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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余真捏紧手机,“那个,卢婧有点事找我,我得回去看看。”
许戈皱眉,“什么事?”
“女人的事。”
“我送你回去。”许戈调头。
“不用!”余真努力平复情绪,“你在,不方便。”
许戈皱眉,想不出有什么事不方便,但余真坚持,他也没勉强。吴俊有事不找他,找余真,大概真是不方便的事吧。
“到家给我电话。”许戈替她拦了车。
“嗯。”
余真不知道孙颖余国良突然回来是不是因为她和许戈的事,不管是不是,她已经不是七年前的余真。
8楼,出电梯,她家的门大敞着。
七年,余真避着不见他们。孙颖老了,脸上的皱纹多了,锋利的棱角也被岁月平和许多。余国良头发花白,背驼了人也枯瘦了。
“真真。”余国良见着余真很高兴。孙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吴俊和卢婧从房间出来,吴俊是卢婧硬拉进房间的,她怕吴俊控制不住掐那老两口脖子。
“余真,你回来,我们就走了。”卢婧拉吴俊,吴俊拳头攥得发颤,拼命压着怒火。
“你们别走,该走的不是你们。”余真轻淡说一句,换鞋,放包,给自己倒杯水,平复情绪。然后,转头看孙颖,“您大老远回来,有什么指示?”
“你……”余国良拉一把要发作的孙颖,“真真,冯陈的妈妈去世你知道吗?我们是接到你陈叔的电话才赶回来,明天出殡。我们家和冯家多年世交,最后一程总要送一送。”
余真搁下水杯,“知道。”
“知道你不去陪在冯陈身边,他现在最需要人安慰。他是怎么陪你七年的,你都忘了吗?”孙颖句句指责,看样子是已经知道了。
余真抬眼看她,凌厉强势,她早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威胁摆弄的小姑娘。
“我不想做出让他误会的举动,去医院探望他妈妈我已经尽了做朋友的本分。”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孙颖像是不认识她,“误会?人家陪你七年,你说那只是误会?做人要有良心!”
“良心?”吴俊讽刺得笑出声,“你们还有脸说‘良心’这两个字,你们的良心早被狗吃了。”他实在忍不住,再忍下去会爆炸。
“我们的家事关你这个外什么事,物以类聚,跟那个人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多年孙颖固执的偏见一点没变。
“老太婆你说什么!”吴俊冲上去,卢婧拼命拉住他。
余真吼一声,“孙阿姨,您要说的话说完了吗?您要表达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有朋友在,不远送。”
“孙阿姨?孙阿姨!”孙颖眼圈发红,“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们了,嫌我们老了是累赘就想当垃圾一样甩掉了?你读了这么多年书,礼义廉耻孝悌忠信都被狗吃了!”
“我他妈!”吴俊都气笑了,“我他妈真是活久见,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礼义廉耻?你们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谁无耻?”
孙颖不看吴俊也不理他,只盯着余真,“不管你怎么怨我们怪我们,法律上我们还是你父母,我们绝对不会允许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七年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不管你喜不喜欢冯陈,七年,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余真觉得孙颖已经不是偏见,完全扭曲了。
“我和许戈准备结婚。”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是通知他们一声。
孙颖冲上去扬手一巴掌,余真没躲,这她该受的,法律上他们确实是她父母。
“我草!”吴俊实在压不住火了,“你这个老不死的,害了许哥一次,还想害他第二次吗!三年,整整坐了三年牢,他的学业、前程、人生全毁在你手里,毁掉一个人你们真的一点点都不会自责后悔吗?”
“是他逼我的!”孙颖憋了这么多年,不愿想这件事,不敢提这件事,知道自己做错了不愿承认错误,固执的认定都是别人的错,“我们真真都已经走了,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他为什么还不依不饶,非要查她的下落一定要找到她。是他逼我们做绝,是他活该!”
“你……”吴俊撸起袖子。
“都住口!”余真抱着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底恐惧的怪兽一点一点侵袭快要咬破那层薄膜把她吞噬。
“你们,一点一点,把话,说清楚。什么三年……什么坐牢……?”她的手指开始发抖,嘴唇在发抖,肩膀在发抖。
吴俊知道自己冲动,一时失言,闭嘴不作声。
孙颖也意识到失态,瞒了这么久居然被人激将出来。
谁也不肯说,余真指尖颤抖着去拿杯子,想喝点水平静一下,她端起杯子仰头灌一口,吞咽,杯子里根本没水。
卢婧担心她,“余真。”拿下她手里的杯子,她手指攥得很紧,手冰凉得厉害。卢婧对着吴俊吼一声,“别再胡说八道了!”
吴俊默默转身出去。余国良也拉孙颖走,看余真,“你妈妈这几年越来越糊涂,她说的话你别当真。我们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所有人,一下子都走了。余真抓住卢婧,抓得她手臂生疼,“你一定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
卢婧知道这事兜不住了,可要怎么告诉她?
“你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饿太久胃会受不了。”
余真放开她,“你也不告诉我……我亲自去问他。”
车水如龙的街头,夜黑暗而冰冷,她沿着街灯一直走,世界都是灰色,她使劲眨眨眼睛,眼前的灰色景物模糊起来。心脏位置一阵一阵抽搐的痛,先是细细的若有似无,像挫刀,一刀轻一刀重,痛入骨髓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
她受不住那痛,撑着绿皮邮箱蹲下去,蜷缩着捂住肚子,额头冷汗密密麻麻,疼痛一阵一阵更加凶猛,她眼前发黑。还不能晕,不能晕过去,她要去找他问清楚。她不敢回想那些可怕的字眼,可那些字眼一直往她脑里钻,“三年,坐牢……坐牢,三年……”好痛,头痛愈裂。
她蜷成一团,在繁华喧闹的街头,无助发抖。
“余真——余真——”
隐隐听到许戈的声音,很远,隔山隔海,她以为自己疼出幻觉,她闭上眼睛,疼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余真——”声音越来越近,几乎是看见她身影的那一瞬,他从车流夹缝穿行而来。
“余真,你怎么了,受伤了?哪里痛?”他抱起她,她靠在他胸口,一颗心子鼓动得她耳膜生疼。
她揪紧他衣襟,努力的不让自己晕过去,努力地撑起眼皮,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只有模糊水光,艰难发出声音,“吴俊……说的,是不是真的?”
许戈抱着她往车上跑,“我带你去医院,你哪里痛,告诉我!”
她神智开始有些不清醒了,“坐牢三年,是不是真的?”
“都已经过去了。”他手臂收紧,“你告诉我,你哪里痛?”
“是,还是不是?”她执拗的要他回答。
“是。”
余真彻底失去知觉。
急性胃痉挛,许戈在医院陪了一宿,接到卢婧的电话他就飞车过来,沿着她家附近的街道一条一条找。
病床上,余真脸色惨白,额前的头发汗湿粘在脸上,他心疼,知道会是这样,所以瞒着她,一直瞒着她。
他不知道,还有更惨烈的事,她还会做出更惨烈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这两天留言好少好冷清,大家都在忙,还是已经木有热情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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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许戈担心余真,见她睡得沉,放心去找医生。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急性胃痉挛跟饮食习惯,情绪都有关系,特别是压抑激动的情绪容易诱发。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许戈也安心一点,其他的事只能慢慢跟她说。无论多痛苦,都已经过去了。
他回去病房,余真不见了。
护士站的护士都没留意到人离开,许戈给吴俊打电话,给卢婧打电话,给顾成西打电话,连顾成悦的电话都打了,全都没见过余真,余真也没跟他们联系。
她会去哪里!
孙颖!她去找孙颖了?!
许戈不敢推测她会做什么,这个时候去找孙颖会做什么……却抑制不住恐慌。他在害怕,害怕余真做傻事。他受过的罪,他怎么能让她再承受一遍,他会发疯。
他的车从医院开出来差点撞了门禁,保安手舞足蹈跟他说了什么,一个字也听不见。门禁一开,他一脚油门冲出去,直奔机场。
余家的宅子还保留着,平时也有专人打扫,跟七年前没什么变化。
医生替孙颖静脉注射镇定剂,她睁着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一点睡意都没有。
余国良眉头皱得很深,医生收一收药箱,“余先生,出去聊两句。”
余国良点点头,担忧看一眼床上的孙颖,跟医生出去。
带上房门,医生面色凝重,“孙总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镇定剂已经对她没用了。”
余国良心急如焚,“那会怎么样?”
“强迫症,偏执,很快会出现幻觉,自杀倾向。”
“那怎么办,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控制,不管多少钱……”
医生摆手,“孙总的抑郁症是从失去女儿开始,当时比现在还严重,所有药都用上了,作用非常小。后来你们收养一个孩子,她才慢慢好起来。这次再病发,不是一天两天事,急不了,只能慢慢治疗。”
确实,他们的独生女去世,孙颖的世界彻底崩溃,她接受不了现实,一度抑郁到自杀,幸亏抢救及时。遇到余真是个意外,孙颖当时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决定要收养她。余国良还记得,把余真领回家那天,孙颖激动得一宿没睡,一晚上起来上十次去余真房间看她,看一眼她还在才能安心回房间。那之后,孙颖的情况越来越好,药物和心理医生都不需要了。
她在感到要失去的时候才会有这么激烈的情绪,他们都感觉要失去余真了,又一次失去女儿的痛苦,又一次窒息的崩溃。
余国良送走医生,回房间,孙颖还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就这样一夜没合眼。余国良握一握她的手,“孙颖,你的决定,你要做的事我从来都没反对过。可是,你真的做错了,七年前就做错了。”
孙颖睁大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
余国良声音微微哽咽,“如果我们不是做得那样绝……真真和我们不会闹到这种地步,她是个好孩子,都是我们的错。”
“我没错。”孙颖被子下的手揪紧床单,几乎要抠穿布料,“她是我的女儿,她应该听我的话。妈妈做的所有事都是为她好,她为什么要恨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余国良觉得她真的病得不轻。
楼下听到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余国良心一惊以为大白天进贼,想想又不对,小偷哪敢弄出这么大动静。下楼,余真刚进门,余国良喜出望外,“真真,你终于回家了。”
院门,大门的锁都没换,还是七年前的密码。余真的脸色很苍白看不到一点血色,穿的外套很大手插在衣兜,装着什么东西硬梆梆,“爸,妈妈呢?”
余国良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你喊我爸爸……你肯喊我爸爸子。”余国良带她上楼,“你妈妈身体不舒服在楼上躺着,见着你一定高兴,什么病都没有了。”
余真什么情绪都没有,冷冰冰感觉不到生气。
“孩子妈你看谁回来了。”余国良声音轻快,孙颖空洞的眼晴从天花板移开,触及余真,突然就从床上坐起来,“真真,我的乖女儿,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妈妈等了你好久好久……”她自己大概也分不清,眼前的是现实余真,还是她幻想的“余真”。孙颖赤脚下床要抱余真,余真后退。
孙颖扬着的手僵住,“你不是余真,不是我的女儿余真。”
“是,我不是。”余真喉咙疼得厉害,一说话像被粗砺的砂纸磨过,“你的女儿已经死了,很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