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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春雨叫过王德承和关新,抬着因为剧痛而昏迷的蔡春雷上残疾车,向崖山的电梯吊篮处疾驶而去,同时用对讲机呼叫在山上的钱正昂,让他做好进一步抢救的准备。
封海齐转移话题道:“那原木一号咬伤后,是几时施的断腕手术?”
王路道:“当下就做了,生化病毒的传播时间几乎可以用‘秒’来计时。但他直到被我‘送’出鄞江镇,也一直没变异。我觉得,这法子能行。”
封海齐倒吸了一口冷气:“蔡春雷可是被咬伤了好几分钟,而且又是刚刚经过一番大战,血液循环最快的时候。”
王路连忙道:“奚加朝医生做事很细心,他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是让原木一号剧烈运动后,才实施的试验。”
封海齐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说因为伤后病毒感染的时间长短,王路你也相应延长了断肢的长度,可风险还是很大啊。”
王路叹了口气:“总得试试吧。蔡春雷也算是为大伙儿受的伤,不尽力挽救,今后还有谁再肯为别人拼命?”
载着蔡春雷的残疾车远去了,大伙儿看看车子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王路实施紧急截肢时留下的一摊血,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大伙儿都知道,王路的举动很荒唐,至今为止,还没听说过有断肢求生成功的先例――不,甚至没人想到过这样做,将蔡春雷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变异的人送上崖山,是对所有人的巨大威胁。
但同时,人们又在暗中企盼,希望王路此举真能挽救蔡春雷的生命,因为这意味着今后自己万一被丧尸咬伤后,又多了一份得救的希望。当个残疾人还是变成丧尸,这根本是一个不用选择的问题。
徐薇薇抓着李波的胳膊,突然低声道:“这要是咬在身体上或者脸。那该怎么办,总不能把身体或头单独砍下来啊?我知道了,以后再遇上丧尸,实在打不过。宁肯把手塞到它嘴里让它啃。还得记住一定要塞左手。”
李波听着徐薇薇貌似天真看似很傻其实再正确不过的话,为它潜藏着的冷冰冰的血腥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把握住徐薇薇的小手:“尽说胡话。有我在呢,哪轮得到你。”
徐薇薇仰起小脸笑着道:“你?那可不行,咱们家里我断条胳膊不算啥,你可是顶梁柱。千万垮不得。只不过,我如果断了条胳膊,你还会喜欢我不?”
李波笨嘴拙舌地道:“喜欢,喜欢,绝对喜欢,这维纳斯,不也是断臂的?”
徐薇薇倒没想到李波居然用维纳斯来比喻自己,呸了一声:“拿个千年前的古董和老娘比。亏你说得出口。”
蔡春雷被丧尸咬伤用断臂的方式撞大运,只是崖山众人撤退的一个小插曲,停车场外。依然不断有丧尸涌来,上山的道路上也有不少丧尸挡路,悬崖的吊篮虽然方便又安全,可一次性能运送的人员太少,于是大伙儿还是结伴上山,边开路边前进,只是大伙儿越发小心了些,扎束好身上的盔甲头盔,以免被丧尸咬伤。
王路如今也没有异能护身,自然不敢托大。只是混在人群中一起上山,大伙儿乱糟糟的在狭窄的山路上排成一条长龙,却也没有发现王路的古怪,反而因为看到了王路的身影和老弱们挤在一起慢慢走上山,而不是“让领导先走”独自搭吊篮,分外又生了几分好感。
这一路倒霉的是丧尸。被开路的周春雨等人剁得稀巴烂,封海齐是最后一个通过断门石的,他的身影刚过,早有准备的陈薇就带着人将石块封了上去,只不过片刻,就将丧尸们牢牢挡在了外面。
崖山,再一次成了尸潮中的一座孤岛,但这,并不代表着绝望,而是安全和希望。
虽然还没入暮,石窟里的一盏盏照明灯却亮了起来,照亮了石窟里的一顶顶帐篷,这帐篷有一些是早前从金陆村的民兵训练基地找来的,另有一些,则是从镇上居民家中翻找出来的,大小形制都大不一样,有三人式的组合帐篷,也有单人船式帐篷。
以如今的气温,在室外睡帐篷已经很不合适了,除了专用的户外防寒帐篷,这种家庭用的花哩胡俏的帐篷并挡不住多少寒气,但好在石窟里大洞套小洞,找个避风的角落并不难。
而且,原本山上贮藏的睡袋被子数量充足,在帐篷的防水垫子上铺上厚厚的被褥,盖上一层鸭绒被,怀里抱上一只暖暖的电热水袋,和尸潮对抗了数日早就乏得深入骨髓的崖山一众老小,很快沉入了梦乡。
龙王庙,大殿上,也有一群人,虽然累得上下眼皮直打架,却还个个强撑着,他们,正是王路一家人和各位部长。
卧室里太窄,大伙儿就坐在大殿上,龙王爷的神像下摆了一圈椅子,王路坐在龙王像脚下,其他人随意而座,倒也有几分聚义厅的味道。只不过这是崖山,而非梁山,倒有一样与水浒传英雄好汉相同,大伙儿,都是被逼上崖山的。
“无论是帐篷还是被子,数量都是足够的,每个人摊上一顶都有得多。石窟里的环境比想像中要好,虽然有几个洞窟有积水,但多数还是很干燥。”政部部长张丽梅汇报着“只不过,长期睡帐篷毕竟对身体不好。”
王路揉了揉脸道:“张部长你放心吧,根据我们上次对抗尸潮的经验,尸潮并不会维持多久。当然,改善一下大家的住宿条件也是有必要的,我看这样吧,明天安排人手到后山砍些树木,在石窟里铺成木地板,把帐篷都架起来,贴着地睡,就算是有防潮垫,寒气也太大了。”
张丽梅应了。
王路把目光转向了裘韦琴,裘韦琴知道王路要问什么,连忙道:“山上的电力供应非常稳定,水库那儿的防守措施也很完善。高压电网比鄞江镇上的好多了,都是依托坚固的墙体建成的,就算是让丧尸用牙啃,也啃不下来。发电机组原本就是全自动运行的。就算没人管,也能运转上好几年。”
王路点点头,突然道:“裘韦琴部长,这次你可为咱们崖山立了大功了,没有你的高压电网,我们根本不可能坚守鄞江镇这样长时间,给智尸丧尸以惨重的伤亡。更了不得的是。镇内丧尸暴动最危急的时候,又是你用异能,救了大伙儿的命。我王路在这里向你说声谢谢了。”
裘韦琴面带恐慌――她是真的害怕,并不是悻悻作态――自己身怀异能,以前却藏着掖着,直到生死存亡关头,才迫不得已出手。这叫什么?这叫居心叵测!
如果裘韦琴早亮出自己有异能,崖山消灭尸潮里的智尸哪里用得着又是放火烧。又是突击队肉搏,只需要裘韦琴和封海齐两人配合,就能玩一样灭了防线外的智尸。
只为你一己之私。却把崖山全体人推向了危险的境地。
其心,可诛!
裘韦琴当下就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王哥王队长,我、我不是故意的,以前我对这异能掌握的也不够熟练,觉得没什么好显摆的,再说,我”
这理由编得,连裘韦琴自己也觉得没有一点说服力,她瞟了一眼身边的李波。指望他为自己说几句场面话,没想到李波垂着头,盯着地上的青石板砖缝,闷不哼声。
李波其实还有些恼火,虽然说,大家最后能从镇里逃生是托了裘韦琴的福。可事后一想,如果不是裘韦琴藏私,自己的好老婆徐薇薇也不至于差点被丧尸给啃了。
李波以前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裘韦琴有特殊能力――此前救郑佳希时,他就在怀疑了――甚至还旁敲侧击地问过裘韦琴,但裘韦琴口风却甚紧。“你连我这同样出自皎口水库的同事都不信任,现在老子也不来掺和这破事儿。”
王路压了压手,示意裘韦琴坐下,但裘韦琴哪里敢坐。王路不得不站起来,走到裘韦琴身边,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随便还拍了拍她的肩:“裘韦琴部长,你误会了,我一点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其实我完全理解你以前的想法,异能这玩意儿,实在太过夸张,那时候就是我们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我们?”这词用得实在微妙不过,众人纷纷直视向王路。
王路坐回自己的座位,坦然地道:“其实我也有异能,异能生效时,我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感觉,还能让丧尸智尸误认为我是它们的自己‘尸’。”
这是王路第一次公开承认自己的特殊能力,包括陈薇、谢玲、王比安在内,人人瞪大了眼睛。
王路摊摊手:“并不是我故意瞒着大家,只是这异能运行的机制连我自己都没摸透,时灵时不灵的,这才不好意思向大家说。”
不好意思向大家说?
丫丫个呸。你这厮能找个更好的理由吗?说穿了,只不过是秘技自珍而已。
没错,王路就是秘技自珍了,只不过,到如今,再藏着掖着没意思了。
一来,如今崖山人多眼杂,王路此次单刀赴宴深入尸潮,想瞒也瞒不住。
二来,如今崖山公开的异能者已经有三人,人形雷达沈慕古,脏话小子卢锴,以及**电鞭人妻裘韦琴,王路要是不赶紧把自己压箱底的异能掏出来抖抖灰亮亮相,那可是大失人心的事。
没个把异能的,你好意思做首领吗?
王路现在恨不得用个大喇叭嚷嚷让崖山全体上下都知道他有牛叉得不行的异能,要不然,怎么镇住裘韦琴和卢锴母子异能组合?
以前的藏私和如今的示之天下,只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尔。
陈薇见大殿里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道:“有异能这可是好事,咱们崖山上有异能的越多越好呢,咱们对付丧尸也更省力点。”
陈老伯为人本分,倒没察觉暗底下王路和裘韦琴已经斗了一个回合,这时笑着道:“这异能倒好玩,我看裘部长手里那电鞭子甩出去还冒火花的,倒比耍杂技还好看。”他突然一笑:“就是小沈的异能没什么花头,看到了丧尸,还是调转屁股就跑。也亏他人瘦跑得快,百米开外感应到了丧尸,这跑起来,丧尸还真追不上。”
殿上的众人听到陈老伯说裘韦琴象耍杂技时就有些忍俊不禁。等他说沈慕古只会逃跑时,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大殿上的气氛一下子缓解了不少,王路笑着问陈老伯:“后山开的那几片田里种的蔬菜可够吃?这段时间30多号人住山上,总不能天天啃方便面。”
陈老伯爽利地道:“够了,那儿原本就搭的是大棚,是我老头子拍小陈老师马屁,省得她天天下山摘菜搞的。如今倒也正好派上用场。”
听到陈老伯当众明堂堂承认自己拍陈薇马屁,大家伙又是一阵笑。
王路看向封海齐:“老封,你来说说,咱们山上的防守怎么样?”
封海齐简洁地道:“前山没有任何问题,后山有了裘部长设置的高压电网后,只需要在几个地势险要的地段设卡警戒,然后配合定时巡逻就行了。”
王路突然想到了当初自己和谢玲、封海齐、周春雨在后山设的树岗,不禁笑道:“老封。你不会让武装部的小伙子也睡树上吧?”
封海齐笑道:“你那个树岗可是老黄历了,李波部长帮我们搭了几座钢管的塔楼,上面盖上了波纹钢的顶子。又宽敞又结实,里面有吃的有喝的,还通了电,塔楼下还由裘韦琴部长圈了小型的高压电网,五六个小伙子在上面守个一星期都不成问题。”
王路冲着李波和裘韦琴点了点头:“两位辛苦了。”
李波和裘韦琴忙表示不敢据功,李波道:“都是建筑工地上常用的构件,也就是把材料运到地头费些功夫,搭起来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王路道:“老封啊,警戒和巡逻的事也不要全由武装部的小伙子们扛着了,你排个班。轮流上岗吧。对了,把我们一家子也全都排上。”
在场的众人一愣,立刻七嘴八舌道:“这怎么行,王队长你重伤没有痊愈,不能再劳动你了。”
“咱们崖山如今又不缺人手,王队长你就好好休息吧。别的不说,王比安还是孩子,本就受了伤,更不能参加巡逻了。”
王路却坚持要参加巡逻,最后大家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但坚决不让王比安参加。
陈老伯瞪着眼睛道:“王比安身子骨还嫩着咧,这天儿又冷,万一受了凉遭了累,可是影响孩子一辈子儿的大事,我老头子放句话在这儿,看谁敢折腾孩子。”
王比安在旁边却跃跃欲试:“陈爷爷,我早没事了,只不过是些皮肉伤,你瞧。”说着还转了转自己的胳膊,原地蹦了几下,但立刻一皱眉――缝合的伤口还没拆线呢。
陈老伯赶紧拉过王比安:“可别跟着你那没脑子的老爸混闹,咱们这样多老少爷们,难道还缺你一个孩子不成。再说了,咱们现在又不和丧尸拼命,只不过是呆在山上混日子,等着尸潮自己退去罢了。乖,没你的事儿,你就和那个黄琼丫头一块玩就是了。”
王比安拉长着脸,玩、玩、玩,怎么老是把自己当毛头小孩子。
这时,龙王庙外匆匆赶来一人,却是钱正昂。
王路当下站起来身来:“蔡春雷怎么样?”原来,蔡春雷一上山后,钱正昂就对他进行了手术,连“内阁会议”也来不及参加。
钱正昂一屁股在一个空座位上坐下来后道:“手术很顺利,断臂的创面还算齐整,以后装个假肢,日常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听了钱正昂的介绍,大家并没有什么欢欣之色,他们关心的,可不是蔡春雷的断臂,钱正昂自然知道,他啜了口谢玲端上的热茶后,叹了口气:“生化病毒的感染情况,仅从目前看,还看不出端倪,怎么也要24小时――不,48小时后,才能确认。”
王路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生化病毒的**感染本就有个逐步发展的过程。”他喃喃道:“看起来,我们需要安排个人照顾一下蔡春雷。”名为照顾,实为警戒,蔡春雷一变异,就是行刑人。
陈薇突然道:“我去照顾他吧。”
大伙儿一怔,封海齐道:“哪里用得着劳动小陈老师你?不说王路、王比安本身有伤,需要你照顾,就是那蔡春雷,也不是有他的好朋友王德承照顾嘛。”
陈薇道:“王路和王比安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的了,我不在,谢玲也能将他们父子看顾得好好儿的。王德承――虽说山上较为安全,可人手还是有些紧张,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他去干。再说,这照顾人可是水磨细活,一个大老爷们,哪有我来得细心。”
众人还要劝,陈薇摆手道:“大家不用多说了,如今在崖山,照顾疑似生化病毒感染者,我是最有经验的,这活儿啊,还非我莫属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