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两情相悦

三上悠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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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音到底有些颤抖,南宫珏立即将他的手攥紧,双目虎虎生威地朝甘为霖瞪去,理直气壮地帮腔道:“靖书喜欢做什么,那是靖书的事,不用你来多嘴!”

    甘为霖被谷靖书那铿锵的语气弄得噎了一下,却不理南宫珏的挑衅,只道:“谷云起知道么?”

    谷靖书一呆,道:“叔叔已经骂过我了。”他想起刚见面时,谷云起便将他劈头盖脸一顿痛斥。只是回想起来,那时的谷云起虽也沈屙在身,那股凌厉的气势却现在也还叫他有些觳觫,又是害怕,又是想要回原来那个锋芒毕露的谷云起,眼圈都不由红了,喃喃道:“靖书……靖书不孝,没能好好侍奉叔叔,却不知他此刻怎样了……”

    甘为霖本来也在怔忡,忽然冷冷一笑,道:“这本是谷家的事,何用我来操这份多余的心。你们喜欢怎么折腾,原就不关我的事,倒也不必多说了。”说罢走回马旁,翻身上马,看也不再看他们两人,抖缰便走。

    南宫玮两人担心他受此刺激,竟不打算去给谷云起诊治了。待看见他走的还是去天门的方向,才放下心来,叫仆人匀出一匹马给他们两人,也不拘他们要去哪里,赶快驱马跟上甘为霖。

    南宫珏也不客气,接了缰绳在手,连句多谢的话也没说──他从来也没有那个习惯,便一把将谷靖书送上马背,自己也跳了上去,拥着他问道:“靖书,我们往哪边走?”

    谷靖书没想到甘为霖“闲事”管到一半撒手走了,一时竟不知怎么做才好。

    倘若被怒斥痛骂一番,他全都承受下来,那心里只怕还要坦然好受些。这甘为霖却心灰意冷般不言不语地走了,令谷靖书又想起最后一次见着谷云起时的情形──他心里头的愧疚难过一股脑儿全涌上来,直想追上去向甘为霖认个错,求他原谅自己,虽然他并不会改。

    然而甘为霖那种性子,不理便是真的不理了,他就是追上去,也不过自讨个没趣。

    少年热乎乎的气息吹在耳畔,谷靖书在失去了一些东西的同时,觉得还好有着少年温软的抚慰,心中好受得多,便朝后仰过头去,也在少年的颈子上蹭了蹭,闭上眼轻轻叹息道:“我不知道要去哪边。我有些累,什么也不想想了。小珏喜欢往哪走,就往哪去吧,且让我睡会儿。”

    南宫珏倒也很是体谅他的疲累,双手帮他调整好坐卧姿势,令他舒舒服服地将头枕在自己肩膀上,无声地催动马匹,便也出发了。

    马儿初始颠簸得厉害,渐渐却平稳若飞,连清脆的蹄声亦如同大海轻柔的潮汐,极有韵律。谷靖书在少年的怀抱中,当真有了一场好梦,只觉仿若身处白云所做的舟船之中,随着微风细浪有规律地晃动着,却十分舒适。他把那些烦恼都丢了开去,如今只依靠着这无忧无虑,勇往直前的少年,只觉随着少年去向任何地方都可,等到醒来,他或者便已将自己带去了一片崭新的天地,什么也不必烦恼,不必操心。

    前面马上人听见后头蹄声响,回头一看,倒有些意外,道:“三少爷?”

    南宫珏瞪他一眼,手里鞭子举起,瞄准的便是那人的嘴,威胁的意味太明显,那人慌忙住口,南宫玮与南宫琛却也回过头来了,亦是很惊奇,道:“小珏?”

    少年眉头皱得更深,连瞪了他们几眼,还是南宫琛明白过来,指了指他怀里睡着的谷靖书,做了个悄声的手势,少年前所未有地觉得这位二哥顺眼起来,点点头,嘴唇微动,竟是用上了束音成缕的传音功夫,告给他道:“别吵着了他。”

    南宫琛心里一时羡慕,身子便不由得往南宫玮背上紧贴了上去,撒娇地蹭了蹭。

    那甘为霖耳聪目明,想也听见了他们的叫喊,却是不理不问,只策马驱驰,看来就连厌憎的情绪也欠奉了。

    南宫珏追上来,片刻便与两位兄长并辔同行。他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南宫琛有些异样,非常锐利地瞟了那紧贴着大哥腰背的二哥一眼。南宫琛本不是放浪形骸的性子,刚才那动作也是一时兴起,被他这样一注意,顿时大感窘迫,急忙坐直起来,两手虚抱着南宫玮的腰身,不敢再做出那般亲昵的举止。

    南宫玮皱着眉头,觑见甘为霖始终无所动摇,方才有些放心,不悦地道:“你又跟来做什么,这位前辈很不好请,你若将他气走了,叫我怎生向父亲交代?

    你那靖书的叔叔亦得不到救治,还不是要惹他伤心?“

    南宫珏满不在意地道:“那我将他捉住绑好送去便是。”

    南宫玮离了二弟依恋地紧挨着自己脊背的温暖,那心情是更为恶劣,简直有心要叫他尝尝甘为霖的苦头,只是怕那甘为霖当真给他惹怒,只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一笔,斥道:“胡说八道。他是大夫,你便绑着他去见了谷云起,他不肯医治,或是胡乱医治,你又能奈他何?”

    南宫珏撅起嘴儿老大不高兴地道:“靖书想念他叔叔,我带他去一并看看谷云起罢了。只要他不来惹我,我自然懒得理他。”

    他话里三句不离靖书,南宫琛脸孔虽向着另一面不敢再与他目光交锋,那心里其实还是艳羡得紧。这个三弟虽然不怎么听话,但或许正是因为不听话,才会毫无顾忌地表露出对谷靖书的关切爱意。他与南宫玮却是不成,无论在旁人面前,在父亲面前,他们都尚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而且恐怕永远也跨不出那一步。

    南宫玮虽不喜欢有他跟着,但要说服他已是不可能,以武力逼迫更是一桩难事,便指望他投鼠忌器,记得甘为霖是为什么而去的,道:“无论前辈对你如何,你最好牢记着他关系到你的靖书的亲叔叔的性命。”

    南宫珏当然知道了这一要害关节,只是被他提出来,却又觉着讨厌得很,便朝南宫玮瞪了一眼,两腿一夹马腹,竟将那马儿驱向甘为霖的旁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偏要挑衅一番的神态,令得南宫玮神色大为紧张,正要上前去阻住他,那少年倏然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嘲笑表情,显是故意耍弄于他。

    南宫玮被他这个恶作剧的神态弄得一愣,心里一下放松,倒忘了记仇,只隐约觉着这三弟似乎哪里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他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有所改变。

    或许,这便是他与谷靖书相爱之后,所受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