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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这天,谷家格外热闹,两对女儿女婿,带着外孙胖胖,和外孙女兰兰,齐聚谷家,儿子一鸣也回来了。谷二叔老两口从清早忙起,没歇过脚。一鸣跟在父亲身后进进出出,一边帮父亲打下手,一边给父亲讲自己在外面吃过的各种美食。他母亲一会儿夹块红烧肉叫他帮忙试试味,一会儿舀一勺白木耳,让他看看够不够甜。
谷二叔今早买到了一条湖里的草鱼,通体的鱼鳞隐隐泛着微黄的金光,掏掉鱼肠之后,鱼肚的内层雪白,没有一点黑衣。这样的鱼肉通常十分鲜美,没有什么腥味。一鸣说想起上次在大姐夫店里吃了一次他煮的酸菜鱼,特别好吃。他记得当时看到姐夫是用五花肉炼油,再用猪油煎的鱼,而且鱼是大姐提前切块晒到半干的,姐夫说这样做出来的酸菜鱼才能入味。“何止是入味,简直非常好吃。那天我们三个人吃光了整整五斤鱼,还有别的菜呢!”一鸣啧啧吧唧着嘴,回味无穷。“要不我们也来试下?”谷二叔兴致颇高:“反正又有五花肉,叫你妈去椿花婶家抓一把酸菜,她常腌了有。等会儿你姐夫来了指挥我烧!”“要得,我来切鱼!”一鸣接过菜刀。
谷二婶从椿花婶家端了酸菜回来,叫一鸣跟她去井边提水。打水的时候,谷二婶悄声问一鸣说:“刚刚椿花婶又问起我,问你有没有在外面谈对象?”“是你自己想问吧?”一鸣笑着揭穿老娘的小阴谋。“哎——是啊!你是怎么晓得?”谷二婶这下反倒坦荡了:“跟我说说,到底有没有在外面认识什么女孩子?有没有人喜欢你?以前给你织毛围巾的那个女孩还有没有跟她在联系?”一鸣笑着说早八百年就没联系了。谷二婶失望极了,叹息说:“这么好的妹嘀,怎么就不跟紧一点呢?”
“哪儿好啊?您又知道?”一鸣笑着问母亲,好奇母亲心目中的好儿媳是什么标准。
“哈也,工作又好,又是我们瑞城人,还给你织毛围巾,织得还蛮好的。还要么样好也?”母亲不满意地拧起了眉头,不甘心地说:“要不你再打听一下喽,看还联系得上不?”
一鸣只好和盘托出:“早没联系了,不合适,没得缘份!而且去年她经过东莞的时候,还去看过我一次,大家吃了顿饭就散了,见完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联系了。”
“那他还给你织过围巾呢!”母亲落寞地打量着儿子过早发福的肚皮嘀咕:“你这娃儿,你姐叫你减肥你不减肥,肚子长这样大了,你说怎么办?”“一条围巾,再说那都什么年代的事了?”一鸣好笑:“难道就不兴你儿子看不上人家啊?一直都是她喜欢我的好吧?又不是我追她。”
“哟我儿能得呢!要得要得,你眼光高,我看你到时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儿媳妇!”谷二婶这下开心了:“我跟你说啊,不许在外地找哈,外地的妹儿不靠谱,不知根不知底!”“晓得晓得!”一鸣敷衍道:“您整天怕没有亲家走的。”
十一点不到,两个姐姐姐夫一块儿回来了。外婆抢着拉孙子孙女儿吃月饼,一鸣早摆上了麻将桌。平时不打牌的大姐,这会儿也霸着一方位子不让,说今天要让她也过过瘾,叫秦军在旁边给她当军师。
厨房里还是只有谷二叔一个人在忙活,锅盆碗灶、洗切煮炒,忙忙碌碌,但是老汉心里开心的很,这一辈子拉扯大几个儿女不容易,虽然没能大富大贵,但总算是都平平安安。钱多有钱多的活法,钱少有钱少的活法,对谷二叔来说,那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家人能够天天在一起,开开心心,简简单单的生活。除了心底的三妹总教他放心不下,这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前些天,谷二叔趁着买种子,又到街上裁缝铺去悄悄看过一回三妹。谷二叔在裁缝铺斜对面那家小卖部买了一瓶水,坐了几个小时,姑娘已经能够娴熟的裁衣、车衣、独自给客人量身、记尺码。谷老汉心想,姑娘这是快出师了,真能干啊。
夜晚,罗鹏靠在晴芳胳肢窝下,摸着女儿的小手感叹:“我还是想回来,两个人在一起。独自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太苦了。”
“回来做么事工作呢?瑞城的工资这么低。”晴芳发愁地抚弄着他的头发说:“医生说胎儿头太大了,这一胎,恐怕是要剖腹呢,手术费得好几千。”
“那我再熬熬,再多挣几个月,等孩子生下来了我就回来,行不?”罗鹏坐起来,摊开两手数着:“我有几个想法,第一个呢,我想开个修车铺,之前我跟柳河街的王师傅学过一阵修车。你看这瑞城遍地都是电瓶车,补个胎十块,随便换个零件大几十。电瓶车损耗又快,坏得又多,一天随便修上几单,就比外面打工强得多。”
“这能行?那要是没生意呢?”晴芳有点担忧:“那我们一家人喝风啊?”
“怎么会没生意?这种生意越做越多,越做越有。”罗鹏分析道:“一般人车子换了都舍不得直接换新的,车子越老问题越多。买一台怎么也要好几千,肯定是修的多了你想是不是?”
罗鹏看老婆犹豫不定,又补上一句:“你就不怕我一个人在外面被人抢了去?嘿嘿嘿!”
“谁要谁牵走,我正嫌弃呢!”晴芳不屑地回敬。
“我是说真的媳妇儿,我一个人在外头,可怜死了!又想你想得要命!”罗鹏又开始煽情了:“再说开货车我也练熟了,不行我去给人跑车啊?如果开车的事不好找,我这电工手艺也不会闲着,也可以边修车边兼职做啊,随随便便给人换个灯泡我也能弄几十,养活你们娘儿仨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行吧,你做完今年,就辞工回来吧!”晴芳想了想,似乎也确实没什么好发愁的,打工终究不是个事儿,刚好那时她也快生了,女儿总要有人带,她不愿意让婆婆带。
“遵命!老婆大人!”罗鹏顽皮地从床上跳起来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