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九章 友谊地久天长

旷天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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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也是学医的,人死之后的一系列表现,好像不用我再强调你也知道,你觉得呢?”袁洞真反问道。[? <〔

    秦天亮起来的眼神重新暗淡,未一言。

    “再说,你母亲的尸体,你找到了吗?你想去妖界,说到底不过是心中的一份执念,想要求一个答案,想要自己问一问而已。”

    “如果我说,这趟过去,你不会得到想要的收获,你,还会去吗?”袁洞真接着问道。

    秦天怔住了,过了会儿,他沉声道:“我会去,我要问问她!”

    “好吧,看看时间,你好像要到告别同学的时刻了,”袁洞真道。

    “嗯,我这就去了...”

    离开了世家庄站点,秦天先一步到了晚上定好了的饭店——国宴。

    以前跟舍友们经过这里的时候,大家就说过,以后有什么隆重的事要庆祝,或者谁有重要的朋友来,大家就约在这里吃饭。

    秦天一个坐在空落落的包间里,在袅袅茶香里,任由思绪飘飞回了在216经历过的一年。

    啪!

    点上一根烟,秦天重重的嘬了一口,胸口一闷,些微的干涩清晰的传出。

    秦天苦笑了一下,再度嘬了一口。

    以他现在强大的肺活量而言,这两口已然是终结了整整一颗烟。

    包间里很快就云雾缭绕了起来,距离火警检查器的界限也不过一线之隔了。

    “散!”

    秦天眯着眼低喝了一声,他身子一振,大日黑天悬在他头顶,鼓去了所有的烟尘。

    以及他再抽烟,倒是没人会受到二手烟的迫害了,也不知这计较起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嘿!!!”

    门未开,声先至。

    胖乎乎的郑立国在春节过后更显肥硕,再加上他穿着臃肿的棉袄,这乍一看他简直跟个熊猫似的了。

    秦天眯眼一笑,上前就是一个熊抱,“好久不见!”

    “好你个阿天,压岁钱收了不少啊,都请哥们到这儿来吃饭了啊?怪不得打电话都不接呢!”郑立国佯作埋怨道。

    “手机坏了嘛,坐!”秦天半解释道,拉着他坐下。

    “坐坐坐,”郑立国把双肩包往旁边凳子上一放,拉开了拉链。

    “你忘了哥,哥可没忘了你,喏,自己拿~”

    秦天放眼一望,“我去,你家转开烟酒店了啊?”

    郑立国的背包里赫然是三五条昂贵的好烟,都是没拆封的。

    “嘿,毛线,我整个寒假都在帮家里打工,苦逼的一塌糊涂,每天七点起床,干到**点才结束,忙的都没自己的私人时间,这不领了工资立马就帮着大家谋福利了嘛,”郑立国乐呵呵的道。

    “你爸都那么功成名就了,还那么拼命啊?”秦天问道,那郑毅当初也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浑元桩就是跟他学的。

    “对啊!!!我都问过他好几次了,钱也赚够了,苦也苦够了,就是不肯休息,上班也就算了,见天的让我练那什么浑元桩,还让我必须达到立意阶段,什么乱七八糟的,架个桩还分个一二三四五级?修真呢啊?!”

    郑立国一口喝干净了桌上的茶水,连声儿的抱怨道。

    “你爸可真没说错,浑元桩里有大境界,你应该多练练的。”秦天笑道。

    “得了吧,抽烟抽烟。”郑立国拆开了一包1916,递上来回绝道。

    “好,”秦天笑眯眯的接过。

    “看你笑得那么邪性呢?对了,怎么不往宿舍走,反倒是约我们到这儿来啊?有什么事吗?”郑立国问道。

    “呵呵,等他们都到了再说吧,”秦天道。

    “得得得,到时候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郑立国话音刚落,包间的门第二次开了。

    人高马大的周群顶了个爆炸头,沉稳的脸上绽开了满满的笑花,“呦,胖子都到了啊?”

    “群哥,你这怎么跟刚逃难回来似的啊?我瞅瞅,解放鞋、灯笼裤、大棉袄、条纹包,这都什么玩意儿?”郑立国吐槽道。

    “去去去,爆款潮款,你个熊猫懂个毛线,真是寡妇见球都稀罕,”周群回道,“阿天这是财了啊?压岁钱收了多少?浪费!咱其实回宿舍也能吃的,你们看看,大银川的羊肉,我给带了整整一背包,管够!”

    说完周群拉开了背包,七八袋硕大的压缩羊肉隐隐透出了一股引人向往的香气。

    秦天一脸郁闷,“咱能换个说法么?”

    周群跟郑立国对视了一眼,齐声道:“英雄所见略同!”

    “得!你们牛气,我不说话了好吧,”秦天闷闷的抽起了烟来。

    “卧槽!1916,你们都牛逼啊!”周群前冲了两步,夺过了一包,直接就塞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还有,还有,瞧你那点出息!”郑立国嫌弃道。

    “还有呢啊?那我再装呗,”周群很不要脸的道。

    郑立国把口袋一拉,“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了!”

    “给你扣的!对了,咱回家之前不是说每个人都要带上家里的特产的吗?阿天,你的呢?邮城的董糖、双黄蛋,我可是闻名已久了啊。”

    “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没带成。”秦天脸色一沉,语气里带了几分哀切。

    是啊,回家的时候跟母亲都说好了,要带过来的,可是,说好了的,又能怎么样呢。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带就没带呗,没事儿?要紧吗?”

    两个人闹腾归闹腾,这一下子都关切的询问了起来。

    “等小倍过来,再...”

    秦天话音未落,包间的门第三次被推开,李倍伊慢腾腾的,艰难的走了进来。

    见得舍友齐全了,秦天叹了一气,接着道:“我要退学了,叫哥几个过来,就是想说一下。”

    啪!

    李倍伊人还没走过来坐下,半道上,他端着的泡沫盒就直愣愣的掉落了下来,里面的皮皮虾跟冰块洒了一地。

    丝丝缕缕的冰凉冷气飞扬了起来,冻的郑立国跟周群一愣一愣的。

    “什么?”郑立国一脸懵比。

    “逗我呢?”周群满面不解。

    “几个意思?弃医从商啊?”李倍伊看也不看脚下的秦皇岛特产,难得的幽默了一次。

    秦天脸上一苦,收起满心的歉意和散乱的心思,重复道:“家里出了点事,我要休学了,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了。”

    “到底什么事?不能给哥几个说吗?”周群低喝了一声,闷闷的声音更显沉闷。

    “嘿嘿,是不是见我来得迟了,先来个冷笑话逗逗我啊?”李倍伊干笑道,“成,我笑嘛,哈哈哈哈!”

    干瘪的笑声回荡在216四人的周围,不含丝毫的喜庆,只是满满的尴尬和莫名其妙。

    “对不住,说不得,”秦天环视了他们三个一眼,沉吟了许久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们。

    怎么说?说了除了打破他们现有的生活跟秩序,一点改变都不会有。

    印师的事,就让印师来解决吧,他们安全平和的生活好,那就够了。

    郑立国回瞪了秦天一眼。不大的小眼睛仿佛睁到了最大,那里面全是责怪和难受。他一言不,闷闷的抽起了烟。

    “很,很急吗?”周群低声问道,他的语气带了几分小意,仿佛嗓门稍微大一点,就会把身前的兄弟给吓跑吓走,再不得相见。

    秦天点点头,哑声道:“很急,要不是为了跟你们道别,我早两天就走了,世家庄也根本不会来的。”

    “我们还是很重要的啊,哈哈哈,”李倍伊笑着大声道,可他的眼底,分明红润了起来。

    “你们真的很重要,是我这辈子遇上的,最重要的一批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子,可我...必须要走!”秦天难受的道。

    这难受不是溢于言表的那种,可空气真的紧固了起来,他手足无措的面对着兄弟舍友们,分明还是熟悉的脸,可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满满的陌生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以后清晨起床再见不到你们怎么办?以后睡觉再听不到你们的呼噜怎么办?说好的每一个人的家大家都要去一趟的约定怎么办?以后的实训课、针灸推拿课,没有哥们儿充当你的训练者怎么办?

    那些约好的事,那些明明可以很久的相处在一起的人,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告别与再难相见的毕业式伤感一下子就窜出来,横亘在今天,横亘在这一场饭局上了。

    秦天喉头耸动,阵阵干涩与空虚直溜溜的被他咽进了胸腹之中,无从言表的苦涩、无从宣泄的忧郁和苦水自饮的难受将他淹没,将他拖进了无尽的深渊里,

    那深渊没有光,没有白,只最深的阴暗和最难辨别的黑,等待秦天一一去品味,去感受,去和自己的余生交织成孤独。

    “够了!”周群怒吼了一声,红着眼瞪着秦天道:“老子今天要喝死你个****的!”

    秦天浑身烫、抖,他看向周群,大声回道:“好!”

    “服务员!!”郑立国喊道。

    “您好,您需要什么吗?”

    那年轻的服务员走进来,被一地的皮皮虾吓了一跳,又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她低声问道,声音颤颤巍巍的。

    “上菜,加四瓶小青花~”郑立国看了大家一眼,照着一人一瓶的肚量道。

    “八瓶!”周群喊道。

    “啊?哦,哦!”

    服务员又被吓了一跳,开饭店的她见多了喝酒闹事的,哪成想,这四个年轻人还没喝,就跟醉了似的。

    “这地上,需要我们帮您清理一下吗?”

    记好了需求,服务员指着地上的冰块跟皮皮虾问道。

    “不用!老子回头要让他个家伙带走的!”

    李倍伊跟吃了炸药似的扯着脖子道。

    眼见得这四个人感觉没一个正常的,服务员再不敢问,小跑着出去了。

    华贵的摆盘,精致的菜肴,透明的杯子透明的酒液。

    柔和的小青花被情绪情景渲染出一种刺鼻与苦涩,引人用以疗伤与解忧。

    “菜上齐了,酒也开好了,再有什么需求您叫我。请慢用!”服务员连声儿的说完,又小跑着出去了。

    “吃啊,喝啊,咱不是说好了吗?喝死我,这么贵的地方,大家好好爽一爽嘛,”秦天挤了个笑容出来,说的话他自己几乎听不出来是什么。

    他整个脑袋都蒙蒙的,做出的行为说出的话,跟机器人似的,只受到程序控制,与清晰跟大脑毫无关系。

    情绪只剩了难过,大脑满是不舍。

    舍友们也是一样,酒量极大的周群端起杯子只嘬了一口就放了杯子,他低低的叹了一声,举起手遮住了脸。

    只剩手掌上头顶野草一样放肆的头盛开,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只有对兄弟朋友前程的祝福和祈祷。

    说了那么多,要了那么多。没有人选择灌酒,没有人选择夹菜。

    他们曾经在学校、在宿舍幻想过那么多,可是谁都没法预知真到了离别那一刻的表现。

    原来是不需要宿醉的,原来是不需要约在饭店的。

    真到了这一刻,只要大家还坐在一起,只要离别不再见的事实近在眼前,那些空气会自然被未来酿成最浓最烈的酒,不用喝不用敬不用灌,只要嗅一口,自然的就醉了。

    四个人再没有说话,大家闷闷的喝着自己的酒。

    就连往日里最讨喜最搞怪的郑立国也没有了说话的心思,他只是看了秦天一眼再一眼,这是真的。

    两人一个在江苏,一个在廊房,以后除了结婚、大寿等特定的时日,真的就看一眼少一眼了。

    秦天也在凝视着舍友们,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我对不起你们,这趟青春的列车,我要先下了。

    周群很久都没有抬头,手机幽幽的光芒点亮了棱角分明的脸。

    幽幽渺渺的歌声响起,周群播放了一让人再压不住眼泪的歌。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我们也曾历尽辛苦,到处奔波流浪。”

    “友谊永存,朋友,友谊永存。”

    “举杯痛饮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