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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里暗无天日,眼前所见尽是肮脏不堪,耳朵所听的只有狱卒偶尔的交谈。
徐靖磊被绑在柱子上,经过几天的严刑拷打早已满身伤痕,尽管他有练武,也精疲力尽得快要撑不下去。他果真没猜错,廖县令并不像外头所传那样公正廉明,他在暗地里收受贿赂,刘子誉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随时可以牺牲。
廖县令走进牢房,郑亲随与那些狱卒都听令暂时离开。
“打得一身是伤,徐公子还要死撑吗?”他抚了抚胡须,淡淡地问“只要你将金老爷供出来,让本官能抓他,就可免去这些皮肉之苦。”他原本就是想对付金复,目的是得到金楼钱庄,偏偏徐靖磊从中作梗,一肩担起所有责任,让他十分不满。
徐靖磊冷冷注视他,不发一语。
廖县令拿起一旁的皮鞭,扬手赏给他一鞭,但徐靖磊纵然痛也不出一声。
“我听说令夫人使鞭子的功力非常了得,想必徐公子也经常领教,所以才能这般忍耐?”他其实可以直接把金缕抓进牢里,不过最近他的名声好不容易才在县里传开,没必要为了对付一名女子而连累自己,所以才会选择对徐靖磊下手。
徐靖磊吐了一口血水,吭也不吭一声。
“徐公子好气魄,就不知你娘子是否也能承受这些。”廖县令故意以金缕为诱饵,要逼徐靖磊拖金老爷下水。
徐靖磊笑了笑,他看得出来廖县令只是吓唬他罢了,若他真的想做恐怕早就做了,又怎会在这里与他谈条件,必定是碍于自己的名声,不好对一名弱女子出手。
可是他不能当场拆穿这狗官,免得他一时气恼,真的做出对金缕不利的事。
“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人深明大义,必定不会找无辜的人下手才是。”
“哈哈!你以为在我头上扣这个大帽子,我就会手下留情?徐靖磊,你继续死硬不肯说,我就只好找金小姐过来问话了,听说她擅长使鞭子,就不知能承受几下了?”廖县令呵呵地笑,说完又给他一鞭“徐公子不过是招赘女婿,又何必为了金府连性命也丢了,不觉得不值得吗?”
廖县令如今说得如此白,肯定不会留他一命,既然注定会死,他便不会拖累其他人,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他们的平安,徐靖磊认为很值得。
“我已经说过,我岳父不在,那艘船是由我下令出船,至于那些官粮米袋我确实不知怎会出现在船上。我该说的仅有这些,你若想结案就迅速了结。”
“哼!很好,徐靖磊,我就不信对付不了你。”
廖县令气冲冲地走出牢房,招来郑亲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者随即离开。
对于金楼钱庄他早就虎视眈眈,怎可能会因这点小事而放弃下半辈子衣食无缺的好日子?他就不信对付不了他们!
金楼钱庄,他势在必得。
郑亲随接获廖县令的指示,马上前往金府。
“夫人,大人相信金府是被人栽赃陷害的,不过一时间还找不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加上徐公子又不肯配合,大人也十分为难。”郑亲随一面说一面叹气,似是真的束手无策。
“县太爷希望我们怎么配合,还请郑亲随明说。”金缕不动声色地问,不让对方看穿她内心的害怕。
她的夫婿如支撑天地的梁柱,让她未曾担忧过,如今他身陷囹圄,只有她能救他,因此必须更加小心才行。
“虽然徐公子一肩担下所有责任,不过我们都清楚这些全是金府的家业,现在却让一个外人来担罪,怎么说都不合理吧?本来我们是想带夫人回去问话,说不准很快就能查出真相,只是徐公子死也不肯松口,一来耽误我们办案的进度,二来又一问三不知,害得大人头痛不已。大人的意思是希望夫人出面,再请金老爷一块儿来说明,这样我们比较好处理,你们也能尽早洗脱罪嫌,岂不皆大欢喜?”
金缕思忖一会儿,问:“我是否能见见我夫婿?”
徐靖磊满身是伤,又怕他说了不该说的话,郑亲随自然不同意“不是我不让你见徐公子,实在是这件事攸关官粮,非同小可,不能不谨慎处置,还请夫人见谅。”
金缕最后说会考虑几天,便让人送他离开。
如今是靖磊担起所有罪责,一旦她承认或是爹承认金楼钱庄与徐靖磊无关,他不过是个无法插手金府商事的外人,那矛头必定会转向她或爹的身上可恶!她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郑亲随表面上说得合情合理,可是她能听出藏在话里的意思——他们想要趁机得到金楼钱庄。
她真没想到这个贪婪的县令竟能如此目无王法。
可她又必须尽快把靖磊救出来,不然不知他们会对他做出什么事,就怕来个严刑逼供,靖磊会像刘子誉一样的下场,她绝不能让他承受这些。
她立刻找来青松询问“上回我让你去查的事,查得如何?”那些宫粮米袋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船上,因此她命青松去查当天在场的人,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小姐,小的有查到一个人,他看见那群官兵登船的时候在怀里塞了东西,好像是米袋,不过他不敢出面作证,怕官府的人会对他不利。”
金缕点点头“只要有这个人证就好,我们手上才有筹码。你再去找这个人,记得别让人跟踪,我不希望其他人发现我们有找到人证,懂吗?”
“小姐,你想怎么做?”
“跟他们谈条件。”
金缕隔天便主动前往县衙见廖县令。
她是以想见夫婿的名义过来,自知有求于对方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免得得不偿失。
“徐夫人,不是本官不让你们夫妻见面,实在是官粮一事万一处理不好,本官说不定也会丢了小命,所以才不得不慎重,相信昨天郑亲随已经跟你说明理由了,本官真的帮不上忙。”
“大人,郑亲随确实已经说明大人的难处,小女子明白,不过小女子今天是特意前来与大人谈条件。”金缕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听来和缓不带挑衅。
廖县令皱起眉心,口气骤冷“请说。”
“官兵上船查探的时候,有几个人看见那些官兵怀里藏着米袋小女子相信这件事若传了出去,只怕会让大人面子挂不住。”
“大胆!”廖县令重重拍了下桌。“你敢威胁本官?”
“小女子并不想威胁大人,只是想谈条件。若米袋一事就此了结,金府必当奉上黄金千两当作谢礼。”
“哼!区区黄金千两就想贿赂本官,你未免太瞧不起本官了。既然徐夫人都亲自前来,本官也不与你废话,我要的是金楼钱庄,只要你能把钱庄交出来,我定保你们金府以及你夫婿平安无事,否则我会怕那几个证人吗?我多的是办法处理那几个人。”廖县令卸下面具,露出贪婪的本性。
“大人就不怕此事上奏朝廷?”
“哈,你以为你有多少能耐可上达天听?即使你真有能力,日理万机的皇帝也不可能理会这等小事,尤其公文往返经常有遗失的事情发生哪。”廖县令半威胁半吓阻。
金缕此时才明白何谓官场的可怕,莫怪靖磊会说民不与官斗,她实在太不谨慎了,本想藉此谈条件,看来此举已不可行,不过她仍要救出靖磊不可。
“先让我见我夫婿,钱庄的事情可再商议。”
廖县令思考了一会儿终于答应“好,谅你也不敢耍花样!”
金缕随着狱卒走进牢里,看见徐靖磊被绑在柱子上,除了满身伤痕外,脸上也看得出折磨的痕迹,她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泪水却已潸潸流下。
她塞给狱卒几锭金子,希望能进去看看她夫婿,收了钱的狱卒便打开牢门让她进去。
“快一点。”说完,狱卒就到门口把风。
金缕走入牢里,捧起他的脸:心酸地喊:“靖磊、靖磊”
徐靖磊缓缓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是金缕忧伤的表情,他吃惊地问:“小缕,你怎么会来这里?那狗官把你抓来的吗?”
“不是,是我想见你,他让我来见你一面。靖磊,这明明不关你的事,你怎么傻得一肩扛起?万一是死罪该怎么办?”
“傻丫头,我们是夫妻,金府的事便是我的事,难道你希望是岳父在这里受折磨吗?”
“无论是谁我都不忍心。”生死交关之际,他竟然一心只想到他们,令她感动万分,这也让她更想把他救出来。
“此事是那狗官一手策划,他想得到金楼钱庄,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你千万不能中他的计,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金缕不禁苦笑“你如今身陷牢里,又有什么办法对付他呢?”
“相信我,我自有办法。你马上回去,不可再来看我,若那狗官要求谈事情,你也要拒绝,懂吗?”他很担心金缕不相信他,万一做出什么傻事就糟了。“先前我就已派信田去找人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所以我会努力撑着,别担心了。”他笑了一下,希望让她放心。
无论他说了多少保证的话,但只要他仍在牢里,就无法让她安心。
“他们实在太可恶了!竟把你打得遍体鳞伤,太过分了”
“没事的,这点小伤我还撑得住。这儿潮湿肮脏,你别待太久,快回去吧。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出去了。”他多想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无奈双手被缚,只能望着她的泪眼。
金缕泪眼婆娑,心知他说的帮手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毕竟廖县令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这些话只是为了安抚她罢了。
见她泪水仿佛流不尽,看得徐靖磊万分心疼“小缕,别哭了,为夫仍在这里,不会轻易被打败,你要对我有信心,回去等我,我很快就回家了。”
“靖磊,你还记得那个算命师说的话吗?后来我曾再找过他,他说我必须下定决心让你走,你才能保住一条命。倘若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应该早点让你回去,现在也不会连累你”“傻丫头,你真相信那个算命的?若他能说准,早就被皇帝延揽为国师了,又怎会沦落街头摆摊算命?那些只是江湖术士为了哄骗人才胡乱说话。”徐靖磊很后侮当天答应算命,若不算命也不会让她胡思乱想了。
“他对于你的事说得很准,不可能有误。”
“好了,别再说了,快走吧,安心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去。”
真的很快吗?金缕含泪无声地问。
她的夫婿真能平安归来吗?她真要坐在家中傻傻枯等吗?
她信他,爱他,却不忍见他受折磨,她一定要救他!
金缕在他脸上印了一吻,随即离开牢房,直接去找廖县令。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金楼钱庄的事了吧?”
“你要怎么对付徐靖磊都不关金府的事,要杀要剐随你便!”
“你什么意思?不顾你丈夫的生死了吗?”廖县令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他还以为金缕在看见徐靖磊受到的折磨后,会无条件把金楼钱庄交出来,但她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徐靖磊已经不是我丈夫了,我们已经离缘,再无夫妻情分,换言之,就算大人将他杀了或是跟他谈条件,都得不到金楼钱庄。”金缕冷冷地笑着。
廖县令脸色铁青,片刻后才笑道:“哈哈哈!不愧是金府小姐,果真现实,我总算见识到了,很好。来人啊,带徐靖磊上来!”
不一会儿,徐靖磊被两个人架过来,他抬头看见金缕,眼神里满是忧虑。
金缕看着他,忍耐着不露出半点痛楚,眼神亦无丝毫情意“大人,我与他再无关系,难不成你还想用他来威胁我?他所做的一切完全与我们金府无关。”
廖县令看着徐靖磊问:“金小姐说与你再无夫妻情分,你的所作所为和金府无关,你可同意?”
金缕别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
“再无夫妻情分?!”
廖县令嘴角抽了一下“是啊,金小姐说已经与你离缘,从今天起你们再也不是夫妻,有这种妻子真是令人不胜唏嘘啊。”他故意说得这般不堪,就是想看看他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小缕,难道我不能陪你同甘共苦?”徐靖磊完全不理会廖县令说了什么,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金缕。
“没错,对我而言,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就不用留在我身边了,从今天开始,你我再无瓜葛。”金缕逼自己说出伤人的话,不可心软。
“你不相信我吗?”
“大人,他与我再无关系,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她知道只要自己和徐靖磊划清界线,以金楼钱庄为目标的廖县令,矛头就会改而对着她,放了徐靖磊。他的家乡一定有人等他回去,她不能连累他为了徐靖磊的性命,她必须与他恩断情绝,让他死心回到他的故乡。
这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
廖县令哼哼两声,随即命人抓住金缕。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我与徐靖磊再无关系,怎会抓着我?”她故作讶然的喊道。
“既然徐靖磊与你们金府再无关联,那么船上的米袋又与他何干?抓他又有什么用?来人,把金缕关进地牢。金小姐,难道你以为这样就会让我束手无策吗?也太小看我了,我正愁着没理由抓你呢,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岂有放走之理?来呀,把人带下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廖县令就是下了决心要定金府的罪,什么理由都编得出来。
“你这狗官!你关了我对你绝对没有好处!”金缕不甘心的吼声消失在门外。
处理完金缕,廖县令看着徐靖磊“徐公子,你这是幸运捡回一命,我这人也是有点慈悲心,既然你与金府再无关系,你可别再做一些蠢事,不然丢了性命可怨不得人了。来人,带徐靖磊出去!”
徐靖磊就这么被扔在官府门外,等在门口的常贵与青松急忙过来扶起他“姑爷!泵爷!振作点。”
“小缕、小缕”外头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姑爷,小姐人呢?”
徐靖磊来不及回答,人已昏厥过去。
两人连忙将徐靖磊带回金府,请来孙大夫照料。
徐靖磊伤势颇重,在床上躺了五天才清醒过来。
他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金缕。
“她在哪里?”
“小姐为了保住泵爷,她她人还在牢里。”方伯哭得老泪纵横。
徐靖磊闻言,眼神是未曾有过的冷冽“方伯,没事的,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来,小缕绝对不会有事。”
为了保住他,情愿假装无情地跟他斩断关系,情愿如此牺牲自己,那丫头怎能这么傻呢?
若她有一点伤害,他绝对要那狗官付出代价。
两天后,信田总算带回一个好消息。
原来廖县令之前在图凌县当县令,因为判了九嵩县曾县令的侄儿入狱,曾县令耿耿于怀,非报一箭之仇不可。
对徐靖磊而言没有所谓的好官,只有能不能利用的官。
他让信田再跑一趟九嵩县,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曾县令,同时也命青松去把当日看见官兵偷藏米袋的人找来。
与此同时,廖县令公告三天后便要升堂审问金缕。
为了救妻子,徐靖磊绝不允许有丝毫的错误。
第三天,廖县令升堂审问,外头有一群百姓围观,曾县令与陈州长也连袂出现。
伏阳县属于万里州,陈州长负责这一州,他听到曾县令所说有关廖县令的事,连忙赶来伏阳县陪审,最近皇上对于地方非常关注,他不希望自己辖下的县出了事,要不然他也别想安稳过完今年。
廖县令没想到陈州长以及之前有嫌隙的曾县令会出现,不禁感到沉重的压力,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审问。
“金缕,对于金氏商行的船上出现盖有官印的空米袋,你做何解释?”
金缕发现徐靖磊站在后头,见他气色不错,她放心不少。“大人,有人存心栽赃嫁祸,民女实在提不出解释,不过民女的人倒是找到人能证明那些米袋全是官兵故意栽赃。”
廖县令眉头一皱“既然有证人,现在在哪?金缕,你若信口雌黄,就别怪本宫对你用刑了。”
“民女所言不假。”
“好,此人在哪?”
徐靖磊连忙示意青松,青松立刻把站在他面前的人推了出去。
那个人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大、大人,小的叫王拓。那天小人确实有看见官兵们在登船前,将米袋塞入怀中。”
啪!廖县令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大胆王拓,你确定没看错?”王拓不敢抬头,支支吾吾的,他本不想惹上官府,可是金府的人说要给他一千两当作酬金,这才大胆起来,不过这会儿跪在这里才觉得有些惊恐,要是县太爷存心要置金缕于死地,那他不就白忙一场还赔上自己的命?
王拓还在犹豫,又有三个人分别走出来跪下。
“大人,草民叫许虎。草民兄弟三人平日就在河边卸货,那天草民确实有看见一名官兵的怀里露出一个印有宫印的米袋,嗯就是值,我看见的就是他!”许虎随手指了站在左前方的官兵,那人闻言脸色发白。
“不不是我!是郑亲随指使我这么做!我不是故意要陷害金府!”
郑亲随脸色跟着大变,忙不迭地澄清“别听他乱说,我才没有叫他做这种事!”
曾绵令开口问:“假若不是你指使,他怎会无缘无故说是你,所以肯定是你指使,是你想陷害金府商行,是不是?”
郑亲随知道事情严重,连忙跪下,摇手否认“不,不!真的不是我指使,是大人、大人要我这么做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郑亲随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皆看往坐在堂上的廖县令。
廖县令脸色惨白,陈州长喝令手下将一干人等全抓起来,这时曾县令趁机将他拿到有关廖县令要底下人收贿的证据交给陈州长,这下人赃俱获,陈州长立刻宣布释放金缕,并还给金氏商行一个清白。
金缕在徐靖磊的搀扶下离开公堂。
“瞧,我不是跟你说要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去了?若你肯信我,也不会在里头吃了苦。你呀,要对你夫婿有信心。”
“我就是有信心才让他们抓我,免得你真被他们整死了,好歹我是女人,背后还有爹撑腰,他们至少还不太敢对我动刑。”
“傻丫头,万一他们不对你手下留情呢?你可有想过这点?”
金缕摇头,她一心只想救出徐靖磊,压根没想到那么多。
“所以切记,往后不许再莽撞了,这样只会让我担心。”
“我明白可是靖磊,你怎没回到你的故乡?”按照算命师的说法,前几天她那样绝情的与他断绝关系,应该会让徐靖磊死心返回家乡才是,莫非是时机未到?
徐靖磊没有回答她,而是牵着她的手来到他最初来到这里的那条巷子。
“记得这里吗?”
她点头,他上回带她来看过。
“这里就是我来到宋朝的地方。你看,我此刻站在这里,却没有发生什么事,也没有回到我的故乡,那样的事毕竟是种奇迹”他握住她的手不敢放,其实他心底也害怕真的会回到现代,那样他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他只想和她相守一辈子。
不愿离开她。
“奇迹?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你难道一点也不害怕?”
“起初会,因为我习惯掌控一切,可是后来我认识了你,就很庆幸自己来到这里,因为我在这里找到你,我此生的最爱虽然我很想称赞你勇敢,可是你那时的表情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是宁颐牺牲自己也要保住我,你怎么能这么傻呢?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
金缕投入他怀抱,声泪俱下地说:“我不也是吗?要是失去你,我也不知怎么活下去了,而且你比我聪明,放你出去必定能想到更多办法,这次就是因为你在外头运筹帷幄,事情才能顺利解决,所以我的决定没错。”
“我辩不过你,不过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这种伤害自己的事绝不能再有下次,懂吗?
“懂。对了,青松说只有找到一名证人,那许虎三兄弟又是怎么找到的?”
徐靖磊莫测高深一笑。“此乃天机,不可泄漏。”
即使他不泄漏,金缕也猜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以后不许你去算命,与其相信上天给予的命运,我宁愿相信自己。纵使算命师再如何神通广大,终究不可与天斗,他仍会有算错的时候,就像我还在这里,还好好地在你身边,所以别再将无稽之谈放在心中了,只要记住我仍在你身边,懂吗?”
“遵命,老公。”
徐靖磊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傻丫头,你我已离缘,我还是你老公吗?”他忍不住调侃她。
“呃”对喔,情急之下,她用了离缘的方式逼廖县令放走徐靖磊,真糟糕“不然,我们再成一次亲好了。”
“傻丫头,只要我们不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知情。”
“那你刚刚还闹我!”她佯装气呼呼质问。
他捏捏她的鼻尖“为了让你记住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随便离缘。”
她一脸讨饶地笑“再也不敢,这辈子绝对不敢了,你这么好,我才舍不得把你让给其他女人。”
“知道就好。”
“金姊姊!金姊姊!”巷子的另一头,铁儿正朝他们招手,然后往前指了指,似乎是示意要金缕过去,他自己也往前走。
“铁儿喊你,过去看看他有什么事。”
金缕说了声好,松手放开他转身往回走,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慌地连忙转身,然而她身后竟空无一人——
金缕倏地全身发冷。
怎么回事?!
她只是转个身,走没几步,怎么再转过来就不见他的踪影?
金缕不敢置信地在巷子里来回走了十几趟,却始终一无所获,连徐靖磊的背影也没瞧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靖磊回去他的故乡了?!
他回去了,所以她再也不能见到他,是吗?
果然如那位算命师所言,他真的有可以回去家乡的机会,所以她手一松开,便彻底矢去他。
不——她不想失去他,一点也不想啊“靖磊!靖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