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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他这个房梁子精向来耿直,程梓月还是被他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了。晚上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觉得大概他那个心里痒痒的病把她也给传染上了,她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唇线抿得紧紧的,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在一旁教她,生怕她拉伤自己的样子。
她平时拍戏很忙,回到家就累得不行了,有时,白天连个电话都没空打,晚上也根本没空跟他说话。可她有困难的时候,只要跟他说一句,他就会马不停蹄地赶来帮她。偶尔,周末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空,也都不愿意出去凑热闹,就窝在家里看电影。他的手机常常震,各种各样的人会找他。艺程唱片部的、其他公司的。但他一般就是挂掉,要不然就直接关机,或者把手机塞进衣柜里。
忙的不只有她一个人,但他愿意牺牲一切来迁就。
有此一人,夫复何求?
白天干了好多体力活,程梓月却很奇怪的,躺下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睡着。于是她掀了被子轻手轻脚起来,想去他屋里看看。刚站起身来,她又怕他睡得浅,一推门吵醒了他。正犹豫的时候,她瞧见客厅里好像还亮着光,就偷偷走到门口看。
哪知那木头抱着仓鼠笼子正在看《乱世贵女》的重播,一人一鼠,特别落寞的样子。
是不是有时候她没回家,他一个人也是这样,对着电视一看看一晚上?
她心里好像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力道不大,却是在最柔软的位置,说不清是疼是痒。她好歹理了理披肩的长发,走过去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怎么不睡觉一个人在这看电视啊?”
白木头一怔,抬起头来发现她醒了,慌忙把仓鼠笼子放到地上,站起来隔着沙发问她:“吵醒你了?对不起啊程姑娘。”
“没有,就是想你了。”程梓月风轻云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低头看着沙发背。她学了两天动作片入门,也想帅气地撑着沙发背跳过去。哪知这动作其实难度很大,她一条腿刚过去,就失去平衡大头朝下往下栽。
白木头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把她捞住,往上提了提让她把另一只腿也并过来,才轻轻给她放在沙发上:“程姑娘,轻功还没学你就想翻墙啊?”
其实以他的本事,捞住她不让她摔个狗啃泥,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一沾了她,什么轻而易举的小事儿都变成了大事儿,让他狠狠捏了一把冷汗,也忽略了她那句看似轻飘飘,却蕴含着无数情思的“想你了”。
程梓月吐了吐舌头表示抱歉,本想要跟他辩解一下,不是翻墙而是翻沙发。可抬头瞧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电视被调暗的光打在他高挺的眉骨,一边是深邃的阴暗面,另一边轮廓深邃,目光炽热。那一刻,她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悸动。
多年前的月夜袭上脑海,那个画面好像和现在特别相似。当年高高在上的白大侠就在眼前,让她深感人间际遇的奇妙与无常。
她侧身坐在沙发上,微微跪起身子扑过去把他的脖颈一环,唇珠就贴了上去。
印象里,她是第一次主动来亲他。白木头脸腾的就红了,顿时气血上涌,憋在脑袋瓜子里,快原地爆炸了。
程梓月偏偏表现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还伸出小手,掌心按在他的心口,含着他的唇瓣乌鲁乌鲁地说:“白大侠,你心跳得好快。”
余光瞥见她扭着的腰,他阖上眼睛伸出手臂,稍稍一使劲,把她整个人从沙发提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让她坐好,继而伸手抚上了她的小脸:“你也是吧。”
那晚,程梓月就枕在他肩膀上,陪他看了好久的剧。第二天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睡眼朦胧地坐起身子,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回屋里,被子掖得严严实实。
他不放心她自己练打戏动作,坚持送她去片场全程陪伴。程梓月到那换了衣服,他就坐在外面看着,哪也不去。进了片场,她发现周赫清早就在那练习上了,两鬓都是汗。想必他争强好胜,昨晚也没少用功。
孟炀做好准备工作之后,就让他那俩徒弟一个跟程梓月,一个跟周赫清,分别慢动作走了一遍。程梓月打的时候,他脸上明显露出了喜色,还频频点头,夸她进步很快。而周赫清打时在流畅性上面也有进步,孟炀脸上却一直没有笑纹。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久,跟周赫清说:“我觉得你好像从一个误区走到另一个误区了。昨天你是打得有力,但是笨拙。今天好像刻意为了协调性和动作美感,把唯一的优点给舍弃了。”
程梓月佩服他说得婉转,挑了挑嘴角就跟给自己套招那小哥继续练习去了。
孟炀始终没让男女主合作一次,只教他俩分着练。练了一上午,俩人就都腰酸背疼的了。许暮用孟炀俩徒弟跟主角分别拍了两条,说要再回去研究研究,也让俩人休息一下,下午转去附近的点位拍几场对话多的戏。
《战心毒》的剧组大多都是大老爷们儿,程梓月吃午饭就没跟他们一起,找了白木头一起坐小板凳。她怕自己也被p上军大衣跟黄色的大壳帽,变成了逗比表情包,于是吃得狼吞虎咽,生怕有损自己“曲艺女神”的形象。然而白木头发现她这状态之后,以为她太累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把自己饭盒里的肉都夹给了她。
这一幕不巧被周赫清看见了。也不知道那老男人心里怎么想的,让自己助理给程梓月送了点牛肉来,还特别亲切地跟她寒暄。白木头对他怒目而视,就差用眼锋杀死他了,可那位大叔一点都没觉得有问题,直接把白木头给无视了。
程梓月冷冰冰地谢周影帝,一回手就把他的牛肉放到一旁,说吃饱了。周影帝也不在乎,跟没事儿人一样找许暮讨论剧情去了。
程梓月在心里从头到脚呵呵他,心想,两面三刀口蜜腹剑大渣男!心机婊!明明快在心里把她撕碎了,还非装出一副圣男白莲花的样子,恶不恶心?
下午的戏是在桥洞下打戏的附近一个幼儿园拍摄的。
剧本里,从萧雨辰在桥墩旁边碰见周争并且跟他发生了肢体接触,两人都对对方表示自己不是坏人,只是在暗中跟这个案子。但萧雨辰曾经听那两个同队的内勤阿姨说过,别看周争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年轻时在一群毒贩之中做卧底,卧底了14个月,相当于半个身子都踏进黑道里头了。那件案子破得凶险,他抽身出来时浑身上下中了十几刀,差点成了烈士。后来局里表彰他,给了功,可他却染了好多臭毛病,性情大变,还把整个家庭都赔了进去。
大概心里隐着好大的一片阴暗面吧。
萧雨辰不相信平时对什么都是冷眼旁观、都提不起兴趣的周大叔,会这么主动来跟一个有疑点的案子,于是每日注意几个特殊点位的同时,也在偷偷跟着周争,拿他当个嫌疑人。
这天,她跟着周争一路走,发现他行进轨迹正是那日的旧桥墩,心里就起了疑。可还差一个路口时,本应直行的他却左转,最后停在了区十一幼儿园门口。
正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他不敢大张旗鼓地跟家长们一样站在栅栏外面,就躲在立柱后面偷偷地看。这场戏就在此开始。
实际上,也正是十一幼放学的时间。几个班的老师早跟剧组接洽好了,让其他孩子早放了二十分钟,并且找了二十几对颜值还不错的家长和小朋友,就演放学接孩子这段背景。而周争在戏里的儿子,则请了一个海选出的4岁小童星,长得又萌又可爱,叫陶陶。
而饰演周争老婆的女配则是电影圈的一颗新星,廖静云。
廖静云是典型的南方人长相,温婉贤淑,清丽水嫩,今年刚26岁就已经有好几部口碑不错的作品。她在这饰演影帝老婆,是化妆师故意把妆容化老了一些,让她饰演35岁的女人。
跟影帝演对手戏可不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许暮这部电影就是冲着几大奖去的。如果廖静云这昙花一现演得好,配上可爱的陶陶,说不准能混个最佳女配。所以她很重视很重视这场戏,早到场,在陶陶父母的陪同下哄陶陶玩儿。
各部门准备好后,打板小哥一打板,这场戏就开始了。
萧雨辰跟着周争来到了幼儿园外,隐身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放学铃声一响,小孩子们就从里头一窝蜂跑了出来找妈妈。就在此时,周争咬紧了后槽牙,额间都爆出了青筋。他死死握住拳头,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反社会气息。
镜头给到程梓月。她心里早把周争当成个反社会分子,于是伸手放在腰带上,准备随时掏出枪来将他击倒。
本片虽然写实,但为了增加娱乐性和枪战等一系列动作戏码的紧张程度,还是稍稍添了些细节:默认大队警员出警都是配枪的。
就在这时,陶陶从教室出来了。镜头拉远,把陶陶、廖静云和周争全包容在内。陶陶本应笑着扑向廖静云,然后周争就要满脸悔恨地蹲下,老泪纵横。谁知这时,陶陶却停在幼儿园大门口,哇一声就哭了。
剧组的人都不知所措,全场停下来,去哄这小男孩。
而程梓月则反射性地四处环视一圈:白大侠好像很自觉,知道有小朋友在,并没有出现啊,他哭个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