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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等常暇暇揉着朦胧睡眼趴到阳台上时,只看到了黑色卡宴发动,消失在晨雾中。
下午一点,武莼睡得半醒,抓起床头的鲜切青柠竹心水,润了润昨晚被火锅燥得发干的嗓子。被常暇暇接过来的早早,在床脚的狗窝里有滋有味地啃着新口味的磨牙棒。
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木地板上,逗了逗早早,武莼将一件白色雪纺开衫套在了贴身穿着的白色吊带睡裙外,走向了阳台。
武莼的房间在一楼,阳台是架空在院子的荷花池之上。尽管夏日的太阳狠毒,但藏在竹林深处的荷花池子却有微风吹拂。
“老姐,早上送你回来的卡宴帅哥是谁呀?”荷花池另一段,常暇暇抱着一捆竹枝笑着打趣武莼。
“一个朋友,对了,下午是不是有‘造物学堂’,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既然连柏珩的死忠粉都没有认出来他,武莼就没有刻意解释,而是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
因为昨天临时来了三个定制课程和茶室的预约,又赶上了2个员工在山上采花被蜜蜂蜇伤,人手不足,所以常暇暇和韩晓栋便临时来帮忙筹备下午的活动。
武莼换上了一件淡紫无领倒大袖无省宽松亚麻旗袍,将及肩的头发用竹枝简单簪在了脑后,喝完一盅韩晓栋早起特地熬的桃胶燕窝粥,吃了几块茯苓糕,便开始帮忙布置茶席。
山里的野生鸢尾花,搭配兰草叶,高低错落地立在复古陶盘剑山花器上,婷婷袅袅,有了幽然独在的味道。
下午2点,客人盈门,梅如湫着一身黑色一片式干练礼裙大方迎客,只是刚刚挂上脸的礼貌笑容,僵在了中途,“怎么是你?”
“梅小姐,好久不见。”夏日竹林之下,江茗礼貌地回应,如竹般挺拔的身姿,如清风般怡人的微笑,那是一个成熟儒雅的英俊男人独有的气韵。
“怎么,你们认识?”江茗身旁,穿着白色雪纺手工刺绣长裙的林霖好奇地问到,一双丹凤眼探究地扫视着梅如湫。
还不待江茗回答,想要帮客人拎行李的常暇暇和韩晓栋也到了门口。
“哟!江师兄,你怎么有空来这?”
“江处……真是好巧……”
这个“季候造物铺”的三个女人都认识江茗,还真是巧。林霖是个聪明的女人,这家茶室和手工制作学堂是江茗选的,而这家的老板娘和朋友们和他都相识,却不知道他要来,这其中的故事想必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于是,她不再探究,巧笑化解,“这么巧,既然大家都认识,这么热的天,我们就别站在门口叙旧了,赶紧去茶室喝口茶、歇歇凉吧!”
只是林霖没有想到的是,茶室里还有认识江茗的第四个女人。
见到江茗和林霖走进来,武莼确实还是愣了愣,但失态也不过3秒,随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而真正惊讶的是江茗身边的林霖,她在这里见到了另一种样子的武莼,清清淡淡,温婉无害,在日式竹格屏风旁站着,就像一首清雅的诗。
这和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眼神犀利,扎着马尾,穿短袖套装,甚至有些英气的时政女记者完全不是一个人。如果说初见武莼,她完全没有把那个不修边幅,丧偶又丧女的女人视作威胁,这一次,她感受到了武莼对于男人,特别是对于像江茗这种男人的吸引力。
他们都有一种相近的安静,这种安静是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
这次见面是林霖契而不舍努力的结果。她从高中就独自在德国留学,一路读到博士,异国他乡离开外公和父母的庇护,除了钱,大多数时候都要靠自己,所以她更明白,没有什么缘分天定,主动争取才有更多可能。
当江茗答应邀约,选定“季候造物铺”时,她对这个男人的喜好有了更多的欣赏。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另一个女人。
喝完武莼斟的青柠竹心茶,另外两组客人也陆续到来。大家在专业师傅的带领下,一起来到了竹浆造纸区。年近7旬的老师傅在大山里的国营老造纸厂工作了大半辈子,对传统古法造纸有着自己的坚持。
因为从竹子到竹浆需要70多道工序,近3个月的时间,所以客人们在这里主要是将发酵好的纸浆用竹隔定型,然后抄纸、烘干。
喝完第二杯茶,林霖静静看着自己制作好的竹浆纸晾晒在院子里,或许是阳光太过猛烈,米白的纸被晒得有些反光,她莫名觉得很是晃眼。
提前去二楼的活字印刷区准备的韩晓栋与常暇暇已忍不住八卦了起来。
“江茗前段时间还在约我姐,今天就带一美女过来示威,他也是做得出来。”常暇暇想到那个漂亮得很是独特的女人,为武莼不忿了起来。
因不知道武莼和江茗的前情往事,韩晓栋倒是比较平静,但当她突然想到今天客人预约留下的联系人是“林小姐”,一下就将近来办里的传言贯通了起来,“据传林厅的女儿在追江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让好多处室的女同志都相思梦碎。”
“林厅?”
“他当年从北大毕业,被分配到了B市郊区的乡镇,后来一路晋升,也算稳扎稳打,目前是副部位置人选的大热门……但一直有个传言……说他是蔺老的女婿。”韩晓栋想起了之前和几个组织部的大学同学聚会时,饭局上的闲谈。
“蔺老?!呵呵,看来咱们江师兄是想向未来岳父看齐,走金龟婿路线了。”常暇暇本来对这个江师兄就有成见,听到传闻,自然忍不住嘲讽一番。
“没坐实之前,不好乱说,但是江处和莼爷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我看今天湫湫看江处的眼神,都恨不得剜江处的肉,喝他的血了。”
“他们之间其实说不清对错……只能说……”
不待常暇暇说完,木梯尽头便传来了脚步声。
一路走来,江茗都绅士有礼,言语不多,但没让林霖感到被冷落。只是这恰到好处的距离,并不是林霖想要的,她要的是这个男人渴求的目光与积极的姿态。
活字印刷里的木块大多是武莼和梅如湫亲手雕刻的。她们选取硬度适中的梨花木制成小木块,用浮雕手法,在大小均匀的木块上,雕刻阳文反字。客人们可以挑选感兴趣的字块,排版组句,用已经研好的墨,下刷,拓印。
林霖排好了自己的句子,转头便去看一旁的江茗,他正低着头,专注地挑选活字木块。逆光之下,他的侧颜就像刻在宣纸画卷里线条流畅精致的剪影,静默却深刻。
与林霖一样,武莼也在角落里,不经意地看了看江茗。
原来,悄悄溜走的岁月,已经将当初那个连解开女人内衣扣子都紧张到急切喘息的青涩男生,磨砺雕刻成了温润寡言、难露声色的成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