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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宁清卫最先打破房中沉默。他不紧不慢地晃晃手中瓷杯,嗓音冷淡:“要试试吗?”
说完后顿住一会儿,他又补充一句:“只是果酒,不易醉人。”
祁子臻低着头没有回答,抚猫的动作变得稍慢些。
宁清卫看了他一眼,起身取出一个干净的瓷杯,往杯中到了约摸小半杯的份量,放在祁子臻的面前。
“……谢过国师大人。”祁子臻看着被推到他面前的雪白瓷杯,须臾后伸手,轻轻握住。
杯壁触手温润冰凉,隐约能闻到杯中果酒的幽幽清香。
他慢慢拿起酒杯,轻抿一口。
入口酸甜,浓郁的酒香在舌尖一点点蔓延开,但是口感反而更像果汁,隐约间还能尝出淡淡的青梅味。
……是青梅酒。
祁子臻指尖一缩,另一只手微微握成拳——青梅酒对于他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在现世里,他母亲送给他的成年礼物就是母亲亲手酿的青梅酒——那也是母亲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他仍记得收到青梅酒时,他还说也要亲自给母亲酿一坛,在母亲生日时送给他。当时母亲面上笑容变得很奇怪,很温柔,又很像是即将得到解脱。
正值喜悦中的他完全没有察觉。
然后第二天,他还在上课时突然被班主任叫出去,说他的母亲出事了,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的。
他翘掉了那一整天的课,冲回家里,留给他的却只有一封压在青梅酒下的遗书。
遗书里母亲说,她只是太想念他的父亲了,她等着他成年已经等了整整十七年,所以实在等不下去了。母亲还告诉他不要难过,她选择的不是死亡,而是另一个崭新的开始。
祁子臻一直都知道母亲很爱他,所以那一天过后,他遵循母亲在遗书里的意愿没有消沉,和平时一样与同学嬉笑打闹,为了考取理想的大学拼命努力。
后来,他考上了他想去的大学,他的人生也从此坠入最低谷。
而那坛最后的青梅酒,见证了他一切厄运的开端乃至结束。
他不会忘记每次濒临崩溃的夜间,那坛青梅酒的酸涩与甘甜,那清清浅浅萦绕在他身边的酒香。
握着酒杯的手一点点缩紧,他小口小口地将杯中的青梅酒喝完,沉默着将瓷杯放回桌上。
宁清卫始终关注着他的反应,见状眉间微蹙:“若是不喜,可不必勉强。”
祁子臻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抬眸直视宁清卫:“草民斗胆讨教国师大人,这青梅酒于何处所购?”
宁清卫将空了的茶杯收回来,淡然道:“自酿的。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教你。”
……
宋尧旭身为擅自出宫也不能太久,收拾完碗筷回来算算时间差不多,便告别宁清卫,和祁子臻一道回东宫去。
从国师塔出来后,祁子臻已经把心情整理好了,安静地跟在宋尧旭身后,脑海里想的都是宁清卫所说的酿造青梅酒的方法。
前世他整日都要陪着观王世子四处游荡,很少能够拥有自己的空闲时间。如今再活一世,他决定履行当年对母亲的承诺,亲手为母亲酿造一坛青梅酒。
虽说青梅酒对他而言已经是厄运的象征,但这也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念想以及他对母亲最后的承诺。
祁子臻一路都半低着头,表面上看来情绪同出宫时相差不大。
卯正时分,天色依旧漆黑,只隐约间能看到远处微微透着红的深色,像是挣扎着要打破漆黑的一丝曙光。
太阳总会升起,今日或许又将是一个晴天。
不紧不慢地回到暗道附近,宋尧旭估算着巡防侍卫换班的时间,确保宫墙那头不会有人后才带着祁子臻一起回到皇宫中。
卯正时分早朝已经开始,皇宫内一如他们出来时一般,静默冷清。
祁子臻和宋尧旭躲着巡卫与宫女太监,直到回到东宫附近后才终于放轻松悠闲地回去。
“殿下。”
始终守在东宫门口的崔良见到两人回来总算松口气,上前去接过太子手中的灯笼:“殿下此行可有遇见什么事情?”
宋尧旭轻轻摇头:“无事。”
简单确认过东宫内也没有什么异常以后,宋尧旭又对崔良说:“对了,等会命人去集市买些青梅回来吧。”
听到“青梅”二字,祁子臻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回神,抬头看向宋尧旭。
宋尧旭只是笑笑,等崔良领命下去之后才说:“国师同我说了你想酿造青梅酒,正好我近期也有这个打算,不若顺便一起。”
对于这番说辞的可信度祁子臻不打算关心,他原本最无奈的就是青梅酒的材料准备,若是有太子职权在手,那么这些都不成问题。
半晌后他向宋尧旭作揖行礼,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草民谢过太子。”
宋尧旭习惯了他的态度,摆摆手让他先回房,等材料准备好后再唤他一起。
所幸东宫中的下人都是些干活利索的,待到辰时所需材料都已准备好。
东宫中有专门的小膳房,宋尧旭换上了一套不易脏的黑衣,同祁子臻一道去小膳房中准备做青梅酒。
古时的酿酒方式与现世多少有些不同,祁子臻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饶是听国师介绍过还是很生疏。
相比起来宋尧旭的动作熟练多了,还会在祁子臻停顿时过来提醒他。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祁子臻的诧异,宋尧旭一边继续手中的事情一边笑着对他说:“你应是不知道,二皇弟他素来好酒,小时候起便嚷着想喝我亲手酿的,故而找专人学了一下。后来每年都要给他酿一坛,对这过程也便熟悉了。”
说话间,宋尧旭的眉眼中浸润着清浅的柔和,似是在怀念二皇子还在宫中的日子。
祁子臻不禁联想到那日在南书房时,宋尧旭和皇子们其乐融融的场景。
这一切看着似乎都很美好,兄友弟恭,身处皇权之下却纯净美好。
但是祁子臻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观王编织的囚笼。
引导他们和睦相处,制造出安逸的氛围,一点点侵蚀皇子们的才能,削弱他们在皇位面前的竞争力。
届时,太子不懂朝政,皇子们更是一窍不通,能担当治国大任的就只有观王一人。
祁子臻轻轻抿唇,最终没有继续想下去,按照宋尧旭的提醒将酒坛子密封,交由下人们一同埋到院子旁的一棵树下,等待日后一同取出。
他站在那棵树下,看着酒坛子被泥土一点点覆盖,随后不声不响地转身回房。
这坛酒,怕是不会再有取出那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