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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你魏哥哥正跟我商量待会儿喝酒的事呢。”老酒鬼忽地哈哈一笑,当即拉着魏玦往外走去,招手道:“小娃子,我们走啦!”
魏玦听得诧异,忙回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得跟她说清楚药的事才行。”
老酒鬼死死拽住他:“哎哟,别人的家事你管它作甚,听老头一句劝,莫理闲事。”说着,已是抓着他奔出颇远。
魏玦几番用劲,竟是如何都挣脱不了他手掌,急道:“可颜姑娘身子已是这般虚弱,我若不说明白其中缘由,只怕她一辈子都好不起来。”
“之前我你说了,你想救别人,别人还不一定愿意接受呢。药是她哥带来的,你这么一说,难道是想让她兄妹二人反目成仇么?”
魏玦闻言不语,任由老酒鬼一路拉拽,许久才轻叹道:“唉,我只是过不了自己这关,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这个好办,眼下就陪我去夜莫归喝个痛快,包你解千愁!”老酒鬼停下脚步,拍了拍他肩头。
魏玦抬头望向北处那点点灯火,微若荧光,显得毫无生气,心中感慨万干。
两人缓步东行,不多时便走入夜市。此时虽已夜深,可街头巷尾依旧极是热闹。老酒鬼拉着魏玦在人群中左窜右挤,悠闲得意。而魏玦低头不言,神色失落,似是对先前之事耿耿于怀。
“到啦到啦,就是这儿了!”起落间,老酒鬼停下脚步,回首对魏玦嘿嘿一笑。
魏玦闻言抬头,只见面前横立着一间三层楼坊,门外直插着长杆飘旗,随风飞扬,其上洋洋洒洒地写着三个大字,夜莫归。
“夜莫归夜莫归,三两杯美酒下肚,自然是神仙也不想回去咯。”老酒鬼咂咂嘴,仿佛是在回味那妙不可言的高粱酒,已是拉着魏玦直上二楼,选了处角落坐定。
老酒鬼正想开口吆喝,一旁眼尖的酒保已是小步迎了上来,笑道:“二位爷,不知有何吩咐?”
“三斤高粱,半斤五花,半斤炒豆。”老酒鬼手握着竹筷,在木桌上来回轻敲,说得眉飞色舞。
酒保熟练地抹着台面,赞道:“这位爷一看就是咱们这儿的熟客,样样点的都是上品货色,真是会挑!”
“那是自然。快些上酒,老子肚里的酒虫可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酒保将抹布回搭落肩:“得嘞,马上就来!”未多时,酒菜便已是送到。
老酒鬼当即揭开酒坛,用手一扇,登时飘起浓郁酒香,不禁赞道:“哎呀,宝贝啊宝贝,可算是把你等到了。”他拿起高脚碗,小心倒满酒水,生怕洒了半点,转眼便是一饮而尽,神情陶醉。
老酒鬼夹起几片五花熟肉,见魏玦仍是闷闷不乐,不由得放下竹筷,推了推他肩头:“哎,你小子不是说了要陪我喝酒的么?”魏玦神情漠然,举起碗来,抿了一小口。
老酒鬼见此,满脸不乐意,嘴里嚼着熟肉,起身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这好酒哪是这么喝的。来来来,让我来帮帮你。”他忽地伸出左手,按住魏玦后颈,右手架住高脚碗,将满满一碗酒灌入魏玦口中。
魏玦毫无防备,喉头一开,那酒水当即便是顺势而下,登时只觉一股热气从肚子直窜上脑袋,口鼻之间辛辣难耐,呛得两眼冒出泪水。
“哈哈,怎么样,这酒好得很吧!”老酒鬼笑得甚是得意。
魏玦本是胸中郁结难消,谁知那酒水下肚,激得脑中空白。他轻咳几声,竟是伸手自己倒满眼前的高脚碗,想也未想便一口喝干。
“对嘛,酒就该这么喝!”老酒鬼见他突然开窍,不禁拍掌笑道:“早说跟你说了,包你解千愁嘛!”
魏玦连喝两碗,面皮已是有些微微发烫。惆怅间,忽听邻桌一名黄衣酒客轻声议论道:“哎哎哎,听说了么?今早城西的老李也被人暗算了。”
“早就知道了,据说老李子还算命大,只是被砍成了重伤,可不像前几个人那样横尸在外。”对面一名蓝衫酒客低声附和道:“唉,这老李为人和善,从没有与人结过梁子,也不知是哪个遭天谴的干出这档子事。”
另一名白衣酒客猝了一口,轻哼道:“还能有谁?自然便是流云轩那帮杀千刀的混账呗。人家都说了,老李子身上的伤口和之前死的那些人如出一辙,都是伤在流云剑法之下!”
“这流云轩应是个风清气正的名门正派,怎么到了这些人嘴里,竟是成了乱杀无辜的恶人了?”魏玦听得心中诧异,侧目瞥去,只见三人均是文人打扮,不像是武林中人。
他思量片刻,正欲回首询问老酒鬼。却瞧这老头双手抱着个空酒坛,两眼微阖,口中不断喃喃道:“好酒...好酒...”已然是醉得不省人事,哪还能问出什么话来。
“细细算来,这半年多的功夫里,整个岳州城已是有五六人死于流云剑法。可君山上那帮家伙仍是一味推脱,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门下的弟子从未做过这等坏事,你们说可不可气?”那黄衣酒客又是一阵埋怨,说得义愤填膺。
白衣酒客呷了一口酒,愤愤道:“哼,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们行了这般丧尽天良之事,又怎么会心安理得地承认?可气归可气,可人家个个拿剑说话,你又如何能奈何得了他们?”
“哎,你们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说话间,蓝衫酒客指向西侧的楼梯口,眼神中满是鄙夷之色。
楼阁那头,一对男女拾级而上,缓步而来。那男子二十出头,一身鎏紫衣,腰配银白长剑,束发方脸,细眼淡眉,脸上隐约带着一丝笑意。身旁的女子青衣长发,秋水目,春山眉,皓齿玉鼻,手中握着一把青莲剑,双眼时不时地打量着四周酒客。
“哎,是她?”魏玦瞧得那青衣女子模样,正是当日离岛之时在客舟上遇见的同行女子,胸口不由得一紧,险些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