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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宫,星落帝国的皇宫。
入夜,主殿的宴会厅里,一场规模盛大宴会正在进行。
宴会厅共分为三层,最里一层是国王和他的王公大臣,这里的地方最大,可人却是最少的。
第二层是王子们和大臣们的子女,他们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所以虽然年纪轻轻,就开始参加这种正式的宴会。
第三层是各大家族的族人,他们应邀参加西陆王子的宴会,自然感到莫大的荣幸,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西蒙多国王邀请他们的原因,因为他们才是星落帝国真正的中流砥柱。
第二层的宴会厅里,雪诺和艾略特无聊地喝着黑麦酒,该说的话都说光了,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艾蕾莉亚这时正坐在一堆女孩子中间,那些都是大臣们的女儿,艾蕾莉亚是个性格很开朗的人,所以每当雪诺看向那里,总发现她是笑呵呵的表情。
雪诺偶尔会看的出神,每每此时,当他转回头来的时候,都会发现坐在首座的西陆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
喝了三杯黑麦酒过后,雪诺感觉头有些晕晕的了,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雾蒙蒙的,舞姬也在这个时候被派上场来。
雪诺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在了一个舞姬的身上,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那是领舞的舞姬,肤如凝脂,长的甚为好看,面色却如百合般清冷。
舞姬刚刚从第一层的宴会厅出来,其实已经有些疲惫了。
她在场中缓缓转动,眼波流转,长袖善舞。她的目光清明,脑中却渐渐有些麻木了。
舞姬看着席下的那些贵客,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拘谨了。这说明她技艺的进步,与此同时,她也知道自己面对的只是一群男人而已,不分年龄,都是一群欲望膨胀的动物。
当然这中间也是有分别的,那些少年公子们,看着她的眼神,或许还是带着些真情的吧?如若谈不上真情的话,至少也会有一些心动的;可那些老爷们呢?仅仅只是可怜的欲望而已。
舞姬想到这里,舞的更快了。清丽的脸上羞怯与拘谨都渐渐没有了,眼神也高傲起来。以她这样卑微的身份,或许这样的情绪是那些人所不能理解的吧?她确实曾为自己的身份伤心难过,这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渐渐过去了,她每舞一场就多了一分自信,每舞一场,就对男人更加的绝望了。
当然无论她怎么想,男人脸上色迷迷的表情是不会改变的。这还是让舞姬有些担心,如果真有一天自己要将身体让给这其中的一个,自己又是否能够承受?真的褪去了衣裳,站在那种眼神的面前,自己还能够拥有现在的这份自信与高傲吗?
少年人的眼神这个时候不经意间与舞姬在空中相遇,一种不易觉察的炽热撞进舞姬的心里。少年的目光一闪而逝,舞姬吃了一惊,来不及看清少年的模样,旋转的身体又已经将她的目光带离。当她旋转一周,再次看向那个方向时,却再也找不到那束目光了。
“痴迷的少年?”舞姬想到这里,简直要发笑了。
四年前,她被选到宫中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孩子,不知道情为何物;两年前,她是一个懵懂的少女,第一次随姐妹们起舞,心里憧憬着能够遇见那俊美的少年,带她离开这里的苦海。可是如今,她本该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却什么都不愿相信了。
鼓乐的声音渐渐缓了下来,越来越低,她知道舞就要停了。舞姬们舞动优美的身姿,结束最后一舞,聚集在一起,向客人行礼。舞姬清丽的脸上依然不曾带着笑容,这个时候她本是要该微笑的。
她的冷漠让她显得与众不同,这本不是她的本意。客人们都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她不曾感到满足,也不曾感到害怕。她知道她还不会就这样被客人带走。客人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会不顾身份地带走一个舞姬;人又是争强好胜的动物,喜欢她的不止一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即使真想带走她,也是要进行无声的较量的,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了她和同僚们翻脸。
舞姬们从一侧退了下去,缓缓地、优雅地。
宾客们继续喝起酒来,这是非常正式的宴席,不是官宦家中淫靡的酒宴,她们也不是舞女,是真正为舞而舞的舞姬,所以她们只是酒宴的插曲,酒才是真正的主题。
舞姬们的身子一个一个没入珠帘之中,当舞姬走到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侧头,朝方才那束目光传来的地方看了一眼。少年的目光再次与舞姬相遇,但是当发现舞姬也在看他的时候,他的目光又忽然变得闪闪躲躲了。
“一个平平常常的少年。”舞姬心想,便也就没有再多看他了。平常的少年是不能让她心动的,虽然她也不喜欢做作的贵族。
雪诺?卡兰斯特的目光带着痴迷,目送着舞姬离开。十四岁的他身材并不高大,穿着平平常常的衣服,在这庞大的宴席当中,一点也不起眼。
“真是漂亮啊!”当舞姬们退下去的时候,连艾略特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雪诺咧嘴笑了一声,这个时候又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刚刚痴迷的眼神,也在不经意之间逝去了。
这一场舞,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可是雪诺却没有想到,正是这场舞,正是因为那个舞姬,让他和西陆真正地拉开了脸,从此犹如生死仇敌。
舞姬们退去,西陆王子忽地站起身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杯酒,面上难得地带着笑意,他拿着酒,朝女生聚集的地方走了过去。
当那些少女们发现西陆王子正朝自己走来,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从她们紧张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们是很喜欢面前的这位冷漠而又高傲的王子的。
雪诺的心这个时候紧了起来,他一动不动注视着艾蕾莉亚的眼睛,生怕她也如其他女子一般激动。
他看了一阵,忽然放下心来。因为艾蕾莉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来,她也在看着西陆,不过表情是平静的,中间的时候,甚至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可出乎意料的是,西陆拿着酒杯,径直走到了艾蕾莉亚的面前。
“刚刚的舞,很好看,是不是?”西陆问艾蕾莉亚,虽然声音不大,不过雪诺却听的很清楚,因为场中这个时候确实太过安静了。
艾蕾莉亚这个时候终于变得有些局促了,她似乎没有想到西陆会对她说话,她更是疑惑西陆话里的意思。
“我不懂舞。”艾蕾莉亚说。
“你知道我想让你舞一曲?我不在乎你跳的好不好看,只要你跳就行了!”西陆立刻说道,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双眼则死死盯着艾蕾莉亚。
四周响起窃窃私语般的议论声音,艾蕾莉亚的脸红了起来,她有些紧张地看着西陆,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西陆的面色微微一变,皱眉道:“你不愿意?”
艾蕾莉亚再次摇头,道:“我不会舞。”
在众人注视之下,西陆的脸上这时微现怒意。眼看即将陷入僵局,艾略特这时站起身来,朝西陆走过去,边走便道:“西陆王子,我和艾蕾莉亚自然没有你尊贵,但是你应该知道舞姬这种身份是上不了台面的,你让艾蕾莉亚起舞,莫非当她是一个舞姬么?”
艾略特话音刚落,西陆立刻直直盯向了他。艾略特身后,雪诺这时顿感头大,虽然艾略特说的没有错,但他这样说,分明是不给西陆台阶下。
“你弄错了本质。”西陆这时道,“女人本来就是该依附男人的,所以女性的身份是由男人来定的。只要我觉得舞姬是高贵的,那么她们就是高贵的,反过来,如果一个贵族的女儿故作清高的话,那么在我的眼里可能连一个舞姬的不如!”
西陆短短两句话,就将女子的身份降低了一层,惹得在场的少女都一阵难堪。可是众人又不
敢生他的气,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怪异。
西陆说罢,缓缓看向了艾蕾莉亚,道:“我让你起舞,只是觉得你身姿轻盈,舞起来定然很好看,并没有别的意思。”
“别再说了,我不会舞的!”艾蕾莉亚忽然一咬牙,狠狠说道。
西陆的面色终于难看起来,他盯着艾蕾莉亚道:“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怎么你还没有听懂?”
艾蕾莉亚没有说话,她狠狠瞪了西陆一眼,场面就这样僵了下来。
“你说清楚什么了?”就在众人等待西陆反应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淡淡道。
众人的目光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正缓缓向西陆这边走了过来。
“又是你?”西陆的眉头瞬间拧到了一起,轻轻哼了一声道。
“又是我。”雪诺笑道,“别怪我多事,我只是觉得你有些喝多了,你现在做的事情,可不符合一个王子的身份。”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西陆冷声道。
“既然我能够站在这里,就有说话的份!”雪诺毫不退让,“什么女人的身份由男人来定这样的话也不用说了,如果一个女人真想为你起舞,肯定是不用你这样逼她的!”
雪诺的话说的严正言辞,可惜的是众人根本不敢为他叫好。大家都觉得西陆一定会大发雷霆,而在王宫之中惹恼王子,很显然是一个极其错误的选择。
雪诺也知道现在自己正面临着一个困境,西陆此时正沉默着,犹如一个随时会爆发的魔法炸弹,让人揪心。
出乎众人意料,西陆这时只是冷笑了一声,随之问雪诺道:“你说只有一个人喜欢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为他起舞?”
“不错!”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答道。
雪诺吓了一跳,转头朝艾蕾莉亚看了过去。只见艾蕾莉亚这时正直视着西陆,代替他回答了西陆的问题。
西陆的面色猛然一变,他似乎是气极了,所以在一时之间什么话都没有说。
顿了片刻,西陆忽然之间一声大笑,他的目光扫过艾略特,扫过艾蕾莉亚,最终落在了雪诺的脸上,随即道:“幼稚!我要让你们知道,女人不止可以为了不喜欢的男人起舞,甚至可以为了他宽衣解带!”
一句话,震惊了全场。众人没有想到堂堂的王子会当众讲出这种话来,更不知道这位孤傲又带着一点点狂暴的王子,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