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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察到公子平正看着自己,姬菁菁猛然想起公子平是个病人,自己这么笑话他,颇为有些不厚道,遂从地上爬起来,夹着尾巴走到公子平身边,伸出小爪在他手上轻轻摸了摸,似乎是在赔礼道歉一般。
感觉到姬菁菁的心意,公子平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后背,柔声说道:“乖。”
姬菁菁立刻反用头蹭蹭公子平的手心,手心烫着惊人,就像一块烙铁,头顶高温让姬菁菁饱含歉疚的心,一阵一阵像火烧一样。
都是我不好!
姬菁菁低下头,尾巴也耷拉在地上,显出一派无精打采的模样。
看着姬菁菁难过的模样,公子平艰难的开口说道:“小宝,不难过了。”
他的声音又沙又哑,一点都不复平常如风过流水时温和与流畅,但听在姬菁菁心里却是暖暖的。
都是我不好,我是个小坏蛋,要不是我捉弄他,就不会这样了。
姬菁菁走到公子平身前,趴在床上,用头依着公子平的胸口,似乎这样就可以将自己的歉意传到公子平心里一般。
看着主宠情深的公子平与姬菁菁,女娟心中晃过一丝恨意,随后又挤出一个笑脸,开口说道:“公子,医官说了,您这病要注意清洁,这房间里不能有一丝的不洁之物,这狗儿……”
“不!不行!我就要小宝陪着我。”公子平不等女娟说完,手飞快伸出,大力将姬菁菁抱进怀里,身体转到另一边,以后背对着女娟,开口说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女娟看着公子平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怒气,表情微微有些扭曲,但口中声音却依旧甜得腻人,“可是公子,您还没喝药呢。”
说着女娟用药勺又勺起一勺汤药。
公子平回过头,看了一眼女娟以及她手中的药勺,眉头皱了皱,俊脸变得有些扭曲和狰狞,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和难过。
再不忍心又如何?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
公子平深呼吸一口,不顾自己被体内高热烧得骨子都开始疼的身体,毅然的伸出手,从女娟手中接过药碗,然后心一狠,眼一闭,牙一咬,脖子一仰,也不用人喂,直接将整碗药“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好不容易喝完,公子平将药碗重重的床头小几上一放,随意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残余的药汁,也不要水要糖,看着女娟说道:“喝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说完,公子平继续转身,以背对着女娟。
一转过头,公子平就看见姬菁菁捂着嘴偷笑的模样。
“小坏蛋!”公子平伸出手,将姬菁菁的爪子强行从她嘴上挪开,然后张开嘴,对准着姬菁菁的脸哈出一口热气。
虽然公子平没有拼了老命的吐气,但对于一只小狮子犬来说,如此大一口热浪喷过来,依旧吹得姬菁菁脸上毛发尽乱。
更别提的是,在滚滚的热浪中,还杂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又臭又腥又让人想呕。
姬菁菁只闻了一口,就觉得胃部一阵阵抽搐,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胃里,顺着食道涌进嘴里。
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姬菁菁头一回恨自己怎么不是条猛犬,或者是条成犬也好,至少不会这么没有还手之力。
看着姬菁菁一副受辱,公子平忍不住笑出了声,边笑边咳道:“哈哈……咳咳……哈哈……小……咳咳……”
臭坏蛋!要不是看在你是病人!我一定咬死你咬死你啦!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你嘴里全是味道啊!
姬菁菁挣开公子平的手,用两只小爪子堵住鼻子,想要逃但却被公子平揪住尾巴,强行对准喷气。
坏蛋!不要!臭死啦!
看着公子平不时抽动的手背,听着公子平沙哑但爽朗的笑声,女娟面无表情的将药碗放回木盘上,双手死死抓住木盘,缓步退出房间。
待出了房门,确定公子平听不到任何声音之后,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怒气,狠狠将木盘丢到了地上。
只听见“碰”的一声,木盘连带着仅剩下药渣的药碗一并摔在地上。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才几天功夫,熊平就和那条死狗那么好,真是……
那条死狗也是,明明喝了那么多肉靡,为什么没有被毒死?难道药性不够!真是太可恶了!
女娟手握成拳,重重一拳敲柱子上。
就在这时,女娟听见转角处传来一阵木屐踩在木板上的“哒哒”声。
有人来了。
女娟忙收回手,蹲下身,开始捡掉在地上的木盘和药碗。
“女娟阿姐,你在这里做什么?药碗怎么洒了?”来人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娟,开口问道。
“喔,没事,刚才我伺候公子吃完药,走到这里被老鼠惊到了。”女娟笑着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小侍女说道:“女萝,你是要去找公子吗?公子刚吃过药,正在休息呢,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打扰公子了。”
“公子前日不是打猎受伤,被季姬公主送回来了吗?今日季姬公主又派人过来,据说是问候公子的伤势如何。”女萝反身一指外院,“来人就在侧厅等着,我正在去问公子呢。”
“你不用去问公子了,公子病了,怕是不能见人。”女娟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你不如去问管家……啊,正好!公子这病甚是严重,既然季姬公主关心,不妨透露一点意思给公主,让公主去请宫中的医官来,这宫里的医官,肯定比宫外的医术要高。”
公子平是质子,而且是代表两国友好关系的质子,除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晋人看在眼里之外,他的生老病死也需要晋人负责,若是公子平在晋国出了意外,晋楚两国的盟约必生问题。
因此,公子平一生病,负责监视和保卫公子平的晋人,便将公子平的病况报了上去。
只是官僚机构嘛,走流程从来都是一个费事又费时的事,报归报,但能不能请来最好的医官,医官又什么时候才会来,这个还真不好说。
但实际上,质子甚至是太子,莫名其妙死在国外的也不少。
女娟盘算到是打的不错,希望借着季姬公主的手,请来晋宫的好医官,却没想到消息传回晋宫,却如石沉大海一样没了声音。
不但季姬公主那没动静,连管家向晋国负责看管质子的官员上的公文,也没了后继声音。
因此,公子平只能继续喝管家从民间请来的医官,所开出来的汤药。
只是药虽然喝着,公子平的病情却一点都没有缓解。
咽痛、咳嗽、乏力、畏寒、出汗、食欲不振、高烧不断,公子平每日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只要轻轻一动,就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痛;想要说话,但一开口就先是咳嗽。
因为高烧,公子平一天不是在昏迷就是在沉沉欲睡,吃药也成了一件麻烦。
若是公子平清醒的时候还好,有人喂药不管多苦,他都会乖乖吃下去,绝对不会像以往那样挑三捡四;但若是沉睡的时候就麻烦了,昏迷中的公子平是绝计不肯乖乖吃药的。
不过这种情况,其实也很好解决。
按照时下贵族连吃饭都要侍女喂到嘴里的风气,只要备一年轻漂亮侍女,而且最好还要是处女,以嘴对嘴的形式为公子平渡药就行了。
可是现在公子平面前有只小狗啊,现在的情况是……若公子平昏迷不醒,不能自己吃药,这只狗就会守在他嘴边,冲着一切想给他渡药的侍女“汪汪”大叫。
不但叫,而且还会上爪上嘴。
最重要的是,这狗的战斗力还特别高,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
就算是她的对手,也没几个人敢和她上真手,因此公子平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小宝,你在哪呢?”
拜小狗超强的听力所赐,只要公子平一醒,不管他声音有多小,姬菁菁都能在第一时间跑到他面前。
乖乖,我在这里呢。
姬菁菁伸出爪子,摸了摸公子平的脸,病痛的折磨让公子平原本健康而有光泽的脸,变得颇有几分形销骨立的味道。
不哭不哭,我会陪着你的。
姬菁菁用爪子摸了摸公子平的脸。
大约是人在生病的时候会格外脆弱,这几天姬菁菁日夜陪着公子平,因此午夜常常会听见公子平在梦中饮泣,边哭边叫“父王”、“母后”,听得姬菁菁好不心酸。
常常公子平一开始哭,姬菁菁也会觉得鼻子发酸。
公子平看了一眼旁边手捧着药碗,一脸无可奈何的女娟,又低下头看了一眼姬菁菁,又好气又无奈的说道:“你又在顽皮……咳咳……了是不是?”
哼!才没有呢!我就是……就是……就是怕那些坏蛋在药里下毒,所以……所以……我不允许她给你喂药,要喝就清醒过来喝,用嘴渡药……哼!谁都可以,就是女娟不可以。
姬菁菁气乎乎的想着,自己又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狗狗……不是,人,自己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以口渡药就算是在晋宫也是常事,所以她才不会气愤那些女人竟然能……这样这样对公子平……她只是担心公子平被人趁机下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