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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娄战来头痛地低唤着。
“如果追杀你的是弋风,又是为何要追杀你?一个无用质子为何会被追杀?又是谁能追杀?”龚不悔双手环胸,直啾着他。“如果你不告诉我答案,我就要人马上掉头去弋风。”
娄战来看向推窗外,只见阴霾的天空飘着雨丝,浓厚的乌云泼墨般地占满整片天际,一如他的心境。不想让她接触龚阀,就是不想让她察觉蛛丝马迹,尽管他和风华小心行事,刻意隐瞒,但还是被她瞧出了端倪。
“你说呀,干么不说话?”龚不悔瞧他神色凝沉,还是不住地追问。
她没了记忆,一并遗忘身为龚阀女王的责任,然而风华的样子教她忍不住起疑,不管怎样,如果那是她本该承担的,就不该让风华面对。
“我”娄战来话到嘴边却突地打住,微抹起眼看向迎面而来的船只。“等等。”他的眼力极佳,隐约可见甘面那艘船的甲板上站了许多人,这状况不太对。
龚不悔跟着望去,她的眼力虽不及他,但也是有看到人影,可是外头明明在下雨,甲板上聚集那么多人,未免太过诡异。
“落夜”他一唤才突地想起几天前,已差落夜先回娄月了,赶紧又改口“房旭引,要舵手转舵朝右斜角。”他朝底下喊完,又道。“不悔,回舱房。”
“你说什么?”听他这说法,表示他也觉得前头那艘船有问题,然他却要她躲进舱房?
“听话。”说着,他已经自推窗一跃而下。
房旭引闻声赶忙跑来。“发生什么事了?”
“前头那艘船有问题,这船上可有什么御敌武器?”娄战来急道。
“当然有!”房旭引拉开甲板夫层,底下装的是弩、长弓,就是不见火药。
他沉吟了声,再问。“船上可以应敌的人手有多少?”
“全都是能手!
“要舱底的水手全速前进,其他人那就拿武器吧。”
房旭引立刻派巩金语到抢底,要水手全速前进,而巩玉音已经要船上所有侍卫先取武器。
就在两艘船已经近到足以瞧清船上人时,却突地听闻俪人的喊声“二爷,你要做什么?”
娄战来回头,就见龚不悔手持长弓走来,手上还拿了几颗火弹。
“不悔,我不是要你到舱房吗?”
“你要我躲在底下,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她拿起细麻绳将火弹绑在箭翎前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应该跟隽王爷多要一点。”梦远书城
相太极搭着先前相赠的那艘船回观永,临行前问她要不要拿一些武器,她只随手拿了几颗火弹,想想真是拿得太少了。
“你胡闹!俪人,还不快将她带进抢房!”娄战来恼道。
“我才不——话未竞,破空而至的箭翎响声教她一愣,来不及闪躲,一支箭划过她的颊,下一刻娄战来已经将她护在怀里,啪的一声,她闻到了一投烧焦味,火苗跃到她的身上,接着听见房旭引高声喊道。“攻击!”
一伙人全都聚集到她身旁,将她团团包围,房旭引还伸出千拍熄她和娄战来身上的火。
“凛,你没事吧?”他拉开喉咙问着。
“我没事,我”话未竟,听见阵阵箭雨声,身旁的侍卫挥剑砍掉来箭,但仍有人中了箭,可即使如此,他们却没有退开半步,依旧死守在她身旁。
她的心颤果着,像是被什么掐住,教她透不住气,只能紧抱住娄战来。
“保护二爷!”房旭引持弓射出燃火的箭,直朝对方的帆篷而去,敛去笑意的眉眼,冷厉无情“其他的兄弟上工了!”
瞬地,双方人马你来我往,箭雨穿梭。
“你没事吧?”娄战来哑声问着,抱着她退到舱门前。
龚不悔地看着他虚弱的笑,看着他的背上插着一支箭,伸手一摸,那箭上抹着磷粉,中箭后会燃烧所以刚刚着火,是因为这箭翎的关系?
“对不起,都是我”她颤声道。她只是不想当个弱者躲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竟会拖累他。
“不是,不关你的事,你到舱底,快”
“不,我怎能坐视不管?”龚不悔扶着他,低喊着“俪人,扶着娄皇子到船桅后头。”
俪人啾着娄战来,看他背上中箭,内心五味杂陈。她不喜欢这个人,因为他总是喜欢戏弄二爷,可要是没有半点情分,他又怎会以身护二爷?
“不悔!”他不让人扶,低喊着。
“我不能忍受这种事,必须速找速决不可!”她拿起弓箭,朝身旁的侍卫高声大喊“收帆,舵右转到底,要快!
“是!”“凛,你退下!”房旭引见她走到船身旁,不禁低斥。
“不!耙伤我的男人我绝对要他付出代价!”箭上火弹的引信已点燃,她拉弓到极限,目标不是人,而是敌船的舵房!
味的一声,箭凌空而去,正中舵房,爆开巨响,她立刻再补上一支,射向付方的船桅,火弹爆开瞬间,船桅倾倒,整艘船摇摇欲坠,上头的人疾呼奔走,而在这当头,龚阀楼舫急转,船尾打向了对方的船首,对方船首凹陷,甲板崩裂。
而龚阀的楼舫船尾也整个碎裂,船身左右摇摆着。
“回舵!扬帆!”她发号施令,再抓着房旭引说。“把船上的燃油拿出来。”
“你要做什么?,他有些震慑,从未见过凛如此愤怒。
“我要烧了那艘船!”她快要气炸了。已经一大堆事教她忧心,那艘船偏还要来添乱,又伤了战来,她是绝不会轻饶的!
“我看应该是不用了,船开始沉了。”房旭引指着已落到后方的敌船。
龚不悔回头望去,却见还有一艘船,立刻举起弓。
房旭引赶忙阻止“凛,那是观永隽王爷的船!。”
闻言,她才急忙收手,将弓箭一丢,回到舱门前关切娄战来的伤势。
“战来战来?”见他双眼紧闭,无力地坐靠在舱门上,她一阵心慌“俪人,他是怎么了?”
“二爷,那箭上恐怕有毒。”她低声道,指着娄战来发黑的脸。
“毒?”龚不悔不禁怔往“怎么办?船上有谁懂医?”
“四爷跟着华爷一道走了,这奴婢懂一点医术,可要是不知道是什么毒,也不知要怎么解,况且这船上恐怕也没有足够的药草。”
直睇着娄战来黑中带紫的脸色,龚不悔心急如火燎,船尾耗损,想要加快速度根本不可能,如果要回曜见分坊,距离也远了,这附近她只懂水路,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城镇她握紧拳头苦思,却突地想起——
“隽王爷!”在他的船上,不但有武器干粮,还备上许多药草以备不时之需!
幸亏双方的战斗爆炸声引起注意,相太极的到来犹如一阵及时雨,他的船上备有各种药草,能够先缓住娄战来身上的毒,只是不足以除去全部的毒。
于是他提议,搭他的船,先掉头回观永的来兴城,只因那里有位神医。
费了一日半,终于来到来兴城,众人下榻在相太极的王爷府里,载来神医祝迎秋替奏战来医治。
神医先开了帖药,龚不悔强迫娄战来喝下后,他尽管意识昏迷,却还是将药全都呕了出来,而且还伴随着青黑色的液体,吓得她不断地拭着他的嘴边,顺着他的胸口,急声问。“大夫,这该怎么办?”
祝迎秋年纪不到三十,面貌冷淡清秀,就连说话口吻也如冰般冷漠,见状再替他诊了一次脉“怪了,他不是中了一箭,怎么身上像是有了双倍的毒?”
“双倍的毒?”她不解地问着。
他松开了手。“不过,多吐个几回该就没事了。”
“嘎?”
“吐了,就继续再煎药再喂,他不再吐之后,再换下一帖药,三天后转醒再找我。”祝迎秋淡声道,朝隽王爷微作揖。
“大夫,要是还缺什么药材尽管告诉本王。”相太极边送他离去边说。
房旭引赶紧要巩金语再去熬药,干脆一次熬个两帖,如此一来,才有个备用,他嘱咐完,一回头就见龚不悔和俪人收拾着床边的秽物。
“凛,你休息一下吧。”他赶忙接手。
“不,我来。”拨开他的手,她继续清理着秽物。
“你一直没合眼不吃又不睡,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房旭引硬是枪过她手上的布巾,一并丢给俪人。
“旭引我睡不着。”龚不悔抬眼,向来炯炯有神的眸显得晦黯。“都是我如果我听话,他就不会出事,也不会有其他侍卫为了保护我而受伤。”
她太过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足以应付,岂料却是让其他人代她承受。
“不对,错得离谱。”房旭引拉着她到床对面的锦榻坐下。“你是龚阀最重要的人,只要是龚阀的一分子,早就有随时为你献上生命的觉悟,受那么一点伤,反倒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有所贡献。”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我何德何能让大家以命护我?”
“这有什么奇怪?好比隽王爷身边也有几位死士,这是为了保护在位者,再寻常不过的举措。”他轻笑着,却见她颊上的伤竟还存在,不禁疑惑地轻轻抚摸。
龚不悔下意识地闪避,闷声道。“可是我觉得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为了救我,却”
“凛,龚阀每个人都有长才,好比你是个一流的引水人,你懂得水脉流向,我在外画回水脉图,你只要看过一次就会记得,当年观永水患,你可以凭着看过的水脉图,加上你知道如何依季节判断风向潮流而救人凛,这是天分,有人就算学了一辈子也不及你的一半。”
“原来在我脑袋里出现的水脉图,就是你画的”她轻呀了声。
“是啊,你不方便在外行走,我就是你的眼你的双脚,带回你要的讯息,而风华就是你的耳你的双手,她可以出面去寻找你想要的物品,不群就是你最有力的靠山,替你档住所有风雨,思行则是你的第二个脑笨帮你出尽馊主意一你是我们的女王,如此珍贵而唯一的女王。”
“可是我”
“龚阀初创时,女王只带了三位家臣,因为女王对待家臣是以命相挺,家臣们也愿用同样的心回报,为了要保住女王免于被弋风皇帝伤害,而心甘情愿臣服当男究,如今亦然三位家臣的后裔永远记得历代女王的仁义之心,愿意永世效忠,而凛你自然有让咱们愿意誓死效忠的魅力。”
“可是我怕拖累你们。”她很怕自己做出错误判断累及他们她死不足惜,可是她不希望别人因自己受累。
“能拖累多好啊,要不咱们养了这么多侍卫是要做什么用的?”房旭引哈哈笑着。“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对不?”
“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承认,追杀咱们的是弋风皇帝,风华之所以换回女装赶回弋风,全都是为了我?”龚不悔泪眼婆娑追问着。
战来说过,这是他头一次见风华穿女装,可以想见身为龚阀女王头号男宠的风华,肯定是着男装示人,可这一回她却穿回女装,又说是自己的替身,她怎会不起疑?再加上又遇追杀一这些事凑在一块,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
房旭引蓦地一愣,没料到自己竟着了她的道。他那可爱又坦率的凛妹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机?他要怎么回答才好?风华说了绝不能让凛知道的。
“其实这里头错综复杂得很,你也知道树大招风,就算咱们不犯人,也有人犯咱们,所以”他努力地拗,却见她泪水快眨落,他无奈地闭了闭眼“是,你都猜对了。”
“叫风华赶紧回来,咱们一道走!”
“来不及了,都过了快两日,她早已经进了弋风国境。”
“我去找她!”
“你放心丢下娄皇子?”房旭引看了还昏迷不醒的娄战来。这时候,他也只能拿他当筹码了。
龚不悔不禁语塞,在亲情和爱情之间挣扎着。“可是一你要我眼睁睁看风华去送死吗?你怎么舍得?”
“凛,我之所以不阻止风华,那是因为我相信风华一定可以全身而退,况且也已经调派了人马进弋风,去暮城还有思行在,风华她绝对不会有事的。”紧握着她的手,房旭引试着动之以情“风华决定回去做个了断,是为了让你多些时间远走高飞,你忍心让风华的苦心白费?”
她垂着脸苦笑。很好,果真不是错觉一切皆如她的想像,风华临行前那句话,仿佛在告诉她,她用她的栖牲来成全她的爱情。可是她这个人很贪心,她全部都要,一个都不能少
偏偏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能力救人。
“不要胡思乱想,眼前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娄皇子。”
她看向娄战来,不禁更加内疚。要是她再沉着一点,他就不会为她受伤了。
“还有,你的伤怎么都过了一天还在”房旭引忍不住又摸了她的颊,发现那伤口只是表面结痴,尚未恢复。
“这不是正常的吗?这种伤没个几天怎会好?”她没好气地说。
“不,依你的体质,这伤早该好了。”他皱眉。
“才不,之前翻船时,我的伤也是近一个月才好,不信可以问俪人。”
正好将地面和床畔都收拾干净的俪人,回头对上房旭引的目光,低声道。“二爷没说错,确实是如此。”
“怎会如此?你是血统最纯正的,因为承袭着女王的血脉,你身上的伤总是不药而愈”房旭引低声咭浓着。“正因为你的体质特殊,所以才会让不群跟着风华一道走的。”
“说到这个,之前在攀潮镇出了意外,战来护着我,结果我身上半点伤都没有,他却受了伤。”她想起在怒涛江上救人时,指上的伤,不过一夜就好,仿佛根本没受过伤。
房旭引不由得一愣。记得风华临行前,他将易容的人皮交给她时,她曾对他说过,只要娄战来在凛身边一日,凛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仔细回想,发现凛受伤能不药而愈,是在她八岁进质子府的时候,而那个时候她便已识得娄战来。
娄战来娄月是另一个曳宿女王的血脉!
“难道说拥有奇特体质的人是他,是他的关系你才能不药而愈?”他脱口道。所以风华才会说,娄战来是个绝对可以信任之人?
“什么意思?”
房旭引看向她,不禁说起她八岁进了质子府,习武时不免受伤,而定期十日便会去探望她一次,听她自个儿说受了伤,不管轻重,翌日便消失无踪。
而且刚刚大夫也提到了——
“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为何娄皇子身上会有双倍的毒了。一些中箭的侍卫全都出现了和他相同的症状,而你虽说箭只擦过你的颊,但既有伤口,毒自然就会入侵。”房旭引推敲着,总算明白。“难怪他的症状会比其他侍卫还重,这也就能理解了。”
“如果是他,为何他从没说过?”就她所知,他身上一旦有伤,总是好得极慢。势必与这点有关,对不?但依旭引的说法,战来不曾跟龚阀的任何人说出这件事来邀功,更不曾对她提起过。
“这原因你得要问他了。”房旭引垂眼低笑。“是说他这个人心思藏得可真深,老是欺负你捉弄你,原来是喜欢你。”
龚不悔不由得起身走向床边,直盯着双眼紧闭的娄战来。
在她失去记忆时,唯有这个男人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尽管看不清面貌,但当她遇见他时,她便知道是他毫无根据的,她就是认定他。
“旭引,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以往是怎么欺负我的?”
忍不住的,她想追回过去的记忆,想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在爱她。
爱得如此教她心怜。
整整三日,龚不悔衣不解带地照抖着娄战来,终于喂了药他已不再吐,也如大夫指示,换了另一帖药,喝到第三帖时,他终于转醒。
娄战来张眼,模糊视线中有张嘴笑的小脸,那笑意感染着他,教他勾动了唇角喃道。“不悔。”
“你终于醒了。”她一开口就是浓浓的鼻音。
其他的侍卫早已清醒,唯有他仿佛不愿清醒,一直沉睡教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今见他醒来,那压在心上的巨石终于可以放下。
“这是哪里?”他欲起身,却因为背上的锥心痛楚而停往动作。
“你别动,你背上中箭之处的肉已经被刮除,得要静养一段时日才会好。”她坐在床畔,拉好靠在他背上的软枕,不让他平躺压到伤口,再赶紧从小几上取来一杯茶。“这里是隽王爷属地来兴城。大夫说你初醒会觉得渴,可以喝点水。”
“我爬不起来。”他粗哑喃着。
她想也没想地含了一口水,再俯身渡进他嘴里。“还要不要?”她羞涩问着。
“这水是世间少有的甜美,当然还要。”他咧嘴笑着。
“贫嘴。”她羞赧得要命,却还是一口一口地喂,然门板却无预警地被推开,进门之人瞧见床上情况,立刻二话不说地关上门。
龚不悔赶忙回头,门板早已掩上,而外头传来房旭引结结巴巴的声音“我看咱咱咱们再绕绕,待待待会再过来”
那严重结巴的话声教她觉得好笑又害臊,猜他八成是撞见她亲战来,正难为情着,所以才要其他人先到外头绕绕。
“可是大夫都请来了,这”听见相太极如是道,她干脆起身,开了房门“大夫、王爷,他已经醒了。”
“是吗?大夫果真是妙手回春,还请大夫再诊治一番。”相太极赶忙请祝迎秋入内。
龚不悔盯着始终背对自己的房旭引,瞥见他那双玉白耳朵红通通,就连颈项都泛着红。
“你在害羞什么啊?”有没有搞错?该害羞的人是她。
“我我我我没有。”他气虚地反驳着。
“没有?转头。”
房旭引挣扎了下,回过头来,白暂俊面红得像是烫熟的虾。
“你”他这个样子害得她都觉得难为情了。
“虽说你是咱们的女王,可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和他那般亲密,我当然会觉得”说着,他嘴突地一扁“好想杀他。”
可恶,竟敢染指他妹妹,杀那家伙一百遍都不为过!
“胡说什么,他救了我很多次,没有他,我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回。”
“所以呀说说而已。”知道她有多看重娄战来,他再怎么想杀他也不会动手,顶多是脑袋里想着开心。
“好了,进来吧。”
姿戏未躺在床上,压根没在听大夫和相太极到底说了什么,双眼直盯着龚不悔和房旭引的互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两个情谊增温不少?
龚不悔走来,仔细听着大夫的吩咐。
“暂时就先用我这个药方去熬药,一日两帖,至少要三十天。”祝迎秋拿起桌上的笔蘸墨写好药方,再从木匣里取出药。“这是玉白膏,一日两回抹在他的伤口上,可以生肌长肉。”
“多谢大夫。”相太极欣喜地收下,给了银两送大夫离去。
她往床畔一坐“听见了没?大夫说你这两日还不能进食,过两日我再请人备清粥,你要赶紧养好身子,否则咱们就得继续待在这里。”
“你还想跟我回娄月?”他紧握往她的手。
“不然呢?”她轻柔问着。
“没事我还口渴呢”他泛开笑容道。
她忍不往轻咳了一声说。“旭引,我要喂战来喝水,你确定还要待在这里?”
房旭引先是一愣,而后意会,才又羞又窘,咬牙切齿地走出去,就怕再亲历现场一回,他会失手杀了她的所爱,那可就糟了。
待他一走,她替娄战来斟上一杯茶,发现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很渴?”
“我到底是昏睡了多久,怎么觉得你和他相处得好融洽?”
龚不悔微扬起眉,这才明白他是在吃味,才故意假装口渴要她支开房旭引。“你昏睡了五天,而这五天里呢,旭引跟我说了你以往是怎么欺负我的。”
娄战来闻言,不禁微讶。要是房旭引告诉她,她在质子府的那九年生活,那岂不是代表她已经知道所有的事?那她还会选他吗?
“他说了哪些?”他试探着。
“好比说下了雨,你会故意抱着我,又好比说别人都在习武练剑,你就喜欢站在旁边取笑我,又好比说”
“就这些?”没提及弋照霆?
“还不够多?”她徉怒地微眯起眼“娄皇子,你可真会欺负人呐。”
“好说,不过雕虫小技。”
龚不悔笑抬起手,轻轻地往他胸前一碰,泪水扑簌蔽不断地滑落。
“不悔。”他诧异轻喊。
“给我听好,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丢下我。”五天这五天她受尽煎熬,就怕他真的一睡不醒,就怕她来不及好好地爱他。
尽管祝大夫说得笃定、尽管其他待卫已经苏醒,可是不亲眼见他醒来,她就是放心不了,一夜像是一年,仿佛这等待没有尽头。
那种滋味,她绝对不要再尝了!
“遵旨。”娄战来笑道。
“我告诉你,你以往那样欺负我,你下半辈子就要拿来忏悔!因为我会加倍地跟你讨回。”
“真是太教人期待了。”下半辈子两人也要在一起啊。他内心涨满喜悦。
“你还笑?你把我弄哭了,你还笑?”
娄战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嘘,不哭了。”
“你在哄娃儿啊?”她嗔他一眼。
“没哄过,盼你教导,让我多学习几回,保证下次很上手。”
“你还想把我弄哭几回?”
“你不多哭个几回,我哪有机会哄你?”他笑得坏心。
龚不悔怒瞪着他,最终干脆爬上床,窝进他的怀里“敢再我把弄哭,整个龚阀会与你为敌。”
“听起来挺吓人的。”环抱住她,却突地发现她像是瘦了一圈,再仔细看她,才发现她连颊都瘦了。
不舍她的消瘦,却又欣喜她为自己消瘦。
若非在意,又岂会挂在心头上,为他茶饭不思?
“对,旭引说龚阀有十几万的兵马,只要你敢对不起我,就要踏平你娄月的皇宫。”她喃着,倦意爬上她的眼皮,沉重得教她快要张不开眼。
“嗯,就那么办。”他哑声喃着,示吻着她的发。
“你自己说的。”睡意让她几次张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只喃喃地抛下一句。
半晌没声音,娄战来垂眼看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不禁爱怜地轻抚着她的颊,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够得到她,从没想过她会爱着自己“不悔,就算赔上整个娄月,我也会保住你。”只要她愿意爱他,他真的愿用一切换取。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板再次被推开,然后又被迅速地关上。
“五爷,你怎么又把门关上了?”相太极不解问着。
“那那那那那个我饿了,咱们先去用膳吧。”房旭引一向伶牙俐齿,作梦也没想过自己会结巴得如此严重
“那也找二爷一道吧,他近来吃得很少,要是不找他一道,到时候他可又忘了吃。”相太极说着要开门,但房旭引二话不说地扣往他的手。
“她她她她待会再吃,我现在实实实实在是饿得受不了,走吧。”话落,他不由分说地拖着人走。
“可是”
“没有可是!”他宝贝妹子被那家伙搂着入睡,这画面岂能让其他人窥见?
他得叫巩家两兄弟赶紧去守门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