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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等蒋驭郎这句求婚的话,简直等得黄花菜都要凉了,说不激动怎么可能?
偏偏就在这时候,有人上赶着不给他机会表达激动之情。前头官差才刚刚离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又有刑部的人带着安倍玉次来了。
没错,就是安倍玉次。
这家伙好歹是天皇的宠臣,刑部的人还不敢跟六扇门那帮子武夫一道心思,一点没有顾忌地往他身上大刑伺候,只能拐着弯地又哄又威胁,让安倍玉次做了他们的“污点证人”,继续指证花家和安平侯府。
安倍玉次多少也看出了这点名堂,但是自己确实已经交出了一份口供,还惊动了大明的天子,这时候他要是翻供,花家什么的人是可以重获自由活了,他自己却是铁定要死翘翘了!
蝼蚁还尚且苟活呢,这等为他人牺牲生命的事情,安倍玉次连红十字会的用途都不知道的人怎么可能去干呢?
他倒是对蒋驭郎真是真爱,虽然没有推翻口供,却向刑部的人做了个交易,自己来做这个“污点证人”可以,但是蒋驭郎一定要放出来,跟他一起回东瀛。
刑部这回针对的就是花家和站在他们前头的皇甫焌,孟府和安平侯府在他们眼底看来,关系着实不大。安倍玉次既然要放蒋驭郎那就放呗。原来还想连一向中立的安平侯府一家子也放了,不想安倍玉次却是要死了江枫一家不肯放手。刑部没有办法,只好只让他带走蒋驭郎。
这次,就是他重新给出了一份更加“证据确凿”的口供交给了刑部。作为交换,刑部特地派了人护送他来接蒋驭郎走。
结果他一来就破坏了蒋驭郎向江枫求婚的“浪漫”气氛,整个人穿着带兜帽的黑色披风,矗在铁栅栏外面深情地呼唤:“齐舍,齐舍,我来接你了!”还好,这厮没有情急之下直接把蒋驭郎的真名给呼唤出来。
安倍玉次的声音传来,江枫正甜蜜着冒着粉红爱心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紧紧握住铁镣的手握得更加紧了,几乎将这“脆弱”的铁镣给握碎了!
但是很快他就松开了手。
蒋驭郎看着江枫面色沉静地收回了手,不禁点点头朝对方笑了笑,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我要走了。”
“……”江枫抿了抿嘴唇,最后道,“你走吧。”
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眼神对视了一眼。然后蒋驭郎拖起身上的锁链镣铐向门口走去。一直跟在刑部官差身后的牢头见势立即抢上前,掏出钥匙将牢门打开。
蒋驭郎没回头再看身后一眼,只是盯了安倍玉次看。安倍玉次最受不了蒋驭郎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口立即发虚得鼓起了战鼓,微微低下头,不太敢看蒋驭郎。
蒋驭郎没有跟安倍玉次说话的心情,反而一脚踏出牢门后,就将双手高举到了官差的面前,示意对方给自己解开。
官差还有所犹豫,不大情愿。安倍玉次在旁边看见了蒋驭郎的举动,立即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急忙催促官差为蒋驭郎解锁。
官差哼了一声,显得很不情愿,最后还是慢慢掏出了钥匙。
解开镣铐锁链后,蒋驭郎便被安倍玉次一伙人带出了刑部大牢,从刑部的后门出去,坐上了一辆马车。一上马车,安倍玉次就忍不住拉住了蒋驭郎的手,哆哆嗦嗦、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一会儿说刑部周大人已经为他们安排好院子,等东瀛来了消息,即刻就送他们离开大明;一会儿又说江枫就是个霉星,蒋驭郎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会死得很惨。
安倍玉次絮絮叨叨地说着,显得十分的紧张。这让蒋驭郎不由得古怪起来,忽然问安倍玉次道:“你在紧张什么?”
一直沉默的蒋驭郎忽然开口,虽然声音并不大,竟然让安倍玉次吓了一跳。安倍玉次不由得暗暗吞下了一口唾沫,道:“我……我哪有紧张……”
蒋驭郎却不信这话,他忽然想起安倍玉次身为阴阳师的那些本领,一挑眉毛,欺身到安倍玉次身前,一把抓住他,冷冷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我……”安倍玉次真的很紧张,甚至是很害怕,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仿佛舌头打了结一样。
蒋驭郎更觉得奇怪,不禁加紧催逼这小子把话说清楚。谁知道安倍玉次竟然咧开嘴痛哭了起来:“我要死了……我有预感今天我会死在马车里……呜呜呜……蒋驭郎,我都是为了救你出来才要死的……”
安倍玉次一边哭一边浑身发抖,因而哭声断断续续,有股子抽不上气来的感觉。
蒋驭郎一把推开了他,冷冷道:“如果不是你,我会被抓紧大牢?你将我救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孟卓老夫妇?有没有想过孟家、花家还有安平侯府几百条人命?”
“我为什么要管他们?”安倍玉次没有想到蒋驭郎竟然在这种时刻,还用这样冷冰冰的话质问自己,心里已然发寒,浑身都被对方的绝情冷得发冻。他不禁冲蒋驭郎嘶吼道:“我只要救你——你自己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自私、狠毒、绝情,被你送进监狱去死的人,何止这么一点?你这样的人,连亲爹都能弄死,还会顾忌一个养父?”
“所以我只要救你!我知道你心里根本没有那些人——你现在这样对我说,只是因为你不爱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蒋驭郎,你好狠,你不是人!”安倍玉次恶狠狠地剜了蒋驭郎一眼,双手不由得掐起了咒术。但是他爱这个男人啊,爱到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就算到了此时此刻被对方的绝情绝义伤害得遍体鳞伤,他还是没有办法去伤害这个男人一丝一毫!
他,真的是爱惨了蒋驭郎了,上辈子、这辈子,都爱惨了!
蒋驭郎没有再理会痛哭、怨骂中的安倍玉次。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来自同一时空的男人后,便转移到窗户前,掀开厚厚的幕帘,查看外面的情况。安倍玉次这人虽然不咋滴,但是他的本事还是有的。他说自己会死在这辆马车上,蒋驭郎表示自己深信不疑!
果然,在马车滴答滴答地拐过一条巷子后,蒋驭郎察觉到了情况有异。至少有三十道黑色身影隐藏在房屋瓦梁之间。马车刚刚驶入暗巷,这些黑色身影立即跳跃而出,将马车团团围住,拦截了下来。随即便是一团厮杀低吼的声音,护着马车千金的刑部官差很快被清理干净。
这时候这些人反而放下了手中的屠刀,认定了马车里的人不是对手一般。其中一各人甚至走上前,十分客气地向招呼了一声,请车厢里的人从马车上下来。
蒋驭郎听着这声音,立即觉得耳熟,正是白天时候奉旨来抓捕自己的那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声音,心下忽然就清静了,没有挣扎就往车门走去。却在伸手要推开车门的时候,安倍玉次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哭诉道:“别……别开门……他们不会留我活着!”
被抱住的蒋驭郎很清楚地感觉到安倍玉次浑身都在打着颤栗。他低头看向抱住自己腹部的细长双手,手上还有斑驳的被刑逼的痕迹。
蒋驭郎叹了口气,忽然对安倍玉次道:“你说我自私、狠毒、绝情,我的确是那样的人。所以我要用你的命去换其他人的命,你别怪我。”
说罢双手用力将安倍玉次从身上扒了下来,一抬脚踢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当他站在身穿黑色夜行衣的锦衣卫指挥使的面前时,车厢内发出了一声凄厉尖锐的吼叫声。蒋驭郎充耳不闻。
指挥使瞟了一眼车厢,最后对蒋驭郎点了点头。接着就从暗巷的另一端拐出来一辆马车,小巧而精致。蒋驭郎只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一般人家能够使用的,就算是官宦人家也很难弄出这么一辆别致的小车。
蒋驭郎一言不发地登上了这辆精致马车,并没有问指挥使去哪里,又何必这么费事要另换一辆车马——他想,如果安倍玉次的预感是对的,那原来的马车已经不能再坐人了!
蒋驭郎登上马车后,指挥使走了进来,伸出一指就往蒋驭郎的昏穴上点去。蒋驭郎估计这是要带自己去见真正的幕后主事者,在见到对方之前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此时他已经登上了对方安排的马车,当然不会再去在无用的地方挣扎。毫无反抗地,蒋驭郎双眼一闭,昏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马车内,而是在一处宫殿之中。这情况让蒋驭郎有些意外,又不是全然的意外,此前他已经有所推测,只是想不到竟然还真的是那一位一手策划了这一切。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太监带着两名宫女,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送到了自己面前——这是自然,要见那一位,当然要穿得更加得体庄重一些,要是一不小心暴露了自身的草根特性,简直就是污秽龙眼啊!
蒋驭郎深知宫门一入深似海的道理,更清楚这里的规矩多而人命绝对比不上这些古老的规矩来得值钱。先前他就没有反抗了,这时候更加不会,老老实实地让宫女带进浴池里把自己在牢房里沾染上的晦气都洗刷干净,然后又在她们的细心服侍下穿上了全新的衣裳。
想想这些宫女都是专门伺候皇帝一家的,自己一个和皇族非亲非故的穿越者竟然还有被她们小心伺候的机会,蒋驭郎心里头还真有点“飘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