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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日时间,因为那个营帐区的事情大军被迫暂时在原地多停留了几日。
在这几日的时间里宋尧旭吩咐人检查过平日里士兵们所用的粮草与水源,全都可以确定没有问题。后来他还去找过另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星官询问关于天气的问题,星官也回答说应当不是受天气影响。
而这段时间里,军医也始终以很有可能是瘟病为由,不让宋尧旭到营帐区内去探查。或许是汤乐远那晚的到访也让他们察觉到之前派士兵禀报的行为容易令人起疑,除了不让外人进去之外,里面的士兵也找了借口一直待在营帐中不出去。
唯一还算好的就是除却那个营帐区外,别的营帐区内没有任何有士兵染病的报告。
宋尧旭第一次真正处置这些事情,几乎一整日都在思索缘由,夜间还不能懈怠平日的练习,比起行军时要更显疲惫些。
而祁子臻依照着他之前同汤乐远说的那样,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旁边默默看着他处置,不曾出声哪怕给一句暗示。
五月初二,天气逐渐变得更加闷热,原本就不算精良的军队短暂休整两日后都显得有些懒散起来。
宋尧旭站在自己的营帐中,听着军医汇报今日的情况。
“部分低热的士兵今早变成高热,状况有恶化的趋势。”军医尽职尽责地禀报完今日状况,又似是犹豫了会儿后继续说,“大军继续逗留此地太过影响赶路进程,下官斗胆提议先让大部队先行,染病的士兵们暂时送往最近的城池去静养治疗。”
宋尧旭听完军医的话,点点头:“此事我自会考虑。不知军医可否将近日士兵们所用的药材呈一份上来?粮草与水源都检查过了,为防万一还是要再检查一下药材方可。”
军医对此没有异议,老老实实地告退,将他这几日给士兵开的药方所需要的药材都选一份送过来。
祁子臻就坐在营帐里的桌子前喝茶,默不作声旁观。
他抬眸看了眼换上一袭月牙白广袖长衫的宋尧旭,最后压下心绪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没过多会儿,军医就带着药材回来,一一摊放在另一张临时支起的桌子上。
按照往常的流程,这时候宋尧旭就会吩咐士兵叫来专门的人检查药材是否有问题。
可是这一次宋尧旭却亲自走到了药材前,看了眼药材后一手点在药材之前,一边从左往右滑过去,一边语气平缓地开口:“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当归……”
后边的祁子臻听得一愣,抬头看向宋尧旭的背影——这个药方……不正是此前宋尧旭曾给他熬过不下十次的药汤么?
接着他扭头看向跪在宋尧旭前面的军医,果然已经变了脸色,撑在地上的双手微微握成了拳。
宋尧旭像是没有留意到军医的神色变化,把八味药材的名称挨个说完,随后轻笑着说:“如若我没有记错,这似乎是八珍汤的药方吧?”
他面上虽然带着笑意,但声线是同方才一般少见的平缓冷静。
——这是宋尧旭生气时的征兆。
军医跪在原地,低着头不敢看他。
任他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得到,在他们眼中的“废物”太子居然能将药材的名称与药方一一对上。
他哆哆嗦嗦半天才勉强抱着侥幸憋出一句:“正、正是以八珍汤来……”
宋尧旭没让他说完,又继续似笑非笑地说:“我没记错的话,八珍汤似乎主要可用于补气血,发热之人忌用呢。”
这下军医是丁点儿侥幸不剩,慌慌张张地磕头:“殿、殿下饶命!下官、下官只是……只是……”
他“是”了半天没能“是”出些什么东西来。
宋尧旭的耐心告罄,敛起面上笑意,蓦地拂袖将桌上的药材统统扫落在地,冷然道:“来人!”
“小的在!”
守在门外的士兵当即进来,恭敬地单膝跪地。
宋尧旭拂袖转身,背对着他们平静地说:“将告病营帐区的士兵统统押上来。”
两名士兵抱拳领命,下去执行他们的命令。
宋尧旭也不再管他身后还跪得战战兢兢的军医,抿唇负手而立,一直等到那个营帐区里的五十名士兵统统被到了营帐外面。
他听完士兵的报告深吸一口气,转身一步步走出去,营帐中的军医也被命令押出去。
整整齐齐的五十个人跪在营帐之外,全都低着头卑微趴伏,没有一人敢随意出声。
宋尧旭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士兵,平缓地问:“哪些是‘病人’?”
底下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摸不清他这般语气是何表示,一时之间竟无人应声。
宋尧旭看着他们,用同样的语气重复:“孤再问一遍,哪些是‘病人’?”
但凡是在京城中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当今太子毫无架子,不论在何人面前都是自称“我”,这是他第一次用“孤”这个称呼。
底下的士兵们不敢再犹豫,陆续有二十多人出列,跪得颤颤巍巍。
宋尧旭看了他们一眼,又道:“什长出列。”
紧接着在“病人”的那群士兵当中,又有三人出列。
他沉默了半会儿,怒极反笑,语调平和:“难怪士兵们都那么猖獗,原来早有什长带头啊。”
他往前走一小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今日能带头装病当逃兵,明日是不是就能举旗号召造反了呢?”
宋尧旭说得慢条斯理,眸间带笑,平静得像是在聊什么家常琐事,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士兵们胆寒。
无端被扣上一顶“造反”的帽子,士兵们就是再不了解他的性子也知道情况不妙,那三名什长更是慌张地连连磕头:“殿下饶命!小的、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必不敢造反啊!”
“哦?”宋尧旭单手撑在腰间的佩剑上,食指轻轻敲打着剑柄,漫不经心似的继续说,“不造反,那是不是就要留着在战场上反咬孤一口呢?”
什长和士兵们听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声,全都不敢再出声。
宋尧旭也没有心思再和他们周旋,招来值守的士兵命令道:“涉嫌装病要当逃兵的,统统带下去杖责六十。军医犯包庇合污罪,杖责四十。至于这三位什长……”
他顿了一下,轻轻吸了一口气后才冷声道:“带头欺瞒,拖出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跪在最前面的三名闻言俱是一怔,他们万万想不到素来以仁义著名的太子真的会痛下杀手,连忙跪爬着上前求情:“殿下饶命啊!小的真的再也不敢了!还求殿下饶命!”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请殿下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殿下!”
“……”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随着士兵将他们带下去的动作渐传渐远,宋尧旭却始终死死得紧握双手,近乎强迫地逼着自己不要有任何动作。
待祁子臻从营帐中走出来时,便见到他一副强撑着站在原地的模样。
他没有多说什么,柔声道:“殿下先进来罢。”
宋尧旭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跟在祁子臻身后走了进去,始终抿着唇,像是十分不好受的样子。
这到底还是他第一次亲自下令斩杀别人。
祁子臻轻叹一口气,上前小半步轻轻抱住了他,但是没有说任何的话,由着他自己消化心底的情绪。
宋尧旭也不言语,抬手回抱住他,就这么安静地与他相拥。
过了好半会儿,宋尧旭才终于从方才的情绪中平复下来。
他松开了祁子臻,长呼一口气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又让子臻见笑了。”
祁子臻摇了摇头,轻声道:“殿下这次做得很好。”
宋尧旭却没有接受他的赞扬,浅笑着说:“还是不如子臻。其实子臻应当早就察觉到不对了吧?”
对于这个祁子臻也没有否认,应了个鼻音老老实实交代:“在最初那名士兵来禀报时便察觉了,殿下会怪我没有说吗?”
“当然不会。”宋尧旭叹息一声,“子臻不告知我必然是有子臻的考量,说到底还是我的能力不足。”
听着他话语里微弱的失落,祁子臻仰头对上他的视线,乌黑的眸子里满是坚定:“我不告诉殿下是因为我相信殿下,我相信殿下这一次可以自己处理好这件事情。”
宋尧旭闻言,稍稍愣住。
祁子臻又继续认真地说:“战场的事情我们都还需要学习,但是在这种阴谋阳谋、勾心斗角上,我是不会再帮助殿下的。我相信如今的殿下已经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了,对吗?”
他定定地注视着宋尧旭,只有最诚挚的信任与肯定,像是夜幕中的点点星光,耀眼闪亮。
宋尧旭稍稍低头便能撞进他这般纯粹的目光当中,仿佛在其间找到了能够抚平他心底不安的一抹清冽。
许久之后,他莞尔一笑,缓缓抬手,又将祁子臻抱进了怀中,近乎虔诚地在他的发丝上轻轻一吻。
“那我一定不会让子臻失望的。”
祁子臻听着耳畔温柔而坚定的保证,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弧度,抬手也抱住了他。
浅淡的兰花香萦绕在鼻尖,一如既往的清幽,让人舍不得松手,只希望这个拥抱能更长久地持续下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营帐前忽然又传来了一个声响。
“诶对了,太子殿……”
营帐前,原本大大咧咧掀起帐帘就走进来的汤乐远一愣,正好和帐内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