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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根英本来一时冲动下跑出家门,此时一切顺利,反而渐渐冷静下来,自己就这么跑出来,似乎会大大激怒爹爹不说,而原本以为是北方的来人要来价值勒索威逼,谁知道见面后,发现远不是这么回事。
人家根本对于什么上门勒索之类的行为毫无兴趣,起码文根英看的懂,对于撮合私奔的男女的兴趣,倒是大的很。
这让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子如何自处?反正就是非常惶恐吧。
李向前思考的倒也周到,由两名“已婚”妇女将她送回去,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在意被妖魔化的情况。”
李香君其实很累了,不过等到李向前过完演讲的瘾头,回来后,依然打起精神陪着男人聊天:“这话是怎么说的。”
“绝大多数人,由于没有经过真正的训练,因此对那些他们不利的东西,是要经过否认,愤怒,妥协,抑郁,接受五个阶段的,而会编瞎话攻击人的时候,往往就是在愤怒与妥协之间,一开始,他们心知肚明,但愤愤不平,于是就开始编瞎话,什么吃不起茶叶蛋啊,用爱发电什么的,这个阶段就是一种情绪上的发泄,到了后面,就开始寄托希望于,比如说美国人不吃不喝不要命了,来帮我我们升官发财。”
李香君说道:“那就是骗自己了。”
李向前笑道:“人不就是骗自己而活的吗,我们在后世有个笑话,穷学生的时候,端着米饭的饭碗,到土豪吃饭的饭店附近,闻着人家美食的味道吃饭,啊,这当然是个玩笑,但是我们真的就是自己欺骗自己啊,连庙里的和尚,把素斋做成鱼肉的样子,说是素菜,吃了没事,其实还不是在自我欺骗啊。”
李香君说道:“那些和尚确实着了皮相了。”
“不在于皮相,大明朝正处于这种时刻,对外贸易下,我们出售了许多丝绸和瓷器,还回来山一样高的白银,但是却很少有对应的可以让他们消费的渠道,于是堕落啊,吃喝玩乐啊,还有就是送去寺庙,祈祷自己世世代代可以荣华富贵,其实呢,佛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在佛的发源地,还有几百年前曾经兴盛过的地方,被人屠戮一空后,人家是什么事儿没有,照常发挥,合着他们就欺负相信他们的人啊。”
“这是大明朝思想危机,人民缺乏目标的表现,我们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嗯,当然了,江南的人编排我们,已经说明,他们很容易对付了。”
李香君说道:“那文家的人,我们是不是送一份礼物抚慰一下,也都是……”
李向前想了想,可是有个大舅哥在苏州混日子,还真不好往死里得罪人,杀鸡给猴看弄死个举人还不算什么,树敌过多确实有问题。
“你知道,这些书生啊,每天没事儿就是瞎琢磨,一点对国家有用的东西也没有,我印象中,有人给腐败的亲戚提醒,送去一封信,里面只有一小撮茶叶和几粒盐末,这是什么意思呢?人家居然推理出来了,茶(查)盐(盐税)空(亏空),你说说看,也许我一句无心做事,可能就吓死一个人,而这些大明书生,把本事用都在这上面,不落后可能吗。”
李香君笑了笑,说道:“他们在地方上毕竟人头熟,威望重。”
李向前摇摇头,说道:“有一点,香君只怕是当局者迷,也是当地百姓畏惧缙绅的缘由……对于大明朝来说,开科举的目的是什么?”
“广纳贤才?”
“错,用人的法子多着呢,好比在我大宋时候,就是为了安定人心,曾经有人考中了会试,进入了殿试,却被刷下去后,希望太大,失望也就太大,一怒之下,就直接投靠了西夏人,从此大宋的规矩,科举考试到了殿试这一关,就不再落人了,这就是政治智慧啊。”
李香君想了想,“天下英雄入我网中啊。”
“差不多,大明朝也有一个事件,南北榜事件,作为一个北方人,我得说个公道话,老朱用南北榜来划分考试科举人数,也是有他的考量啊。”
李香君说道:“郎君的意思,这些缙绅……”
“朝廷依靠科举的制度,相对公平的选出缙绅,这些缙绅就相当于朝廷的缓冲垫,只要缙绅在,就会主动的去维持当地治安,也算是一种程度的维稳吧,而作为润滑剂,缙绅和百姓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复杂,不仅仅是水和鱼的关系了,总之,朝廷之所以看重缙绅,是因为他们可以影响到老百姓的走向,而普通百姓之所以信任缙绅,不过是为了可以不被欺负而已,谁家出个秀才,起码打官司不会害怕,出个举人,那几乎就可以横着走了。”
李香君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好像文家这样的人,现在就成了无本之木?”
“没错,我看他是传说中的人物的后代,可能还另眼相待一下,但是这个家族废柴到这种程度,一封表示友好的信,就自己疑神疑鬼到这种程度,哪怕想用他们,我也不敢了,所以你看,选西瓜也要选薄皮沙瓤的呢,这个文家,只怕是要支持不住自己的地位了。”
李香君自己琢磨了一下,说道:“郎君的意思是,如果重用文家,安稳人心,其实反而是在帮助文家。”
“对!”李向前极其满意道:“寻常百姓,哪知道谁家富贵?唯有同为缙绅者,彼此照应,才需要千金买马,拉拢人心,比如说,我任命了文家的某人做官,看似是拉拢士心,但这士心如果我们不搭理,其实对群众的心思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李香君叹道:“可怜这些书生,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居然如此脆弱,难道说,非得要用那些长枪短跑才能治国吗。”
“怎么会呢,儒学啊,不过是一根拐杖,当我们刚刚学走路的时候,是个支撑,到了成年后,就该扔掉开始学跑步了,可有的人,依然拿着在走,自然是要出问题,当然了,哪怕是未来,文官政府绝对是必须的,只不过考试内容再也没有儒学了而已。”
不过他旋即一笑,说道:“当然了,长枪还是要的,我身上就有一支,生产维修了二十多年的极品宝枪,娘子要不要试试看?”
且不说晚上的欢乐时光,文根英回答家中的时候,甚至没人发现她的“失踪”,总算是门口就有放哨的家丁,后怕传说中的帝都来人前来捕捉,发现有人来后,也不管是谁,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大叫起来。
等到文根英喊开家门,一直回了内宅,将那不大的字条交给文韬的时候,他们依然没有睡觉,正在紧张的商量对策,是跑路还是迎接都是彼此争执呢。
“英儿,这种时刻你怎么敢私自外出,要不是……我非得请家法就是!”
文韬接过纸条,这字比起之前是差了不少,内容却完全不同。
他马上问道:“这是什么?”
“女儿刚刚去了拙政园求见,那大人很是大度,说既然不方便,就不会上门了。”
“啊!”旁边一个文人打扮的人听了,惊道:“难道真是来看字画的!”
文韬也是将信将疑,不过女儿私自外出,可以说名节大大有亏,说道:“你先回内宅,敢随意出门,罚你去祠堂!”
文强虽然忙碌劳累,但忽然灵光一闪,说道:“爹,看来这不假啊,之前送信的那人,似乎就是去湖边看景,身边的人也不多,不像是凶神恶煞的,保不齐人家真是来登门看宝的啊。”
文韬却是看向了一个书生,说道:“这算怎么?”
那书生神情有些慌张,说道:“定是他奸谋难成,因此顺水推舟,才是如此的,君不见,那贼子刚到江南,就活生生杀了一个举人,一个吏员,这还是没有亲自带兵而来,各地县官就已经是风声鹤唳,不敢阻拦了,先生,我看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贼人都是大逆不道,造反起事,怎么会有信用之说。”
文韬面色凄然,说道:“你的意思,这是骗我们的?”
书生连续点头,说道:“是啊,文老,宜早不宜迟,切莫中了贼人的缓兵之计,他送这信,无非是拖着您举家不敢离开县城,然后就可以上门劫掠了,我看,就赶快逃难去吧。”
文韬沉吟道:“这帝都来人,既然也是大员,说话该是讲信用的。”
书生痛心疾首道:“我的老大哥啊,都什么年头了,你忘了,前些年那西北乱贼,就是反复无常的典型,逼得官府到最后,招降过来的贼人,统统杀之无算,要我看,不如广发名帖,召集士绅,共讨贼人,这些人不过几十个,就敢于在江南耀武扬威,还不是人人胆怯,不敢出手,可一旦有人揭竿而起,就好比陈胜吴广,天下为之震动,也让人明白,我江南不是那么可欺负的。”
文韬颤抖了一下,这事儿可是太大了,说道:“这种事情,只怕连绵日久,非得终日不得操办,而人家眼看就在近前片刻就要到了,怎么来得及呢。”
文强忽然一拍桌子,吼道:“爹,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你觉得人家要真的对咱们不利,会搞这么多事吗,而且也任由咱们出入,小妹虽然鲁莽,但过去后,也是好好的拍女仆送回,人家这是有礼数啊。”
那书生说道:“有礼数?有礼数会还不认识的情况下,就登门吗,肯定是小人得志,才……”
文强忽然拿起那名帖,指了指,说道:“你自己看,这信上自己说了,是仰慕先祖留下的字画,求着赏鉴,之所以如此唐突,本身也是因为公务繁忙,耽误不得,人家好好的从帝都来,一个兵也不带,虽然与我们江南士绅并不亲近,但也没有冒犯之举,说起来还是我们缺乏礼数呢,侯方域,都是你大放厥词,说些污蔑之语,倒是让家父做了错事。”
侯方域似乎很是激动,说道:“真没想到,满腔热血,却换来这样的怀疑,我是为你家好,罢了罢了,我这就走了吧。”
文韬年岁不小,却没个准主意,眼看这位来游历借住的“世侄”负气要走,慌忙阻拦道:“朝宗切莫恼怒,你也是为我家好,只是遭了这样的劫数,我也没个主意,犬子不晓事,如果人人在听了别人献策后就反而对其指责,那天下就没有出主意的人了,不过,人家似乎并无恶意,这就有些……”
文强年轻一些,也更想出一出就是一出:“爹,你还不懂,人家起码是个仰慕我家风骨诗书的人,想要看看字画,这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事,我家却往外推,要我说,早起赶紧去拙政园回礼,最好带着字画,前去赔罪,这么好的机会,不抓好了,那可就……”
侯方域看了看他,却是恶毒的阴沉沉道:“好兄弟,真是有长进,只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打开城门,迎接乱贼进城啊。”
文强却是恼了:“你血口喷人,我们岂会如此,但现在天下的形式不就是如此吗,对人家礼敬一些难道有错?”
文韬却是说道:“你就别说了,这些帝都来的人,虽然狂妄,但到底兵峰连长江都见不到,还怕什么,无非是糊弄走了,以后就不要住在吴县,一家子分开在乡间,也算是归隐吧。”
文强笑了笑,说道:“父亲,切莫和这位候公子一般见识,他读的圣贤书太多,都已经失心疯了,别的不说,人家帝都来的船,可以顺顺当当的到长江口来的,每日运来的各种北货可是数不清,能运货就可以运兵,我看,如果不及早应对,只怕过几日,人家的大军就要杀过来了,我们吴县就在这里,跑往哪里跑。”
文韬的脸色一变,骂道:“哪里让你妖言惑众,这军国大事也是你可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