌,我面对男人唱过一次,今晚是第二回。”

    金瑾:“那个男人是谁?”

    何夏子:“我的生父!”

    金瑾:“哦——是他!”

    何夏子:“你认识?”

    金瑾支吾:“我”

    旁白(金瑾):“该不该向她坦白那次车祸,告诉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已经离去,不行,那太残忍了!善意的欺骗能支撑她这一颗脆弱的心,况且,金钱赔偿不了鲜活的父爱,我能用自己对她一生的爱来补偿,呵护孤身无助的姑娘。想到这里,心安了些。”

    金瑾:“在我父亲支边知青的聚会上见过他,是个好人,一个值得尊敬的父亲!”

    何夏子:“他是下岗人员,被套的股民,家里还有妻儿我只见过一面,唉——”小何长叹,相信身边的男人,有资格倾听自己坎坷而奇特寻父经历

    (闪回)沿海县城

    高楼地厦林立。

    繁华的街道,车流滚滚。

    何夏子在人行道上徘徊。

    何夏子向过路人打听。

    一个又一个路人摇头。

    路边馒头店

    刚出锅的馒头,热气腾腾。

    何夏子咽着口水,摸着空口袋,离开了。

    歌厅门口黄昏

    贴着招聘启事:

    管吃管住

    何夏子捋了捋散乱的头发,走进去。

    歌厅侯选房间晚上

    几十个坐台小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浓装艳抹。

    何夏子蓬头素面,胆怯地躲在候客的旮旯里。

    姐妹们陆续陪客去了。

    何夏子孤独地坐在角落里。

    一个女领班走进来,关心地:“你是黑龙江来的?”

    何夏子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听口音,您也是东北人?”

    女领班:“咱们是老乡,我是东北沈阳人,当‘妈咪’,就是领班,”递给我一小袋花生米“你初来乍到,是吧?”

    何夏子:“大姐,我是来找亲人的,没找到,身上带的钱化光了,无奈”狼吞虎咽地吃花生米。

    女领班:“别噎着,喝口水。”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这里,人来人往,好打听,你要找的是啥人?大姐我帮你打听,或者,客人中有合适的,我带你过去坐台,顺便打听打听,咋样?”

    何夏子:“我没坐过台,害怕!”

    女领班:“傻妹妹,不必害怕,坐台只不过陪客人唱歌、喝茶,来的客人大多是有素质,有钱的主,不会乱来,如果碰上了歹人,不陪他罢了。我久经沙场,见惯了灯红酒绿,有大姐我在,你放心,没人敢欺负你。我提醒你:只坐台不出台;只喝茶,不喝酒;只坐素台,不坐荤台,就啥事没有。”

    何夏子:“谢谢!我不明白,啥叫出台,啥叫荤台,我能不能干的别的,比如送水倒茶啥的,能有口饭吃就行。”

    女领班:“当‘公主’?”

    何夏子:“不,那想当啥公主,我想当丫鬟,伺候人。”我急着解释。

    女领班笑了:“这里那有丫鬟,端茶、点歌的叫‘公主’,就像我,人家叫我‘妈咪’,其实,我还是姑娘一个,”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快12点了,今晚不会有客人来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找老板问问,给你安排别的活。”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钱递给她“我知道,你身上没钱,先拿着花。”

    何夏子犹豫了,没接。

    女领班:“出门靠朋友,就算我借你的,明晚,你就有钱了,不瞒你说,在这里坐台的姑娘,都有钱。”把钱塞到她的手中“明天过来,一定要打扮打扮。”

    何夏子离去,在房间门口和一个夏强撞了个满怀。

    夏强注视何夏子,惊讶地:“你!——”

    叠影:何夏子母女相似的脸。

    领班笑脸相迎:“找小姐吗?就剩她了,您看?新来的,黑龙江姑娘,能歌善舞,咋样?”

    夏强:“半拉老乡!好吧,带包厢里来。”

    何夏子扫了客人一眼,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女领班在她耳边:“不管咋地,遇上个半拉老乡,有一点线索就不能放过。不妨向他打听打听你要找的人。走。”

    何夏子点着头跟着女领班进了一个包厢门口。

    ktv包厢里

    富丽堂皇,灯光暗淡。

    音乐缠绵

    何夏子胆怯地坐在沙发另一头。

    “公主”端上茶和果盆,然后,礼貌地退到门外。

    夏强:“听‘妈咪’介绍,你是新来的?黑龙江人?”拧亮了灯光。

    何夏子害羞地低着头:“是的,你到过那里?”

    夏强:“第二故乡,在那里待了十来年喽,喝的是松花江的水,啃的是黑土地窝窝头,嗨,那年月,不堪回首!”

    何夏子听他的话,抬起头打量着夏强:中等身材,五官俊朗,皱纹像刀刻在削瘦脸上。

    旁白(何夏子):“我仿佛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其实,我根本没有见过,应该说是像自己。这位客人像母亲描述的生父,我得好好地和他唠唠,也许”

    夏强:“姑娘,多大了?”

    何夏子“二十二岁。”

    夏强:“我离开东北也有二十多年了,唉——恍然如梦!姑娘,你太像一个人了。”

    何夏子:“谁呀?”

    夏强:“我的一个熟人,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公主’——给我点一首歌在那遥远的地方”

    夏强充满着感情唱着: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了她的帐篷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

    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何夏子:“唱得好,我小时候常常听我母亲唱这首歌。”

    夏强:“人老了,怀古念旧,常回忆那些悲苦的岁月,姑娘,你贵姓?家在黑龙江啥地方?”

    何夏子:“免贵姓夏,鹤岗市,产煤的城市。”我故意说自己姓夏,关注他的神情。

    夏强惊讶地:“啊,你也姓夏!鹤岗离我以前待过的农场不远,”眯着眼睛想了想“我们连队里有不少鹤岗知青,还有哈尔滨的、牡丹江的、浙江的。姑娘,点啥歌?”

    何夏子:“先生,我点知青之歌吧,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要是唱得入耳,给点掌声。”

    伴奏音乐响起,何夏子站起来,用心唱着:

    告别了你呀,亲爱的姑娘

    揩干了你的泪水,洗掉心中忧愁,洗掉悲伤。

    啊,心中的人儿告别去远方,离开了家乡

    爱情的星辰永远放射光芒。

    寂寞的往情,何处无知音

    昔日的友情,而今各奔前程,各自一方。

    啊,别离的情景历历在目,怎能不伤心

    相逢奔向那自由之路。

    何夏子唱着唱着,禁不住热泪盈眶。

    夏强唏嘘不已,抹着泪。

    何夏子:“先生,你咋啦?”

    夏强:“小夏,你唱得太感人了,不瞒你说,我初恋的人,常常唱这首歌,你的歌声使我想起她,不知道她现在活得咋样?”

    何夏子:“先生,既然你们相爱过,为啥不去找她?”

    夏强:“已为人妻,彼此都有家庭,不便打扰,活在心底。你还年青,不了解过来人的苦衷,唉——”

    何夏子:“那是,您家里还有谁?”

    夏强:“妻子,儿子,父母尚在。”

    何夏子:“先生,伸出您的左手,我会看手相,您信不?”

    夏强:“会看手相?”

    何夏子:“是我娘教我的,可准呢。”

    夏强把手伸过来:“瞧瞧吧,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姑娘给我看过,命运坎坷哟!”

    何夏子着他的手相:“先生,凭您的手相,生命线短,健康情况差,命长不了,感情线带岔,爱情方面曲折,事业线弯曲,下岗早。”

    夏强点头:“算得有些贴谱。”

    何夏子:“您的命里,还有一个女儿。”

    夏强收回颤抖的手:“这,你没算准,瞎扯!”

    何夏子苦笑了:“其他的是瞎扯,就这事倒是非常准确,我知道您姓夏名强,十七岁支边,曾经和鹤岗市女知青方丽相爱”

    夏强惊讶地看着她:“姑娘,别说了,你是——”

    何夏子:“我就是她的女儿!”我把母亲的照片递给他“也是您的女儿!”

    夏强颤抖的手接过照片,仔细地看了又看,把它贴在胸口,眼泪扑簌:“当年,她怎么瞒着我?”

    何夏子:“在你们分手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怀上我,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和您失去了联系”

    夏强:“我的女儿,苦了你娘俩,我对不住你们!”面对突然冒出的亲生女儿,悲喜交加,削瘦的身体颤栗着,仰靠在沙发上。

    何夏子:“爸——你咋啦?”我扶住他。

    父女俩抱头饮泣。

    夏强:“你怎么到这种地方?孩子,必须马上离开歌厅,我给你找一家旅馆住下,你娘咋样!?”

    何夏子:“她得了重病了,想见您!”

    火车站站台

    夏强拉着女儿的手,痛苦地:“闺女,你爸我也穷呀,这点钱你回去做个小本生意,好好给你娘治病,我想办法再些钱给你娘俩,就是豁出这条老命啊,你千万别再来了,要是让我家里那口晓得”哽咽着“如果有机会,我看你娘俩”

    何夏子扶着父亲,在他耳边:“爸,娘想见您一面,我去挣钱给娘治病,给您养老送终!”

    火车启动了。

    父女俩挥手告别。(闪回完)

    歌厅包厢

    金瑾感动地:“奇遇!父女相认。后来呢?”

    何夏子:“父亲把我安顿在一家最好的宾馆,因为,家里有妻儿,他担心我不能被娘儿俩接受,自己去筹钱。”

    金瑾:“他的处境一定困难。”

    何夏子:“是的,下岗多年,好心的亲戚借钱给他炒股,运气不好被套牢,亏了本,没法子,硬着头皮向知青朋友借,好不容易凑了三千元钱交给我,打发我回去,”悲伤地说到这里,满脸是泪“金总,现在好了,有您的关照,我想尽快去南方,去看看父亲,他心里苦哦!”金瑾犯难了,劝道:“你父亲不是不让你去看他吗?”

    何夏子:“现在,我母亲去了,我呢有钱了,我想把钱还给他。”

    金瑾:“你父亲坚决不让你去,我分析是为那个家考虑,突然冒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儿,他妻子能不能受得了,女人最忌讳丈夫在感情方面的欺骗和不专一,依我看,暂时不去看他为好,不能为了父女团圆而毁了另一个家,再说,你娘已经去了。你把自己日子过好,才是对你生父最大的安慰!”

    何夏子:“可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和他老人家商量,我悄然去,把他约出来,瞒天过海,那不就成了。”

    金瑾:“什么重要的事情跑老远和他商量?我可以当你参谋。”

    何夏子:“那不行,人生大事,你是当事人,不能当裁判。”深情地注视着他。

    金瑾拉着她的手,悲痛地:“夏子,你非去不可的话,莫不如我诚实地告诉你。请求你的宽恕,听了后,你务必挺住啊。”

    何夏子:“你快说,咋婆婆妈妈的,怪吓人的,我爸到底咋啦?”

    金瑾把她生父给的信递给她:“你看了这封信,就明白了。”

    何夏子看完信,掩面哭着跑了。

    松花江边

    金瑾紧随着她。

    何夏子坐在江边的台阶上痛苦地饮泣

    夜空

    夜深了,疏星残月。

    圣索菲亚教堂尖顶

    惨白月亮高悬

    江边台阶

    江风飒然。

    浪花拍岸,俩人的鞋湿透了。

    金瑾默默地脱下外衣披在何夏子的身上。

    何夏子:“你撞了人,咋不救他?”抬起头,泪水风干的脸显得苍白,漆黑的眼眸闪烁着逼人的目光“你说呀,为啥?钱能卖回来一条命吗?如果你立即送医院,幸许有救!”

    金瑾:“我、我要送他去医院,可是,他坚决不让。无奈,我只好给救护中心打了电话,我”揪着自己的头发,来减少心中的痛楚。

    金瑾把一封信交给她:“这是你父亲,给警察的信,现在你就是交警,你有权对我这位肇事逃逸者处罚!”

    何夏子打开信,借着月光看着:

    警察同志:

    今天的车祸我负全部责任,因为,我想死,选择了这种自杀方式,麻烦诸位了,我选择这辆车是由于马力大,能减少我的痛苦,我不想落个残疾,更不想成为植物人,如果我还没有撞死,请不必治疗,活了我还得寻死,但愿痛快死去。

    求死者夏强

    即日

    金瑾注视在她神情的变化:她脸上哀怒消失了,自责和悔恨浮现。

    何夏子把信揉成一团,扔进江中:“都怨我,不孝的女儿,是我害了您啊!都是为了我,我的天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一头栽进江里

    煤矿

    大门上贴着封条。

    监狱门口

    关矿长手遮阳光,从大门出来。

    旁白(关矿长):“我落得倾家荡产,判刑受苦,心不甘。我要寻找当年举报揭发的人。最值得我怀疑的是那天到矿上找人的金总,还有那个逃脱的目击证人——何夏子。我想起那张名片,记得是光明有限公司,上网查,一定能查到。

    销售公司黄昏

    关矿长鬼鬼祟祟地在公司周围转悠,在四周踩点、观察。

    熊老五发觉,警惕地监视、盯梢。

    公司院子深夜

    关矿长提着一小桶,翻墙潜入后院。

    打开桶盖往仓库里泼汽油,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火。

    熊老五拄着单拐冲了过来。

    一声怒吼:“姓关的,你给我住手!”

    吓得关矿长手哆嗦,打火机掉落在地。

    关矿长:“姓熊的,你没死?”

    熊老五:“就等今天,和你算账,你活着,我能死吗,你这个害人精!”举起拐杖劈头砸下。

    关矿长头上挨了重击,恼羞成怒,抱住他。

    俩人摔倒在地,在地上打滚,身上沾满了汽油。

    熊老五把关矿长压在身下,两手掐住他的喉咙,大声地:“抓贼——”

    楼上宿舍

    大家纷纷亮灯起床、下楼。

    院子

    关矿长手摸到打火机“啪”打着了,顿时,大火熊熊

    大家在救火。

    公司门口

    几辆消防车陆续赶到。

    宾馆深夜

    金瑾手机铃声惊醒。

    公司院子

    金瑾赶到。

    大火扑灭,现场留下两具紧紧搂抱在一起的尸体。

    女副经理:“金总,有人纵火,门卫和坏人搏斗中牺牲!”

    金瑾:“保护现场,立即报案。”

    女副经理:“已经报案,何经理不在,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金瑾:“出差了,在她没回来之前,由你负责销售公司全面工作。”

    医院病房翌日

    何夏子出院了,留下一封信,信上有泪痕。

    金总:

    我的身体已无大碍。

    你看到我信的时候,我已离开哈市,到生父的坟头祭奠,只有这样,我的心才安宁。销售公司的事,另请高明,我提出辞职。

    何夏子

    即日

    金瑾看完信,愣住了,提起笔写:不同意辞职!

    把它叠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旁白(金瑾):“此信无法交到她的手上,夏子不能原谅我,在她心中我是一个可恨而卑鄙小人,一个车祸逃逸者。一个人声望上的贬值和损失,是最难弥补和恢复的。她留在自己心中的情意无法抹去,该如何去挽回?自己理应去关心被撞的人的后事,那怕清明节,上坟添土压纸,告慰他在天之灵,却置身事外,更没有考虑留给他妻儿的痛苦和悲哀!我得马上赶回去。”

    康乐巷6号旧宅院

    何夏子在门口,敲门。

    门开了。

    夏妻:“你找谁呀?”

    何夏子:“大婶,这里是不是夏强先生家?”

    夏妻:“是的,你是?”

    何夏子:“我是从东北来的,我娘我爸是他在农场的朋友,我出差,顺便过来,听说他出了车祸,您能不能告诉我,他的坟”

    何妻:“什么车祸?什么坟?他人还躺在家里。”

    何夏子:“啥?”愣了“那我能不能看他一下。”

    夏妻客气地迎她进屋:“哦——大老远来的,他躺在里屋。”

    何夏子进屋。

    夏强躺在床上,床头挂着一个吊瓶在输掖。

    何夏子:“他咋啦?大婶。”

    夏妻:“一天夜晚,喝了酒,滑倒撞在石拦杆上,送到医院抢救,命是保住了,可是昏迷不醒,唉——”长叹“他像没事似的,可苦了我母子俩,钱花了无数,东借西凑,还是治不好他的病,没有办法,只好抬回家,想省点钱,设家庭病床,不知熬到什么时候!”撩起围裙擦着泪。

    何夏子把银行卡,递给她:“大婶,我特地送钱来的,卡上有一笔钱,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给他治。”

    夏妻:“多谢了!姑娘,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

    何夏子:“何夏子,大婶,我在这里待些天,让我照顾他几天,行吗?”

    夏妻:“那当然好,您给了钱,又留下来护理,不知道怎样感谢您。”

    何夏子:“应该的,大婶,在农场的时候,他没少帮我的父母。”

    机场停车场

    金瑾来到奔驰轿车跟前,上了车,开车出来。

    金家客厅

    金瑾:“爸,你那一批支边知青中有没有一个叫夏强的人。”

    金父:“没有,我是去生产兵团的,他可能是另一批。那几年,有的去农场,有的去林区,也有的去农村,好几批哪,他去的是那一批?”

    金瑾:“是去农场的。”

    金父:“我有一个朋友姓姜是去农场的,也许,他能知道,我给你打听一下,什么事情啊?”

    金瑾:“那麻烦您了,我想问一下夏强家的住址。”

    金父:“这简单,我马上打电话。”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喂——老姜啊,我打听一个人,叫夏强的人是不是和你一批去支边的?我的儿子想打听些事,麻烦你给讲讲,”把手机递给儿子“阿谨,你自己问他吧。”

    金瑾接过手机:“喂——老姜叔,你好!我打听夏强,他的坟在什么地方?”

    老姜:“什么坟?他没死,还活着哪。”

    金瑾惊讶地说:“怎么可能?老姜叔,一年前,他不是被车撞了吗?”

    老姜:“没有啊,听救护人员说,开始他还能说话,说喝多了酒,跌倒撞在栏杆上。我到事故现场观察,石栏杆上有血迹。幸亏,救护车来得早,否则,命都保不住,不过,医生说他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成了植物人,半死不活地,让人揪心!”

    金瑾:“那,他住在哪家医院?”

    老姜:“在医院里住了一段,因为家里穷,支边难友捐了钱,可是,治这种病是一个无底洞,没招了,拉回家,活死人,能不能醒过来,只有天晓得。”

    金瑾:“喔——那他家庭住址?”

    老姜:“老城区,康乐巷6号。阿谨,你想伸出援手?”

    金瑾:“是的,尽力而为吧。”

    老姜:“那好呀,马上陪你去。”

    夏家

    夏强削瘦的脸,颧骨突起,闭着眼,深度昏迷。

    何夏子陪伴在生父身旁,双手轻柔地搓他的太阳穴,在他耳边,呼唤着:“爸爸——您醒醒!阿爸您快醒过来——”千呼万唤。

    旧宅院夏家门口黄昏

    老姜和金瑾来到。

    何夏子的悲悯的呼唤

    老姜和金瑾伫立在门外倾听着。

    金瑾:“别惊动一个女儿对父亲的思念和期盼!”

    老姜惊奇地把金瑾拉到一边,奇怪地:“在里面哭喊的是谁呀?”

    金瑾:“当然是他的女儿呀,你听。”

    老姜:“他就一个儿子,哪来的女儿?”

    金瑾:“东北的闺女。”

    老姜:“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东北闺女来了?”

    金瑾:“是亲闺女,不过,夏叔后来才知道的,你们老难友当然不晓得喽。”

    老姜:“他在农场恋爱过,这我是知道的,可是,有女儿,闻所未闻,你怎么知道的?”

    金瑾:“是夏叔告诉我的,而且得到双方的证实和确认。”

    夏妻到银行取钱回家,看到门外站着俩人在偷偷地说话:“老姜”

    老姜急忙摆手:“嘘——”手指着里屋。

    夏妻:“东北来的客人,大惊小怪地。”

    老姜:“你仔细听听,她到底是谁?”

    何夏子呼唤父亲的声音

    夏妻吃惊地:“她竟然是私生女!?”要闯进去。

    老姜拦住,把她拉到一边。

    夏妻生气地:“姑娘刚来的时候,我感到有些面熟,心里有些怀疑,原来是他私生女!怪不得,相貌有些像他。老姜,你知道不知道,夏强有一个女儿?”

    老姜:“我哪知道,刚才听那姑娘在喊,我也感到惊奇,他在农场我俩在一个排,最了解,他没结婚哪有女儿,不过,和一个鹤岗知青好过一段,这我知道,夏强向你坦白过没有?”

    夏妻:“他敢吗?年青的时候,谈情说爱,这事我能理解,可是,那姑娘口口声声在喊他爸爸,这让人受不了,骗我几十年了,真的是他亲生的?”

    老姜:“那,等他醒了,问他自己吧。我看哪,白拣一个女儿,多孝顺,你要是不认,我可认了,到时候别后悔。”

    夏妻:“她真地能把他哭醒,谢天谢地,即便是他私生女,我也认了。”

    老姜:“那我们靠近些,再听听。”和夏妻回到门外。

    屋里

    何夏子含泪唱着母亲教她的知青之歌:

    告别了你呀,亲爱的姑娘

    揩干了你的泪水,洗掉心中忧愁,洗掉悲伤。

    啊,心中的人儿告别去远方,离开了家乡

    爱情的星辰永远放射光芒。

    幻觉)农场林子里

    年青时的何夏子母唱着哀婉的歌。

    夏强悄然靠近

    俩人幸福地搂抱、接吻。

    屋里

    何夏子温热的嘴唇在父亲冰凉的脸上滑动。

    夏强深陷的眼窝里,溢出两滴热泪。

    何夏子惊喜地:“爸爸——您醒啦!阿爸——”

    夏强缓缓地睁开眼睛:“哎——”望着惊喜的女儿“你怎么来啦?”

    门口

    站在门外的仨人,激动地:“醒啦!他活过来啦——”冲进屋。

    屋里

    金瑾跪在床前,负疚地:“夏叔,我”

    夏强转过脸:“你是——”

    何夏子圆睁杏目,面有愠色:“是他的轿车撞了您!爸爸。”

    夏强:“他的车撞了我?我想起来了,是他,要送我去医院,你开的是什么车?”

    金瑾:“奔驰。”

    夏强:“那不是你的车撞了我,我守候的是一辆宝马轿车,女儿,你冤枉好人了,撞我的不是他的车,是一辆宝马轿车,我记得真切,牌照尾号是五个8。”

    金瑾如释重负,轻松地舒了一口气:“那天,我的新车没上牌照。我的车现在就停在巷口,牌照尾号是五个”

    何夏子冲出门去。

    巷口

    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停在那里。

    仔细地看着车牌尾号:五个1。

    (幻觉)

    五个惊叹号。

    旁白(何夏子):“我冤枉了一个深爱自己的人!”

    东山塔顶

    升起一轮圆月,洒下清辉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