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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公子。春喜压了压声音,小声和自家小姐说,迎春公子的事,小姐很少和人说。他住在花阁,常年接待的都是京城贵人,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千轶:花阁?
春喜应声:京城中犯错的一部分官员,子女年纪大的会被砍头或是流放。年岁小的,罪不及稚童,抹去身份送入花阁。这些人平日学琴棋书画,专门接待京城贵人。
当然皇室中人是不会去的,怕被暗杀。
春喜回忆过往,忍不住笑开:说起来,每年六月中,有花阁游街。小姐的伤到时必好了,可以一同去看。迎春公子必在中央花车上。
苏千轶:她听懂了,是罪臣之子!是卖艺的!
苏千轶低头看手中手绢。
手绢看着质朴,唯有角落处带有一支小巧花枝刺绣。她从哪里看,都看不出怎么就属于某位公子。只是春喜这么说,肯定是知情,亲眼见着人送她了。
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船多已心死。苏千轶幽幽发问:是我亲自去花阁结识的,还是说哪位姐妹带我一同去的?总不能是他出门在哪里用饭,我恰好和他碰面。
春喜犹疑一下,还是交代:其实,迎春公子是老夫人当年好友之子。老夫人心疼迎春公子,一直让人护着。小姐算是帮老夫人忙。
苏千轶懂。她太明白了。
失忆前的她,就是如此一个大发善心的人。崔大人和她如此你来我往,于是有了多封信件。还有了地契,还有了一些她不确定是她自己还是崔大人的银票。刚才知道,还有送布匹。
呵,她的第四条船而已。必然是她因老夫人的意思,对迎春公子百般照顾,随后迎春公子感恩不感恩,和她具体是何种关系,那又另一回事。
债多了不愁,天反正只能塌一次。
苏千轶将手绢放回:他还送过我什么?
春喜眨眨眼:那可多了。花阁每年赚的钱,几乎可以抵一些贫困州府的一年税收。不过迎春公子送的东西太过贵重,全部放在京郊老夫人那边。府上只有几条手绢。
苏千轶:果然他们不清不白。
他们不清不白!
苏千轶没心思看衣服:罢了,不看衣服。我还能不知道我是什么性子的人么?博爱,对身边人人都能献出一丝情谊,如同冬日的暖手炉。
春喜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好像小姐有什么深意。
她困惑但还是应下:是。我这就把衣服全部收起来。
天色渐暗,苏宅走动的人逐渐减少。苏千轶收拾收拾,差不多打算睡了。
门口值守的侍女困倦揉了揉眼,连守几天没轮值,实在扛不住。
苏千轶见状,吩咐人:去休息吧。晚上我左右是睡,伤也好起来了,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我娘知道我的性子,不会为难你们。
反正她的墙头就在那儿,崔大人几次来都没被抓到,想来这几个侍女留着没用。
侍女犹豫:这
苏千轶找了个解决方法:找间就近的屋子睡。明天我去和娘亲说。要是春喜同意,你们也能和春喜一道睡一晚外间。
侍女当即应下:是。谢过小姐。
苏千轶微点了头。
宵禁已到,京城街道上已毫无行人。
几乎差不多这个时刻,苏宅外不远处出现了两驾马车,另一处则是出现了一人直接骑着黑马陷在夜色中。马蹄被布包裹,在地上无声行走。
巡查的侍卫尚未到这一片来,偏生这一片,马车与马撞了面。
第22章
马车停下,马匹一样停下。
没有人胆敢违反宵禁还穿代表自己身份的衣服,就连马车里被太子带过来的崔仲仁,出门前也换上了尔东临时提供的一件普通百姓便衣。
骑马的苏漠换了一身黑色衣服,腰间依旧佩刀。他大半身子陷入墨色深夜,手握刀柄,盯着面前两架马车,认出了其中一架马车前的尔东。
他语气比夜晚更凉:宵禁时刻,您身份如此贵重,怎可知法犯法?
马车内的商景明没有掀开帘,片刻后对着外面熟悉声音的苏小侯爷开口:刚回京就敢触犯宵禁,又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崔仲仁没吭声。
两个权贵都不正常。他们凭什么互相质问?都在犯错,都是一路人。金吾卫撞见了都得装作多一事少一事的没看见。
这边如此对峙,另一边那架马车显得好似神隐。实则路就那么点宽,一辆马车再怎么神隐,也隐不到哪里去。苏漠骑着马慢慢踏过去,对上这架马车:里面又是哪位?
马车车夫看起来长相普通,与俊朗不靠边,与丑陋更无缘,普通到丢到人群里没人会在意。马车里的人通过侧面的马车帘,伸出一只手。
手骨节分明,指尖圆润,指腹有老茧。
苏漠借着月光能判断出,这是一双常年弹奏乐器的手,和他的老茧位置全然不同。这样的人,大晚上很少会出行犯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