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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时候能清醒一段时间,却也只是短暂的。刚才专护人员说外婆这几天状态不错,看现在的情形,应该是清醒着的。
谢楚清闻言弯唇露出个笑,轻声跟她商量:“外面有点冷,我们再待一会儿我就推您回去好不好?”
“好,那就现在回去。”老太太手里抓了把鱼饲撒进湖里,接着把饲料包给揣进上衣口袋里,“小媛都要做完饭了,说不定在等我们了,囡囡晚饭还想吃什么?外婆回去给你做。”
谢楚清推着轮椅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沉默了很久,老太太等得都有些焦急,才听见她的声音。
她替老太太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白发,声音如常:“妈妈下午打电话来说晚上有事,就不回来吃饭了。”
老太太看着有些失落:“不回来了呀。”
谢楚清“嗯”了声:“我等下打个电话催一催。”
“不用打电话了,她肯定又有事情要忙的。”老太太想到什么,心情又好起来,“等下留点给她,等晚点回来吃。”
从湖边到医护楼要走一段距离,谢楚清断断续续地跟老太太聊了一路。医护远远地见谢楚清推着老太太过来,走出来接过轮椅,例行带人去做理疗了。
钱老太太在疗养院一直有单人的专护人员,负责专门的饮食以及日常护理。谢楚清手上还拿着专护人员的记录册,正打算还回去,却在护理人员的办公室外见到了个熟人。
“……”
单泽刚从办公室内开门出来,就撞见了走廊外的谢楚清,他躲避不及,脸上惊愕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谢楚清认识单泽,之前因为茜茜暂住在她公寓,小姑娘又是由他带过来的,所以两人偶尔有来往。
他是顾行身边的助理。
单泽惊诧的表情太明显,谢楚清心里也有疑虑,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打招呼:“单先生您也是来探望家属的吗?”
“……”单泽收起表情,“我来看朋友的家人,顺便过来问问情况。”说完颔首补了句,“我还有事,那就不打扰谢小姐了。”
对方的神情转变得太快,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谢楚清也没多问,敲开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走出疗养院,单泽给顾行打了个电话。
他喊了声“老大”,斟酌了会儿:“我刚刚来疗养院的时候碰上谢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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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挂完电话,李唐绪正好在牌桌上赢了一局。
“同花顺,”李唐绪吹了声口哨,得意地拨过桌上的筹码,做样子似的叹口气,对右手边的男人笑道,“刘总你手里牌这么小,刚才不应该all的。”
被叫做刘总的男人打了个哈哈:“主要还是李总牌打得好。”
顾行没有加入牌桌,只是靠在一旁的沙发上,长腿交叠,面前的黑茶几上放着酒杯。刘总虽然话是对着李唐绪说的,但眼神却在看顾行。
“像顾总这样的,牌应该打得也好吧?”
大腹便便的男人话语中有着刻意的阿谀迎合,顾行收起手机,抬眼看了眼他:“你们打。”
言下之意是不打算打了。
男人讪讪地笑了笑,旁边陪着打的红裙女人剪了雪茄,先抽了一口,接着递给李唐绪,娇嗔地轻声问:“那是你们老总呀?”
女人的眼神像是黏在顾行身上了,从进门开始就有意无意地问上几句。
“是我老板,”李唐绪也不介意留在滤嘴上的唇印,接过来暧昧地抽了口,后半句话是对着刘总说的,“刘总您可是自己有公司的,哪里会屈居在我们公司里做下属啊,是吧?”
刘总尴尬地笑了声,瞄了眼不远处坐着的顾行,忙摆手:“李总你太风趣了,我的小企业怎么能跟逸丰比呢。”
其实刘总也奇怪着,今天李唐绪约他来私人会所谈公事,但这都打了快两小时的牌了,还是没把话挑清楚了说。
他的公司跟顾氏的逸丰集团比起来只是个小企业,逸丰旗下的产业众多,平时合作的重要对象是负责军品贸易的大企业之流,他怎么也想不到逸丰的高管会请他过来谈公事。
而且到场的居然还有顾行。
牌桌上除了李唐绪和刘总还有两个陪着打牌的女人,就连发牌的荷官都是身段窈窕的女人,包厢内酒色财气一应俱全,就连灯也显得光怪陆离。
李唐绪本来是想借着谈事情的由头,顺便让顾行感受一下世界的美好的。他的本意是拉着顾行打打牌看看女人,了解一下世界上除了他那个宝贝谢楚清外还有广阔的美景,没想到顾行照旧顶着副性冷淡的神情坐在沙发上拿乔。
顾行是没看女人,但在场几个女人都盯着他跃跃欲试了。
上一把已经打完了,荷官正在理牌。刘总问的欲言又止:“还开吗?还是顾总……要谈公事?”
那边,顾行已经把杯里的酒喝完了。李唐绪看着他的反应,接过话:“谈公事。”
几个女人知道他们要说正经事,也没多逗留,只是红裙女人在离开前还留了张电话号码。
刘总心里还是一头雾水,就见顾行看了过来。后者双腿交叠地靠坐在沙发上,将一身衬衫西服穿出了随意感,但投过来那一瞬间的目光像是带着审视和压迫性的,刘总被看的有些莫名发虚,但一转眼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刘总您的公司上个季度的股价一直在涨,如果我记得没错,业界的商业评级也升了一档。”顾行开了口,嗓音是谈公事的口吻,“有消息说贵公司最近打算新发行公募,我们有入股的意向。”
好消息来得太猝不及防,刘总有点懵,顾行却继续说了下去。
“但入股前,我想了解对贵公司的这笔投资是否是有价值的。”顾行看他,深邃的眉眼衬着灯光,带着些低沉的意味,“做生意讲究互诚互信,您说呢?”
刘总明白了:“顾总您要是想看公司内部的业绩报告和数据,也……”
李唐绪挥挥手打断他:“不需要看业绩报告和数据。”
不需要业绩报告和数据……可除了这些,那还有什么要了解的?
刘总“啊”了一声,疑惑地看了看李唐绪,又看回顾行。
顾行靠坐着在剪一根雪茄,他修长的手指掌着暗金色的雪茄剪,一剪下去干脆而凌厉,刘总看他点了雪茄,缭绕的烟渐渐漫上来。
“我想了解贵公司的股东,”顾行坐起来,“贵公司的股东里是不是有一位p大的教职员?”
刘总拿不准对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模棱两可地回:“股东这么多,我也不能一下全记住……”
其实顾行问的那个股东他是有印象的。
那个邱江明好像是p大的某个主任,还在他们公司挂名着咨询顾问的职位,既是公司的股东之一,也是职工之一。
而问题就在于,p大有明文规定,在职领导是不允许在任何其他经济实体中任职或兼职的。所以当初聘用邱江明的时候,刘总也犹豫过。
因此现在顾行突然问起这个,他倒是有点分不清对方到底是哪个意思。
李唐绪听到刘总的话,“哟”了一声,翘起了腿:“刘总,您说这话忒没诚意了吧?我们公司最乐意合作的首先前提就是诚信,您要是不想合作,那看来我们只能下次约牌了。”
话里的隐含意思说得很清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错过这次,恐怕是再没这个机会了。
刘总也没想过能有机会和逸丰合作,眼下这么一块蛋糕放在自己跟前,比起一个小股东带来的蝇头小利,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39章
馨宠宠物医院。
这几天谢楚清忙得几乎脚不沾地,同科室的沈苑因为订婚的事请了一星期的假,医院规模小,一时半会儿没有能够替补的宠物医生,空缺的工作量就只能由她来补。
卷饼被小楠放出了笼子,拼命摇着尾巴围着谢楚清转了快二十圈,边吐舌头边扒拉着她的白大褂就要往怀里跳。
平时这个点,谢楚清没事的时候就会眯个午觉,卷饼当犬形抱枕已经当出了惯性,不被揉半小时整只汪就浑身难受,但今天显然已经有别的野汪野喵取代了自己的位置。
空巢老汪痛失宠爱,卷饼趴在角落里的软垫上幽怨地“汪呜”一声,谢楚清抽空看它一眼,拆了包磨牙饼干刚要哄,就接到了牧悠悠的电话。
牧悠悠近期已经陷入了热恋,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告别渣男喜迎又一春”。谢楚清接起电话,对于这位热恋中的女人终于能想起自己这件事表示了充分的惊讶。
而牧悠悠则对此表示了充分的痛心:“没想到楚清你把我想成了这样的人,我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是吗?”
“怎么能说是重色轻友,”谢楚清附和,“简直就是见色忘义。”
“……”聊不下去了。牧悠悠直切重点,“楚清你晚上有空吗,出来陪我喝两杯吧?”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之前热恋中的言笑晏晏,谢楚清顿了顿:“怎么了?”
“庆祝一下单身贵族之夜,”说完这句,牧悠悠勉强轻松的笑维持不住了,“其实也不全是……就是想随便聊聊。”
谢楚清有些明了了,她捏了捏卷饼的爪子,把明天的工作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应下声:“好,那就今晚吧。”
在挂电话前,牧悠悠突然想到了一茬,连忙叫住她:“等等,楚清你听说邱教授的那件事了吗?”末了又补了句,“你之前跟大家断了联系,可能没加几个老同学,现在我加的群组都传遍了,大家都在讨论这事,听说还上新闻了。”
“……”谢楚清这次是真的愣了,“邱教授?”
某高校系主任借公职之便从事企业外职,高校领导风气或成社会问题。
新闻报道的篇幅不是太长,但内容却详尽仔细,报道中罗列出了这位邱主任自任职以来在校外的企业中兼职的斑斑劣迹,甚至还是某家企业的股东。
不仅如此,这位邱主任还遭到了校内学生的匿名举报,说是他还曾有因公徇私的行为,在最后,报道的记者就此事采访了校书记。
后续附上了校书记的部分采访内容:“……我对在我们校内发生这样的事情感到非常抱歉,现在已经对当事人采取了停职处理,在了解清楚以后我们会……”
谢楚清一字不落地看完新闻,松开鼠标,若有所思地撑着脸陷入了沉默。
p大校内禁止领导在校外兼职。早在谢楚清大学期间,就已经发生过两回,最后的结果都是革职除籍处理,现在邱江明被查出来出了事,而且证据确凿,学校之后会怎么处理也是意料之中。
但是也太巧了。
邱江明当年是她的教授之一,同时也是医学系的系主任。
她被指认论文抄袭的时候,事情从教授之间传到了系里,当时邱江明兼任着教务处副处长,事情的最后她被他叫到了办公室里谈话,说是为了不影响学校的风气,不管对错在谁,抄袭的事最好能私下里解决。
只是谢楚清没有妥协。
而后学校的处分出来以后,她被认定为抄袭,一锤定音。
善恶终有报,如果换成别人,此刻可能要拍桌子开香槟高喊“大快人心”了,而谢楚清的神情却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她的目光迅速地重新浏览了一遍报道,最终停在开始几个段落上,眉心跳了跳。
最先揭发这件事的居然是邱江明所在公司的内部人员。
记者并没有曝光内部人员的名字,只是提了几句,在接下来的内容里就没再提起过。
什么样的内部人员会揭发一名对公司有利的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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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酒吧很热闹。
白天的b市是天罗地网铺织的一张面具,喧嚣和狂欢只有在夜里才从缝隙中钻出来。谢楚清和牧悠悠两个人坐了角落里的四人沙发座,木质圆桌上已经空了几个酒瓶。
牧悠悠喝得脸色发红,一瓶瓶的度数往上加,从十几度的黑啤到掺了果酒的白兰地,中途有旁桌的陌生男人不怀好意地坐过来搭讪,无一例外地被她撒泼似的骂了回去。
悠悠是明显来买醉加倾诉的,谢楚清也没拦着。酒倒在矮脚酒杯中,只占了杯沿高度的一半不到,她也跟着喝了两杯。
“……我也没想分手,可我实在是受不了。”牧悠悠干完一杯,看起来还没有完全醉,只是红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楚清你说,你能忍、忍受自己男朋友心里有个抹不去的白月光吗?……反正我他妈就不能!”
说的是孟和言。
牧悠悠在不久前还沉浸在热恋的幸福中,以为摆脱了拈花惹草的渣男后总算能迎来一段新恋情,却没想到孟和言心里还有个白月光般的初恋在。虽然孟和言和白月光已经没有什么联系,但牧悠悠早就已经脑补出了一场红玫瑰与白玫瑰,心里越是鲠着就越不舒服,就在前一天两人大吵了一架。
谢楚清只是应了一声,她知道牧悠悠不是来咨询情感意见的,也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