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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渊掐掉手里的烟蒂,眯眼看向低眉顺眼的女人,“沈妈咪,有没有兴趣和我聊一聊五年前的事?”
沈梦措手不及,愕然地看着他。
楼道是声控灯,傅辰渊说完的下一秒灯就灭了,沈梦的眼前一下子变黑,楼梯处的窗户有临近楼栋的灯光透进来,勉强可以视物,然而俩人谁也没有抬脚或者拍手,一致沉默地陷在黑暗里。
“如果你不介意我将要告诉你,我五年前和另一个男人的风花雪月故事,我就会慢慢讲给你听。”
几分钟后,楼下有人从电梯里出来,跺了跺脚,带动了上面的声控灯,照亮了俩人。沈梦适时仰首,全神贯注地看着此刻想要探究她过去的男人。
面前的小女人,对于过去,她不卑不亢,谈笑自若,对于他突来的刁难除了开始的惊讶,之后很快恢复平常,像是有备而来。
初见时的沈梦又回来了。
傅辰渊早在灯光灭掉的那刻就权衡了一番,他凝视女人,扬眉,勾唇,“算了,我怕我听了后,忍不住想要欺负你。”
她不愿意说,他可以等。
她守身如玉五年,足以说明她是一位好妈妈,那么,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的内心世界,他早晚会找到那架桥梁。
沈梦偷偷嘘出口气,笑眯眯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拖进屋里,“陈年往事有什么好谈的,傅先生,让小的伺候您洗漱。”
“好。”
傅辰渊低沉一笑,沈梦低头换鞋,不知道他的笑意没有入眼。
周六,天气晴朗,无风,是个出门逛街的好天气。
早上八点,沈梦拖家带口准时回到南门巷。
她和傅辰渊手牵手走在巷子里,他们的前面一个小男孩和一只银灰色的哈士奇在兴奋地奔跑,“二货,我们比赛,看谁先到外公家啊。”
那只蠢萌的大狗开始撒着蹄子狂奔,小男孩在后面拼命地追,拼命地叫。
南门巷,港城历史最悠久的一条小巷,居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文人墨客的后代。
男人静静打量小巷,想象身边女人小时候的模样,是不是扎着两个小辫子,背着书包和小家伙一样开心地在巷子里跑来跑去。
“在想什么?”
傅辰渊踏进小巷后就一直没说话,沈梦晃了晃他的手,男人和自己一起时话确实不多,只有在俩人腻糊时才会油嘴滑舌。
傅辰渊笑睨着她,实话实说,“在想象你小时候的模样。”
沈梦歪头问道:“什么模样?”
男人回答:“可爱、漂亮、调皮。”小家伙的聪明与可爱有一半遗传了她。
沈梦很满意他的答案,她的房间里有两本厚厚的影集,“不要想象,要是我们能够顺利留下吃午饭,我把我小时候的照片翻出来给你看。”
“好。”傅辰渊捏了捏她的手。
一娃一狗比赛跑步,结果当然是狗赢。
沈帅跑到终点看到已经蹲坐在沈园门口的二货,很没面子,他伸手指着保姆狗的鼻子说道:“二货,妈咪不是说过,你散步一定要跟在我们身后的吗?为什么跑步时你就不能跟在我后面?”
沈二货用鄙视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小主人,得瑟地摇了摇尾巴。
沈帅小朋友被刺激得皱眉瘪嘴,小手指聚在半空中,抖啊抖。
沈梦和傅辰渊俩人相视一笑。
“儿子,不要再数落二货了,输就要输得磊落,你是小男子汉懂不懂?”沈梦借机教育帅宝。
沈二货最会看人眼色,摇了摇尾巴,跑到女主人身后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
“好吧,帅宝是小男子汉,要宰相肚里能撑船。”沈帅非常听话,转身拍门,“外婆,外婆,帅宝来了,快开门呀。”
沈母一大早起来就在院子里候着,一听到外孙在门外的叫声,立即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温馨的‘一家三口’,蠢萌的保姆狗不算在内,因为它先溜进了大门,跑到篮球场玩球了。
沈梦腼腆地看着母亲,卖乖地唤母亲,“妈,我们回来了。”
“外婆,我今天把妈咪的男朋友也就是我的傅爹地带过来了,外婆要好好招待帅宝的爹地哦,不能让外公欺负爹地。”小家伙笑嘻嘻地跑上去抱住外婆的腿,卖萌、讨好。
沈梦哭笑不得,看向母亲,举手发誓,“妈,这话可不是我教的。”
沈母牵着外孙热乎乎的小手,擦了擦小家伙脑门上的汗,抬头对闺女说道:“我又没说是你教的,你紧张什么。”
沈梦难为情地看了一眼母亲,拎着傅辰渊带的礼品走进院子,“我把辰渊带的东西先拿进去。”
“你这丫头……”沈母无语地看着闺女拎着东西先行离开门口,她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微笑道,“让你笑话了,小傅。”
沈梦的肤色和苗条的身材遗传了她的母亲,沈母长相端庄温雅,气质绝佳,五旬左右岁数的人身材还保持地想当好,不得不说心态很好。
傅辰渊微微欠身,礼貌问好,“伯母,早上好。”
沈母看人一向很准,面前的男人干净清爽,穿着得体,笑容得体,看人的目光礼貌谦逊,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甚至更好。
沈母心里一下子就欢喜起来,笑着招呼道:“小傅,欢迎来到沈园,快进来说话。”
傅辰渊应声踏进园子,沈梦从主屋里出来,听到母亲对他的称呼,对傅辰渊眨了眨眼。小傅。
男人把女人戏虐的目光看在眼里,绝对暂时不予计较。
傅辰初入沈园就闻到一阵腊梅香,此时走进园子,他静静打量,很快锁定香味的来源,墙角花坛里一株腊梅开得正盛,嫩黄色的细小花瓣点亮了平凡灰扑扑的墙角,又给园子里带来了幽香。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沈梦第一次听傅辰渊吟诗,她放开二货的大脑袋,回眸一看,男人站在那里,还真有点世家公子哥的风范。
沈母正要回厨房沏茶,听到傅辰渊的吟诵,来了考校的兴趣,“小梦父亲喜欢养花弄草,也独爱这株腊梅。”
园子不大,花草盆栽却琳琅满目。
傅辰渊把一切尽收眼里,微笑道:“我父亲也喜欢种植花草,我因此深受影响,办公室里也置放了一盆腊梅,可惜由于条件限制,没有这株养得好。”
“腊梅不畏严寒,或许温室里并不适合。”
沈梦听在耳里却是心一提,来了,母亲的考验来了。
傅辰渊面露笑容,好像没有注意到沈母话里的深意,“伯母倒是提醒了我,腊梅不能只给我一个人独自欣赏,下周一我会请园艺师傅到公司楼下的绿化带里种植。”
男人三两拨千斤岔开话题。
“妈,你怎么不领着人进屋?站在院子里不冷?聊什么腊梅,不就是一颗植物?”沈岸才睡醒,穿着棉睡衣站在楼上俯视他们,他一向不喜欢花草,每次听到爸妈交流诗词文学就一个头两个大,躲都来不及。
沈梦扬起笑脸看向还睡眼惺忪、一副刚起床的大哥,“哥,我就料到你才起床,所以特意在巷口给你打包了馄饨。”
“哈哈,还是妹妹最通哥哥心意,等我下,我五分钟搞定自己。”沈岸一听到有吃的,立即回房换衣服,真的在五分钟后下楼,他端着馄饨走到幺妹身边,和她小声嘀咕,“爸一大早去散步了,还没有回来,等我吃完,他差不多就回了。”
沈母瞟了一眼捣鬼的兄妹俩,好笑地摇了摇头,“小梦,你先领小傅进屋坐,我给你们泡茶去。”
“好嘞。”
沈梦领着傅辰渊走进主屋,也不去管正在院子里玩篮球的儿子,有二货在,小家伙不会受伤。
傅辰渊一踏进主屋,那种与现代套房截然不同的装饰感扑面而来。
古老的家具摆设,低调普通人不识货的黄花梨桌椅,墙上名家的字画,多数是沈老教授的作品,墙角的花架,招待客人用的茶具,一切都很匠心独运。
自进入南门巷,他就像回到了江南水乡,小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让人心灵安静下来;踏入沈园,那种净化人心灵的朴实无华感觉更甚,花草树木环绕下,园子主人闹中取静,繁华都市中偏居一隅,委实令人羡慕;而这主屋,就更加让他震撼,非笔墨能够形容,因为他相信每一位得幸来到这里的人,想法皆不一样。
一言以蔽之,书香底蕴不是一朝一夕就积累下来的。
“如何?”
沈梦没头没尾的问话,傅辰渊却听懂了,他来到沈老教授的作品前,轻声说道:“书香世家,是我高攀了。”
沈致远在门口驻足,听到屋里男人的‘高攀’两字,眼睛亮了亮,倒是个有眼力见的青年。
“爸。”
沈梦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转身看向父亲迈步进来,她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忐忑不安、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傅辰渊神色自然地转身,看到一名约莫六十岁左右,头发一半花白,身体健康,和沈梦很像的威严老者。
他微微欠身,礼貌寒暄,“沈教授,您好。”
沈致远没有看向女儿,而是直面傅辰渊,审视地看着他,这小子倒是聪明,先尊称自己一声‘沈教授’,妄图从外围打进来。
沈致远没有搭腔,走到上首坐下,目光直视站着的年轻男人,“今天让你们过来,是要你们给我们为人父母一个交代,不论我们老俩口思想多么开明,我们依然是孩子的父亲母亲,我们不想每次都从报纸新闻上看到孩子恋爱的情况。”
沈致远的话说得很重,没有开场白,没有客套地铺叙,而是直戳重点。要是面皮薄的人肯定受不住老教授的话,心里多少横生介意。
姜还是老的辣。
沈梦猜测了许多个版本,甚至想到了父亲会罚跪自己,或者给傅辰渊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他开门见山,问她和傅辰渊要说法。
“爸,情况是……”
沈梦早就备好了说辞,话刚出口却被傅辰渊打断。
“伯父,报道都是真实的,我确实为了小梦出手揍了天盈的韦谦,也确实为了小梦收购了天盈,至于我弟弟,他只是小梦同一个组的搭档。”
傅辰渊有礼有节地回答,眸色一片清朗。
沈梦绝倒,她父亲狠,傅辰渊更狠,她以为他会委婉地表达他喜欢她、接触后逐渐爱上她之类的话,谁知道竟然也是开门见山!
自己女儿被人设计陷害,作为父亲定当气愤,傅辰渊帮他收拾那人,这一点,沈致远无话可说。他看向眉目不动如山的男人,“傅先生,我女儿在接拍贵集团汽车广告时,是不是就已经和你确定了恋爱关系?”
沈梦内心咯噔了一下,来了,重头戏来了。
“爸,这……”
“你还想撒谎骗我?”沈致远今天倒是没有对闺女横眉冷对,非常心平气和,只不过选择了冷处理。
沈梦平时从不怕沈教授,只有自己做错了事才会在父亲面前唯唯诺诺,她和傅辰渊恋爱的事,自己一直没有告诉父母,今天算是把她的苦心经营全部打破了。
沈教授的问话让傅辰渊猜到了沈梦一直以来都在瞒着她父母,要不是海城门视频上报,自己可能还会被她雪藏,“是。”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沈父乘胜追击,不苟言笑地打量面前不卑不亢的男人。
沈梦心惊,完了,这下她里外都不是人了。傅辰渊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瞒着父母在和他交往。沈梦已然能够想象那种后果。
沈岸吃完了馄饨,在外面听了一阵壁角,听到老父的探听,立即跳了进来,“咳咳,我说爸,您怎么和那些狗仔似的?对妹妹的恋爱经历那么感兴趣?你让人家小傅怎么说?说他见色起意,心动之后开始追求,俩人接触良久,妹妹抵抗不住他的攻击,很快束手投降?”
沈梦:“……”
她真笨,干嘛叫他大哥来帮忙?这不是添乱么!见色起意?束手投降?亏他说得出来!
沈父被长子突然搅和,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太八卦,于是准备换个委婉的问题,就听到当事人回答,“小梦大哥说得没错,我确实见色起意。”
沈梦、沈岸、沈致远:“……”
沈母端着泡好的上等茶走近屋内,察觉屋内微妙的气氛,聪明地没有提及,而是招呼大家喝茶,“待会儿再聊,天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沈岸,把你妹妹带出去,我想和傅先生私下聊一聊。”沈致远抿了一口茶,命令捣乱的兄妹俩离开。
沈梦看了一眼傅辰渊,后者向她点头。
沈岸拍了拍妹妹的肩,“走,陪大哥出去散步。”
兄妹俩一起走出沈园,在南门巷里随意走动。
沈岸双手插在棉服口袋里,看着斑驳的墙面,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移你已经长大,为人之母,今天还带着男人回家见父母,唉。”
大哥的叹气声使她心都软了,她主动挽着沈岸的手臂,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哥哥舍不得我了?”
沈岸是大男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看到幺妹领着傅辰渊走入园子,那瞬间突然有种为人父母的感觉,“当然舍不得,想到你或许不久就要嫁人,我哪里舍得?”
别人家要么哥哥欺负妹妹,要么妹妹欺负哥哥,但是在沈家,兄妹俩感情一向很好,相亲相爱,或许是沈岸年长沈梦几岁,或许是父母工作的忙碌,兄妹俩从小就互相照顾对方。
“嘿嘿,我哪有那么快嫁人,我和他才恋爱几个月。”她没有想到结婚,就算万不得已要结婚,起码也要等到明天夏天米兰那场赛事后。
“你们这恋爱几个月赶上人家马拉松长跑好几年,比韩剧还狗血,进了局子,上了网,全民娱乐,轰轰烈烈。”沈岸可没忘记傅辰渊那天当着他的面给幺妹换衣服的场景,绝壁就当自己是幺妹老公来着的态度!
沈梦嘴角一抽,“哪有那么夸张。”
说完连自己也不能信服,她和傅辰渊的恋爱确实夸张,五年前意外交集一夜,五年后再遇,傅辰渊借故找茬,哦,不,就像男人自己形容的那样,他见色起意,她有意勾搭,久而久之,俩人水到渠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沈岸拍了拍幺妹的脑袋,姑娘家就是死鸭子嘴硬,“你们俩都住一起了,结婚是早晚的事。”
沈梦嘴角一抽。她想到进警局的那晚,大哥问她,她和傅辰渊有没有发生过关系,今天他坦然地提起俩人住在一起。这男人转变的态度也很快嘛。
兄妹俩在南门巷晃了一圈,回来已经十点钟。
沈岸回到楼上找资料,沈梦则忐忑不安地走进主屋,揣摩父亲的用意,然而她却发现屋里没人。
咦,父亲和傅辰渊去哪里了?
正疑惑着,她就听到里屋书房里父亲的说话声音,“你这字写得不错,看得出来下了一番苦功夫,从小就苦心钻研了?”
傅辰渊清冷沉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敢欺骗伯父,小时候父亲对我实行精英式教育,中国传统文化都有涉及,为了少挨到教训,只能逼着自己做到最好,所以对于字画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
“你这小子,在我面前倒是敢说真话。”
父亲的话又接着响起,“帅宝的字委实难看,平时来我这,他外婆溺爱他,我也只能教他一两个小时,若是你晚上有空,可以多督促他一些。”
“自然,辰渊自当尽心教育。”
沈梦偷听完这一番对话,惊奇又惊艳,傅辰渊这么快就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啦?
乖乖,这男人!
“妈咪,妈咪,我饿了!”
沈帅出了一身汗,跑到主屋喊饿,同时也让书房里说话的两个人打住了话茬,不多会走了出来。
沈梦佯装才回来的模样看着儿子,“等傅叔叔和外公谈完话,妈咪就回家做给你吃好不好?”
“都回来了,还回哪做饭?”沈致远拉着脸看着耍心计的爱女,“小傅才来,哪有现在就走的道理?你们一起留下来吃饭。”
沈梦内心一笑,转身看向父亲,“爸,小傅厨艺比我好,要不要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让他做道鲈鱼给你尝尝?”
“别想拿美食贿赂我。”沈致远看着蹬鼻子上脸的女儿,“不过小傅要是愿意洗手作羹汤,我也没意见。”
傅辰渊被自己女人拿出来贿赂她父亲,他肯定竭力办到,“伯父,我愿意。”
最高兴的当属沈帅,“真好,帅宝又可以吃到爹地煮的鱼啦。”
沈梦嘴角一抽,视线移向父亲,生怕父亲对‘爹地’这个称呼反感,不过令她惊讶的一幕又发生了。
沈致远像是没有听到帅宝的那声称呼,“帅宝,让你舅舅带你去洗澡,别感冒了,待会下午和外公一起练习书法。”
“啊,不要啊,外公,帅宝铅笔字都没有写好,书法就……”
“不准抱怨,我沈致远的外孙,他的字决不能像蚂蚁爬那样难看!”
“妈咪……”小家伙哭丧着脸,向自己的妈咪求救。
沈梦回小家伙一个无奈的眼神,她自己这关才过,可不敢再去惹沈致远不高兴。
沈帅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念念叨叨地跟着沈致远离开主屋,“好吧,书法,书法……”
厨房里,沈梦在帮傅辰渊打下手,沈母和沈岸在院子里洗菜,“喂,你怎么说服我父亲的?”
男人慢条斯理地清洗鲈鱼,“你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沈梦把剥了皮的蒜头丢掉碟子里,“没有,就最后两句,听到我父亲夸你的字好看,你谦虚来着。”
男人神色不变,把处理好的鱼放到菜篮子里沥干,“哦。”
“就一个‘哦’字?你就没有什么和我说的?”沈梦不满,故意把剥蒜的手指送到男人鼻子下面。
傅辰渊不惧刺鼻的味道,低头咬住她的手指,牙齿细细地啃噬了一番,“没有。”
她的手指被他咬住,她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沈梦气咻咻地缩回自己的手指绕开他放到水龙头下面洗啊洗,“哼,我不和你玩了。”
傅辰渊勾起嘴角,把蒜头放在砧板上,“你想要听到什么?无非就是对你父亲表忠心的话,而且最后的结果是你父亲已经接受了我,那么过程并不重要。”
沈梦咬唇,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不管他说了什么,父亲那一关确实过了,只不过她总有点不甘,好像本来期待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持久谈判斗争就这么容易被他解决,自己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饭后,沈帅被沈致远喊去练习书法,沈岸和傅辰渊站在院子里说话,沈梦则和母亲上楼收拾房间。今晚她和傅辰渊会留宿沈园,因为南门巷离郊区的寺庙很近,开车过去半小时。
二楼有四个房间,兄妹俩的房间门对门,最西边是淋浴间,最东边是杂物间。
沈岸今晚要值夜班,沈母就把房间匀出来给傅辰渊住,沈梦在边上帮母亲更换床单和被套,就听到母亲说道:“房间有点简陋,希望你们家小傅不要介意。”
你们家小傅。
小傅。
沈梦莞尔,外语教授说话真是与时俱进。
“嘿嘿,没事,他要是敢挑剔,就让他回家住!”
她和傅辰渊同居四天,就已经发现这男人生活很精细,比如之前就知道的,他要喝现烧的开水,其次不吃茼蒿等有味的蔬菜,再者,衬衫每天必换,最后,一天衣服都不重样,还不能有褶皱。
沈母两手捏住被角,张开双臂一抖,“其实我想想,给你大哥换床单被套做什么,换了也是多此一举,小傅肯定还是要求和你睡一起的。”
沈梦:“……”
收拾完沈岸的房间,母女俩人又去打扫沈梦的卧室。
沈园坐北朝南,在纵横交错的南门巷里,房屋二楼光线最好,阳光最充足,沈父沈母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了两个孩子。
沈梦考上大学后就很少住在家里,工作后为了上下班方便更是和同事一起合租公寓,前几次带着帅宝回来住过几晚,房间倒是挺干净。
沈母每个月都会上楼打扫一次,所以今天收拾地也很快,她收拾完就下楼洗衣服去了,沈梦留在房间里翻找以前的影集,当她找到影集坐到床沿翻看时,熟悉的脚步声就在门口响起。
她也不抬头,直接开口,“辰渊,你想看的照片。”
傅辰渊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和她一起翻看时光的记忆。
照片里小时候的她真的是扎成两个小辫子,一左一右垂在肩侧,俨然就是当年那部经典言情剧里的小女主人公;青春期时她是马尾辫,明眸皓齿,活力十足;大学时吾家有女初长成,水灵灵的十八岁黄花闺女,漂亮动人。
“小时了了,大时未佳,这句话用在你身上却不符合。”
沈梦甜甜一笑,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你奉承我的本领是越来越高了。”
傅辰渊被女人的笑颜勾住,情不自禁地靠近吻她的唇,“情难自禁。”
沈梦羞涩之极,俩人已然很亲密,可是每次听到他的甜言蜜语,都忍不住害羞,心跳加剧,一如初恋。
男人动情,企图深吻。
沈梦推开他,埋首在他肩窝,“别在这里,爸妈都在下面,被他们看到多不好意思。”
傅辰渊抱着她,“好,那等到晚上,夜深人静时。”
“想得美,我和我妈已经给你铺好了干净的床单和被套,你今晚在大哥房间里睡。”
“是吗?没有我给你取暖,你晚上能睡得着?”
“……”
傍晚时分沈岸回警局值班,傅辰渊早先定下的按摩椅也被送到了沈园。
沈致远倒是没说什么,沈母觉得太贵重,“小傅,你看你,已经给我们俩老带来了礼品,何必再破费送按摩椅。”
礼品是沈岸拆开的,傅辰渊送了一枚胸针给沈母,送了一盒顶级的茶叶和一套茶具给沈父。对于初次上门的未来女婿来说,礼品挑得很到位。
傅辰渊早就备好了说辞,“伯父伯母,这是小梦的主意,她说你们二佬常年站着教书,腰部不好,一直想要挑个好一点的按摩椅给你们。”
“是小梦的主意,可却是你花的钱。”沈母不傻,知道傅辰渊拿她闺女说话。
沈致远拿起说明书翻看,“既然是小傅的心意,我们就收下,你也不要和孩子多说,回头明早俩孩子离开时,你把我那副收藏的字画送给小傅。”
沈母见老伴这样说,当下也就不再多嘴,“行。”
晚饭是母女俩人准备的,沈致远特地拿出珍藏的陈年佳酿招待未来女婿,沈梦瞄到那酒的度数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加夜班,敢情他早就猜到父亲会要考校傅辰渊,借机溜了。
因为有酒助兴,晚餐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一老一少都有点醉醺醺,好在第二天都不用上班。
沈母扶着老伴进屋休息,沈梦扶着傅辰渊上楼。她把男人安排到大哥的床上,脱鞋脱袜,又去打来洗脸水给他擦脸,之后照样清洁一遍他的双脚。
一番安置,她累得半死,身上都出了些薄汗。好在家里早几年就装了电热水器,冬天时也可以在家里沐浴。
沈梦先行下楼,找到跟着母亲转悠的儿子,“帅宝,今晚要不要和妈咪睡?”小家伙每次来沈园都是和外婆一起睡的。
沈帅想到今天爹地在这里,嚷道:“我要和爹地一起睡。”
“爹地醉酒了,你还是和妈咪睡吧。”
沈母过来插话,“别,帅宝和我一起睡,醉酒的人夜里会口渴,小家伙和你睡,你无法照顾小傅。”
“好吧。”沈母的意思已然十分明确,她可以和傅辰渊共处一室。
沈梦到厨房拎了一壶烧开的茶回楼上,她先回自己的房间拿衣服去西边的淋浴间洗澡,半个小时后,她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从里面出来,走到大哥的门口,拎起茶壶开门进去,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男人呢?
她微微思量,就转身离开,小心地关上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果然,傅辰渊已经自觉地躺在她的一米二宽度的小床上。
男人正开着台灯翻看她的高中语文课本,看到她进来,低声读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沈梦一时愣在那里,英俊成熟的男人依靠床头,白色的灯光下,他在低声念《诗经》,眼角眉梢掩不住酒后的撩人风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魅惑之色。
傅辰渊注意到小女人的愣神,勾唇一笑,“好看吗?”
“好看。”
沈梦关上房门,拎着茶壶走到床边的书桌旁,拿起自己的杯子倒茶,她把茶杯递给他,“胆子不小,竟然敢偷偷跑到我的床上。”
傅辰渊放下课本,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开水,他把杯子搁到书桌上,伸手拉过她,一把抱在怀里,“我来给你暖床,你摸摸看,床单已经热了。”
沈梦扑倒在他怀里,右手被他带着伸进被窝,却不是摸向床单,而是他的虎头心思。
她手一缩收回来,瞪了他一眼,“酒后不要乱性,你给我乖乖回去睡觉。”
男人怎会如此好说话?
他伸手剥开她的钮扣,一个翻身把女人压在身下,黑眸微眯,里面星光点点,“难道你不想和我试一试在自己儿时的房间里交流是何滋味?”
沈梦被他说得心动,可是又拘于礼义、廉耻、道德,捂住自己的衣领,“不要,我楼下是爸妈的房间,而且肯定会有动静,到时候……”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不想把我昭告天下……”男人语气森冷,威胁道。
“我的床太小,而且这么长时间没换,也不知道结不结实……”沈梦越说越小声,直至羞涩地底下脑袋,不敢看向男人灼热的眼神。
傅辰渊抬起她的下巴,倾身堵住她的唇,“放轻松,交给我,我保证不让他们听到。”
沈梦还想开口,却连反驳的机会都有,她的身体已然很熟悉他的触碰,几分钟时间,她就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傅辰渊说到做到,俩人确实没有发出动静,可是却苦了沈梦,她咬他的肩膀表示抗议,他才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第二天沈梦早起看到旁边坚实怎么推也不动的书桌上的某一处痕迹,幽怨地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男人。
真是糟蹋了她上好的榆木书桌。
八点钟,俩人用了早饭才离开沈园,和帅宝约定傍晚来接他和二货。
傅辰渊回到车上打开那幅字画,凝视很久才叹道:“我送你的手表和那副按摩椅与这字画相比,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沈梦看了一眼那画,笑道:“既然父亲给你,你就心安理得收着。”
“你说挂在我们新房的书房里如何?”
“新房?”
“沈妈咪,你不会是忘了这个月十五是我们乔迁新居的重要日子。”
“呃……”
不好意思,她还真忘了!
“很好。”男人收起字画,慢慢吐出两个字。
沈梦一见他变冷就怕,撒娇道:“谁让你上次说过一次又没带我去看,我忙着画稿,也就忘了。”
傅辰渊欣然接受她的讨好,“那会里面还在进行软装,没有安置好,且本来都是精装修,标配。”
“好吧,总是你有理。”
俩人很快到达寺庙。
今天是周日,进香的信众很多,男女老少都有。傅辰渊和沈梦并排走进去,跟着一个旅行团后面,蹭听导游的解说,“相传文殊菩萨……”
一圈结束,也没有人发现他们俩不是这个团队的。
俩人多少心里有数,知道该拜哪个菩萨,于是依次购买香火开始进香。
郊区的这座寺庙历史悠久,算是港城的一个著名旅游风景区。他们中午特地待在山上用了素斋,饭后又在山上浏览了一番,直到下午三点才下山。
沈梦刚系上安全带就接到干妈的电话,听到许牧枝的哭声,她受佛香熏染的平和心情一下子波动起来。
傅辰渊注意她眉头越来越紧,耐心地等她打完电话,“发生了什么事?”
沈梦握住他的手,焦急地说道:“辰渊,我们去医院,远腾出车祸了。”
“别急,我们现在就去。”傅辰渊立即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林远腾现在如何?”
“干妈也是才接到的消息,听说他坐的私家车和大货车在高速上追尾,交警说远腾当时坐在副驾上,被救出来时头破血流,现在正在抢救。”
“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要相信远腾一定会没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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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到爸妈家,可是码字习惯被打破,时速太渣,不过总算没有忽悠你们,这不稍微晚了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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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看完这章的妹子们不要骂我,好戏总在后头,此文绝不会水,大约4月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