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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缘福这话只是安她的心,肚子里的指望没了,自己又搭在了沈家,沈缘福怕她狗急跳墙做出些什么来不利沈家的事。
阿兰苦笑一声,现在的她哪还有什么筹码,夹着尾巴做人都来不及,哪还敢惹出什么事端来。
当初真的是被荣华富贵迷昏了头,若是自己忍一忍,等时机成熟了再找上门,何至于到如此田地!
不!便不该找上沈家门!即使抱着孩子找上门,怕还是会落得如此地步,沈家一家齐心要赶自己出去,又哪里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呢。
呵!顾五姑娘单纯善良,自己在永修县与那些富商混迹周旋多年,竟也跟着顾五姑娘犯起傻来。
望着沈缘福出去的背影,阿兰轻笑起来,眼泪抑制不住地溢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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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功夫,阿兰怀着不知哪里来的野种上沈家讹钱的消息便传了开来,沈缘福想,怕是到了明日,整个永修县都会知道这件事。
沈母睡了一觉,醒来得知那阿兰的事,晚上用膳时气色便好了很多,不用沈缘福劝,自己便用了大半碗饭和一小碗汤。
虽还是不愿提起爹爹来,但好歹和沈缘福说话时有了笑脸。
沈母心里的烦心事没了一半,突然记挂起好些日子没见到的三儿子来,被沈缘福含糊着糊弄过去了。
用完晚膳,沈母心疼女儿,便把沈缘福赶了回去早点歇着。昨夜女儿陪着自己一夜没睡,沈母不是不知道。
沈缘福拗不过沈母,只得回去了。回到院子没多久,便听到了娘亲放爹爹进屋的消息。
沈缘福觉得自己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好像并没有,心里头依然有些堵得慌。
躺在床上,沈缘福睁大了眼睛看着顶上的帷帐的某一处出神,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终于,房门被敲响了。
“姑娘!阿兰姑娘小产了!”
一片漆黑里沈缘福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来,却只扯动了一边儿,另一边嘴角却没扯动。
“把人弄出去吧,别脏了沈府的地。”
声音冷得沈缘福自己也忍不住颤了一下,嘴角的笑终于再也挂不住。
什么时候自己竟也变得这么陌生了?
沈缘福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不成想竟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昨夜做了一夜的梦,正是沈缘福想要的,醒来却头疼得厉害,比一夜没睡还累。抹干了眼角的泪,沈缘福在床上坐起身子,今天还有事情要做呢。
余光无意间瞥见一抹淡黄,竟是枕边的一朵素心腊梅!
陆景之来过!
沈缘福一把扯开帷帐,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便赤脚跑了下来。
“陆景之!”
偌大的屋子显得格外空旷,可哪有什么人影?
他已经走了呢。
沈缘福嘴角的笑渐渐凝固,这才感觉到脚底传来的冰冷,垫起脚尖又坐回床沿边。
将枕边的素心腊梅捧在手心里,远远便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充满了生机盎然。
沈缘福打开妆镜前的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一朵早已枯萎到看不清原貌的素心腊梅,发黑的一瓣粘在匣子一壁上,其余几瓣皆蜷成一堆彻底萎靡,正是陆景之上次送来的那朵。
皱了皱眉看看匣子里的那朵素心腊梅,又看看手里的这朵,最终沈缘福还是将手里的花关进了匣子。
“姑娘,你起了吗?”
翡翠听见里头的动静前来询问。
“进来吧。”
一群小丫鬟拿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放下东西后便被翡翠赶了出去,亲自伺候沈缘福洗漱。
“姑娘,阿兰姑娘那里都安排妥当了,没人知道阿兰姑娘的行踪呢。”
沈缘福闻言却没有露出丝毫放松的神情。
“现在没人知道,迟早爹爹和哥哥都会查到的,你不用管那些,让人把她看牢就好了。对了,昨夜爹娘反应如何?”
“昨夜老爷和夫人一早吩咐了不准人打扰,便没有敢敲门,因此是早上起来才知道的这事,三公子那里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翡翠接过沈缘福手里的巾子放入铜盆里。
“至于姑太太,昨夜姑太太听说吓得脸都白了,听到情况不好,还想让人去库房拿人参来呢,还好后头被请回了屋,不然有她看着,我们怕是还没有那么顺利呢!”
☆、第67章神采奕奕
红螺庙。
正午的太阳正是一日里最温暖的时候,照在身上舒适极了。
陆景之一身月白长袍,眼下乌青一片,一看便知操劳了许久未好好歇息过,可人却依然精神抖擞。
昨夜见到了心上人,陆景之心情极好,一扫连日来的疲惫,正一脸的神采奕奕,大步穿过园子里的鹅卵石小径,脚步轻快,明媚的阳光洒在陆景之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辉。
鹅卵石小径两边的矮树绿油油的叶子像是抹了油一般格外的有光泽,边上的湖面微风吹过,湖水泛起的点点金光在跳动,静谧的园子一下子生动起来。
陆景之难得的有心情欣赏起周围的景致来。
这份好心情陆景之一直维持到站在这几日所住的那间寮房的门前。
陆景之的笑容陡然一紧,神情严肃起来,抬脚猛力一踢,便将寮房的门给踢得大开。
屋里头的人本就心虚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手上一抖,下意识就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咚”的一声硬物着地的声音异常清晰。
陆景之一进门就看到尚未回过神的季巍僵硬着身体背对着他,转过来看向自己的脑袋上惊恐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拾好。
而季巍的脚边,则是自己视若珍宝的那个竹筒,盖子已经被打开了,里头心上人写给自己的信笺半遮半掩地露出一半来,不知是刚准备拿出来,还是已经看完了正准备塞回去。
竹筒还在地上滚着圈儿,“砰”的一声轻响,撞到了墙边这才停了下来。
陆景之眯起了眼睛,视线追随着地上滚动的竹筒,直到竹筒停下,这才视线一转,看向了已经回过神来的季巍,眼眸里暴戾的情绪一闪而过。
季巍头皮一紧。
不知是不是因为房门大开的缘故,季巍总觉得周身凉飕飕的,鸡皮疙瘩都给冻出来了。
要死了,真的动怒了!
季巍脸上硬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正准备弯腰拾起地上的竹筒,被陆景之一个眼刀吓得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你回来啦!放心放心,我还什么都没看到呢!”
季巍忙给自己解释起来。
陆景之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到墙边捡起竹筒,轻轻吹了吹竹筒壁上沾到的灰,也不将里头的信纸拿出来看看,直接塞进了竹筒里头盖上了盖子。
陆景之背对着季巍,季巍则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看好友的一举一动,眼见好友懒得搭理自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也不知里头藏了什么好东西,早知道就该动作快些,在他来之前就打开来看了。
“你来干什么?”
将竹筒塞到袖袋里,陆景之自顾自坐到书案边,懒得再抬头看季巍一眼。
看季巍的举动就知道他还没来得及看里头的东西,否则早开始打趣自己了,哪还会像现在这般只剩下心虚。
“京城的美人儿都玩腻了,还是永修县的美人够味,这不顺道来看看你嘛!”
说起美人儿,季巍一脸的沉醉,似还在回味着美人在怀的滋味。
陆景之心知季巍这回怕又是惹恼了他爹,这才赶着来永修县避难的,也不戳穿他,反而放下了手里的书,似笑非笑的看向季巍。
“那你可知,你的老相好怀了你们季家的骨肉?”
闻言季巍猛地睁开了眼睛,声音尤其笃定。
“不可能!我一向小心得很,怎么可能!”
原本季巍是压根不信的,可是看着陆景之的神情,也开始有些不确定起来。
“……应该不可能的。”
陆景之见鱼儿要上钩了,笑容更加内涵起来。
“也没有非要你信,人家可没有说要上门去找你负责。只是几个月后,你可要小心点了,说不准哪天,人家就知道了京城季公子的身份,雇了辆马车抱着个孩子,巴巴地上京敲你们季家的大门去了。”
季巍瞳孔放大,感情你陆景之在这里等着我呢!居然还想告诉人家自己的身份!
“谁?”
不管真的假的,季巍心里既然存了疑,就定要查个清楚,这种事儿一丁点意外都不能留下。
“你可还记得花柳巷尽头,张家?”
那正是季巍第一次来永修县时,约陆景之谈事的地方。
花柳巷尽头的张家?
这几个月永修县花柳巷的每一户人家季巍都曾宿过,让季巍一下子回忆起来着实不易。
那个张家似乎是住得最舒服的那户,美人儿也最多最够味,自己倒是去过好几次。
季巍有了些印象,一张张美人脸从脑海里一一浮现,最终定位在那最合自己胃口的美人身上。
“阿兰?”
季巍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这个名字,他一向只记得美人的娇容媚态,名字什么的压根不放在心上,出了门便抛到脑后。
阿兰还是因为是永修县里头伺候季巍伺候得最好的那个,身段体态皆一流,在床上又放得开,又娇又媚,这才留了点印象
陆景之挑眉,倒没想到季巍照这么个玩法还能记得住那个阿兰。
不过那倒也好,季巍回了永修县,等把那池子水搅得更浑了,心上人那里自己也能放心些。
季巍见陆景之点了头,风风火火的急性子也顾不上其他的,直往外头奔去。
看着季巍火急火燎的背影陆景之勾起了唇,伸手从袖袋里摸出竹筒打开,脸上挂着要看好戏的神色,一点儿也没有戏弄人后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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