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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点十分,雄鹿市公安局,之前曾经留置过罗林妻子王佳的那个地下室内。
“汤志敏,怎么样?想好了没有?”秋宇坐在沙发上,目光死死的定在对面这个戴着眼镜,看似文质彬彬的男子脸上,淡淡说道:“已经给了你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我想,有些事情,也没必要再隐瞒了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汤志敏低垂着脑袋,毫无表情的说道。
秋宇眉头微微一皱,思索了一会儿,又淡淡问道:“既然这样,那我问你,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都是农民,在老家种田。”
“你有兄弟姐妹么?”
“有个姐姐。”
“她什么职业?”
“早年嫁到了别的村子,也是个农民。”
“你每个月多少工资收入?我要是没估计错的话,三千五的工资,加上加班费和补贴,每月不会超过四千,我说的没错吧?”
汤志敏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三年以前,你一直是住在公安局的宿舍里,虽然按揭贷款买了房子,但前期的首付款绝大多数是借来的。每个月的收入,既要偿还贷款,又要赔偿之前借来的钱,还要补贴家用,生活压力还是蛮大的。”
汤志敏又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再问你,为什么三年前,你突然把欠下的几十万银行贷款还清了不算,你姐姐的名下,还突然多出了几十万的存款?”秋宇看着他,冷笑道:“这些钱,从哪里来的?”
“我姐和我姐夫做生意赚了很多钱,她借给我把银行贷款还了,难道这也有错吗?”汤志敏理直气壮的说道。
“撒谎。”秋宇皱了皱眉头,有些恼怒的说道:“你姐和你姐夫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而已,他们家那边我们早就去暗访过了,这么多年来,除了做做农活以外,就是到外面打打零工,平均算下来,每年收入在五万以内。两口子从来没有做过任何生意,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账上便多了六十万?”
听到这话,汤志敏头垂得更低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些钱我姐他们是怎么来的?反正,我还银行的钱是他们借给我的。”
“这件事,把你姐姐姐夫找来,自然就清楚了。实话告诉你,局里已经安排了人,昨晚连夜就出发了,现在,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正坐在他们家里喝着茶聊着天。事情到底是不是像你说的这样,咱们拭目以待。”见他虽然有些紧张,却是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秋宇冷笑了笑,又淡淡说道:“咱们聊聊你那辆豪车,应该不会介意吧!”
汤志敏毫无反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辆福特,应该是蒙迪欧的顶配吧!价钱好像也不便宜,起码也得二十好几万吧?”
“我参加团购,买得很便宜,只是十多万。”
“哦?就算再便宜,一辆蒙迪欧的顶配车,起码也得十八九万。我们查过,你又没有贷款,这买车的钱又是哪来的?你可别告诉我,这钱又是别人借你的。”
“没错,你还别说,真被你说对了,真是我一个做生意的朋友借我钱买的。”
“你这朋友叫什么名字,方不方便现在通知他过来一趟?”
“不方便。”
听到这话,秋宇紧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又看着他,淡淡说道:“我想和你谈谈你未婚妻的事,应该不会介意吧!”
汤志敏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挣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听说,她叫王雅琪,是吧?”
汤志敏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认识的?她又是干什么的?”
“在酒吧玩的时候认识的,她没固定的工作。”
“没固定的工作,还是根本就没有工作?”
汤志敏一脸的不悦,冷冷说道:“这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很大。没有固定的工作,说明她自己是有收入的。而没有工作,说明她没有任何收入来源,是靠你来养活。”秋宇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你觉得,就凭你一个月三千多的收入,要养车、养房、还钱、还要养她,换做是我,搞不好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其实,我就是感到好奇,顺便向你取取经,学学这是怎么做到的。”
“秋支队长,你也别在那冷嘲热讽,说实话,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不少,还真是有些佩服你,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手笔。”汤志敏翻了翻白眼,淡淡说道:“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你直接说吧!究竟想找我干什么?”
听到这话,秋宇心里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心理素质。这是极有自信之人才能说的话,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摆明了,他将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绝不可能有任何把柄留下。
秋宇不禁连眉心都快拧到了一起,却一时半会儿又无计可施。毕竟,从当前所有对他的调查来说,只能证实两件事:第一,他有巨额资金来源不明;第二,这些巨额资金的来源,和他这个未婚妻有很大的关系。其他的,再也不能证明什么问题。难不成,非得找检察院来给他定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名?
秋宇左思右想,在他看来,不到万不得已,可实在不想走到这一步。毕竟,他要的是与万强等人的犯罪证据,而不是要把这些被他控制的人铲除。
“汤志敏,实话跟你说,你是一个警察,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对付你。”秋宇考虑良久,才看着他,极其认真的说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想要对付的,是给了你好处,在暗中操控这一切的那个人。”
听到这话,一直低着头的汤志敏虽然并没有搭话,但秋宇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犹豫。
“这个人,叫做秦志勇,是个做地产和厂矿的商人。我的目标是他,并不是你。”秋宇咬了咬牙,又继续给他加了点料,很是诚恳的说道。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汤志敏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秋宇想了想,更加诚恳的说道:“就凭我也是警察。”
两人四目相对,死死的盯着对方,过了一会儿,或许,他们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到了什么。
“让他们两个出去,远远的离开这里。”汤志敏看着秋宇,毫无感情的说道。
秋宇闻言,略一犹豫,还是冲身边之前一直负责看守他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得到指示,打开门匆匆走了出去。现在,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把手机也关了吧!”汤志敏又淡淡说道。
秋宇无奈,苦笑了笑,掏出手机,干脆取出了电池,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细节。”汤志敏嘴里突然蹦出了两个字。
“你把你掌握的东西给我,只要能帮到我的忙,那我可以保你无事。”秋宇极其慎重的说道。
“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相信你。”汤志敏看着他,同样慎重的问道。
秋宇同样看着他,极其认真的说道:“就凭秋宇这两个字。”
两人再一次四目相对,死死的盯着对方,过了一会儿,秋宇掏出烟,扔了一支过去,才又说道:“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你怎么保我?”汤志敏将整支烟几口抽完,很是平淡的问道。
“所有关于你的东西,我不会让它出现在检察院和法庭上。”
“还有呢?”
“也不会出现在任何卷宗里。我说的是任何卷宗,不是任何案件卷宗。”
“还有呢?”
“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尽量满足,决不食言。”
听到这话,汤志敏微微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东西我交给我媳妇了,只要你能保证她和我的安全,我可以马上让他送过来。”
“啊?在你未婚妻那?这……”一听这话,秋宇很是有些恐慌。
“你不用紧张,我很信任她,她绝不会做你认为的那种事。”
“哦,这么说,她的底细,你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了?”秋宇稍微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汤志敏点了点头,才又一脸认真的说道:“所以,我才会答应你的请求,因为,我同样需要你的帮忙。”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们已经受到了威胁?”秋宇试探着问道。
“还暂时没有,不过,我相信,应该快了。”汤志敏忧心忡忡的说道:“他们已经从我媳妇那里看出了破绽,搞不好,这种安宁的日子,过不了几天了。”
“能说得具体点吗?”秋宇看着他,认真说道:“或许,我可以帮你。”
“其实,从你安排人把我带到这里开始,我就知道,那种躲躲藏藏,担惊受怕的日子,应该是要到头了。”汤志敏苦笑了笑,又道:“有些事情,当年很后悔,但有些事情,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后悔。”他顿了顿,又看着秋宇问道:“我电话被你们收了,能用你的电话么?”
秋宇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汤志敏见此,熟练的把秋宇的电话电池装好,开机。然后,快速输入了一条短信,给一个陌生的号码发了出去,发完之后,他又毫无顾忌的将手机递给了秋宇。
秋宇将刚才发出去的短信调出来一看,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老家的苹果熟了,来单位和我一起回去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