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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原谅我之前出手伤你,我是受她控制,身不由己。”明川目光温柔地看着离墨,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但是如果没有她,我也活不下来,不能活着再见你一面。”
之前他在千寻宫外,和她对决,本来都要收手了,但是姬魅桥却使用禁术,强行逼他出手杀了离墨,幸好脑海里残存的一丝执念,阻止了姬魅桥的指令。
“我知道,明川,我都知道。”离墨拉着他的手,含泪而笑,“从那次你暗中派青黛给我送药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只要知道你还活着,我也就知足了。”
她刚一话落,明川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她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他急切地抱住她,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环着她的腰,力气大的近乎野蛮,离墨浑身僵住,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活着?”枕在她的肩头,明川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苦笑,“年年你以为,我在这里的时候,就是活着的吗?”
当被迫以慕千邪的身份活下去的那一天起,他就丢失了所有最珍爱的回忆与最基本的尊严,每一次开口,每一次吃饭,更甚是每一次跟姬魅桥亲热,都等同于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
既然他的回忆里没了她,又怎么算得上是活着?
离墨十指刻入掌心,掐出一缕鲜血,半晌竭力平复下嘴里的苦涩,“明川,我问你,姬魅桥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果然,话音刚落,明川浑身一震,猛地推开她,颤声,“是她告诉你的?”
离墨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地面,“我只问一句,是,还是,不是?”
“是。可是……”
明川还想说下去,离墨已经缓缓抬起手,打断了他的后话,却只因为他一个是,整个人都跌入冰窖,痛苦地闭上了眼,“够了。”
“年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明川慌不择乱地抓紧她的双肩,离墨只是垂眸苦笑,摇头道,“你不必解释,她救了你,你给她个孩子也算不上过分,一报还一报罢了。”
只是,姬魅桥如今怀孕了,怀的还是明川的孩子,这孩子等同于一张护身符,哪怕自己再恨她,现在也杀不了她了,只能任她继续胡作非为下去。
既是明川的骨肉,那么,她总会试图想要保护住这条小生命的。
可笑她,想好了一切布局,看清了一切真相,最后却连手刃仇人这一步都做不到!
想及此,离墨竟然觉得眼角有几分涩痛,一颗心更是像被绞碎一样,她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拍了拍明川的肩头,大方笑道,“男欢女爱,各取所需罢了,还有,你若真一点也不爱她,又怎会去做那种事?”
说完,艰难地站起身,忍住不去看他,就要往门口走,下一秒,身子却突然一轻,一阵天旋地转后,自己居然已经被人丢到了床上。
被摔的措手不及,离墨惊讶地抬起头,正对上明川犀利如鹰的目光,他撑在自己身侧俯瞰着自己,灰色的眼底泛着几缕疯狂,更多的却是受伤,像是被人重伤。
“你?”离墨瞪大了眼,恐慌地看着他,一动不敢动。
“那是因为她易容成了你的样子!我以为那晚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明白了吗!”
和一个从来不曾爱过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做的出那种事?
他灰眸带着审视的目光,深深绞着她,一字一顿,“年年,你爱过我吗?”
离墨已经因为他刚才那句话,完全呆住,耳尖绯红滚烫,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和姬魅桥的那晚,是因为自己?他把姬魅桥当成了她?所以才……
离墨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侧过头闭上了眼,企图逃避他的质问。
“尚离墨!”
这是明川第一次喊她的真名,几乎咬牙切齿。
这三个字,瞬间将离墨的思绪拉了回来,“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是一天,一分钟,一秒钟,有没有啊?”
姬魅桥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回荡,事到如今,保住明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忘了自己。
离墨颤抖地睁开眼,迎上明川的目光,良久才嘶哑开口,“我已经是长孙一澈的女人了。”
那声音,沉静无波,却带上了一份震慑力。
她在警告他!
“呵呵……”他颓然地起身,低着头发出可怕的低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如幽魂凄凉,“你还是像当年那般固执。”
他当然记得那天,她不顾生死疯了一样冲到血鸦谷,跟那个瞎眼老头签订协议的事。
为了长孙一澈,她付出了一颗心啊!那是她自己的心啊!
但这何尝不是捏碎了他的心?
“师父说的没错,情,果然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沾染一点,便是万劫不复!”
明川坐在床边,双拳紧握着放在膝盖上,回过头看见离墨因为他刚才的发狂,此刻正蜷着小身子,缩在床角,像只受伤的小猫咪一样怯怯地望着他,他眼底顿时掠过一抹愧疚,随即温柔一笑,朝她伸出手去,“来,到师兄这来。”
离墨眨了眨眼,小心地跪爬了过去,握住他的手,他将她带进怀里,一手轻柔地揉着她的头发,满足地叹息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样真好,就好像时光一下又回到了你小时候。”
离墨点了点头,感受着他冰冷的胸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小时候的她,冬天最喜欢窝在他怀里睡了,暖洋洋的,就像是小猫找到了火炉,有的只是温馨与安定。
可现在却像是抱着一团冰,一路冷到心底。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明川静静地抱着她,突然开口,“年年,想不想出去找你夫君?”
离墨茫然地仰望着他,而他低头,眉眼含笑,抬手指了指窗外,“他就在血鸦谷外面,我都听见他吹的那首曲子了,比起我当年,可差得远了。”
离墨被他逗笑了,“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姬魅桥不会伤害我的,我若出了事,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没爹了。”
明川笑着点了点离墨的鼻尖,灰色的眼瞳里,流淌着深情的光,“想不想出去?他一定担心死你了。”
离墨垂眸,是啊,自己两天两夜音讯全无,那个猪头肯定急的茶不思饭不想,明日就是他跟孟千寻的大婚了,这样下去,难免被孟家或长孙一凡抓到把柄。
还有即荣,他爹爹这样,估计也苦了他这小家伙了。
半晌,她柔声吐出,“想……”
“那我们出去。”
“什么?”离墨猛地一惊。
“我说我带你出去,离开这里!”
说罢,不等她反应,明川一把拉起离墨,身形一闪,宛如鬼魅一般破窗而出。
“明川!你要做什么?”
离墨大惊失色,姬魅桥就在不远处啊!
然,喊声未落,明川已抢了屋外的一匹马,抱着她的腰翻身而上,一挥马鞭向着那叶笛的方向,疾驰而去。
离墨被他护在身前,一抬头,见明川眉眼紧锁,双眼冷凝着前方,“年年,我送你出去。”
听到这句话,离墨本能地心头一凛,立刻抓住他的手,大声道,“要走一起走,否则我死也不会出去的!”
明川用力攥紧了缰绳,手背上青筋毕露,他缓缓闭了下眼,然后垂眸望着她,眼瞳似水缀着点点笑意,将她的容颜描摹,柔声,“好,我们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年年,你如此担心我,难道就仅仅因为,我是你的师兄吗?
年年,你肯抛下生死,随姬魅桥来这血鸦谷,做她的俘虏,难道也是因为亏欠于我吗?
你若从来没对我有过一丝异样的情愫,刚才为何不敢直视我的问题?
他笑的越温柔,离墨就越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预感到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即将永远离她而去。
果然下一刻,马蹄声很快就引来了耳尖的姬魅桥,风声里,她的身形越来越近,越来越快,而明川催赶马匹的速度也越发迅速。
来不及了!真的要来不及了!
“嘶!”
一声凄厉的马鸣响起,明川拔出一根柳叶镖就狠狠刺在马股上,马儿吃痛,扬踢就要狂奔出去。
但也就是在那一刹,两人耳边同时掠过一声铮鸣,旋即背后九道音刃如流星追月般赶来。
离墨浑身气血冰凉,知道这是明川当年的绝杀九音攻,九道音刃追命而来,嗜血为止!
明川抱稳了离墨,灰眸如出鞘之剑,回过头狠扫而去,同时黛色衣袍一挥,顿时一阵狂风平地而起,掀开那连追而来的九道杀气。
“嗖!”
但是却没料到,他挡开音刃的一瞬,又是凌空两道绸带夹着猎猎杀气挥舞而来,明川一时不防,其中一根绸带直接缠住马的前蹄,使劲往后一拉。
轰然!
整匹高头大马顿时一头栽了下去,明川一把从背后抱住离墨,连带着一起滚了下去。
“唔!”
两人都重重地摔向地面,身下传来一个低沉痛苦的声音,有滚烫的液体沾染到自己脸侧,整颗心猛地一震,离墨赫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被明川抱在怀里。
而她的手心,是他黏稠鲜艳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