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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
“我让应朝禹带着你玩,没让你给他们当苦力。”他眼梢凉凉的,勾住她的心魄。
温凛屏息凝神,等来的宣判,是这句话。
她讷讷地叉了口餐食,鸡肉fajita辛辣浓郁的酱汁从舌尖滑过去,寡若白水。她努力地吞咽下去,嘴角上翘,尝到了一丝本不该有的甜味。
后来有一阵子,她不得不经常去吃墨西哥菜。
这种料理口味酸辣,用料粗犷,在快餐界无往不利的百胜集团03年雄心勃勃将tacobell引入中国,没几年就迅速败走,墨西哥风味从此也在“最不适合中国胃”的榜上题名。
可是她吃的时候,总觉得味道是好的。
为他。
为那些年,即使他没那么喜欢她,但却是真真正正地,把她当女朋友宠。
*
春季学期已经过去了一个周。
温凛到学校是周五晚上,一般的学生已经结束了一星期的课程,但她还有经双的学位要念,急匆匆赶去教室。
杨谦南总算没带着她招摇过市,在校门口把她放下,说:“明天来接你?”
温凛为难地盘算了下,说:“明天不行……下回吧。”
他眼里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讥嘲的笑意淌过。
“那行。”
他把车窗升了上去。
温凛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开走,才抬腕看了眼表,疾步向校园里跑去。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顾璃正坐在后门墙角,吃一个鸡肉卷。
她看见温凛,吓了一跳:“你来学校了啊?”
“嗯。”温凛拉开凳子坐下来。
顾璃分她半个鸡肉卷:“吃不吃?”
“不了。”温凛一边整理衣裙一边说,“我吃一天鸡肉卷了。”
顾璃当她是在外面吃的快餐,感慨一句:“好可怜哦……”
温凛瞧她的桌面:“有教材吗?”
“没买。”
“……”温凛拿她没辙,环顾教室,轻拍前排一个女孩的背,“潇潇,能借你的教材拍张照吗?”
顾璃边吃着晚饭,边旁观她忙活。温凛甚至抽了张纸,在上面记了几个要点。她脸上化了淡妆,侧脸精致而干练,顾璃叹为观止。
“你不会刚从蟒山回来吧?”
“嗯。”温凛头也没抬。
顾璃:“好玩吗?”
“还可以。”
“下次一起去玩吧。”
温凛慢慢抬起头,看着她:“这才开学第一周呢,你又策划着出去玩啊。”
顾璃嘴唇嗫嚅:“各么玩总要……玩的呀……”
“而且是你先出去玩的好伐。”顾璃找到了突破口,“我给你说,教务不让我代你敲章,注册的事差点就黄了,还是柯家宁帮的忙。你要好好谢谢人家。”
柯家宁是他们班班长,院里许多杂务都经由他手。
温凛想了想,说:“他看的是你的面子吧。”
顾璃以为她是在八卦自己,推推她胳膊,昂起头:“你不要想太多。他这种人谁的忙都肯帮的。”
温凛点点头,心想也是,“那改天请你俩一起吃饭。”
周六一整天,除了要把学期初的学杂事物搞定,还得补上一周的课程内容。温凛从孟潇潇那拿到了两个学位的笔记,誊抄到傍晚,接到了绪康白的电话。
他联络她有点频繁了。
不过好在,每次联系她都是好事。
“把你的银行账户给我。”
温凛:“?”
“你的稿酬。”绪康白说,“今晚上线。你可以关注一下,如果效果好,数据会直接反映在你的稿费上。”
温凛笑着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当天晚上,温凛还在扫老师放在公邮里的ppt,背后传来一阵娇呼。
“凛凛!”
她没回头:“嗯?”
顾璃把手机上的网页给她看,双臂抱着她脖子:“我们白色`情人节去看这个片子好不好?”
温凛淡淡扫一眼,果然是绪康白投的那一部。她精打细磨的稿子被疯狂转发,数据量呈几何式井喷,首页上好几个同学相互@,说要结伴去看。
不知为什么,许多重大的时刻,她的表现总是过于平静。在无人知晓的英雄时刻,她期待的奖赏从来不是绪康白许诺的银行转账,而是那天早上杨谦南冷着张脸对她说,“我让应朝禹带着你玩,没让你给他们当苦力。”
……
“你不跟程诚去看吗?”温凛看向ppt,随手抄下几个公式。
顾璃说:“这片子是讲分手的呀,我干嘛要跟他去看!”
温凛心想他们这架势也差不多了:“那你跟柯家宁去看。”
“哎呀,你能不能别提这人了……”
顾璃抱着个枕头,开始跟她讲自己寒假里背着程诚和学长吃饭,结果出了糗的故事。温凛左耳朵听,右耳朵出,中间抽空给杨谦南发了条短信。
末了,她阖上电脑,说:“片子可以跟你一起去看。我可能还能拿到几张提前点映的票。”
“不过……情人节我有约了。”温凛友好地晃了下手机。
绪康白给她打的稿费足足有三万。
温凛拿它换了一身行头,去见杨谦南。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有句标语,叫workhard,playhard
在凛凛这里,可能是workhard,lovehard吧……
此时应有bgm:“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明天我要搞点事,不要拦我→_→!
第16章
那天的开端其实就不太顺利。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教授拖了个堂,直接把她拖进了中关村南大街最恢弘的晚高峰里。
温凛交叠着光裸的长腿,和灰蒙蒙的天对望。也许蹙过一下眉,但眉头刚要聚到一起,忽然想起杨谦南,心里的那点期待就像把熨斗,把她的额头烫平,恨不得要在眉梢眼角熨出一缕春风来。
司机堵着也没事干,频频从后视镜里看他的乘客。
她精心化过妆,一身白色外套,露出修长的天鹅似的颈项。
这窥视不含恶意。
即使羽翼未丰,她依然是那种让人想要多看上两眼的姑娘。
杨谦南打来电话,问她到了哪里。温凛鬼使神差一样,捂着手机说:“我这可能还要堵一两个钟头呢,你别去餐厅了,把晚饭叫去房间里歇着吧,等我来吃。”
然后放下电话,司机又在看她。
“用不着一两个钟头啦。前面转个弯就不塞了,二十分钟肯定能到。”
这时候被拆穿,其实杨谦南已经听不到了。但温凛还是很心虚,扶着前座惭愧地低了低头,轻声说:“……我知道的。”
她觉得自己心思足够龌龊了,竟然有朝一日会借口连连,骗他进酒店房间。
电梯升上四十层。
温凛拐进走廊,莫名有点紧张。服务员正好推着餐车经过她。她看见推车上摆的房间号码,明知故问:“是4036点的餐吗?”
女服务员点头说是。
餐车上除了几个用金属餐盘盖盖住的盘子,还有一桶冰块,镇着红酒。
温凛把包带挎上肩,说:“我来吧。”
她就这样推走了餐车,那个女服务员不敢怠工,隔着两米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温凛推着车敲门,觉得这个情人节过得像他的生日,推车上像蛋糕,而她是他的生日礼物。
敲了两下,没人给她开门。
门是虚掩着的。
温凛嘴角的笑容凝住,轻轻地推开,向里看——
其实他们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杨谦南坐在正对玄关的沙发上,已经在淡然自若地喝水。钟惟刚刚套上罩衫,动作果断迅速,但还是被她看见了,她胸口春光泄露的那一秒。
钟惟的身材很好,黑色蕾丝包裹着雪白的肌肤,中间是一道深邃的,锋利的沟壑。
她搭起外套的时候,还朝门口的她妩媚地,近乎妖冶地一笑。
仿佛事不关己。
温凛忘了推餐车。
餐车是那个服务员见势不妙,默默推进去的。她好像是一块凝固的布景里,唯一运动的那个质点,俯身向杨谦南说明每一样菜品的冷热,以及听起来十分讽刺的,“祝您用餐愉快。”
温凛真希望自己是这个服务员,能在他们面前短暂地亮个相,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头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