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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黑夜总是那么让人窒息,像是一只随时能取你性命的怪兽一般。贯穿肺腑的凉风一阵又一阵,将她墨色的乌丝吹得直直在空中飞舞,她感觉自己快要跑不动了。
原本御寒的大衣在此刻显得那么累赘,苏南浅咬牙,伸手脱掉风衣,随手便是一扬。那橘色的妮子大衣坠落在路边,说不出的孤寂可怜。
谁能想到,安城第一名媛现在会只着单薄羊毛衫在黑夜之中狂奔。还好,是雪白色的高领羊毛衫,以至于凉风不会从颈部灌入。
苏南浅大口大口呼吸,每呼吸一下,都是那样刻骨的凉意。她在心底暗示自己,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
望着头顶一弯下弦月,她想笑,月亮啊月亮,你和我一样可怜呢。那清寒的月亮并不给予任何的回答,只是用那清辉将她的眉目照的更加荒凉了。可是……她终究还是美的,只是此刻,美得像是一朵已经开到极致的洛阳花。既然是开到荼蘼,那自然是也比不过衰败了。
敲门的时候,她的手在疯狂地颤抖,却敲得很卖力很卖力——
咚咚咚!
老管家来开了门,起先面色还有些不满,一看见是她之后立马笑道:“原来是少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呀,少奶奶您怎么穿得这么少,快进来快进来!”
苏南浅凉凉吸一口气,觉得冷到了肺腑里,只是一脚踩进去,跟着老管家朝里面走。
整个宅子里面都被暖气充盈着,是一种很容易让人觉得懒洋洋的温度。即使是身着单薄的羊毛衫,仍然不会感觉到冷。可是为什么呢,一颗心,还是觉得凉凉的,像是再也无法热和起来了。
苏南浅用手抓了抓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盯着老管家的背影问:“我要找伯父。”
不是父亲,是伯父。
老管家的背稍稍僵住,转过来的时候眼底有些不解,但还是微笑,“老爷在书房,我帮少奶奶去问问。”
不一会儿,老管家出来,说是老爷同意见她。
*
苏南浅的脚顿在了书房门口,觉得自己的浑身都在发紧。她问自己,是在害怕什么,为什么驻足不前了。
经过几番挣扎之后,杏眸之中的波光沉寂,她推门进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巨大的书桌,上面摆放着九十年代的台灯,应当是股东。墙壁上有一口挂钟,晚上十一点半了,只有半个小时,长离的生日就过了呢。看来,不能送你生日礼物了,长离。
池镇天此刻就坐在桌子面前,看着她进来,满脸温和的笑意,“小浅啊,这么晚了怎么来了,是不是小辰欺负你了?”
“没有。”看着那双温和的黑眸,那双和长离如此相像的黑眸,她感觉眼底有着雾气蒸腾出来,“我是想来问你……一些事。”
察觉到她的神色不对劲,池镇天倒是呵呵一笑,“有什么事坐下来,你别杵在门口。”
缓缓收紧成拳,指甲亲密地贴合着肌肤,仿佛这样子能够给自己一点勇气。她缓缓走近,视线微微一动,才看见书桌上摆放着——
两个银色保险箱,是打开的。箱子很大,一共有二十多把枪。看起来,那些枪都泛着凛冽的光泽,样式不一,但是都很昂贵的样子。
池镇天凝视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发现她在看这些枪,反倒是站起来,“南浅,你看,这些都是我收藏的枪,是不是很酷?”
盯着那些枪,她有一瞬的失神,“是很酷……”
“你看这一款。”池镇天眼底有着得意之色,微笑道:“这一款手枪叫史密斯—韦森625转轮手枪,枪身是N型的,所以说我比较喜欢这款手枪的外形。是1987年生产的基于M1917碳钢转轮手枪的限量版,共生产5000支。但是到了现在,一支难求,是我最近才入手的。”
他款款而谈的时候,苏南浅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想从眼睛之中看出这个人是不是那样一个禽兽变态。可是她却什么也看不到,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正常,甚至是慈爱。
“这些枪……都是上了膛的吗?”她轻轻开口,其实并不是感兴趣,只是觉得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
“虽然说上膛不安全,但是我还是给上了。”池镇天冲她一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她很有好感。就像他的收藏枪全部上膛这一件事,其他人都不知道,连小辰和老管家都不知道。他却愿意告诉她。
接着池镇天轻轻抚摸着那些枪身,“还有这款,叫沙漠之鹰。”
沙漠之鹰。
苏南浅的目光缓缓落下去,那是一款很漂亮的手枪,银色的枪身,看起来极其简练,又是极其霸气。
池镇天将那枪拿起来,满眼赞许地看着,“这一款,可是绝版了,有钱都买不到,我是高价从别人那里收的。最大的缺点是在射击时所产生的高噪音,所以导致警方一般不会轻易使用。但是这沙漠之鹰最厉害的地方是,它的贯穿力极其强,甚至能穿透一堵隔墙。”
她就只听到了一句话,能够穿透隔墙。于是她漫不经心地开口,“哦,能够穿透一堵墙,这么厉害。”旋即她顿了顿了,盯住池镇天,“可是,我今天是想要来问伯父一些问题的。”
伯父。
对于这个称谓,池镇天还是难以避免地蹙了蹙眉。然后他将手中的沙漠之鹰轻轻放在了桌子边缘上,只是静静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伯父,你说你不曾认识我的母亲,是吗?”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池镇天眼底一抹异样划过,旋即只是淡淡开口,“不曾认识。”
“别骗人了。”苏南浅感觉得到自己的声线在颤抖,像是走钢丝一般,她继续说,“苏云淳都告诉我了,一切,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苏云淳!
漆黑眼瞳之中有着滔天的怒意,池镇天原本温和的眉眼在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凛冽。这个,才是当初那个叱咤商场的男人,他原本就是狮子,奈何啊奈何,她一直认为他是绵羊。
“是真的对不对。”她再次问,如果不是真的,他为何看起来会这么激动。
池镇天的目光正对上她的视线,良久之后缓缓叹出一口气,“小浅啊,这些全部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你——”
“什么叫做上一辈人的事情?”她缓缓咬住自己的唇,咬得泛出点点血珠,“我的母亲那么善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那样对她!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她的一生,你毁了两个女人的一生,你……”
她竟然哽得不能再说出一个字,只是满眼悲怆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一刻,他眼角的细纹在她看来都是一种讽刺。
“当年的事,是我的错。”池镇天将自己的双手撑在桌沿之上,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说话感觉有些吃力,“可是……我是真心爱你母亲的,为此……我也再没有对谁动过心……”
“真心爱?”仿佛听见了这世间最可笑的事情,她仰头便是两声大笑,“哈哈!真正的爱绝对不是将那个人占为己有,当年你竟然那样逼迫我的母亲,那你为何……为何又要我嫁给你的儿子!”
池镇天的表情有些碎裂,像是再也无法拼接起来的那种。
“小浅,你不要怨我。”他的脸上此刻真的是有了悔悟的神情,虽然不知真假,他喘着气,“我……只是觉得,你应当嫁给小辰,我觉得你们是那么相配,你太像太像常雅了……”
“什么是相配,什么又是不相配?!”苏南浅听见自己眸光剥裂的声音,心脏表面开始出现裂痕,“你的执念竟然深到了这么地步吗,自己未曾得到过心爱之人,就将赌注下在后辈身上?我还疑惑,你为何对我千般好万般的谦让,原来……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她颤抖着手,直直指着池镇天,眼中能发出凛冽寒意以及……。恨意。
“小浅,你恨我,这没关系。”这时候,他反倒是从容地一笑,眸光缓缓敛去,“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牵连到小辰,他……真的爱上你。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这才是最可笑的!
“伤害?我问问你,到底是谁伤害谁?他已经在外面有了女人和孩子你知不知道,你们……”苏南浅按住自己的胸口,努力不让自己的呼吸变得那么急促。只是睁大着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五官微微扭曲的池镇天,“你们通通都是骗子!”
“什么?!”池镇天看起来很惊讶,眸色很深,“不会!小辰怎会有女人孩子,一定是哪里出了差池,我——”
话音戛然而止,他陡然想起七年前发生的事,难不成是那时候的姑娘找到了?
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怎么?”她干裂的唇紧紧咬在一起,只是眼底泛出雾气,“我说对了是不是?”
他的越来越铁青,却依然没有说话。
“天意啊……”苏南浅挽唇扯出一抹苦笑,望着面前颓然的男人,“这就是天意弄人,这就是造化……你和我母亲,我和长离,都是遭了诅咒的人,天意如此,怎能圆满结局……”
只能一个比一个痛苦,没有谁能幸福。最后……两败俱伤,长久别离。
“小浅……”池镇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盯着他,视线突然瞄见他手腕上佛珠,“你这个骗子……”
“你和小辰可以很幸福的,不要因为我——”
“骗子。”她重复着这两个字,狠狠咬住唇,“你这个骗子!”
她瞬间失控,冲到桌子面前,去抓池镇天手腕上的佛珠,“你不配戴这个东西,你还给我,你这个变态禽兽,你——”
然后,她所有的谩骂都哽在了喉间。明明也已经触及到了佛珠的手,也就那样堪堪僵硬在了半空之中。
杏眸像是瞬间被冻结住了一般,如果不是因为那剧烈的收缩,还真让人以为是雕塑。她的眼眸缓缓放大,看见眼前的池镇天一只手狠狠撑着桌沿,那指骨泛白成了可怖的惨碧色。他的另外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胸前的衣服都已经完全变了形。
猛然想起,池镇天有心脏病,还做过手术的。她缓缓收回手,唇色苍白,“你有没有事?”
将将问出口,轰然一下,池镇天直浑身抽搐两下之后直直朝着后面倒去,他不偏不倚地倒在了身后的软椅上。
她彻底怔住,稳住视线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池镇天的口中溢出白沫,双眼翻白,那原本起伏的胸口也归于平静……
恐惧感在此刻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包围住,就连唇上残留的血色也完全褪去,她站在桌前,看着那个倒在椅子上的池镇天,手脚发麻,手足无措。
她……现在应该做点什么?
120!
对!她应该打120……
忽然,哐当一声,那是书房的门被人大力打开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她背对着门,看不见,但是却听见了脚步声。
染雾的杏眸缓缓放大,这样沉稳的脚步声……是他!
陡然之间,心脏被黑暗包裹,所有的无助涌上来,却让她僵住全身不能动。
“浅浅?”
那样温润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如水如雾一般,低低沉沉诱人堕落。
她缓缓回过头,四目相交的那一瞬,竟然有种沧海桑田的错觉——
深浓的黑瞳,里面滋生出藤蔓,似光晕一般缓缓缠住男人的黑瞳。生得极好的容颜上有着微微失神,“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南浅觉得呼吸有些急促,紧接着,她看见男人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后方。也就是……已经倒在椅子上的池镇天身上。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眼中剧烈的变化——
男人大步绕过桌子,绕过她,径直走向了池镇天身旁,“爸!爸!你……”然后他用一种漆黑无涯的视线看过来,声线凉薄,“浅浅,你做了什么?”
“不要叫我浅浅了。”她感觉自己的喉头有些发紧,觉得自己恶心,觉得他恶心。她闭了闭眼,眼睛干涩得流不出泪,“不是我……我……”
再次睁眼,看见男人伸出手去探池镇天的鼻息,那莹白如碧的指缓缓伸向到了池镇天的鼻子下方。然后……她看见他的指微微一颤,黑色眼瞳剧烈收缩。
“真的……死了?”问出口的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上来,当对上男人那双黑瞳之时,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
他的额上隐隐崩裂出了青筋来,精致眉眼之间凉薄骤起,“我最后问一遍,你做了什么?”
当时她在想,生气起来他都能这么好看……
“如果说,我什么都没有做,你相不相信?”她的唇角牵出一抹苦笑,眼中溢出悲伤。
“我信。”他沉着嗓音,眸光直直锁住她,“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拨打急救电话?”
她一瞬无言,本来她是想的……本来……可是没有本来!
“你说话!”
他陡然暴喝一声,眼底渗透出冰凉,盯着她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凉薄。毕竟那是他的父亲啊……
“就是我说话刺激了他,我刺激了他!”她丝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的眼睛,丽绝人寰的容颜开始碎裂,“这本来就是他的下场!是他活该!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
这些个灰色的字眼刺激了他的神经,刷地一声响,她看见男人从桌上举起一把枪,此刻满眼的怒意都从他的眼中泄了出来。
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她。
眼底残存的微光彻底泯灭,“你开枪啊……”她的嘴角挽出笑容,如初见时那样明艳。
“为什么不拨打急救电话?”男人的清瞳碎裂,握住那银色手枪的指不停发颤。他知道,这枪是没有上膛的。
望着她绝美脸上露出的悲怆,他的心一阵阵抽痛,可是父亲是真的没有了气息,胸膛甚至没有一丝丝的起伏。
“我让你开枪。”她盯紧他黑色的眼瞳,知道了血淋淋的残酷真相,还不如……一死了之。
握住枪身的指骨泛着清白色,他缓缓扣动扳机,咔擦一声脆响。没有上膛枪为什么会响?正当他疑惑之际,老管家尖叫着闯进来——
“少爷,出大事啦!”
叮咚——
嘭!
话音和午夜十二点挂钟的声音还有……和枪身叠加在一起,那样震耳的枪身随时能够撕裂耳膜……与此同时,她的身子陡然狠狠一震!耳边是骨头咔擦碎裂的声音,是血肉分筋错骨般的疼痛……
他的眸光滞住,望向她身后的墙壁,一颗带血的子弹径直射入了墙壁之中——
杏眸缓缓一闪,视线隐隐模糊,她望向男人眼底有着惊愕。然后苏南浅缓缓垂眸,撇向自己左边肩胛骨,纯白的羊毛衫被嫣红血腥的液体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那是她的血吗……
一种剧烈而强势的撕裂感从肩胛骨处传来,那是骨头碎了吗?她重新望向男人,他的眸光彻底剥裂,拿着的枪哐当一声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他满眼的不可置信,“浅浅……”
旋即他绕出桌子,却听见她低弱的声音,“池慕辰你不要过来……”
浓浓的苍凉爬向眼底,她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刚刚好十二点呢……她朝他柔柔一笑,“去年我的生日……你送我一场浪漫外加一只猫……今年的生日,你送了我一颗子弹……这很好……”
男人双手颤抖,英俊如斯的脸上骤失血色。喉间像是被封住一般,说不出话来,子弹……为什么枪会上膛?
“浅浅……”他又上前一步。
她猛地朝后连退几步,退到了门口,后背撞在冰凉的墙上,肩胛骨传来毁灭般的疼痛。她伸出右手捂住撕裂的伤口处连连失笑,指尖能够感觉到碎裂的骨头,“那枪是沙漠之鹰呢……说是穿透力很强,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直接击碎了她的肩胛骨,穿骨而过,直直射入身后的墙中。
一刀,又一刀,分筋错骨,鲜血喷薄,这是他心脏的写照。竟然一瞬间,胸腔处好似刺入无数把尖锐的钢刀,深深浅浅地捅着,刀刀致命地划着。望着她身着的羊毛衫上晕开得越来越厉害的血迹,他想朝着自己来一枪。
“浅浅,我们慢慢说好不好,现在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他朝她缓缓伸出手,嗓音竟然是一如当初的温柔,温柔得让人窒息,温柔得……万箭穿心。
“我让你不要过来。”她摇摇头,捂住自己左边肩胛骨处的手指缝处渗出殷红的鲜血,还是热的。望着那双她最最深爱的眼瞳,她却笑了,“你还记得吗,那晚你问我有多爱你。我说‘如果,你对我开了一枪,我也相信那是枪走火入魔了。’可是,现在,我想问问你……是你枪走火入魔了,还是你走火入魔了?”
和他对视的镜头,像是一个世纪般遥远啊。她看着他,好像看见了初见时,他从大雨之中而来,将她揽入怀中。
他彻底碎裂的目光望向她,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是他开的枪吗?是他吗……为什么,他分明是爱她的啊……那到底是自己走火了,还是枪走火了?
“浅浅,对不起,我——”
“你什么也别说。”
她靠着墙,一只手无力垂着,一只手捂着那涓涓流血的伤口,疼痛感将她彻底撕裂,好疼好疼。比堕胎……要疼上万倍。
两行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溢出,顺着杏眸眼角,一分分滑落眼旁。随着那液体的滑下,他的黑瞳缓缓放大——
那流下的不是泪,是血。
两行鲜血,顺着她的眼角直直流下,在她丽绝人寰的容颜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却浑然不知,依然冲他微笑。
老管家吓得腿都软了,他知道是由于自己的尖叫才让惊得少爷手中的枪走了火,不然少爷怎会开枪?老管家却直直跌跪了下去,“少爷啊……外面出大事了啊!”
老管家话音降落,一个人也冲了进来。
池锦楠直直朝她奔来,“南浅!南浅!”
觉得自己的视线隐隐涣散,锦楠和长离的脸好像重合在了一起……她微微一笑,“我好累啊……”
“你别碰她。”池慕辰眼睛迸发出猩红血丝,他却不敢上前。她让他不要过去。
池锦楠额间也暴出青筋,径直将她一把打横抱起,望向男人,“你凭什么让我不要碰她?现在外面可是关于你的绯闻满天飞!恭喜你啊,现在安城人人都知道了,你有一个五岁多的儿子以及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那亲子鉴定可清楚得很!”
脑中陡然一空——
“你在说什么?”
“啊,你不知道啊。”池锦楠讥讽开口,“你在外面养女人孩子的事,全安城都知道了!”
缩在池锦楠怀中的她隐隐一抖,感觉到左边肩胛骨那碎裂的疼痛,干裂的唇也撕裂,流出血珠,是她咬得太重。
“锦楠啊……”极致的绝望涌上来,让她浑身被麻痹感和疼痛感包围,她抖着唇开口,“他有女人和孩子了……你带我走吧……去哪里都好……我不要再看见他……”
那个时刻,池锦楠第一次感觉到了胜利的快感。因为他看见了池慕辰眼底涌动的绝望,那是第一次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脸上看到那种表情,实在是……大快人心!
“对不住了,慕辰。”他凉凉将唇一掀,说不出的傲兀。
“浅浅……”男人的双眼睚眦欲裂,只是用一种温柔沉沦的嗓音唤她,“浅浅啊……你在说什么啊……不要任性好不好?”
他看着那个缩在别人怀里的她,感觉自己被挫骨扬灰,又像是被一只手拉入十八层地狱,再也无法轮回。
那般呢喃温柔的嗓音,竟让她觉得痛苦万分,“求你……快带我走……”
是她自己要走,不是别人要带她走。
她不想再看见他,她要离开她。那个男人抱着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的周身如堕冰窖,再也无法动弹。
心脏,咔擦咔擦,碎裂,成粉末。
风一来,吹得连粉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