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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鲂坐在屋内,他身上带有血渍的盔甲没有脱下。
本来不过是一个普通跟斗士子,但经过连续三年多的指挥,还有三年多的历练,士子身上的气质,已经变成了坚毅与果决。
只是此刻,孙鲂也坚持不住了。
他按照赵尘的吩咐,来到大和,然后便是在地方大名贵族之间,纵横捭阖,最后又与大和的中央势力圣德太子接触。
当初带来大和的寥寥几百人,也是化作了上千人的军队。
大和地方的争斗被他挑了起来,地方与地方的争斗,地方与中央的争斗,整个大和乱做了一团。
而孙鲂也是获得了一块封地,他特意选在海边,靠近大唐的方向。
只是,大唐的军队一直都没有来,仔细算算,已经快三年了。
然而,圣德太子不愧是大和飞鸟时代优秀的统治者,他暗中筹划,用一年的时间,拉拢分化地方大名,最后团结了五个大名,发动了大清洗。
清洗很顺利,孙鲂察觉到了,当即要联合地方大名反抗,但圣德太子又是允诺好处,允诺分封诸侯,更是说他们只想杀了孙鲂。
于是,那些地方大名也就不插手了。
孙鲂被孤立起来。
此刻,他所在的封地城墙之外,正有着足足上千名大和士兵,足足十几股军队,包围了他的城墙,要破开他的封地。
接连半个多月的血战,孙鲂招募的大和士兵,也是死伤极多,打到现在,孙鲂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房间之内,坐着的是还有当年的老部下,跟随孙鲂一起来的赵府庄园士兵。
此刻,房间气氛有些压抑,外面又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进来。
“先生,我们还剩下三百人,封地内的大和士兵发生了叛逃,已经被全部斩杀。”
孙鲂淡淡嗯了一声。
他看上去颇为疲惫,已经连续半个多月没有睡好觉,但眼神始终明亮无比。
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将士问道:“先生,大唐,真的还会派兵来救我们吗?”
“对啊先生,已经三年了,三年的时间里,我们连大唐军队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大唐是不是放弃我们了?”
“三百人,恐怕也支撑不了几日,封地之中的粮草也快耗光了,最多坚持几日,甚至可能明日,我们就守不住了。”
“先生,不如放弃吧,我们封地还有船,直接乘船逃离大和,横渡前往大唐。”
孙鲂喝道:“谁说大唐军队不会来了?都安静,不要自乱阵脚!”
孙鲂站了起来,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但浑身上下都显着坚定。
“此前我送给老师的信,全部都送到了老师手里,老师说过,让我搅乱大和,坚守领地,大唐很快就会出兵!”
“可是先生啊,三年了,三年都没有见过大唐士兵,此前也是这么说的。”
“对啊,再没有士兵,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值得吗?”
孙鲂眼前浮现出赵尘含笑的面容,他深吸一口气:“值得!为大唐开疆拓土,为恩师完成师命,纵然一死,又有何惧?”
房间之内安静下来。
孙鲂也不知身体内哪里涌出来的勇气,他握住了一旁的长剑:“当年我不过一普通的士子,是恩师不嫌弃于我,让我进入赵府成为一名士子,后在恩师教导之下,我成功考上科举,或许对恩师来说没什么,但对我孙鲂来说,恩师之情,如同再造。”
“我接了恩师的命令,那就一定会完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坚守这里。”
孙鲂看了其余人一眼:“我知道,诸位也都不想死,这也正常,谁不怕死?谁不贪恋人生?大家当年也是跟着我一起来的大和,到现在,也只不过剩了寥寥几十人,诸位都尽到了义务,自然不必留下来死战。如此,诸位乘坐船只,今晚乘夜色离开这里,前往大唐,等到了长安,代替我向赵先生传一句话,就说学生惭愧,没有完成恩师之命。”
房间里的其余士兵也是沉默了,打了三年多的仗,经历已经将他们磨砺成了一名将军。
过了片刻,一个士兵洒脱笑道:“孙先生这是说什么话,哪有部下舍弃将军离开的道理?当年我也是长安附近一个村子的农民,得赵先生赏识,被选入赵府庄园,然后又被挑选为护卫,整日操练,自此之后,别人看我都是眼中带着光呢,我家妻女也能吃饱穿暖,如此恩情,我也无以为报,孙先生要死战,那我自然奉陪,只是可惜,再也看不到我妻子一面。”
另外一个士兵也是说道:“不错,我这条命早就卖给了赵先生,也卖给了孙先生,不就是一死吗,不过脑袋掉了一个疤而已。”
“孙先生不走,我们自然是不会走的,我们跟随孙先生已经三年,能走到哪里去?回去也会被别人当逃兵笑话。”
“我们是大唐男儿,大唐男儿,从不畏战而逃!”
那些士兵,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豪气干云。
孙鲂满是欣慰:“好,既然如此,诸位好好休息,明日,或许是我们的最后一日了。”
其余士兵,也是应诺。
而孙鲂走出房间,只见到前面的封地里,横七竖八倒着许多士兵的尸体,还活着的士兵,都是累得靠在简单的掩体上睡觉。
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来,孙鲂看着头上的月光,也是内心感触万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晚的时光不算太慢,很快,天边便是泛起了白肚皮。
天亮了。
而天亮,也意味着新一轮的攻势展开。
此刻,封地城堡外面的大和军队里,一名将军看着天色逐渐亮起,不由笑道:“今日,就是这孙鲂的死期!”
“没错,这孙鲂扰乱我们大和如此之久,早就该杀了。”
“太子殿下一直想要动手,总算有了如此之好的机会,传令下去,等天色全亮,便发动进攻,务必要今日直接破城,活捉孙鲂!”
“是!”
大和军队的士气正旺,而且从人数来看,足足有四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