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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挺挺身子,“属下熬得住,还是您上。”
窦宪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浑身是伤不说,趴在驴背上进了军营。
沈觅所在的地方与窦宪的军营相距不远,得知沈觅昏迷不醒,窦宪几次欲进帐探望皆被泾阳公主两个女侍卫拦了出来。
窦宪欲强闯,却被不远处的觉醒和尚一粒石子打了个趔趄。
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窦施主,欠下的情要还,那日的小驴儿你要善待与它。”
窦宪一脸怒意:“秃驴!”
老和尚一脸严肃:“老衲虽秃,却不是驴,阿弥陀佛。”
窦宪知道有此人在闯不过去,甩甩袍袖转身回营,“成一,吩咐下去,晚上吃驴肉!”
老和尚在后面吆喝:“施主,恩将仇报非好汉!那是你的恩驴!”
窦宪闻言一个趔趄,身子一歪伸手捂住受伤的肩膀,“老秃驴你给我等着!”
“老衲虽秃却不是驴,施主年纪轻轻耳聋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的很惆怅,我不愿意写人领盒饭,坏蛋除外,唯有觉醒和尚写的开心
☆、匈奴兵退薛泽归来
沈觅再醒来时身在一户农舍,身旁的女子沈觅有印象,虽看不清人脸,却隐约知道是那日给自己喂水喝的女子。
能从黑衣人手下逃生已是万幸,只是眼前视物依旧模糊,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想挣扎坐起来却是无力。
榻边的女子歪在墙边小憩,听见有声音忙起身看向沈觅,惊喜道:“修成君,你可算是醒了,觉醒大师说你已无大碍,这两日便能醒过来,真神了!我去给你端水喝。”
沈觅感觉比那日醒来时好多了,头不再那么疼,虽有眩晕可也不是天旋地转。
女子端水喂她,“那日你醒过来又昏迷了,把我家主子急的掉眼泪,觉醒大师说你伤到了头部,应无大碍,细细休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她家主子?
应是泾阳公主。
这一说,沈觅想起了那日泾阳公主的话,怎么阿爹还在这里?薛泽可还安好?
窦宪那日替自己挡了一刀,沈觅模模糊糊是知道的,还有成三的嘶吼......
都还活着么......
沈觅勉强坐起身,道:“多谢姑娘悉心照料,那日听闻我阿爹也在这里?薛泽......可都还好么?”
女子一笑,十分爽朗,“修成君不必客气,我叫连波,是泾阳公主的贴身婢子,沈老先生如今在五原郡,如今粮食和药草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我家主子说多亏了修成君,主子前日还在这里照顾于你的,只是渔阳郡传来消息,那里紧缺物资,押运物资的人手也不足,我家公主便前往渔阳了。”
连波长的明丽,说话也爽利,给沈觅熬了稀粥,将中间之事细细说来。
薛泽领命前往北境抗击匈奴,这消息不多时便传遍了整个大汉朝。
沈鸿与卫绾此时正在渔阳郡,得知太皇太后只给了五万兵马十分气愤,又得知窦婴扣着钱粮装瞎更是气愤,两人联手写下《论奸臣魏其侯的一百零八条大罪》。
文笔犀利,字字珠玑。
虽说渔阳郡是北部边境的小地方,消息不灵通,可天下文人谁不知道沈鸿和卫绾的大名?
一个当世名士,一个做过太傅。
文人争相抄送,不过半月此物已经传进长安城,结结实实打了窦婴的老脸。
窦氏一族实在过分,百姓心里都有数,此物从天而降,犹如狐狸掉进了鸡窝,长安城顿时热闹起来。
嵩山学子带头静坐,洛阳及周边的学子也不断赶来,朝堂上两派对立,日日如同斗鸡眼,太皇太后深知不妙,决定再次垂帘听政。
说到薛泽,连波有些犹豫:“薛将军半个月前带兵来到九原郡,只是......随后不见踪影,小主子是难得一见的聪慧之人,有勇有谋,我想着,他大约有自己的打算。”
相差悬殊,智取乃是上策,符合薛泽一贯做法。
沈觅问道:“那边境战况如何?薛欧老将军能否挡得住?还有九原郡和渔阳郡?我听闻匈奴陈兵三十万,而我们相差甚为悬殊。”
五原郡有老将军在尚可坚持,虽说兵士粮草短缺,可是觉醒和尚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让周边的郡县调兵出来,及时给老将军补充了五万兵马。
“还有九原郡,昨日匈奴人疯了一般攻城,援军未到,眼看失守的时候,竟然是窦家那郎君带着三万兵马将其击退,原来的地方已不能住,窦将军便派人将你我二人送到这来。”
“窦宪也是受了伤的。”他那般豁出命去挡刀,沈觅着实没有想到,若说没有一丝感动,那是假的。
“习武之人哪有不受伤的,觉醒大师给他看过伤,伤的肩膀那块,没伤着筋骨,无大碍。”
沈觅点头,那就好。
“薛泽就没有半点消息?”
连波摇头。
沈觅叹息,虽说知道他失踪一定有目的和去处,可是依然担心不已,那颗心似乎浮在水面,整日高高悬起,落也落不下。
沈觅第三日已可以在院中走动,连波从外边回来,一脸喜色:“城下的匈奴大军停止进攻了。”
沈觅心中喜悦:“为何?是否薛泽回来了?”
连波一愣:“几日前匈奴大军联合十五万人转攻九原郡,要不是窦将军率领压粮队伍抗击匈奴,只怕城池难保,今日听闻匈奴的粮草被烧干净了,好像左匈奴王长期不满右匈奴王的霸道,与汉军两侧夹击左匈奴的人马。”
自从得知窦宪带兵抗击匈奴,连波也不再一口一个“窦家那小贼,”说起来虽然对他此举很意外,可态度到底比之前缓和了些。
沈觅也很意外窦宪此举,原以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窦宪就是来当黄雀的。
只是,这黄雀有些看不懂了。
匈奴内讧......应该是他吧,不知为何,沈觅心中坚信就是薛泽之故。
沈觅没想错,当日薛泽带兵赶到九原郡,自知敌我双方力量相差悬殊,不可以硬碰硬,便与祖父薛欧、金直及几个亲信商量了对策,最终薛泽决定一人孤身前往左匈奴王庭。
这是九死一生的活计,可是薛泽笑的云淡风轻:“我必须得去,唯有此,我们才有胜算的可能!”
薛欧舍不得,可也知道唯有他去才有一丝希望,这个孙儿天赋秉异,觉醒大师教的也上心,早年曾教过他匈奴语和习俗,就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匈奴,打败匈奴。
金直义气,要陪他一同前往,说多个人多双眼睛多双手,彼此有个照应。
薛泽拒绝,要金直选几个武艺高强水性极好的亲兵出来,每人配备一桶油脂和一个气囊,趁着某日大雾,暗自从冰河下游到匈奴所在的地方。
匈奴兵也知道粮草便是命,为防止失火,特意将粮草放在河边,一旦失火可以及时扑救。
河道宽且长,又结了厚厚的冰,匈奴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从河中冒出来,可是金直和几个亲兵偏偏就这么冒出来了!
金直几个趁匈奴兵不注意,杀死几个匈奴兵换上了他们的衣服,装模作样的在一旁巡逻,大雾本就看不清,金直几个运气好,晃悠了一个多时辰也不曾被发现。
待收到薛泽飞鸟传信之后,金直命人将粮垛泼上油脂,恰在此时起了西南风,燃燃大火很快便连成片,待雾被吹散,粮草也燃尽了。
金直等人趁着火光全身而退,在岸边换上干衣衫,烧毁了匈奴兵的粮草可是大功一件,一名亲兵兴奋的摩拳擦掌:“金将军,神了!你怎知今日有大雾?还起西南风?冬天的大草原上西南风可少见咧。”
金直眸中含笑,一脸得意:“薛将军知天文,晓地理,通星象,他说今日有雾便有雾,辰时起风便有风。”
见几个人眼里尽是崇拜,金直忍不住咧嘴一笑:“就说你们手里拿的这呼气的玩意儿,也是薛将军想的法子,想当年,他为了水中赢我......于是......不说了......”
“哎?怎么说一半不说了,金将军,继续说,后来如何了?”
金直骑上马,道:“后来啊,后来他忙别的去了。”
“忙啥咧?”兵士打马追着问。
金直猛地一夹马腹:“后来他整日忙着如何讨心仪的女子欢心呗。”
兵士们咧开大嘴笑得欢畅,金直也笑的欢畅,可心中知道这话可并非全是玩笑话,就光肚兜那事儿,金直打算笑他一辈子。
话说觉醒和尚拿着皇上的圣旨和私印前去各州县调兵,倒也还算顺利,为啥?
觉醒和尚说了,“这事儿吧——出不出兵随意,不过呢——匈奴兵若是进了城,那叫一个残忍啊,啧啧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死人摞的像座小山,你要拖家带口的逃跑呢,皇上赐你个死罪,你要不逃呢,匈奴人杀你的头,你这城就在最边儿上,要破城先破这儿,你自个儿好好寻思,出兵还是不出。”
谁傻啊!五原郡也好,九原郡也罢,万一匈奴人破了城哪还有活路!
“出兵!出!必须得出!大师您要多少兵马?本官这就调兵马,这个——新招的兵士没有马匹,不过本官会想办法,把本周县所有的驴都弄过来!”
觉醒和尚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大人你是个聪明人,良心看得见。”
幸亏这及时补充的几万兵马,虽是抵挡的艰难,可也守住了城门,日子一天天的拖,终于等来了匈奴兵退的那一日。
左匈奴王亲自带兵20万,薛泽与薛欧集兵马十五万,在九原郡北部的草原夹击右匈奴。
右匈奴说啥也没料到左匈奴趁火打劫,兄弟情义说翻脸就翻脸,更没料到西南部的小月氏人也顺道打个截,何况还失去了粮草,狼狈中只余下三万余人仓促北逃。
自此,右匈奴的势力大不如前,小部落之间相互蚕食,短短数载便没落在草原尽头,北部草原由左匈奴王庭一方独霸。
是夜,雪后的九原郡格外清冷,沈觅披着大氅站在院中看月亮,亮亮的一团影子挂在天上,怎么也看不清。
忽然一双手从背后紧紧拥住她,熟悉的气息撒在她的脖颈,沈觅一手盖住他带着凉意的手背,娇嗔道:“手这么凉,可是赶了很久的路?”
身后的人拥的更紧,却不曾说话。
沈觅蹭蹭他的下巴,硬硬的扎人,笑道:“一定很丑。”
薛泽抚上她的眼睛,“阿觅,你的眼睛会好起来的。”
沈觅回过身,抱住他,“匈奴退兵了,你我都还活着,足够。”
薛泽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泉水般的眸子如今少了些光彩,要不是窦婴那厮阿觅如何会受这般苦楚?
薛泽心痛不已,胸中血气翻滚,杀气迸发,“此仇必报!”
沈觅在他怀中流下泪,“温良,此时见到你好好的在这里,我竟然一点怨恨都没有了,这一刻等的太漫长太漫长,那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我很怕再也见不到你。”
“右匈奴已经溃败退兵,和亲之事已了,我三日前命人放出风去,想必窦婴老贼很快会上钩,窦家颓败之日不久矣!”
放出风?
这回是要钓大鱼了!
外边天寒,薛泽揽着她进屋,将来龙去脉细细说给她听。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家老薛回来啦
☆、魏其侯谋反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