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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淑云说道：“淑云啊，朕听说香雪海饲养的那种黑白花，长得怪怪的奶牛好像不错。”
淑云点了点头，肯定道：“是不错，这是种奶肉兼用的牛，经过多年的培育，现在基本上已经定型了。它的特点是体型高大、产奶量高、肉质也不错，母牛性情温和、对饲料的要求也不高，易于管理。缺点是不耐热，反倒是蒙古这里的气温，很适合养殖。”
“这样啊。”康熙了然的轻声说了句，又眯着眼睛静静的考虑了半天。才一拍座椅的扶手，铿锵有力的问道：“淑云，香雪海能不能尽快调拨一批奶牛过来交给蒙古各部饲养？”
淑云合计了一下，才回道：“可以，但是数量不会太大。”
“大概能有多少？”
“三百头，这是极限了，不过要是现在开始就全力培育的话，一年之后差不多可以再拿出一千头。”在康熙面前，话不能说的太满，这个数量，淑云还是留了很大余地的。
康熙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个结果有些不太满意。过了半晌才释然的说道：“凡事不能一蹴而就，而且有些事情反倒是抻着来会比较有利。朕刚才还是有些心急了啊。”
康熙所谓的“有些事情抻着来比较有利”，其中的意思，淑云也听出来。不过就是不想让蒙古人一下子缓过气来。看来在对待蒙古人的问题上，即使他们归顺了，康熙还是有所顾忌的。不过这些已经是上升到政治层面的问题了，淑云也没有发言权，再说这些问题跟淑云的关系也不大。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也兑现的对太后承诺，这就已经足够了。
康熙没有给淑云太多的时间思索这些附带的问题。他很快又接着说道：“至于奶糖的制作，内务府不方便出面，直接交给蒙古各部也不妥，朕看还是从香雪海派些得力的人来负责吧。销路的问题就交给陈策。“说到这里，康熙顿了一下，才语调坚定道：“这两个环节必须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康熙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看着他严肃的面色，淑云了然的点了点头，道：“臣妾明白，回去之后，不如皇上亲自宣召陈策，当面指点一下？”
康熙点了下头，表示认可。然后就沉默了下来，他微低着脑袋。盯视着面前的几案。静静的思考着。
淑云不敢打扰。只随手拿起案上的茶壶，轻手轻脚的把康熙杯子中的茶水蓄满。
随着淑云的动作，康熙的视线也转移了过来。仿佛那杯茶水中蕴含了什么深沉的奥秘般，康熙的目光完全的定在了那里。直到水中最后一片茶叶飘飘荡荡沉入杯底。康熙才慢悠悠的抬起头来，说道：“山陕地区现在水草很是丰美，年前川陕总督葛思泰给朕上了份请安折子，除问安外，字里行间也不无夸耀。八大皇商一直忠于朝廷。有了好事，这些有功之臣，朝廷不能忘记，而山陕又是他们的老家，朕准备在这八家中选出两家。也参与到奶牛的养殖当中。淑云，香雪海能不能再多准备出一些牛来？不用即刻就拿出来，过几个月也行，数量也不用太大，每家五十头就好。”
这老康还真是能绕弯子。从山陕说到问安，又拐到八大皇商那里，绕来绕去，其实中心思想不过就是一个——平横。这是他最擅长的手段了，也算是题中应有之意吧。为了防止蒙古人不满，就连理由都已经罗列出来了。“不能忘记有功之臣，”真真是好借口啊！真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淑云心中暗笑了一下这家伙的小心思，面上却一点不敢表露，很是一本正经的点头应下了。
可能是想要开始培养儿子了，两人商量时，康熙也没有发话让小花出去。这孩子就那么左瞧瞧，右瞧瞧，拄着小下巴，在那里津津有味的听着。
这会儿见自家阿玛和额娘结束了谈话。小花卡吧着小眼睛，吧嗒叭嗒小嘴儿，略带好奇的看着康熙，欲言又止。
问题解决了，康熙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一改刚才的严肃，面容和蔼的笑看着貌似求知欲旺盛的儿子，说道：“老九啊，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啊？问吧。”
小花这孩子从来不知道啥叫客气。一听康熙允了他说话，一点都不带犹豫的，立刻就装模作样的说道：“阿玛，以后是不是就要在蒙古这里养奶牛，做奶糖了？”
看着一向顽皮的儿子居然摆出这么一副故作沉稳的样子，康熙有点不适应了，很是愣了一下。才点头，耐心的解释道：“是啊，蒙古百姓也是我大清子民，他们现在的生活很困苦，那么朝廷就要想办法，帮助他们找到出路，让他们能够吃饱，穿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小花立刻崇拜的看着康熙，坚定的说道：“阿玛当真爱民如子，儿子万分佩服，儿子也想要为阿玛分忧。”
淑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崇拜还是假崇拜，反正是把老康哄得挺乐呵的，眼睛都笑眯了。很是得意的看了淑云一眼，才转过头来对小花说道：“哦？你想怎么为阿玛分忧啊？”语气那叫一个慈祥啊！
淑云搓了搓手臂骤起的鸡皮疙瘩。对老康幼稚的作态很是无语。不过倒是很欣慰于自家儿子的机灵和运气。先前在海子边上时。虽然小花提出了一些办法和建议。可是小花现在毕竟还太小了，十一二岁的年纪，老康怎么可能让他参与到这样的大事中来？甚至可能连了解其中详情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不了解当然就没有发言权。而淑云这个当额娘的自然不能抢夺儿子的功劳。不但不能抢夺，有了好处，有了功劳还要千方百计的算在儿子头上。这就是一个做目前的心。
至于小花的那些点子，在淑云看来起码要等到回宫以后，蒙古人养牛略见成效时,自己再找个适当的机会，让小花当面说给康熙。
可没想到，自家儿子运气居然这么好，老康压根就没想要背着小花，而小花自己也很争气，时机把握的极准。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的，一步步发展到现在。
淑云很高兴，给了儿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花为不可察的点了下头，端正了面色，稳稳当当的说道：“儿子随着阿玛一路行来，发现蒙古这里最多的就是羊群。刚才听了阿玛和额娘的谈话，无非就是要给蒙古的百姓们找些能赚钱的营生。儿子就在想，既然蒙古有这么多的羊，那就说明蒙古人最擅长的还是放羊，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帮着他们卖羊肉赚钱呢？还有羊毛和羊皮，处理好了，这些都能够带来不少的收益。”
话不算太多，但言语清楚，条理分明，小花稚嫩的嗓音清脆，却显得异常沉稳。康熙不由得点了点头，对儿子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但是面上却一改刚才的和蔼，眼神凌厉的看着小花，说道：“这就是你的办法吗？要知道蒙古人擅于牧羊是不假，但是他们不擅于经营，现在黄土高原水草丰美，养羊的百姓多了起来，蒙古人根本就竞争不过他们。就是养再多的羊，可卖不出去也是无用。”
小花点了下头，先是对康熙的话表示认可，然后才从容的说道：“阿玛，这些问题儿子已经考虑进去了，至于办法请听儿子细细说来。”
见康熙点头应允，小花才又接着说道：“要想卖出更多的羊肉，那么就要想办法让吃羊肉的人多起来。而要想让吃羊肉的人多起来，就必定要想办法把羊肉做得更加美味。这让儿子想起了额娘常做的火锅。现如今京城也有不少店铺在经营这个生意，且每开一家，都毫无例外的非常受欢迎。这就说明百姓们喜欢这种吃法。那么为什么不把这火锅店像额娘的开心小栈一样开遍全国呢？另外我们还可以根据不同地方的口味，制定出适合那里人食用的种类。例如川陕地区，可以做成麻辣锅。当然也还可以让御膳房的人研制出一些简单，美味，利于在民间推广的菜式。这样一来必定能加大羊肉的销量。还有羊毛和羊皮，牛皮，可以开办一家或几家大的作坊，专门研究制造毛皮制品。数量大的话，就能降低成本，也利于生产。要是产量太大，国内消化不掉的话，还可以随船卖到海外。儿子听说山陕那边就是这么做的。”
康熙一直聚精会神的，听得很认真。直到小花说完，康熙好半天都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无意识的轻轻敲击着。
淑云和小花陪在一边，静静的等待着康熙的决定。
“嗯，朕琢磨了一下，这些办法还是很可行的。老九啊，说的不错，有长进。”康熙终于舒展了眉头，满眼欣慰的看着儿子说道。然后顿了一下又道：“淑云，多拿些奶糖给老九。老九啊，朕准许你以后可以多吃些，不过也要适量，凡事不可没有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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