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回 幻境财神

封疆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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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幻境,旷园奇景举不胜举:

    山间悬空三座仙气萦绕的云台,呈鼎立之姿,其间各有一座极光掩映的殿宇,名曰幻极殿、幻灵殿、幻影殿。

    山前,万壑争流的瀑布,名曰墨渊飞瀑。

    山后,亿年寒晶的温泉,名曰极潋池。

    山腹,琼花碧株的花园,名曰百草芳菲。

    山左,幽森繁密的赤竹林,名曰赤焰屏。

    山右,景置孤绝的峭壁,名曰观山海。

    悬崖峭壁中,清凉静谧的洞府,名曰云水禅心。

    崖下,碧波逆流的冰湖,名曰逆水寒潭……

    哪处不是奇花异草、美不胜收的景象。

    可偏偏蓝仙独爱山门前,万年海棠树下的方寸空间。

    虽然说这海棠树冠花团锦簇、艳丽壮观,每次风吹雨撒,片片海棠花瓣也煞是好看。

    可终究仙来神往,不是谱曲的宁静之所。

    也许怪仙就有怪脾气,被人问急了就拂琴以对,难有人听出意境,仿佛只有万年海棠懂他的心意。

    ……

    沧海见怪不怪,冲到蓝止身前才刹住了身。

    “一猜你就在这,刚才你吟的新词,是为筑梦谱的新曲么。”

    蓝止停驻琴音,又轻抚一下琴面,抬头看向沧海:“何事?”

    沧海见二哥用冰碴子目光盯着自己看,也晓得他懒得废话,不甚在意的憨痴一笑:“过些日子,我就要随尊主下凡筑梦了,给些玩意儿使使呗。”

    他说的玩意儿,自是可以在人间吃吃喝喝的“万人迷”。

    蓝止听罢并不多言,更不多问,自手中翻出一只金色小鼎,鼎中金光灿灿,满满一钵金叶子。

    沧海迅即睁大双眼,托着衣摆接住,看蓝止源源不断倒着金叶,合不拢嘴的嗬嗬猪笑。

    “够了够了,二哥真不愧是幻境财神,就是大方得紧。”

    蓝止停下,手一收,金鼎消失,抖了下衣袖重新轻放于琴前,又看向沧海。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仿佛在说:满意了?还有何事吗?没事就滚吧。

    沧海一脸鸡贼地看着对方,试探道:“啧,都说你冷傲如霜,整天不讲话,不闷得慌吗?我陪财神哥哥聊会儿天吧!”

    蓝止压根不正眼理对方,依旧气定神闲、波澜不惊地抚琴奏曲。

    “接着唱,我听着呢!”

    沧海眨动着善良的浓眉大眼,坐了下来,要知道,这眼前的伽蓝护法俊雅脱俗,简直三界难求,也是长在沧海眼眶里的天仙美男。

    可对方却偏偏清心寡欲、惜字如金,从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比尊主大人难逗多了。

    越是这样,死鬼就越是欠欠的,逗二哥同自己讲话,成了他平日里又一种打发时光的消遣。

    沧海贱兮兮道:“要么说一句,要么唱一句!否则你不理人,我不走!我就这么陪着俺家哥哥坐着发呆。”

    说着他又不自觉地捯饬着屁股移动数寸,伽蓝护法神色无改,却瞬息起身,旋了一圈,离他三丈之外。

    才将屁股挪稳的死鬼显然是受到了羞辱,撇着嘴看着不理他的蓝仙。

    沧海着实无赖,又装得可怜,在山门前停留许久都不愿离开。

    蓝止惹不起眼前这位,如若尊主前来寻找,看到他同自己这般亲厚,自是麻烦。

    他轻叹一声,拿这烂桃花半点辙也没有,终于开嘴讲了话:“尊主多久不曾揍你了?”

    那音质波澜不惊,细腻稳重。

    沧海听言瞬间脊背嗖凉,一拍额头,悻悻起身,同时也失了方才的顽性。

    “好好好,财神哥哥最厉害,拿尊主压我。嘚嘞,我走!我走还不成么!”

    他叽叽歪歪扭着腰肢,潦草地拍拍衣摆,打算转身离去的架势,却突而顺势转了个圈,再次面对伽蓝护法,伸手要替对方捏掉耳际的海棠。

    “放肆!”

    一直神色无改的蓝仙,被这突如其来的撩拨惊出了魂儿,手中凭空擒来七弦琴,一声铿锵弦音划破漫天花雨。

    瞬间,湛蓝的结界挡于身前,生生驾开了放浪的鬼爪。

    沧海还算躲得机灵,及时收了手臂,可衣袂还是被琴弦划破了口子。

    “呼,弟弟若收得慢些,可要被哥哥的法器断了手腕!干啥召出七弦欺负人家?咱俩又没仇。”

    见蓝止又将手指架于琴面,他识趣道:“好好好,我走我走,不送不送。”

    沧海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沾沾自喜,他边走边数着金叶,生怕少算一片,也不看路,一头就扎进了一人怀中,不用多想,定是明空山主。

    说也蹊跷,沧海次次中招,次次都能与烛曌撞个满怀,也不晓得,谁故意的。

    看到他捧着的金叶,尊主笑意渐起,翻手一扫,尽数收走,急得沧海哇哇大叫:“你这算明抢,财神哥哥说了,都是给我的。”

    烛曌颇有趣味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沧海见他不信,强辩道:“哪里不可能?刚刚他才给我的。”

    烛曌脸上增添一层浓浓的笑意:“他,说,不可能。”

    好吧,烛曌说得没错,蓝止从来寡言少语,刚才也没哄出多余的话来。

    沧海即刻泄了气般,耷拉着脑袋,一副让人识破的神情。

    回神一想:不对吧,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他的金叶子被尊主没收了。

    旋即翻腾起白眼,不满地扬起手指,同烛曌示威,那破了口子的衣袖在烛曌面前摇来荡去。

    “尊主大人,仗着花容月貌,也不能不讲理吧。”

    “嚓”的一声,沧海不讲话了,看着原本只有一条缝的衣袖,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干嘛?只是一条口子,缝缝还能穿。”

    烛曌冷冷道:“又逼长亭与你动手了?”

    “咦?神通啊!尊主咋知道的。”

    沧海一改先前憋屈,显得有些气虚。

    烛曌依旧冷冷道:“你没觉得‘七弦杀招’被你抖得死灰复燃了吗?”

    “噢是吗?”沧海用脚踢踢断袖,“砰”的一声,袖子焚了个干干净净,呈现出一缕蓝烟。

    “乖乖咧,好在你帮我裁了它,蓝长亭竟然对我使杀招?”

    烛曌见沧海有些受挫,缓和语调:“往后你莫要去招惹长亭,他天性冷漠,也不吃你那套的。”

    “晓得了!”沧海回得无精打采,可须臾之间又变了笑脸:“只有尊主大人才会吃我那套,是吧!”

    烛曌被他摇得很不端庄,脸上却笑意渐浓。

    “知道就好。”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又似觉话音轻浮,狠心抖开胳膊上的缠丝绕,拿捏一下明空山主的端庄,说道:“好好讲话。”

    “那把金叶子还我呗,人家还没数完呢。”

    果然,沧海就像个吃饱了就四处玩闹,饿了才衅滋亲娘的小破孩,对待明空山主的态度,从来都是“有事则妖,无事则绕”,与对待莺莺燕燕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莽撞,怀璧其罪,此次下凡有我在,你无须拿这些。”

    见尊主自顾自转身离去,败兴的死鬼只得别别扭扭跟在其后,满心不甘地挪回了幻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