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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着一身月白色的银丝蟒袍,玉带缠腰,腰间挂了一块晶莹玉润的玉佩,发束玉冠,长相和身材隐隐与太子相似,只不过身材更高大魁梧,皮肤要黑一些,寒着一双桃花眼,神态却是狷狂孟浪。
他嘴角含了一丝笑意,一边慢条斯理的理着袍子,一边向着初晨走来。初晨见了那丝如刀锋一般的笑意,心中暗自叫苦,却不得不装作又委屈又惊喜的样子,迎着来人叫道:“这位公子,求你帮帮小女子。”
那人走到初晨身旁站定,细细的看了她一会,见她头发微乱,惨白着一张小脸,淡黄色的裙摆沾满了污泥和青苔,右脚青缎绣鞋也狼狈的绽开了线,lou出一只着了月白罗袜的纤足来,隔着罗袜看不出脚踝是否受伤,不远处的地上还扔了一枝仍然开得鲜艳的紫玉兰。他的目光如同看不见的刀子一般从她头上一直刮倒她脚下,初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又害羞,又委屈的道:“我脚崴了,还求公子找人通知一下我母亲。”
“你刚才喊谁?”他突然低声道。
“嗯?公子,我母亲是绿绮夫人,我”
“你刚才喊谁?”他不耐烦起来,声音冷冽无比。初晨迟疑的抬起头看着他,他立在柳荫下,半明半暗间看不清神色,她却直觉到了危险。
“我,”她踌躇了一下“或许,我称呼错了?我第一次进宫,不大认得人。”
“我问你刚才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
“哦,我叫喜庆公公。”初晨恍然大悟,眼里带了泪,眉间一股狠厉,恨恨的道:“那个死奴才!太子殿下让他陪我走走,我在前面看这玉兰花开得好,多站了会儿,他居然转眼间就不见了。我好不容易看见他,我才喊他,他却向见了鬼似得,敢不理我,转身就跑,我拉他一下,他居然把我推倒在地。回头我一定要让太子殿下治死他!你若是帮了我,我一定让太子和我母亲重重谢你的。”初晨捂住脚踝低低的哭起来,世家小姐的骄娇暴lou无遗。
那人眉间闪过一丝不耐和厌恶,却仍耐着性子道:“你说这个喜庆公公是太子的人?”
初晨哭道:“我不知道!他是皇后娘娘派来传旨的人,但是太子吩咐他伺候我的。”
“你是谁?是太子的什么人?”那人扔下一片揉碎了的柳叶,神态开始轻松起来。
初晨脸羞得通红,低声道:“我叫风初晨,不是太子的什么人。”此时,她心里方松了口气。
那人方走到她身旁,蹲下温和一笑道:“我看看脚伤的厉害么?”说着就要伸手抓她的脚踝,初晨大窘,就往裙下缩脚。那人笑着,手却如闪电一般向她脖子抓来,初晨愕然睁大了一双美目,她未想到他怎地突然就起了杀意,一时间心思百转,惊恐不已,却无从闪避,一慌神,从石头上跌了下来,狼狈不堪,却刚好躲过了那人的手。
那人惊异的挑了挑眉,又闪电般的向她袭去,眼看避无可避,那人的手却在离她半寸的地方转了方向,伸手将她发上一片樱花摘了下来,看着她茫然惊恐的眼神,伸手挑住了她的下颌,低笑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原来天下真的有这样的人,我今日可真看清了。”他近在咫尺,嘴角噙着微笑,一双美目黑得深不见底,声音低沉,身上淡淡的冷香味若有若无,初晨不由一窒,拼命挣开。当她手足并用,从地上挣起,正自暗恼时,却见冷皇后并了太子,只带了几个宫人,正立在杜鹃花从中,冷冷望着这边。
看着太子强压的怒意和皇后的冷意,她也不觉得那么难过了。不顾自身狼狈,她忙跪下行礼。见她跪倒,那人方假装惊讶的转过身来,略略躬了躬身,道:“彦信见过母后,见过太子殿下。”
初晨早已猜到他大概是诸皇子之一,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是臭名昭著的三皇子广陵王—彦信。广陵王是元后之子,幼时便有聪慧之名,才五岁就被送至海澜王朝作了五年的人质,直到元后逝后,加之兰若皇朝国力也强盛起来,瑞帝怀念元后,想起这个儿子,才将他接回。他回到兰若时年方十岁,身后没有任何可以依kao的力量,嫡子的身份也被冷后所出的原庶长子彦宁代替,瑞帝虽然怜惜,但皇室中本就没有多少真情在里面,更何况父子间隔了五年的光阴,彼此生疏得很,所以更多时候都是不闻不问,像这样的皇子还不如皇帝身前受宠的奴才。所有那些有心的,无心的,身份高贵的,低贱的,都有意无意的欺侮他。这个三皇子却是忍气吞声,一心钻研曲艺,苦练武功文采,抓住一切机会在帝后、彦宁面前曲意奉承,恰到好处的卖弄自己的才能——而且是刚好低于彦宁的才能,以孝字为先,逐渐取得了瑞帝的喜爱,冷后的不设防,彦宁也将他视为一杆压制别的皇子的枪,甚至刻意培养他的人脉。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五年之后,彦信十五岁那年,有皇贵妃所出二皇子彦恕为首的一帮权贵子弟因彦信在瑞帝千秋宴上一曲洞箫大出风头而心中嫉妒,故意挑衅,辱骂元后。他们原以为彦信会如同往常一样忍气吞声的悄悄溜走,谁知彦信一反常态,当场独自就将一群权贵子弟打得落花流水,甚至当着众人的面生生折断了二皇子彦恕的手脚,挑断其经脉,至此,彦恕成了废人,从此卧床。皇贵妃到瑞帝面前哭诉,也不知彦信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瑞帝居然只是罚彦信禁足一月,罚俸半年就算了事,皇贵妃当场就气得晕死过去。以彦信在此事中表现出的手段之残忍,思虑之周详,令众人至少在表面上不敢再怠慢这位三皇子。这件事过去,还有不知死活的人挑衅过或是暗害过彦信几次,都被他以迅捷的手法,残忍的方式处理得一干二净。
而后北方北岐国几次带兵来犯,因其骑兵了得,烧杀抢掠无所不及,兰若几次派出的军队都被打败,瑞帝头疼之时,他又主动请缨,大败北岐十万骑兵,坑杀五万俘虏,虽然手段残忍暴烈,但他这一举令北岐丧失了十万青壮年,使其深受打击,兰若边境也平静了下来。彦信也因此成为第一个受封为王的皇子,皇后和太子对他的嫉恨日益昭彰。就在人人都以为他会与太子一争高下的时候,他偏偏逐渐恶行昭彰起来,欺男霸女,离经叛道的事儿没有少干,广陵王府奢华无比,府中的姬妾无数。而瑞帝也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这样一个人,却是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就连那些贵胄之家的贵女私底下也以被他调戏为荣。摊上这么一个人,初晨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皇后慈祥的笑着,道:“皇儿免礼,这是怎么回事啊?风小姐怎地如此狼狈?”却并不叫初晨起来。
初晨不敢抬头,只闷闷的道:“回娘娘的话,民女不小心崴了脚。”不等皇后答话,太子早走过来,扶起她,责怪道:“你怎会如此不小心,母后面前失了仪?”
初晨听了,心知太子还是关心她体贴她的,双眼含了泪,她无法站立,只好斜kao在太子手臂上,却见太子眼中暗自含了一丝焦躁和愤怒。见了太子的举动,皇后柳眉倒竖,那三皇子呵呵一笑,道:“风小姐是崴了脚,本王正想帮她疗伤呢,谁知她竟然惊吓如此,倒是本王唐突了。”说着淡淡看了初晨一眼,这一眼只看得初晨胆战心惊,他彬彬有礼地向皇后和太子辞退,施施然去了。
皇后低喘了口气,怒冲冲对身旁的宫人骂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上去扶了风小姐,为她更衣梳洗?”太子松了口气,低声道:“还不谢过母后么?”初晨忙向皇后行礼致谢。却见皇后厌恶的道:“好端端的怎会跌倒?也没个人跟着?看看你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名门闺秀的风范!”说完甩袖走了。
初晨咬了牙,一直忍着。待皇后走远,太子道:“喜庆公公呢?我不是叫你不要乱走么?”初晨含泪望了他一眼,低声道:“喜庆公公将我带到这里,他转眼就不见了,我忙着往回走,谁知从里面跑出个人来将我撞翻在地就飞快的跑了。”太子皱眉道:“谁敢这样大胆!你可看清楚了是谁?”初晨摇摇头,太子看了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低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只是唤人服侍,并亲自替她净了手。
初晨的脚踝经御医看了,上药之后,并无大碍。只是她与太子的感情藉此上升了一个程度,到晚宴的时候,两个人不说亲密,但已经不拘束了,几乎寸步不离。太子跟她说,以后凡事小心,尽量不要和三皇子单独接触。初晨看得出,他对初晨先前在皇后面前没有提及喜庆公公,很是满意。初晨回想着那个眼神像刀一样锋利的三皇子,她看得出皇后、太子和他之间互相浓浓的敌意。她明白他最后看她那一眼不过是一个警告,她毫不怀疑他已经知道她听见了什么,但如果她敢说出什么,他一定会捏碎她细嫩的脖子。
晚宴仍是设在崇明台,天色渐暗,已是赴宴时分。一众人在花径上走着,并不向崇明台方向前进,初晨有些不解,问了太子,太子只是温和的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明明暗暗的花径尽头,豁然开朗,是烟波浩渺的太液池,一个青石砌成的小小码头旁停着一张精致的画舫,太子将初晨扶上画舫,初晨兴奋的笑道:“殿下,我知道了。”她走到船头,伏在栏上往前看。只见自崇明台约一里远的地方都燃了各色宫灯,或挂在花间树梢,或飘在水波之上,烟波飘渺间,远远地,一座通体晶莹的玉台在灯火辉煌中恍若人间仙境,夜色中,绚丽的樱花只是一层淡淡的哀伤的雾霭,轻轻的笼在崇明台的周围。初晨低声感叹一番,这就是天家的风流么?她回头,太子含笑的眼眸里映出一个婉丽轻盈的小人,淡蓝色轻纱的披帛在夜风中肆意飞扬,俨然要随风飘去。太子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你真美,好像是从我梦里走出来的。我求父皇将你指给我,做我的太子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