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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耀祖的出现,激发了冯雅心中的愤恨、嫉妒、不甘,她像疯婆子似的,对着粱耀祖又打又骂,“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被赶出家门无家可归的地步!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怀上这个孽种!你这个贱人,废物!你这个残废……”
‘残废’二字落在粱耀祖耳里,分外刺耳,沉静的双目瞬间狰狞,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推开她,目光如狼似虎般凶戾,“在你还没成为太子妃之前,别给我摆架子!还有,你要记住,即便你成了太子妃,那也是我粱耀祖用过的破鞋……我有办法送你进宫让你搭上任家的这条线成为人上人,也有手段让你成为阶下囚!”
冯雅双目含恨,死死瞪着他。
粱耀祖却收敛狠戾,悠然坐下,“你看着我也没用。想要杀我?得用手。只可惜……你没那本事。”
冯雅也是个聪明人,愤怒之后,理智回归大脑,知道她自己还得靠着梁耀祖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只得压制心中的恨意,她一边理着有些微凌乱的发髻,一边面无表情的道,“我要打掉肚子里的孽种,你去给我抓副堕胎药。”
“不行!”粱耀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她的肚子,毅然否决。
冯雅快被他气疯了,尖声咆哮,“为什么不行!你难道想要我怀着这孽种嫁给太子?”
“为何不能。”
“你疯了?!”冯雅歇斯底里的怒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宫里那么多人,到底都是眼线,在还没嫁给太子之前,肚子里这块肉恐怕就会暴露,到时别说是做太子妃了,就是做鬼都怕是奢望!”
粱耀祖对她的话如若未闻,只满脸温柔的看着她的肚子,笑得灿烂又诡异,“虽说他是孽种?他可是未来的太子,甚至未来的皇上!”
“你疯了!你肯定是疯了!”她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看着笑得一脸诡异的粱耀祖,心里生出股寒意。
粱耀祖笑看她一眼,“我怎么会疯?就是你疯了,我也不会疯。你放心,你死不了,我也死不了,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日后说不定还能靠着儿子坐上太上皇和皇太后的位置呢。”
听完他这话,她突然冷静下来,“你是不是想好了办法?”
“对。”粱耀祖抬头望着渐渐落下山坡的夕阳,“太子妃终选就在这几天,只要在这几天里小心行事不被人发现,等皇后册封了你为太子妃,与太子同了寝,一切自然就好办。”
冯雅凝眉,“你的意思是……”他的话如此明白,她自然懂。细想一番,这个方法未尝不可。只要别人认为她肚子里的是皇室血脉,然后再想办法除掉呈以墨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她生出来的孩子便是皇长子!
“可是日子不对。”冯雅突然想到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宫里的人不是傻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放心,这个问题任家自会帮我们。”粱耀祖眯了眯眼,语气微沉,“买通个太医自然难不倒任家的人。日后孩子出世,说是早产便可。”
冯雅还是担心,“如果生出来的不是儿子怎么办?还有,淑妃娘娘得了消息,皇后会封蔡雪慧为太子正妃,我与呈以墨那贱人只是侧妃,如果以后蔡雪慧有了孩子,她的孩子便是嫡子。自古继承家业的是嫡子最佳,其次才是长子,我怕……”
“有什么好怕的。”粱耀祖冷笑,“蔡雪慧能不能成为太子正妃还不一定呢。”
夕阳落下,夜色渐浓。
粱耀祖出了暗巷,直奔任相府。他悄然从相府的后门而入,显然看守后门的家丁对他已经熟识,只点了点头,并未拦他。
他越过亭台楼阁,来到相府阁楼的书房。进入书房时,被相府管家拦住。
粱耀祖不得不低头敬道,“粱某又要事要见左相大人,请总管大人通报一声。”
相府总管心高气傲的点头,冷声道,“你等着吧,我进入给你禀报。”
粱耀祖躬身作揖,“有劳总管大人了。”
俗话说,相府管家堪比五品京官。所以说,一个伺候人的奴才能怕到他粱耀祖头上耀武扬威那也是理所当然。如果他还是以前的慎之公子,相府的管家说不定还能尊他一声粱公子,可如今……
只听书房内有对话声传出。
“相爷,幕僚粱耀祖求见。”
“粱耀祖?他来做什么?”
“说是有要事要求见您。”
“恩,让他进来吧。”
“是。”
房门缓缓打开,管家踏出书房,冷傲的睨了粱耀祖一眼,“相爷让你进去。”
“多谢管家大人。”粱耀祖没了往日的倨傲,在相府管家面前遭到冷遇,他依旧笑脸迎人。
道过谢之后,粱耀祖谨慎的踏进书房。书案后,任颧禾高坐在太师椅中,右腿处的裤腿衣袍凹陷,木质假肢就倚放在他右手边的椅脚下。
粱耀祖的目光在假肢上掠过,最后不动声色的垂下眼中的嘲讽,躬身行礼,“慎之拜见相爷。”
“说你有急事要见本相?”任颧禾头也不抬。
“是。”他隐去了冯雅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骨肉的实情,半真半假的将事情给任颧禾叙述了一遍,也一并将他的想法和打算道出,“……所以,还请相爷帮忙在宫里安排安排。”
任颧禾终于停下手中的笔,抬了头,“你的意思让本相帮冯雅坐上东宫太子妃的位置,还让本相帮忙保住她肚子里的野种?”
“是。”粱耀祖垂头,尽量不让这只老狐狸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低声道,“相爷,眼下张大人正在调查年谱的事,您虽然早有防备,可各方眼线都暗中盯着,您的行动也会受到限制,何不利用冯雅肚子里的‘皇子’来转移众人的视线。况且,以七皇子如今的势力,想要击垮太子,还需等上几年。如果冯雅肚子里的‘皇子’生下来,且有幸被封为皇长孙,等日后七皇子起势,相爷再让人散播出真相,相信那时对太子定是不小的打击。”
任颧禾不发一语的看着粱耀祖,脸上面无表情。粱耀祖看不出他是喜是怒,心头因为书房的突然沉寂而紧张,正在他两腿有些发软之时,上方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畅然的大笑声。
任颧禾突然抚掌大笑,“哈哈哈……好好!好!不仅戴了顶绿帽子,还得帮人养着龟儿子,本相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太子知道真相后的脸色了。哈哈哈!”
粱耀祖悄悄松口气,“相爷,据冯雅说,淑妃娘娘传下消息,说皇后有意让蔡雪慧做太子妃,让呈以墨为侧妃。蔡雪慧是蔡右相之女,蔡右相是忠于皇党的直臣之首,如果蔡雪慧成了太子妃,那太子又多了一股主力,只会对七皇子和相爷您不利。更何况现在又多了雷霆王府的平安公主……”
谈到雷霆王府,任颧禾的脸立马就变了,凶戾狰狞,“哼!别看雷霆王府表面风光,可实际也是四面楚歌。皇上向来忌惮三个藩王的势力,怎让他们好过?风昊王为了降低皇上的戒心,就连亲生儿子都能舍弃;云泽王更是深居简出;至于呈袭……哼,那个废物,虽然不成气候且又无子传承王位,可皇上到底还是防备着他,怎会轻易让他女儿成了太子侧妃。不过……向来圣意难测,而当今皇上的心思更是难以捉摸,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轻言保证。可是那个蔡雪慧,本相担保她成不了太子妃。”冷笑一声,“皇后想要拉拢蔡庆,可当今圣上未必同意。蔡庆是皇上一手提拔,是他手里的一把利刃,他怎会现在就将这把利刃交到太子手里。”
粱耀祖明白他的意思,当今圣上想要培养太子,可也忌惮着太子,所以就有了七皇子、任颧禾一脉,以及三皇子、何纵,两方人马的牵扯。虽然今上知道这皇权迟早要交到太子手里,可还在他在位之时,他绝不会允许有人窥觊他的皇位——这是身为上位者的通病。
任颧禾看了粱耀祖一眼,心里甚是欣慰,对粱耀祖也信任了几分。他能提到蔡庆和雷霆王府,证明他对他还是有几分衷心。
有了这份信任,任颧禾也不再那么防范他,主动开口提起年谱的事,“年谱这几年闹蝗灾,下面的官员怕追究责任,就给本相送了点东西。最近朝中对此事查得近,你给本相想想办法,把它销出去。”任颧禾口中的‘那点’东西,可不真是一点。最近几年因为‘闹蝗灾’而损失的粮食全到了他手里,大大小小十几个粮库,加起来可是惊天数字。
粱耀祖惊讶,错愕瞬间又冷静下来,“如果相爷不是很急,可以等一个月以后,那个时候冯雅肚子里有消息传出,等转移了那些人的视线,我们再……”
“不行!本相等不到那个时候。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任颧禾看着桌上刚八百里加急传来的年谱密信,阴谲的眸子里戾气乍现!
粱耀祖想了想,毅然道,“相爷,既然如此紧急,那就只有卖了。”
“卖?”
“对。相爷何不向天下第一商文家卖粮。文家主营钱粮买卖,他们向全天下卖粮,粮食需求量极大,如果想要很快脱手,只有卖给文家,也只有文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那么多现银买粮。”
“好。”任颧禾眉开眼笑,“是好主意。”说罢,扬声唤道,“管家……”
管家躬身入内,“相爷,有何吩咐?”
“去把远儿找来,本相有事要吩咐他。”
“是。”
……
冯雅前脚出宫,以墨随后也出了宫。当然了,太子爷死活不让,可拗不过以墨倔强。
李宸煜恋恋不舍的将她送上车,塞了一包青枣给她,“要是想吐了就吃一颗,如果不想吐就不能吃,别只顾着贪嘴,吃得望了数儿。”
“知道了知道了。”以墨扯下车帘,神情颇有些不耐烦。
太子爷顿时挎着脸,厚着脸皮又将帘子掀开,毫无下限的撒娇,“墨儿,怎么办?你都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要不你别回去了,一去一来还得在马车上颠簸,要是不小心伤到咱们儿子怎么办?”
“好吧,未免我儿子危险,那我回去了就不来了。”以墨理了理被他扯乱的衣袍,清绝的脸毫无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吓得太子爷手一抖,赶忙放行,“宝贝儿,早去早回啊~”
以墨看看已经快要黑下来的天色,是彻底的不耐烦了,帘子一扯,挡住他哀怨的脸,来个眼不见为净,“回府。”
哒哒的马蹄声在青石地板上远远传开。
太子爷站在宫门口,泪流满面,脆弱的小心肝儿也应他家媳妇迫不及待的回家的心情碎了一地儿,摸出手帕,风情万种的擦了擦眼角,“宝贝儿真狠心……”突然,眼底戾气暴涌,迅捷出手,一股磅礴浑厚的真元吸力从掌心透体而出。
强劲的真元力弄得四周的空气骤然凝固,修长的五指猛然一扣,强大的吸力在空中形成道道凛厉波纹,瞬间将宫门后的碧衣宫女给吸了出来。
转瞬间,女子的身形就出现在太子面前。
禁锢她的真元力一消失,女子就软到在地上。想也不想,翻身跪趴在太子脚边,娇弱的身子瑟瑟发抖,清秀的脸庞惨白如纸,“太、太子,殿殿下。”
太子爷拿着绣帕擦拭着修长的指尖,懒懒的斜靠在红漆墙壁上,修长健美的腿随意的交叉着,骨子里透着洒脱俊逸。潋滟凤眸一转,漫不经心的惬意中风华乍现,“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
女子面如死灰的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板上,双腿跪在地上,地下的寒气像是从膝盖骨寸寸刺入,如条条冰凉的毒蛇,拼命的往她身体里面转,冷得她如死了一般,浑身没有一点温度!
李宸煜睨她一眼,如站在巅峰的王者睥睨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眼底一寒。扬手间,强悍浑厚的气劲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将女子的身体给扫了出去,如颗肉球狠狠砸上宫墙!
刹那间,血浆迸溅,浓浓血腥气在宫门口蔓延开去——
太子爷看也没看滚落在地的尸体一眼,举着绣袍依旧擦着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哀怨着脸不停念叨,“狠心的人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