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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觅被他固在铁臂中间,恨道:“窦宪你当我傻?无论今日怎样,你能放过他们么?”
窦宪看着她目中的厌恶之色,心中一阵抽搐,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鼻间充斥着她的芳香,那么那么特别,与其他女人的脂粉香味半点不同,窦宪趴在她的脖颈处,贪婪的嗅着她的体香。
“若是嫁给我能保他一命,你是否愿意?”
“窦宪,人在心不在,有何用?如你这般骄傲之人,不如直接将我杀了痛快。”
默了良久,窦宪叹了口气,“给你个选择,愿意继续,还是为我画像?”
沈觅囔囔着鼻音:“画像。”
窦宪轻笑,吻她的脸颊,“倒是不傻。”
沈觅挥毫作画,两盏茶的功夫便一挥而就,画上的人半躺在美人榻上,姿态慵懒,裸露的胸口有几处细细的刀疤,更是增加了几分男人的霸气,眸光邪魅,嘴角轻扬,一手执酒盏,几滴琼浆玉液斜淌进衣衫内侧。
窦宪接过画,随手扔在一旁,“心不甘情不愿的,你可是想再选一次?重画!”
沈觅无奈,重新抄起画笔,一脸画了十数张,窦宪依旧不满,“重画,用心画!”
直到百十余张,沈觅手腕都开始肿胀,窦宪这才作罢,沉声道:“把我的模样记在心里,这辈子,不许忘!”
沈觅握住轻轻颤抖的右手,问道:“你,能否,高抬贵手,让粮草——”
窦宪一手将她揽入怀中,一同躺在美人榻上,“嘘!明天一早大军开拔,别提这不起劲的事。”
沈觅挣扎,厉声道:“窦宪你个恶人,起开,我要回去,你就是拿我当老鼠戏弄,你这铁石心肠的混蛋,我就不该存什么你心软的念想!”
窦宪一手将她揽得更紧,唇越靠越近,笑道:“你觉得你能走出这间屋子?再给你个选择,就这么老老实实躺着,还是你想做点别的?”
尾音翘起,听得沈觅一激灵。
见她一脸悲壮,窦宪轻吻她的眼泪,“有没有人告诉你,在男人怀里不要乱动?睡吧,别让我改主意。”
身边有只狼,谁敢睡?
窦宪叹了口气,轻抚她后颈的睡穴,不多时,怀中的人儿不再僵硬,呼吸也变的绵长。
翌日,沈觅醒来时窦宪已经不见,刚要出门,手边放着一封书信,上书两个字——净面。
净面?
沈觅一时搞不懂这厮何意,待一照铜镜方才明白过来,两边脸上有墨印,一边写着“安,”另一边写着“心,”眉心处还盖了个窦宪的私章!
沈觅没心思想他是何意,洗把脸赶回府邸,本想着一夜未归是否会起乱子,却得知昨日已经有人来报,说修成君留宿宫中了。
甭说,定是窦宪的人,沈觅心事重重,脸上那俩字什么意思?逗自己的?还是说他会安全把粮草运到?
沈觅很希望是后者,却又觉得不太可能性。
狼能吃草么!
但凡能尽一丝一毫的力,沈觅都会尽力去尝试,粮草衣物紧缺,那药草想必也是紧缺的,沈觅命药房掌柜全力搜集药草,自己则跑到洛阳原来供货的那家药店,那时薛泽领着她来过这里,想必掌柜的也是自己人。
可沈觅扑了个空,小伙计说掌柜的已经离开两日,亲自押着大量的药材往北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心疼我家窦窦的,爱一个人却不会表达
☆、觅全力助薛被追杀
沈觅的药铺大量搜集药草,这样的动静盖也盖不住,所幸直接以修成君的名义收购。
消息一放出去,第二日便有两家药铺也开始收购药草,价钱各方面比沈觅的铺子高的多,一方面去沈觅铺子里捣乱,一方面四处散播谣言,说修成君铺子的药材质量低下,昧着良心赚钱。
甭说!又是窦家的走狗!
只是......当别人都眼瞎不成?
沈觅本就名声在外,一些药商听闻修成君要收购药草,低价出售,甚至平价出售,说上次闹瘟疫时,要不是人家的药丸子管用,自己一家老小哪有今日!
洛阳城一位药商听闻修成君收购药草,二话不说找上门来,当年匈奴人杀进青州北,自己一家人被屠杀的不剩几个,如今汉军奋战保我大汉国土,只要修成君的药草是给汉军的,五十车药草分文不收,后面再收来的药草平价售卖给修成君。
沈觅感其恩义,当面道谢。
知道沈觅需要钱财,镇北将军、安御史等大臣纷纷解囊相助,一些沈觅诊过病的官宦大家也纷纷送钱过来,默默忽视了窦家的敌意。
嵩山书院院长夫妇亲自带着几名学生下山,将筹集的五千两银票送到沈觅手中。
阿远欲留下帮忙,沈觅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如今这般作为早晚会惹怒窦家,留阿远在此反而不便。
非但不留阿远,书院院长与觉醒和尚十分莫逆,院长夫人也是闻名遐迩的女夫子,曾来沈觅这里治过病,沈觅对她印象极好,便借此机会把李仲玉母女送上了山。
李仲玉哭唧唧的看着沈觅:“一定要小心!你要好好的,少一根头发我再不理你!我和三顺等你来接我们。”
药商带了个好头,长安城的几家成衣铺子连夜开张,几日之内赶制了上千件衣衫和靴子送到沈觅的药铺,而且分文不取。
有镖局找上门来,愿意无偿押送货物到北境,助薛将军抗击匈奴。
一些百姓自发的开始捐钱捐物,短短几日,药草衣衫靴子等物品源源不断的被送往北境。
沈觅满心满腹皆是感动,寒冬腊月的长安城不再寒冷。
太后不希望女儿这般做,可是也知道拦不住她,皇上虽是少年老成,却也血气方刚,得知沈觅如此,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对这个阿姐的喜爱,暗中给她处理麻烦,命阿路去各臣子处游说捐钱捐物,唯独不敢在朝堂上褒奖于她,怕的就是魏其侯作祟。
只是窦家人是少不了作祟的,这不,魏其侯以太皇太后身体有恙为由强行请沈觅进宫。
沈觅不傻,也以身体有恙为由拒绝出府,并且暗自差人到宫中报信,只是报信之人刚走,这魏其侯便命人撞开了门。
府内侍卫自然不是这些杀手的对手,只见不知从何处飞进一些黑衣人,又飞进一些青衣剑客,黑衣人与青衣剑客武艺高强,联起手来才与杀手堪堪打成平手,可是杀手源源不断的杀进院中,黑衣人与青衣人渐渐不敌。
青衣剑客的打扮沈觅见过,应是薛泽的人,这黑衣人,则是皇上暗中派来的,一名黑衣剑客要将沈觅送入宫中,青衣人不假思索的拒绝。
宫中去不得!内有太皇太后,外有魏其侯,太后和皇上未必护得住她,何况外边还不知道有多少杀手!
沈觅略一寻思,决定北上寻找薛泽。
窦家来的杀手众多,黑衣人也知道沈觅未必能安全赶到宫里,路上定然还有杀手埋伏,便和青衣人一商量,将一名婢子打扮成修成君的模样,青衣人一路将其护送出去,引开窦家杀手。
沈觅粗粗换了男子衣衫,由两名黑衣剑客护送着一路骑马北上追赶押车镖队,后面那支镖队走了不过两日,快马加鞭还是能赶得上的。
青衣人还未到皇宫便被杀尽,杀手一看那人不是修成君,转头便追杀回来,两名黑衣剑客武功再好也抵不过成群的杀手,不多时也命丧剑下。
看着步步紧逼的杀手,沈觅还当自己命丧于此,忽然一蒙面人从树上跃下,手持令牌,道:“都退下,大人命我将此人带回去,不得违令。”
杀手们也奇怪,不是要格杀勿论?
这一会儿变了主意也是有的,眼前这人的令牌是真的,正是成字辈杀手所用的金令,只是眼前这人......
见众杀手疑惑,蒙面人做了一个手势,杀手们不再迟疑,纷纷对其行礼,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觅坐在地上,看着蒙面人迈着八字步向自己走来,记忆中在椒房殿下毒之人的背影渐渐与此人重合。
“你是——”成三?
蒙面人露出脸孔,笑嘻嘻的模样,不是成三是谁?!
成三一把拉起沈觅,“快上马,魏其侯命人杀你,我护送你往北走,那里有薛泽将军,有主上,总之,宫里你现在是去不得的,快走!”
作为成字辈排行第三的优秀杀手,成三深知他们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沈觅,前面的押镖队伍是断断不能跟的,杀手定会前去搜寻,便带着沈觅沿着山中小路一路疾行。
为避免引来杀手,两人不敢点火,只吃点树根和野果果腹,可是大冬天的上哪里找那么多的野果,一路疾行再加上吃不饱,沈觅全凭着意志赶路。
虽说大冬天的不好找吃的,可也有一点好处,自打赶路这雪就没停过,倒是掩盖了两人的痕迹。
一路行至平原郡,成三不知哪里弄来两套旧衣服和一辆驴车,两人扮成老头老太太从城中继续往北走。
“老婆子,到了平原郡,咱们就相当于走了一半的路了,主上的军队押着粮车行得慢,我看咱们不久便能赶得上。”
车里的沈觅嘴巴张了张,到底喊不出“老头子”三个字,“这几日赶路赶得急,想谢你还没来得及,若不是你,我可能早就......多谢了。”
前面赶车的成三把破布当围巾捂了又捂,“谢什么,我是为主上办事。”
为主上办事,那......下药之人不是他?
沈觅下意识的想起他那与众不同的八字步,“你,可有去过椒房殿?”
良久,车外没有回应,沈觅便禁了声,不再询问。
成三是个心细的人,一路上尽可能的照顾好沈觅,许是为了解闷,主动聊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家里穷,吃不上饭,好在阿爹阿母就养了我一个孩子,要是再有其他兄弟姐妹说不定就饿死了,可惜啊,没能给他们养老送终。”
沈觅问道:“你以前也是长安人士?”
“不,我在北地长到十一岁,一朝被匈奴人灭了门,我也就没了家,后来被师傅看中这身筋骨,被选中入了窦家暗卫。”
杀手就是杀人工具,想必训练起来十分严酷。
沈觅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茬,又觉得冷着他不好,道:“想必,你过得十分辛苦,你师傅很严厉吧。”
车外的人又默了,沈觅以为他不会回答,却听成三道:“师傅不严厉。”
嗯?
成三接着道:“凶残!他比野兽还凶残,野兽尚可有心,他......无心之人,他手下训练之人,一年活下十之二三已是不少,这十之二三中再去执行任务,完成了便可活,完不成的......切掉四肢喂狼。”
沈觅打了个寒颤,莫名想起窦宪总是喜欢将人喂狼,这习惯果然是有出处的。
“这几年,很多次我都以为活不下来,可是心里一直有个指望,就是靠这个指望我熬过去了无数次折磨,终是活了下来。”
“指望?”
成三道:“我心中有个小姑娘。”
沈觅微微一笑,“是你小时候见过的姑娘么?是邻居?”
“小时候见过的,邻居......算是吧。”
“那她一定是个俊俏可爱的小姑娘。”
赶车的人语带笑意,“对,很俊俏,很可爱,是她,支撑着我活了这么些年。”
“那小姑娘如今何在?嫁人了么?”
成三回头看了一眼车厢,“没,不过定亲了,是个很好的郎君,两情相悦。”
沈觅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了,他喜欢的姑娘找到了心仪之人,这是说好还是不好。
“嗯——那小姑娘是个有福之人。”
“是啊,有福之人,这福气啊,也是她积善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