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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雨秾这个名字,程梓月很熟悉,但还是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于雪跟她八卦过,王雨秾是影后李婴琳的经纪人,那个长得比影后还稍胜一筹的姑娘。
反应过来之后,她的第一个感觉是惊讶。在她心里,王雨秾是挨着电影圈的人。而秦颂远是古装剧一哥,实在有些远。可大家都在娱乐圈里,他俩年龄也相仿,想来若站在一起,一定是郎才女貌,又十分般配的。
所以她静静点了点头,表示知悉。
“我跟她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秦颂远没有任何顾虑,开口便讲起自己的过去来:“在大家都没出名的时候,也是最后一段可以放肆地相识、相爱的时光。06年,我接了一部校园剧,本来以为就是个试水。小成本、演员都年轻也不出名。谁知道在大陆一下就火了。当时她比我还高兴,跟着我一块庆祝。那天晚上我俩都喝多了,她说她推了一个著名导演的试镜邀请,想转到幕后,做个贤妻良母。”
秦颂远的语气很平淡,好像那段时光早已被风化得不剩半点光彩:“我当时没有别的感觉,就是震撼。一个女孩子能为你放弃前程,如果不负责任那简直要遭天打雷劈。我俩特别快就见了双方父母,然后就去领证了。约定好隐婚,我们从来不一起回家,装作各有各的生活,甚至在两个不同的圈子里。好在那时候我也不太出名,娱乐业也没有现在那么红火,一隐就隐了这么多年。”
“结婚第六年时,她出轨了。对方是个很有名的导演。她可能是在幕后过得太久,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空把青春浪费了,所以背着我去找了他,想得到他新戏里的角色。我们一直隐藏得很好,见面的时间也少。他们在一起快一个月,我才发现点端倪。当时我没骂她,甚至没戳穿她。是我耽误了她,我有她从来没得到过的光彩。所以我也没什么资格怨她。”
程梓月一下就懂了。这个男小三,肯定就是导演余路平。当时他要拍《一望无垠》,王雨秾跟李婴琳都在争取,但王雨秾落选了。
他的故事讲起来很心酸,连程梓月都听得有些揪心。这样不幸的婚姻,抛除对错来说,两个都是可怜人。也怪不得这么多年,秦颂远一直是“零绯闻”一哥。即使是一段失败的婚姻,他依旧在尽力维持着。外界曾有人不明褒贬地说他是“禁欲系”,更有人一度怀疑他不喜欢女子。但他从没辩解过什么,也实在难能可贵。
然而,他的故事对于白木头来说确实平淡而又索然无味的:换了谁也是懒得听情敌在那叨叨叨,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于是他插嘴道:“既然是你媳妇儿先偷汉子,跟月儿有什么关系?”
程梓月一听偷汉子,立马一个白眼翻给他,底下也踹了他一脚,示意他失言了。可她偏过头去看他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月儿?
他管她叫月儿?
纵是故意叫给情敌听的,这也有点太肉麻了,鸡皮疙瘩都要掉地上了。
白木头也发现自己好像太过反常,红着脸低下头,跟秦颂远说:“你接着说吧。”
秦颂远望了程梓月一眼,可就好像她身上长了刺,他心里紧了紧,迅速又把目光收回来:“事情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日子,那位导演把她甩了,又找了别的演员。最后那角色她也没能拿到手。打那之后,她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每日对我,就像对仇人一样。我知道她过得不好,每天在埋怨自己不该是这样的结果,也知道她跟着我不快乐,就想提出离婚,让她离开我,去闯一闯。哪知她听了以后,反应特别剧烈,非但不同意,还要让我每月支付很多钱给她,弥补她事业的失败。”
白木头的脑袋忽然灵光起来,一拍大腿:“怪不得那时候你跟月儿住一样破的房子。”
程梓月经他一说,才想起来,拍《乱世贵女》的时候,他身为男一,的确是和她们这些配角睡在一层的。当时她还以为是秦一哥太低调来着,原来是家里有个无底洞。
那么谭景之一开始那么替他抱打不平,还说他退让有瘾,也说得通了。
至于王雨秾——于雪猜的很对,她的确是跟余路平有些不能说的秘密的。
“许久不联系,我跟她只剩下金钱上的来往。后来,孙导找到我,说希望我去出《乱世贵女》,我就认识了梓月。”秦颂远再次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目光变得坦荡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已经有心上人,只想着,若不离婚,怕是连接近她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再次跟雨秾提出来离婚。她的反应比上次还激烈,但最终也提出条件:只要我净身出户,她就答应。”
白木头听他说的这番历程,左手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后来又攥紧,脸上不知起了多少变化,心里也不知生了多少气,最后都被程梓月一个抱歉的眼神给一盆凉水浇熄了。他耷拉下眼角,问:“那你答应了?”
“是。”秦颂远将自己的西裤展平,微微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可不巧,离婚那天,正是梓月生日的那天。我本想在那天跟她表明心迹——结果到了她的房间,我看见了你,白先生。”
白木头忽然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差一点媳妇儿就叫人撬走了。心里虽然这么犯嘀咕,可他嘴上依旧是不饶人:“就算你说了什么,她也不会答应。”
程梓月又踹了他一脚。
秦颂远正色道:“所以这就是我来的目的。扒腰扒那个账号,现在已经是雨秾的人在管。他们看似是要黑我,恐怕实际上会带着梓月一起。当年骗雨秾的那位导演风评很不好。如果真有人知道她跟那位导演的事情,搬出来说,她也完全可以把自己放在被害者的角度,哭诉当年被骗的事实,大家会原谅她。至于我,大概她一定会坚持,是我厌弃了她,还没离婚便找了梓月……”
“余路平。”程梓月轻声将这个名字念出来,冷冷嗤笑一声,又问:“你觉得,他们会说我是第三者?”
秦颂远点点头:“嗯。”
“荒唐。”白木头忽然厉声大喊一句,站起身来说:“我去叫人查是谁造谣生事,明天中午之前一定堵了他们的嘴。”
他拔腿就要去屋里找手机,叫他那几个小跟班紧急集合。
程梓月赶紧拉住他的手,说:“嘴长在人家身上,怎么堵?封她一个号,她还可以买十个、一百个号。事已至此,如果再采取什么过激举动,无异于又给她泼脏水添实锤了。”
白木头皱着眉头,深邃的轮廓愈加阴抑。他微微驼着背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两趟,说:“是我冲动了。程姑娘你放心,我还有别的办法。”
秦颂远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跟程梓月说:“截胡的事情来势汹汹,恐怕这次没有这么简单,你一定要小心应对。我不能再替你说什么了,否则只会越描越黑。你——”
“谢谢。”程梓月也站起来,朝他莞尔一笑:“这么晚来告诉我这些。”
“认识不过几个月,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我都没什么脸来见你。”秦颂远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转身要走:“这么晚就不打扰了。明天你大概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的确,自从跟秦颂远搅在一起,她的生活好像就多了好多极品。然而仔细想想,人生就是这样,即使没有一个秦一哥,也会有别人,各种各样的人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而在人陷入麻烦时,雪中送炭的,那才是宝贵至极。
俩人送走了秦颂远,白木头就不高兴了,左右都觉得秦颂远是个大癞蛤蟆,天天想着吃橙子肉——还是个长得比他帅的癞蛤蟆。
眼看着快半夜两点了,程梓月打着哈欠洗漱完毕,就回屋钻被窝了。
她一向是个心宽不怕事儿的,明天爱怎么样怎么样,见招拆招就行了。这个时间,天王老子也别想拦着她睡觉。
可是白木头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天天恨不得把程梓月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揣在心窝里,哪舍得让人家这么诋毁?莫说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就算程梓月真做错了什么,他也愿意站出来,替她跟全世界抗衡。
听她睡熟,他偷偷进了她的房间,在她床边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拿着手机把他那几个跟班给叫醒,布置任务去了。
第二天一早,程梓月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习惯性地去推白木头的门。一般他醒得都比她早,她刚起来,他就已经洗漱完毕、练功完毕、给仓鼠喂食完毕、哀悼死去的朱顶红完毕了。
但是这会儿她却没看见他。他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的,好像是出去了。
她有点不开心,掏出手机气哼哼想打电话兴师问罪,却看到了他的短信:程姑娘,我有事出去一趟。厨房有早餐,早安。
程梓月洗漱完了,去端了粥到餐厅喝,顺手打开电视,看到电视上正在放艺程的一个签约唱片部的小哥,在某档节目进行宣传。刚好进行到微信提问环节。主持人拿着题词版说:“许多观众朋友们想让我替他们问问,你有没有艺程影视分管唱片部的副总裁白应寒,以及当红女神程梓月的八卦?”
“当然有啊,而且估计是你们没看过的。”小哥笑得阳光明媚:“不拿些真材实料出来,哪有颜面来见父老乡亲。”
他话音刚落,大屏幕就出现一张照片。
是很久以前,程梓月去补拍玉相宜的第二版宣传海报被粉丝围堵时,白木头站在她身前替她挡镜头的一张照片。
他揽着她的肩膀,把她牢牢护在身后,对着围着他们的人横眉立目的。
程梓月心里忽然像是被谁戳了一下,想起了网友们说的,护妻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