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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游行由凌晨五点正式开始,国术学院浩浩荡荡的大方阵又细分为每系的小方队,将就每天晨练的阵型,居然很是井井有条。
朱标回到了魔法系的位置,但由于魔法系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众所周知他是四皇子的心腹,朱棣用特权把魔法系调到众系之首,紧跟在他和教职员工的方阵后面,倒也没人对此多说什么。
他们由正面的北门而出,洪流一般漫过门前的空场,穿越华彩辉煌的牌坊,朱标仰头望了一眼,天边已经薄曦初现,光芒将牌坊的影子投射下来,半透明地覆在众人头顶,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每个大型的游行队伍都有一辆花车,进入高/潮时会专门找人到花车上表演节目,国术学院的传统似乎是舞狮,朱棣并没有改变这项传统的意思,谭腿和咏春拳两个系的师生排演良久,这时披着狮头威风凛凛地站在花车顶端,看得下面的学生目露钦羡。
五道口一带学校众多,朱标猜测他们学校领导事先开过小会,所以大家出门时都刚好错开了时间,不至于发生堵塞交通的窘况。国术学院的方阵迅捷地穿出巷道,也没见维持纪律的监察员,无论老师还是学生却都自觉地保持安静,弄得朱标也不敢张嘴发出声音。
他怀抱穿了衣服的光屁股娃——为了美观,今天不能穿育儿带,只能用手抱着,时不时要往上托一托小混蛋的屁股——偷眼瞧了瞧前方,又转回去看了看后方,朱棣给他的魔法系象征性地安排了独立的位置,所以前后不搭,一个人孤伶伶地走在缺口样的空位中,不管往哪边转都觉得有点惨兮兮,没人要的小可怜样。
他稍微有些惊讶,因为无论往前或是往后,他看到的一张张脸都如此相似,面容肃穆,神色坚毅,仿佛他们不是去赶一场节日的游行,而是奔赴保家卫国的战场。
他想,他还是低估了朱皇帝在大明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吗?在地球时代他的原生国度里,或许只有国庆能够激发这般万众一心的虔诚,难道说朱皇帝已经等同于大明的谛造者,成为了民众的信仰?
…………
……
半个小时后,国术学院的方阵拐入了正街,北京城本来就呈方方正正的“回”字结构,内部四通八达,街道不是正南正北就是正西正东,想一想,除开他们这支不大不小的队伍,同一时间,每条次街里都有类似的大大小小队伍正向着主干道进发,由高空中俯瞰,定然人头涌涌,形如百川归流。
天色越来越亮,朱标心里默算,他们已经徒步走出一公里,从四环的五道口出发,距离这拨游行队伍的始发站蓟门桥还有三公里。
随着道路的加宽,前后方没有了阻碍视线的高大遮蔽物,朱小弟也终于见到其他的游行队伍:人多势众的一般是以法定机构为主体的组织单位,比如学校、机关、公司等;规模较小却激情满满的,是充满参与感的民间团体;还有零零散散,边走边聊小天嗑小瓜子儿的,这么无组织无纪律,肯定是凑热闹的社会闲散人员,俗称打酱油的。
虽然还没到达游行的始发站,但这么多人挤在马路上,有些天生人来疯的角色就忍不住做起怪,比如国术学院前方百米开外的另一个方阵,不知是附近哪所学校,他们的花车是一辆足有三层楼高的星舰,底部还真的装了喷射器,一旦启动云遮雾绕,驾驶员还专门对准了后方的国术学院方阵飙射,引来国术学院师生的齐声抗议。
朱棣招招手,锦衣华服的邢一围立即附耳上去,边听边频频点头,转头也学着招了招手,一名绿袍的吏员讨好地贴过来,朱标有心观察他们说什么,前方喷射的气流已经弥漫过来,将前后左右陷入云中。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己方花车上锣鼓喧天,舞狮小队不知为什么兴奋起来,数十只脚把厢板踩得梆梆响,舞完一轮鼓点以后,雾蒙蒙一团中忽然亮起几点明黄色的火光,似乎是有人点燃了炮仗,然后整串往外抛出!
“噼噼啪啪”的响炮声震耳欲聋,随着鞭炮炸响,前方那支队伍里传来整齐的惊呼声,还有人们奔跑相践的声音,游行队伍最怕的便是混乱和踩踏,朱标刚生出几分担心,就听到四皇子不带一丝波动的声音穿透喧嚣,沉稳地送入每个人耳中。
“全体止步,十分钟后再前进。”
他依言听了下来,却听到前后左右传来同样整齐的“咔”一声,竟是所有人都听到了四皇子的声音,不假思索地服从了他的命令。
真难以置信,他想,这又不是一支军队,四皇子还没有系统地训练过他们,为什么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就是无条件地信任他,打心底愿意服从?
这就是所谓领袖人物的王霸之气?
就在朱标的胡思乱想中,十分钟很快过去,那团影响视力的气流也消散得干干净净,朱标左右张望,又回头看,惊讶地发现不仅是国术学院自己的队伍,连他们周边的另外几支队伍也听从了四皇子的命令,老老实实地原地立定,队伍内部既没有出现对突发事件的恐慌,也没有不当一回事地交头接耳,而是微带好奇地抻着脖子向前张望。
烟雾散尽,前方那支队伍也显出了原形,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凄惨,也没受什么伤,只是有部分人衣衫破烂,脸上、身上尽是黑灰和泥土痕迹,还有鞭炮爆炸以后的红色纸屑,一看就是不顾形像地表演过满地打滚。
这群人拿目光恨恨地瞪住国术学院的方阵,满嘴不干不净地叫骂,国术学院的师生们本来还有点同情他们,越听越不对劲,也跟着群情激愤起来。眼前两边就要冲突,国术学院打头的小队往两边分开,朱棣负着双手缓步踱出,他也不说什么,冷冷地往那儿一站。
前面那队伍瞬间就萎下来。
最终这场因为恶作剧而起,差点闹大的风波又消弥于无形,那支队伍退让到路旁,任由国术学院的方阵率先通过。国术学院的师生们自觉赢得了胜利,一个个意气昂扬,有些不饶人的熊孩子还龇牙裂嘴地继续挑衅,却都被对方忍气吞气地避了开去。
附近的其他队伍也跟着移动了起来,如果说国术学院的方阵是主干,那些自愿依附上来的队伍便构成了枝丫和叶片,朱标几乎能够想象出未来会发生的事——随着游行的进程,追随国术学院方阵的队伍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就像一棵茁壮成长的树,只要主干不倒,终有一日能够遮空蔽日,一木参天。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朱棣。
他望定四皇子的背影,杏黄袍在一众红色和绿色的官袍中如此醒目,朱棣的身形比所有人高出大半个头,挺拔峭峻,恍如高峰绝刃。
四皇子的个性真是……难以形容,朱标头一回生出这样的念头,看似渊渟岳峙,个性也确实非常深沉,让人常常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可是,在那个坚韧如山、冷静如冰的外壳底下,却潜藏着一丝疯狂。
因为这丝疯狂,他有时候做事会像今天这样不计后果;因为这丝疯狂,让他坚硬的外壳时不时迸裂出缝隙,展露岩浆一般炽烈的本性。
朱标心有戚戚地想,能够见识到他这一面的人,真不知是幸运,或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