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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连泠儿都忍不住露出一丝讽刺。
柯楚楚回道:“世上的一草一木都有它的用处,何况是人?我并非是看不上古尔曼人,而是看不上你二人的能力。说吧,到底同不同意。”
乌帕冷笑:“你身为大荣人,因个人私仇竟然不愿大荣强大,难道大荣强势扩张不好?”
梁广义一愣,忙问柯楚楚与大荣新帝有何私仇?
乌帕轻蔑一笑,回他说当然是想做皇后的私仇。如果不是赵慕,说不定柯楚楚的夫君就能当皇帝,这仇恨难道不大?
柯楚楚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权当是默认。梁广义居然把邱家背后的黑手忘了,奉州的事情他可能全不记得了吧。
她这边不说话,可是乌帕却还不依不饶,反正就是不相信她。柯楚楚怒了,喝道:
“好,那我们再说回天下之势,圣人云: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赵慕能活多少岁?你们小小一个古尔曼被屠杀了二十年都没死绝,更何况广阔天地之下的罗鞑和越刺。真要是强行将他们霸占,迟早会再次分崩离析。要使不同的民族统一文化和思想何其艰难,这是一个漫长过程,并非赵慕用激进手段就能达到。他只会使民族矛持续恶化,到那日,又将是无休无止的屠杀。”
梁广义问:“楚楚,按你所说,全部乱起来有什么不好?天下大乱,正是我们微末民族兴盛的机会。”
柯楚楚有些累了,指了指乌帕:“她清楚,古尔曼上千年都没被任何民族同化,何况是被奴役后。人家罗鞑和越刺乃至闵竺都没你们有血性吗?现在你们还能藏在大荣安身立命,若真的大乱,届时人人自危,各方诸侯起兵割据,就凭你们人人这喊打的蛊术真能活下来?别到时让人家联起手来杀你们,毕竟你们身负有违常伦的邪术!以你二人的智慧,想在乱世复国,你觉得有可能吗?”
乌帕冷笑道:“你行,你有见识,那你说说用什么办法才能同化?”她避过能不能在乱世复国的问题,转而甩了一个难题给柯楚楚,想下她的脸。
柯楚楚想也没想,随口回道:“教吧,一个统一的国教。比如古尔曼人放弃自己的神,或者是别人也信奉你们的神。试想,为什么你们要视那些飘落在外的古尔曼人为同胞手足?难道你们之间真有亲戚关系?实则就是大家有同一个信仰,有学习同一种秘法罢了。要颠覆一个国家很容易,但要想颠覆万民信仰的神,那将是非常困难。”说到这里,轻叹一口气。
乌帕认真一想,觉得她好像说的有点道理,以自己的见识确实想不到这一层,说道:“可汗,你拿主意吧,我听你的。”
泠儿看向夫人,心说成功了。
梁广义却道:“楚楚,我可以信你吗?”
柯楚楚是个极为记仇的人,融氏祖训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但有个前提,在报仇之前是否能做到让对手再无反扑之力。
她在心里冷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可不可信。
“楚楚……”她不说话,梁广义就以为是在生气。忙道:“好,我不再问了,我听你的!”
......
当日晚上,乌帕又进了一次城主府,给柯蓉儿带去一封信,这封信将崩溃边缘的众人拉上了岸。没想到峰回路转,柯楚楚竟要跟着古尔曼人潜回大荣。
回大荣去做什么,她又不说原因。
“你们夫人嘱咐说此事不能让文家人知道,除了那什么文小姐。”乌帕无面表情地说道。
倪光秀急急写了几个字交给乌帕,让其带给柯楚楚。芳姨娘想跟着走,差点被柯蓉儿一巴掌拍过去,呵斥她到底有没有脑子,连文家都不能说,就是要保密,她也消失了还怎么保密!
芳姨娘给骂得抱头痛哭。
柯楚楚看到倪光秀的信非常吃惊,没料到她与曾九感情如此之深,居然敢冒着被赵蕴处绝的风险私自通信。
曾九这人有些可怕,他是如何打通城主府的消息链?果真不能小看赵慕训练出来的人,此去大荣一定要万分小心啊,别没帮到赵蕴,反而将自己折了进去。
余下的日子就是等,等赵慕放弃喀什改攻玛滋草原。芳姨娘得知被小姐真的抛下了,哭得比往日还厉害,柯蓉儿文争春又是胸中能藏事儿的人,所以,此事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齐格布和洛巴儿王爷仍是天天被文仲勋催着找人。
大荣皇宫里的赵慕得知喀什用上他的办法来对付他,而且连圆球天兵都飞不进去,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正视赵蕴的城防设施。
赵慕叹道:“不知这帮蛮子屯积了多少石料在城中!”别搞个半年都搞不下来,有损士气啊。
众大臣:是啊是啊。
就算有其他想法的臣子也不敢冒杂音,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慕大手一挥,补充弹药,直取玛滋草原。
众大臣:皇上英明。
十日之后,喀什城外的大荣军队收到御令:停止攻城,改道玛滋草原。
与赵蕴估计的分毫不差。
柯楚楚有了曾九这条线,就如同在城主府一样,身在何处都不会与赵蕴断了音讯。大荣,终于能回去了。
今天,乌帕带回来两个男人,又高又壮又黑,一时分不清他是哪国人。但看乌帕的脸色,多半也是古尔曼的。
泠儿的头皮不治用了什么药,十来天伤口就开始结痂了,除了人有些消瘦,别的都还好。
这些日子柯楚楚没有再与梁广义多说一句话,二人都清楚,往日的情份是回不去了,有的只是共同利益。乌帕甚是安心,最好这样。
梁广义换上一身做工精致的描金长衫,背心与胸前有金丝和银丝交叉织成的天圆地方大铜钱图案。配上他不凡的仪表,活脱脱一个大荣富公子。
这身衣裳,还是柯楚楚在从颖川到奉州的路途中给他买的。当时才订亲不久,为了改掉他的小气和贪财劲儿,还要提升他的自信,未免因赘婿身份心生不好的想法而专程选的。本来芳姨娘是想要祥鹤图案那一件,柯楚楚看他死盯着这件,恶趣味一来,就指了天圆地方。衣服是自己穿,他高兴就成。
大荣商人越是富有,越是会“金光闪闪”,不像士族那般内敛。商人们披金戴银,比士族活得恣意。此时,任谁也想不到面前的富公子就是可怕的古尔曼人。
“何时出城?”他问道。
乌帕从内屋出来,已换上妇人装扮。身着金丝镶边襦裙,估计有六七层厚,看起来很有质感。可是,快入夏了,就不怕捂住疹子吗。
她转过身时,柯楚楚眼睛一花,发现她上衣胸前也有一个天圆地方,比梁广义有过之无不及,富气逼人呐。
泠儿悄声道:“这衣裳不合身,短了。”
柯楚楚点头,也不是新的,至少入过三四次水。问他们:“你们就是这样进的喀什城?过关文书呢?”
乌帕扔过来一个东西,泠儿赶紧捡起来一看:钟世清、刘氏淑桂、大荣合路州人士,携家丁二人女婢二人前往罗鞑收购皮草云云……
也就是说,他二人一个是钟世清,一个是刘淑桂,泠儿和柯楚楚外加屋外的两个男人,就是女婢和家丁了。
柯楚楚仔细看了看官印上的日期,是一年前,那时战事还未爆发。
乌帕手中还另有一张公文,她说是保书,有罗鞑的皮草商人化押做保,能够安全出城。
柯楚楚问:“哪来的?”
乌帕像看傻子一样:“你说呢?”
弄得柯楚楚莫名一滞。
乌帕说着抖了抖手中的袋子,打开让他们看,只见里面全是亮晃晃的银锭子。她道:“有了身份和这个东西,还不能出城?战事之下不扰商道,这是你们两国自古订下的规矩。”
柯楚楚和泠儿明白,原先的主人多半是被她杀了,怪说她要另寻两个人过来补齐家丁人数。梁广义与她一起,怎么可能不变……
“若是这个自古的规矩已破坏,你能不用蛊杀人混出城吗?”柯楚楚问道。
“当然!我不会杀他们。”光天化日用蛊杀人,你当我傻吗?乌帕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好,就算你真有办法出城。”柯楚楚又问:“现在大荣人人都有一块身份牌,你们也有?”
乌帕又道:“我问过了,身份可疑才会查你,没事谁要天天看你的牌子。”望着屋外的天色:“差不多了,越早越好,商人从不会等到日上三竿才出城。”牌子什么的,到了大荣自有办法弄到。
柯楚楚穿上梁广义拿过来的婢女衣服,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能感觉到一丝死气。出得门去,马车已经停在外边等着了,后面那辆车高高堆着皮料,很像那么一回事。
此时天刚蒙蒙亮,空荡荡的街上就他们一辆马车咯吱咯吱驶着。赶车的两个汉子骤一看极易被人误认成罗鞑人,文钟勋手下的一支寻人小分队没有细看,直接与她们的马车擦肩而过。
梁广义有意无意盯着柯楚楚,很明显,他并没有完全信任她。
泠儿目不斜视,时不时的抚一抚头上抱的头巾,因为很痒很痛。若说她不恨乌帕是不可能的,不过是早就学会将恨意藏在心底。
“运气不错,前面也有大荣货商出城。被这仗吓狠了,车上连货都没装。”乌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刚刚说完,外面突然哭天抢天吵起来,乌帕和梁广义马上下去看,手中提着那袋银子。
乌帕口中所说的货商恰好是京城人士,柯楚楚听到乌帕也说着字正腔圆的京城口音,一边与官兵卖好,一边与那货商的女人快速熟络。
商人姓唐,三十来岁,女子是他的小妾。他们来时有四十多人,七辆大车,结果遭了炮火误伤,死的死逃的逃,此次是血本无归,何来的钱打点罗鞑官兵,“老乡”的出现让唐老板喜出望外。
梁广义收到乌帕的提醒,亲切地唤了一声唐大哥。那袋银子全数交上去后,终于可以出城了。唐家感激涕零,嚷道回了京,一定还了这份恩情。
两队人马合成一队,有了正经商人相照应,路途会更安全。
乌帕上车后高高扬起下巴尖。
“‘刘’姐姐果然极有江湖手腕,这下我们去京城可能已有一个落脚点了。”柯楚楚怎能不配合。
“嘁!”乌帕冷哼一声。
乌帕差不多算是领梁广义步入江湖的大师傅,一路走来让他学到不少东西。他此刻突然记起乌帕的好来,若不是她,二人哪能走到今天。那些年她一个人在大荣是怎么过来的,难为她了……
口气不自不觉变得温和,说道:“这些天你就没好好休息过,咱们已经出城,你赶紧歇歇,我看着。”
“好的可汗。”乌帕便倚在他身旁,浅浅睡了过去。
梁广义觉得两个人就是要时常吵吵,吵着才能加深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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