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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冬睁眼的那一刹那,满眼都是人头,都是她所熟悉的面庞,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真心的笑容,只是一个个都没了曾经的好气色,爵霖川、魏长生、魏长春、温少卿、孙莹、孙皓、暖阳都在。
“醒了!真的醒了!”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句,震得她耳朵疼,她微微蹙眉,闭眼,下一秒,先前的那个声音又沉寂了下去。
再睁开眼时,还是这群人,室内光线太亮,她眨了眨眼,想要伸手,奈何抬不起胳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这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有人小心翼翼从她身后抱起她,有人不断对她说话,“丫头,慢慢来,不着急。”
握住她手的人是暖阳,从身后抱着她的人是爵霖川。
暖冬脑袋有些混乱,一时间理不清楚,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不知道该怎样发音,等适应了一会儿再开口,嗓音就像被闷在水缸里发酵了一百天那样沉闷。
“我怎么了?”
暖冬记得心脏瞬间麻痹,失去知觉前在听暖阳分享她和魏长生的爱情,再醒来看到他们身上的衣物明显少了许多,都不穿羽绒服了,难道时间已经过了一年了吗?
“姐,你没事了,你现在没事了,你昏睡不醒了两个月,魏大哥和霖川叔叔找了世外高人帮你,你以后会健健康康,一直享福到终老。”
暖阳最为激动,喜极而泣,紧紧握住暖冬的手不愿意放开。
两个月?她昏睡不醒了两个月。
暖冬闭眼,眼睛始终不能适应室内的光亮,一团乱的脑袋慢慢恢复清晰,两个月,她在正月十九那天应劫,那么现在就是阳历四月份了,她设定的那封邮件肯定早就自动发送了出去,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所有人都应该知晓她现在的真正身份。
他们都知道她是草草,并且没有听从她的建议,没有把真正的何暖冬换回来。
暖冬又一次睁眼时,谁也没看,视线停留在床沿的莲花造型灯盏上,“你们都知道了是不是?”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不懂暖冬现在的意思,只好一个个沉默不语。
爵霖川不敢抱紧怀里的人,她刚醒来,睡了两个月,身上没几两肉,他担心抱得太紧会让她难受。
她的低落让他心慌,他鼓起勇气回答,“就我们几人知晓,没有告诉长辈们。”
暖冬沉默半晌,她有想过真相揭晓的那天会是怎样的情形,应该是令人震惊的,所有人都害怕她,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种情况,她被爵霖川抱在怀里,其余人等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她,生怕她再出啥问题。
“丫头,四哥——”孙皓刚想说话,就被魏长春捂住嘴巴,被魏长春给拖了出去。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把空间留给爵霖川,鱼贯离开。
暖冬没有力气,没法挣扎,她沉思片刻,再开口时嗓音有些颤,“何暖冬告诉我,有人逆天让我回来,我想知道,我附身在何暖冬的身体里,是不是你在背后找人帮忙?”
爵霖川不无意外她能这么快理清这复杂的事,他肯定地给予她答案,“是我。”
室内静谧了片刻。
暖冬深呼吸,却没有力气握紧拳头,“为什么让我回来?”你都不爱我。
“我爱你。”
世间最简单的三个字,也最简单的爱情告白,被人说烂了,却依旧百听不厌。奈何传入暖冬耳里,只觉得非常讽刺。
爵霖川低头凝视她讶异又略带讽刺的表情,只觉得心头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他呼吸一窒,挺过一阵难过的情绪,继续开口解释,“草草,我爱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爱上了你,很抱歉我没有来得及对你说,让你对我误会了那么久,你写的邮件我都看到了,我没有和秦芳菲同居,那两个月家族里出现了叛徒,我若是待在西山大宅会危及你们的安全,秦芳菲去过我临时租的公寓,不过那时少卿也在,你不信少卿,可以去问阿全,阿全从不撒谎,我自始至终都没碰过她一根头发,你和绑匪同归于尽的画面,三年来我不断在夜里梦到,我必须把你要回来,必须亲自对你解释一番。”
暖冬哑口无言,所谓的真相不过如此简单,她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即使借壳重生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始终不是她。
一切都晚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慎重考虑是否接受他的求婚,她错失了与家人相认的机会,因为爱情丢了命。
“爵霖川,我不知道你怎样让人使我重生回来,我也不想知道,你欠我的,我们就此一笔勾销,我们的订婚日期已经过了时效,婚约就此作罢吧,从此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我不想——”
“办不到!”爵霖川一口回绝,紧紧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你不同意与我订婚,我可以慢慢来,直到你点头同意那刻,你让我与你分道扬镳,恕难从命,草草,我已经失去你三年,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与你分离,你命中注定属于我。”
暖冬闭眼,不想看他,任凭他抱着自己,握着自己的手,狠下心来拒绝搭腔。
爵霖川明白她的沉默就是拒绝,依旧不管不顾地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诉说以前的事。
半个小时后,温少卿敲门进来,“霖川,轮椅取来了,让丫头出来晒太阳吧。”
“好。”爵霖川抱着暖冬离开莲花床,怀里的人轻飘飘的,没有一丁点重量。
暖冬依旧沉默,她现在手脚不听使唤,又没有足够的力气与这些人叫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人间四月天,满眼皆是烂漫的绿色。
暖冬被抱坐到轮椅上,太阳晒到她的腿上,暖融融的,爵霖川等人怕她不适应太过明亮的关系,还给她拿来一副墨镜帮她戴上。
白连山听闻暖冬已经醒来,来了兴趣过来看一看,“哟,小丫头终于醒了,不容易啊,你男人为了你可是——”
“大师,霖川有些事想要请教你。”爵霖川截住白连山的话茬,不愿意让白连山说出事实,这样只会让暖冬更加厌恶自己。
白连山眼珠一转,了然一笑,“呵呵,有意思,有意思,敢情这丫头对你有怨气,啧啧,可怜的爵家小子。”
爵霖川咳嗽一声,白连山知趣地转身离开,爵霖川不放心地看了暖冬一眼,见她低垂着脑袋,不愿意与他对视,他无奈一眼,跟上白连山的步伐。
暖阳等他们走后,端着一碗稀饭坐在小板凳上,“姐,先喝点粥。”明眼人都看出来暖冬对爵霖川的漠视,他们这些旁人也不敢乱嚼舌根,怕引起暖冬的不适。
暖冬微微抬头看暖阳,“小阳,你真的不介意我吗?”
“不介意。”暖阳左手端稳饭碗,右手握住暖冬的手,把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姐,我一点都不介意,我很高兴你能回来,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会介意?说实话,我比你幸运,我想给你温暖的姐妹情,爸妈那里我会守口如瓶,就当这事不存在,你依然是我的姐姐。”
暖冬不是不感动的,很少有人能够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暖阳的真心实意接受,她很高兴,她用自己的真心相待换来了暖阳的认可。
“谢谢你,小阳。”
暖阳微微一笑,端起饭碗,舀了一勺递到暖冬嘴边,“白大师说你现在只能吃些流食,等肠胃慢慢适应后再添加其他辅食,他让你留在这里一星期给他观察一下,之后没有问题就可以下山回家了。”
稀饭熬的软儒,入口即化。
暖冬低落的心情有了些回升,回家,是啊,她要回家,她要代替何暖冬好好地活下去。
一碗稀饭吃了大半个小时,没人敢催暖冬,孙皓等人坐在台阶上与她说话,聊的都是逗趣的话题,不敢主动提及过去的事。
暖冬明白他们的顾虑,不过这样也好,老实讲,现阶段她也不知道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们。
孙莹又去把草莓洗了一遍,还细心地用糖拌了一下,一勺一个喂给暖冬,也不敢多喂,只让暖冬吃了五六个,尝尝鲜就行。
一个小时后,白连山让人抬来一个超级大浴桶,浴桶被抬进了爵霖川所居住的那间客舍,小道长们手里抱着好几袋包扎好的药草,配合热水逐渐投放到桶里。
白连山对暖冬招手,“小丫头过来泡澡,她现在体力不行,必须十分钟就要进来看一次,你们找个人就一直待在里面照应她,中途可以出来休息,不过要泡满一小时才行。”
爵霖川不假他手,抱起暖冬走向客舍,魏长生眼疾手快地搬来一个凳子靠近浴桶,爵霖川把人抱坐上去,之后把人交给暖阳和孙莹。
“麻烦你们了。”
孙莹大咧咧地挥了挥手,“交给我和暖阳,你们放心,快出去吧,我们要给小冬脱衣服。”
一众人等鱼贯离开,还把房门给带上了。
暖阳与孙莹帮暖冬脱衣服,之后俩人齐心协力帮她落座到浴桶里,浴桶里的药味很浓,孙莹和暖阳都戴着口罩,防止她们俩受不住这味道晕过去。
暖冬看到她们俩人脑门上都是汗,劝她们出去休息一下,十分钟进来看她一次就行。孙莹与暖阳不同意,说什么都要留下来照看。
药浴不是一般人都能泡的,身体强健的人也不能长时间待在里面,何况是现在软弱无力的暖冬?这还不到十分钟,她就受不了这味道,头晕乎乎的,想要出来休息。
孙莹拿来浴巾替暖冬裹住身体,暖阳跑出去叫爵霖川进来,爵霖川从孙莹手里接过暖冬,一把抱着她离开浴桶,直接抱到床铺让她躺下来休息。
“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暖冬晕乎乎的,哪有力气拒绝,孙莹与暖阳求之不得,巴不得要给俩人制造相处机会,于是乖乖听话离开,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暖冬咬唇,下一秒唇瓣就被他吻住,他只轻轻一碰又离开,她懊恼地撇开脑袋,不让他继续得逞。
爵霖川也没开口说话,只牢牢控制时间,不断给她喂水,一次性只给她喝一点,五分钟后,又抱起她丢到浴桶里,不顾她变色的脸,抽走了她的浴巾。
“你——”暖冬恼羞成怒,使劲把自己沉入水底。
爵霖川可没有心思七想八想,他伸手试探水温,温度还可以,“你昏睡不醒的两个月,都是我亲手照料的,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已看过,你放心,你现在这幅样子,我可舍不得碰。”
暖冬紧皱眉头,她能明白所谓的亲手照料是什么意思,她实在没什么话和他讲,等她身体彻底恢复后,她就必须和他划清界线,老死不相往来。
就这样在诡异的气氛里,爵霖川监督暖冬跑完了药浴,暖冬最后体力不支,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醒来时,不无意外发现她躺在爵霖川怀里,这男人已然开始对她进行强行霸占,坚决不放手了。
“醒了?饿不饿?还是要上厕所?”就在她醒来的那瞬间,爵霖川也醒了,他微微爬起来,穿上外衣。
暖冬被他一问,发现小腹胀胀,确实要去厕所,她环顾四周,天色还未大亮,“小阳呢?让她扶我去厕所。”
“暖阳昨天下午被长生带回去了,小莹他们也回去了,这里就只有你和我。”爵霖川动手给她穿衣,都是他的衣服,宽松而绵软,以前她穿他的睡衣,就和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现在更像难民。
暖冬无语,暖阳说过她要待在这里一星期,那岂不是她要和爵霖川继续如此相处六天?
她第一次正视爵霖川,“你故意赶他们下山的是不是?”
她眼里没了以前的娇气,也没了他所熟悉的撒娇与狡黠,只有隔阂与距离。
爵霖川替她系上最后一个钮扣才回答她的话,“他们都有各自的事要做,他们已经为你忙得顾不上各自的工作,如今你醒来,他们要回家收拾乱摊子。”
“那么你呢?你就不忙?”
“我现阶段以及未来的人生目标、工作目标只有你。”
“……”
爵霖川越来越有本事让她接不上话了,暖冬闭嘴不言,闷不吭声被他抱起来离开房间,早起温度底,她被他紧紧裹在怀里,直接抱着去了女厕,女厕最后一个隔间有坐便器,似乎当年就是为了考虑到给某些腿脚不方便的人使用,没想到这次就派上用场了。
不用暖冬开口,爵霖川就离开隔间,直到她推门慢吞吞挪到洗手台那里,爵霖川才现身,等她洗了手又重新抱起她离开。
再说暖阳和魏长生下山后,她没有被送回家,也没有被带到魏家,而是直接跟着魏长生去邻近城市出差了。暖冬已经醒来,暖阳可以随时销假回去工作,然而魏长生假公济私再让她多休息几天,让她陪他一个星期,之后再去工作。
“魏大哥,何哥若是知道后,会偷偷骂你的。”俩人领证的事只告诉了何强,何强嘱咐她别那么快怀孕,一定要等到下半年把接拍的电影拍完再说,魏长生当时听到后要笑不笑,也不知道是愿意配合还是什么意思,反正她看不明白。
俩人坐在车后座,魏长生一心二用,一边搂着她听她说话,一边在翻看手里的文件,“不要紧,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
暖阳见他实在忙,乖乖地不再开口说话,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魏长生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复又把目光投向手里的文件上,晚上有一场避不开的商务饭局,他必须抽空看一遍要签的合同,只能先委屈这丫头了。
两个小时后,他们下榻到一家五星级酒店,房间早就让人准备好,魏长生直接牵着暖阳的手乘坐电梯上楼,两名助理跟在他们身后,因此就算被有心人注意到,也不会说些什么。
进入房间,魏长生打发走两位助理,然后把助理准备好的一套西装搁在大床上,他二话不说拽着暖阳去卫生间。
“魏大哥,你洗澡拽我进去做什么?”
“改口叫老公,时间有限,六点就要准时赴约,我们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显然不够,不过没办法了,谁让我太想你了,得先喂饱你。”
“……”
半小时后,暖阳赤身裸体地被吃饱喝足的魏长生给抱了出来,被他温柔地放到床上,他掀起被子替她盖上,亲了亲她的唇瓣,“先睡一觉,一觉醒来就能看到我了。”
暖阳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不过她还是舍不得他现在就离开,连忙伸手圈住他的脖颈,继续要他吻她,“不想让你走,你不去吃饭好不好?留下来陪我,老公。”
最后一声老公让魏长生彻底崩溃,直接掀开被子压上她,“看来我只好打电话给小王他们,让他们先去赴约。”
暖阳欣喜魏长生为她推掉饭局,她开心地抱紧他,主动送吻,“老公真好,我好爱你。”
“嗯,我也爱你,我的小太阳。”魏长生一边吻她,一边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抽空给助理打了一通电话。
最后的最后,暖阳成功让魏长生留了下来,他们一觉醒来已经晚上九点,暖阳饿得肚子咕咕叫,魏长生拿来衣服替她穿上,带她下楼去吃了迟来的晚饭,又沿着观景河岸散步一圈,回到酒店后已经十一点。
暖阳睡不着,魏长生要和助理通电话,她就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听他讲电话,偶尔被他的目光爱抚一圈,搁在她睡衣里的大手更是不老实,时不时撩拨她几下。到最后,他通完电话,她的欲望再次被他勾起,直接翻身把他压下。
“你确定你要在上面?”
“……”
出差的日子很枯燥,暖阳白天里要么等在车上要么就等在酒店里,公众场所去不得,咖啡馆更是去不得,她现在的名气已经大涨,已经到达上街露面就能被人认出来的地步。还好晚上的时间比较浪漫,魏长生尽量腾出晚上的时间陪她吃饭约会,还胆大地带她去看了一场电影,尽管包场了,暖阳也看得提心吊胆,生怕被人看出来,算她运气好,没被人发现。
“魏……咳咳,老公,我们的婚礼最好延迟到明年,得先让我姐姐嫁人。”
“小冬若是一日不愿意嫁给霖川,我就得一日无名无分?”
“咳咳,不是啦,你也看到了,我姐现在的情况分明就是不爱搭理霖川叔叔啊,我不放心她这样子,我就想待在家里多陪陪她,多开导一下她,再说我下半年要去好几个国家拍戏,那部电影在国外取景,我也没空忙着准备婚礼,这样还不如明年再说。”
“小冬与霖川的事,我们旁人不好插手,不过我们的婚礼时间与他们的恋情不搭嘎,我会考虑到你下半年的行程安排,这事交给我来操办。”
“那好吧。”
既然说服不了就干脆听他的,省得他心有怨言把气都撒到她头上,只不过两个月没开荤,他就把她折腾得快要散架,真是败给他了。
景山墓园。
山上的日子单调重复,每天就是晒太阳补钙,被喂食流食,下午药浴,暖冬每次都昏睡在爵霖川怀里,第二天清早在他怀里醒来,周而复始。
梅素馨等人在她醒来的第二天上午就过来看她,对她嘘寒问暖,眼里满满的心疼,“小冬,你好好听霖川的话,妈妈在家把你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还重新规划了一下,给你买了好多你爱吃的东西,就等你回家做给你吃……”
魏宁海夫妇也一起过来的,大意也不过如此,总之就是交代她好好休息,好好配合白大师,一个星期后他们来接她回去。
在四位长辈面前,暖冬还是以前的暖冬,装乖、又笑,让四位长辈放心离开,等人走后,她就收起笑脸,看也不看爵霖川。
某天晚上,爵霖川从客舍里出来,看到白连山在对月嗑瓜子,他见怪不怪地抬脚走过去,直接落座到白连山旁边的台阶上,“大师晚上也失眠吗?”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白连山没法吹胡子瞪眼,胡子都剃光了,“你能和我比吗?我这是在吸收月亮的精华,你自己不被小丫头待见睡不着出来,可别把我与你相提并论。”
爵霖川被打趣一点儿都不恼,白连山说的是事实,他心里苦闷,待在客舍里睡不着,又舍不得打扰暖冬休息,就出来散心了。
“是霖川说错话了,大师乃世外高人,怎会失眠。”
白连山哼了几声,继续嗑瓜子,“小爵爵,我看你也是个聪明的,怎么遇到情爱之事就如此不淡定呢?那丫头给你摆脸色,你就上杆子追呗,还不让我告诉她真相,你这是何必呢?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做好事不愿意留名的,一个个太虚伪!”
“大师,我只是不想拿这件事约束她。”爵霖川苦笑,他何尝不想对暖冬说出实话,奈何从他嘴里说出来,只会让她更加厌烦,“我想要她的心甘情愿,不想让她背负道德感与我在一起,我不要感谢,我只要爱情。”
“嗬,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心里在乎得要死,嘴上却偏不肯表态,让我们这些旁人看得都替你们着急,小爵爵,我告诉你啊,男人追女人关键就是脸皮厚,脸皮不厚追不到老婆,说穿了就是死缠烂打,直接把对方拐上床,先吃干抹净再说。”
“咳咳,大师,你是出家人,你也懂这些?”
“废话!谁他妈一生出来就爱跑去道观里当小道童啊!这他妈都是被生活和命运所逼!你看我这长相,年轻时也是一个貌似潘安、才胜宋玉的文人墨客,也曾有过一段情,只可惜无疾而终,我心爱的人嫁给了当地富商,我心如死灰,才不得已上山拜师学艺,我的经验教训告诉我,倘若你看中某个姑娘,那就得趁早出手,管她愿意不愿意,先霸占了再说,何况女人都爱口是心非,嘴上说不爱你,不想和你见面,实际上心里想得不得了……”
白连山越说越激动,连瓜子都不嗑了,说道激动处吐沫横飞,颇有月色下,樯橹间灰飞烟灭架势。
爵霖川不着痕迹往边上挪了挪,避开白连山的口水,未免吵醒客舍里的暖冬,他不得不出声打断白连山的话茬,“霖川受教了,大师教训的是。”
“咳咳,受教就好,也不枉浪费吸收月亮精华的时间对你传业解惑。”白连山说得口渴,直接起身走人,“你自个好好琢磨,另外,睡觉前别忘了把地上的瓜子壳给打扫干净。”
爵霖川:“……”
一个星期时间很快过去,暖冬被接下山的那天,天气晴朗无云,温度暖融融的。何学书与魏宁海为了感谢白连山的帮忙,各自捐了一笔款型给道观里,白连山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令人着手修葺景山上的客舍。
暖冬被何学书梅素馨接回了家,她不想让爵霖川跟着,奈何爵霖川一直把她抱在怀里,其余人见状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不同意,就这样,爵霖川一直把她送到家,还把她抱进了她的房间。
她卧室的家具被重新摆放了顺序,笨重的衣柜被撤走,换成了小巧玲珑可爱的那种推拉门,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焕然一新,具体牌子看不清楚,不过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墙面也被装饰了一番,淡雅清新的苹果绿陪着波点花纹,看起来耳目一新。
她被爵霖川放到床上,梅素馨给她详细解释了一下卧室里的格局就下楼准备午饭了,其他人也下去帮忙,把空间留给她和爵霖川。
暖冬抽走被爵霖川握住的手,撇开视线眺望窗外,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你回家吧,最近这段时间就别过来找我了,我想好好休息。”
“梅姨留我下来吃午饭,我想走也走不了。”爵霖川谨记白连山的教导,不顾暖冬拉长的脸,走进内置的卫生间取来毛巾,返身回到床边,细心地给她擦脸擦手。
这一个星期来,暖冬的身体逐渐恢复了体力,然而还是很瘦,照旧没法抵抗爵霖川的强势,再说身体里有一种本能和惯性,两个月以来被爵霖川伺候得服服帖帖,在他探手的那瞬间,她就没了气势。
脸和手都被他擦了两遍,之后他抱着她坐到梳妆台前,“哪一个是面霜?还是这些东西都要涂在脸上?”
暖冬终于有了可以嘲讽他的机会,“原来人人害怕尊敬的爵爷也不是无所不能。”
“是,我的确不是无所不能。”没想到,爵霖川坦陈他的弱点,“我拿你就没辙,你赶我走,我还偏不能生气,不能对你大吼大叫,我若是无所不能,你早就被我收归囊中,我何苦还眼巴巴地杵在你身边?”
暖冬:“……”
暖冬不想和他说话了,她说一句,他反驳她十句,且每次都让她无言以对。
“水乳霜,你自己看,一样都不能少。”她有些赌气地看着他。
爵霖川好脾气地帮她查看梳妆台上的护肤品,他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把所有的瓶瓶罐罐大致了解了一番,然后准确地找到暖冬要求的那三样,打开盖子,挤在手心里,温柔地帮她涂抹。
暖冬本想自己动手,奈何爵霖川不给她机会,完全剥夺了她双手的功能,一丝不苟地替她做好护肤工作。
忍一时风平浪静。
她再忍他几天,等她行动自如的那天,他就等着瞧吧,她一定要把他关在大门外!
爵霖川注意到她嘟着的嘴,就猜到她一定在心里算计他,他无声苦笑,扳过她的脸,捧着她的后脑勺,强行吻她。
“你——”暖冬伸手推他,却忘了凳子不是椅子,身体惯性后仰。
爵霖川眼疾手快抱住她,直接抱起来走向大床,还在吻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极尽温柔地与她纠缠,考虑到她的身体,他没敢吻多久,在她呼吸不畅前就放开了她,然而依旧牢牢地抱着她,不让她发脾气推开他。
在她破口叫嚣时,他捂住她的嘴,与她脸贴着脸,“别骂我,也别逼我走,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草草,你不能对我如此残忍,你让我看着你却不能碰你,我做不到,我爱你,我知道你对我还有很多的成见,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我有时间和你慢慢磨,一直磨到你同意为止。”
暖冬吐出一口气,眼睛一眯,低头狠狠咬他的手,却发现他手太硬,她牙齿咬了几口就开始疼,她气咻咻地伸手掐他的手心,兀自发泄心中的不满。
爵霖川任凭她又咬又掐,如果她已经不爱他,就不会对他又咬又掐,她这幅样子,就说明她还在乎他。
他内心暗喜,忍不住扳过她的脸含住她的唇瓣,她惊叫地张口,被他趁机挤进去,寻她的舌尖,只不过这一次这丫头学聪明了,故意不再挣扎,放软姿态任由他吻,最后趁他不注意时一口咬破他的舌头。
“嘶——”
“爵霖川,我告诉你,以后没我的允许,请你不要随便碰我!”
暖冬顺势后退,与他拉开一些距离,狠狠地瞪着他,这男人简直太不要脸,她以前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得不到他的爱,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告诉她,他爱她,可是她已经不想与他有所纠缠了,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舌头被咬破就和嘴里有溃疡一样难受,爵霖川哪敢与这丫头计较,起身走向卫生间,把嘴里的血水吐掉,又接水漱口。
暖冬牙齿上也沾染到他的一丝血迹,她想要下床去漱口,双脚刚踩到地上,腰身就被爵霖川搂住,他一言不发抱着她走进卫生间,拿起杯子接水递给她。
暖冬不去接,打开水龙头自己用手接水。
爵霖川无声地把杯子里的水倒掉,又搁在了洗手台上,等她漱口完毕,他还是好脾气地抱着她出去。
房门被人敲响,魏长春上来喊俩人下楼吃饭。
暖冬看见魏长春过来,主动开口,“二哥,你扶我下去好不好?”
魏长春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爵霖川,见他没有反对,于是抬脚走近暖冬,伸手搀扶她,“走吧。”
暖冬慢吞吞挪出卧室,身后的目光躲也躲也不掉,她耐着性子不去搭理,只要她狠下心肠,爵霖川会知难而退。
午饭很丰盛,早上出门前梅素馨就把菜都配好,回来后直接烹饪就行。一群人围着餐桌落座,暖冬落坐在左侧第一个位置,她右手边是爵霖川,她睫毛一颤,端着饭碗埋头吃菜。
“霖川,你怎么不吃菜?瞧你这俩个月都瘦了一大圈,阿姨太感谢你,要不是你倾心帮忙,小冬也不会这么快醒来。”
梅素馨一直站着为众人布菜,她见到爵霖川只低头喝汤,生怕他不喜欢她做的菜。
爵霖川微微摇头,“梅姨,不好意思,我嘴里有溃疡,喝茶都疼,您别管我,我喝羹汤就行。”
“哟,溃疡啊?那可不能马虎,那玩意一旦有了就让人吃不下饭,我去找找家里有没有药。”
梅素馨是个行动派,听闻爵霖川这样说就搁下饭碗跑出餐厅。
暖冬眼观鼻、鼻观心地埋头吃菜,心里暗忖爵霖川太小人,就知道在长辈面前博取同情,不就是咬破了他的舌头,多大的事啊!
一顿饭,其余人吃得热热闹闹,暖冬有点闹心,爵霖川那家伙包揽了给她夹菜的任务,还时不时对她嘘寒问暖,看得她想说他的机会都没有,一桌人都瞧着呢,她都不好甩他脸色。
饭后,魏宁海一行人很快告辞回家,单姨说她会每天抽时间过来陪暖冬说话解闷,魏长春也趁机表态,说他有时间就过来看暖冬,孙皓等人也见缝插针,分分钟不忘刷一下存在感。
伸手不打笑脸人,暖冬对他们没辙,只好在梅素馨的目光下对几人点头,“工作要紧,有空过来就行。”
几人得了她的这句话,一个个高兴地就差上天,又与她聊了一小会儿才依依不舍各回各家。
下午,爵霖川离开的时候,暖冬没去送,他和她说了许多,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叹息一声就转身走了。
梅素馨让她回房睡午觉,暖冬原本不想睡,奈何生物钟已经形成习惯,爬上床自然而然就睡着了,一个小时后,她被梅素馨叫醒。
梅素馨耐着性子扶她走路,“霖川对你虽好,但是你也不能总是依赖他,他已经为你离家丢下工作两个月,人都瘦了一大圈,我让他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再过来,这几天就妈妈陪你走路,妈妈一定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暖冬对爵霖川又恨又爱,若不是他的功劳,她不会再次享受父母的关爱,若不是他的功劳,她此刻早已烟消云散。可是真相已经揭晓,让她再次接受他,她总是感到憋屈,过去的事即使是误会一场,但是为他烦心伤神也是确实存在的,那场婚姻带给她的只有伤痕累累,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晚饭后,暖阳被魏长生送回来,魏长生要求和暖冬谈一谈,暖冬也正有此意,于是俩人一起回她的卧室。
“哥,你要和我说什么?”暖冬想要先听一听他的看法。
魏长生靠在柜门前,认真地看着她,“丫头,当年我与你甚少接触,并不知晓你与霖川那段婚姻真正的状态,毕竟这是霖川的私事,作为朋友,只能在旁祝福,不会逾越管束,我也不说我后悔的话,只是非常惋惜当年的事,幸好,霖川想方设法把你救回来,尽管这事有些匪夷所思,毕竟确实存在,你确实存在我们几人面前。”
“这一次我们几人不顾你在邮件中的要求,私自再次让你回来,不为别的,只为你是我们认识的暖冬,我相信,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对待你的态度会一如往昔,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也不要与我们划清界线,大家对你的好,你应该能够看出来。”
“另外,或许你一直不知道霖川当年是怎样让你回来的,霖川不愿意告诉你,我明白他的顾虑,他怕你只是为了感激而和他在一起,不过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因为作为他的朋友,我都替他自豪,你要不要听?”
暖冬不无意外魏长生会为爵霖川说情,白连山的话里有话,这些天孙皓等人的支支吾吾,明显都是想把真相告诉她,是她不愿意听,不愿意再与爵霖川过多接触而已。
她思忖良久,该恨的恨,该谢的还是要谢,“哥,你说吧。”
魏长生离开后,暖冬端坐在床沿良久。
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男人愿意用他的十年寿命换取一个人重生,这说明了什么,很明显啊,那男人爱她。
爵霖川爱她。
暖冬握紧拳头,无声哭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当年早做什么人去了,在我死后你偏要这样,你让我怎么面对你,我的第二次生命竟然是用你的命换来的,我都不知道是该恨你还是该继续爱你……”
魏长生没有离开何家,他今晚留宿何家。
暖阳见他敲门进来,很是吃惊,“你真的不回家?你留在这里不好吧?”
“小阳,你似乎总会把我们之间名正言顺的关系给忘记。”魏长生直接脱掉西装外套扔在暖阳的床上,“这床太小了,明天我让人过来换个大的。”
暖阳无语地看着自己的一米五宽度的床,她一个人睡刚好啊!
她示意他先去洗澡,“魏——咳咳,老公,你先去洗澡,我要看剧本,今晚我可能要晚些睡。”
“何强发来的剧本?”魏长生走近她,把脑袋搁在她肩上,视线投向她的笔记本电脑,“咦,这是你的电脑?我怎么记得上次送你回来好像是红色的外壳。”
暖阳笑着摇头,“不是,我姐姐的,我电脑在升级系统,慢死了,何哥催的急,我只能把姐姐的电脑借来了。”
“哦,那我先去洗,虽然很想与你一起。”
“别啦,你先去洗,不要打扰我,不然又得托晚。”
“好,我知道了。”
魏长生直起身体打算离开,倏地转身,重新把目光投向屏幕,右手越过暖阳的肩膀,握住她的手,挪动鼠标点击屏幕某处文件,却发现被设置了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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