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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选秀,府里的气氛就有点儿不太一样了,不管遇见谁,都是在说选秀的事儿,茉雅奇听的脑袋疼,进人不进人的,她能说了算?进的谁,她有选择的余地?索性就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忙着修补博物馆那边送来的古董了。
雍正送进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叫了青果,一个叫了青叶。青叶给了二格格,青瓷现在已经是一等的大丫鬟了,只等着青梅出嫁,青果就能提拔上来了。
青梅的婚事,茉雅奇二月提出来的,五月底就已经有人选了,问过了青梅,也叫那掌柜亲自带着儿子过来,两边都相看了一下,双方都情缘,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只等着八月成亲。
原本茉雅奇觉得,自己是能安安生生的躲在院子里过个一年半载的,但是,二格格三岁多了,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年前在承德山庄就已经学会探索环境了,现在在自家,更是一早吃了饭就领着那只叫雪花的狗狗跑出去,不到吃饭时间不回来。
一开始茉雅奇没放在心上,有嬷嬷丫鬟跟着,想必出不了什么大事儿。可偏偏,她忘记了一件事儿——高氏怕狗。正是选秀的时候,指不定王府什么时候就要进来一个千娇百媚或者鲜活水灵的小姑娘,高氏那伤春悲秋的性子就上来了,一个人坐在水池边上缅怀以往和宝亲王相亲相爱的时光。
也没注意到二格格领着雪花过来,听见狗叫的时候,一慌张,脚下没站稳,就直接掉到水池子里了。
茉雅奇听说这事儿之后,差点儿没跳起来,一边让人赶紧的去将二格格给带回来,一边就飞奔着去探望高氏去了。真的是飞奔,她们俩的院子隔着一段距离,平常正常速度走的话,大概要一刻钟时间。这会儿茉雅奇着急,五分钟不到就冲到高氏那院子了。
院子里的人正在忙忙碌碌,高氏身边的嬷嬷在吩咐丫鬟:“快,烧了热水,去厨房要姜汤,大夫呢?谁去请了?福晋那边,诗情你去说一声。”
高氏身边那两个丫鬟,一个叫诗情,一个叫画意。好听是好听了,但茉雅奇一直觉得这两个名字太小家子气了点儿。她这边进来,刘嬷嬷也看见她身影了,忙过来请安。
茉雅奇摆摆手:“就不要那些虚礼了,高妹妹呢?现在怎么样了?人是清醒着还是昏睡着?”
“主子这会儿是晕过去了,奴婢正打算给主子用热水擦擦身子呢,那拉侧福晋还请稍等,让奴婢先给主子换件儿衣服。”刘嬷嬷赔笑说道,茉雅奇点头:“应当的,我带了人来搭把手,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她们,不用客气。”
刘嬷嬷忙应了一声,青梅有眼色,忙亲自去厨房要姜汤去了。青果则是进去搭把手,帮刘嬷嬷扶着高氏,方便她擦身子换衣服。
没做完大夫就过来了,忙将床帐放下来,请大夫过来把脉。
“高侧福晋身子本就虚弱,幸好这天气,池塘里的水并不是冰凉刺骨,但高侧福晋还是有些着凉,怕是今天会发热,得细心照看着才是,我先开个方子,一会儿就吃上一副,先发发汗,将体内的寒气给驱驱。若是晚上没发热,照旧吃这个方子,若是晚上发热了,就得另外换方子了,到时候再叫我来就是了。”
大夫起身到外面去开方子,茉雅奇忙追问道:“那高侧福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一会儿就能醒了。”幸好救的及时,高氏刚掉进去扑腾了两下,就被人给救上来了。只是,她那身体,本来就比别人差,放在别人身上,也就是咳嗽两声的事情,放在高氏身上,就先昏迷了一会儿。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狗狗吓着了,所以才晕过去了。
茉雅奇心里很是愧疚,刘嬷嬷送大夫出门的时候,她就一直守着高氏。等药煎好,又非得亲手喂高氏喝药,高氏这会儿已经醒转过来了,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也不用假好心,我早就说过,让你那小狗离我远一点儿,你偏不听,这可好了,受罪的也不是你,你要真心疼我,就先和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小狗?”
“你先别想那么多,先好好养着,将自己给养好了再说别的。”茉雅奇没好气的说道,她也没想好怎么处置雪花呢,按照高氏的意思,要么是将狗狗打死,要么是送出去。可现在,雪花那就是二格格的心头肉,茉雅奇可不敢保证要是将狗狗送走,那小祖宗会怎么闹腾。
就是她自己,养了雪花一年,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看你那神色就知道你舍不得,你若是舍不得,不如我替你向王爷说一声,让王爷帮你拿主意?”高氏又说道,茉雅奇叹气,拿勺子堵住高氏的嘴:“咱们姐妹一场,你先说说,怎么样你才能放过雪花?”
“我这次放过它了,下次呢?你就没想过?”高氏翻个白眼,不得不说,人长的好看,就是翻白眼也能翻的让人赏心悦目。茉雅奇在心里感叹了一下高氏的相貌,她知道高氏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在这后院,养宠物是一件十分不明智的事情,因为畜生就是再聪明,也没有人聪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利用。这王府,知道高氏怕狗的不是只有茉雅奇一个,雪花这次不被处置了,一来容易让高氏心里留下疙瘩,二来对二格格的名声就有些不太好了,高氏就算只是个侧福晋,那也是二格格的庶母,害的庶母落水却还要绕过一个畜生,难免会有人说二格格不敬长辈什么的。
最重要的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会将雪花给利用了,又能除掉了高氏,又能栽赃了茉雅奇,一下子打趴下两个侧福晋,那腾出来的位置,可就不知道便宜谁了。
“我知道你这意思,你心里没怨恨我,已经是你宽和大度了。”茉雅奇叹口气:“只是你也知道,我家那个天魔星,那一个不顺心如意,就闹腾你整天整夜的不安心,我这不是得想个稳妥的办法吗?我就奇怪了,雪花那么可爱,你为什么会害怕呢?你小时候难不成是被狗给咬过?”
高氏无语,又被塞了一勺子苦药汁,简直要哭了,太苦了:“被狗咬过才能怕狗啊?我天生就怕这种东西不行吗?还有,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我亲手给你端茶倒水,亲自赔礼道歉,回头让二格格来伺候你,直到你痊愈。”熊孩子自己惹祸就得自己来平息,她看不惯着二格格。
谁知道,这话说出来,高氏倒是一脸吃惊:“你真舍得?”
茉雅奇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有什么不舍得的?你看你都能原谅二格格这次的鲁莽,二格格她怎么就不能来伺候你一场了?你放心,明儿我保准送她过来,给你赔礼道歉。”
顿了顿,又叹口气:“雪花这事儿,你也别生气,我回头就让人送走,另外找了妥善的人养着。”
心里又有些愧疚又有些尴尬,愧疚的是若非是五月份的天气,估计高氏这一落水,小命都要保不住了。就算这会儿天气暖和,并无大碍,但她身子弱,说不定就要将之前补养了几年的成效过糟蹋没了。尴尬的是之前觉得高氏矫情,死心眼非得认准了宝亲王,连姐妹情谊都不顾,她自己还认真考虑过是不是要和高氏绝交呢。
现在瞧着人家高氏也没抓着这事儿不放,反而是很轻易就原谅了二格格,还替自己着想,将处置雪花的事情交给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
除去迷恋宝亲王这一点儿,高氏其实也是个很好的人呢。
茉雅奇就这么毫无立场的转变了自己的看法,以后再也不说高氏矫情了。迷途少女喜欢个渣渣什么的,也并不全都是迷途少女的错啊,自己应该抱着一颗宽容的心来看待这些事情。
想想自己接连改变立场的事情,茉雅奇也觉得臊得慌,趁着高氏没注意,偷偷的给她掐了一点儿强身健体的药丸,就当是今天落水这事儿的补偿了。
第二天,茉雅奇信守承诺,将二格格给送到高氏这边了。她其实一直觉得二格格有点儿太野了,想想人家三阿哥都开始启蒙念书了,自家闺女还跟个小野人一样满院子乱窜,茉雅奇就脑袋疼,让高氏带两天,说不定就能沾染一些高氏才女的气质?茉雅奇自己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那点儿水平,也就混个不当睁眼瞎的初级文凭。
“高侧福晋,我额娘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呢,你要吃什么,只管和我说,我帮你拿。”二格格扒着床边,一边看高氏,一边说道:“你想喝水也和我说,我帮你倒水,你要是想上茅房我就没办法了,我帮你叫丫鬟姐姐好不好?”
高氏忍不住笑,笑完了又说道:“谁教你说的茅房?”
“额娘有时候会说。”二格格瞬间出卖自家额娘,高氏捏了捏二格格的脸颊:“二格格是个乖孩子对不对?那茅房就不能说,要说官房,或者净房。”
二格格眨眨眼,不太明白,但也能察觉出来高氏和自家额娘是不太一样的,小屁孩儿不知道气质是什么东西,就觉得,在高侧福晋面前,自己好像说话都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
趁着二格格不在院子里,茉雅奇赶紧叫了青瓷:“将雪花送到青杏……不行,那边都是古董,雪花要是撞了哪一个,才是麻烦呢,要不然,系上狗链子?可会不会太残忍连点儿?”
又想想自己当初救下雪花的时候,也曾发誓以后不会随意抛弃它的,茉雅奇就忍不住叹气,这可真是……遇上个害怕狗狗的邻居,真是左右为难。
“侧福晋,要不然,送到前院去?”青瓷在一边出主意,茉雅奇摇摇头,要是自己有个儿子在前院的话,她倒是能送前院,可前院的阿哥都不是她的儿子,那要送给谁?三个小阿哥呢,雪花可只有一个。
实在是太舍不得了,回头又找高氏商量:“你看,我用链子拴着,不让出现在你面前行不行?到底是一条性命呢……”
高氏冷哼:“我有说让你将它打死吗?只不过是送走而已,这就为难你了?”
“你看你,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就生气了,这么小心眼可不成,得放宽心胸,身子才能养好……”茉雅奇语重心长,高氏无语的看她,等她说完才说道:“别岔开话题,算了,我若是一直和一只狗纠缠,倒是显得我难缠了,你既然是舍不得,那就送到我瞧不见的地方去吧,可别留在后院了。”
茉雅奇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送给大阿哥比较好,因为大阿哥没额娘,不用担心会被误会用心不良,特意找了玩物勾的阿哥不学好。其实真正的原因就是二阿哥太忙,要进宫念书,三阿哥太小,怕和二格格争夺起来,也就剩下大阿哥比较闲又不会和妹妹争抢了。
于是,就让人去请了大阿哥过来。大阿哥永璜已经十岁了,小孩儿长的挺好看的,不过大概是不常进后院,略有些紧张,进门就忙行礼:“那拉侧福晋安好,叫我来可是有事儿?”
“是这样的,你二妹妹有一条小狗,但是呢,高侧福晋害怕狗,上次这狗惊的高侧福晋落水了,所以我就想着,将这狗养到别处去,不让它进后院。”茉雅奇也不客气,你弯弯绕绕的说,人家小孩儿不一定能听懂。
“你那儿方便养着吗?若是方便,怕是你二妹妹日后要经常去的,你可有空照看她?”茉雅奇问道:“若是没空也没关系,我再想想还能不能送到别处去,你不用顾忌我,也不用想别人,就说你自己方便不方便就行了。”
大阿哥低着头犹豫了一番,点头应了:“我倒是方便的,我也很喜欢二妹妹去找我玩儿,那拉侧福晋放心,若是二妹妹去找我,我定会照看好她的。”
茉雅奇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将雪花给抱过来了:“你先和雪花熟悉熟悉,明儿我再让人送过去。”
大阿哥应了一声,看小丫鬟抱来了小狗,就蹲下身子去抚摸,雪花性子挺温顺的,看着大阿哥摇摇尾巴,并不乱叫,茉雅奇看的无奈,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等二格格回来,茉雅奇就开始谈论小狗的事情了,倒是出于茉雅奇的意料,她原以为二格格定是要哭闹一番,不愿意将小狗送走的,却没想到,二格格虽然掉了金豆豆,却只抽噎着问道:“那我能去看它吗?”
二格格反应,让茉雅奇更加心疼了:“那是自然的,就是为了让你能去看看它,所以我才将它送给了你大哥的,你大哥又不是外人,你也不用出府,就在咱们府里呢,可别哭了,等你长大了,想养几个养几个。”
还得先给二格格找个不怕狗的额驸才行。
二格格是个讲道理的小孩儿,虽然伤心,但能去探望,哭了一阵就止住了:“那要将雪花的小房子也送到大哥那儿,还有雪花的饭碗,还有雪花的洗澡盆,还有雪花的小被子,小衣服,小枕头……”
茉雅奇全点头:“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说送什么就送什么。”
安抚好了二格格,第二天一早茉雅奇就将小狗给大阿哥送过去了。
去给福晋请安的时候,果然有人问起高氏受惊这事儿,茉雅奇忙笑道:“这事儿是二格格鲁莽了,我也已经教育过她了,连雪花都送走了呢,也幸好高妹妹是个大气的,也原谅二格格了。”
福晋笑道:“你倒是个心慈手软的,二格格一个小孩儿家,哪儿能看得住跑的那么快的小狗?这事儿应该责怪照看二格格的那些下人才是,这次她们不用心,下次可不一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茉雅奇笑道:“福晋说的有理,照看二格格的奶娘,我让人打了十板子,又罚了月钱了,想来是不会有下次了。”
福晋点点头,又看金氏:“四阿哥最近如何了?”
“已经会抬头了,闲不住,天天闹腾着想往外面跑,我怕他吹冷风,就只让他在窗口站会儿。”金氏笑眯眯的说道,一脸有子万事足的样子:“多谢福晋之前送来的奶糕呢,现下他倒是会抱着啃两口了。”
“吃得好才能长的壮,以后也才能为他阿玛出把力。”福晋笑着说道,视线在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你们也都是,养好了自己的身子,多多为王爷开枝散叶才是。”
等众人应了一声,福晋接着开口:“昨儿我进宫去了。”
想到选秀的事情,茉雅奇心里就有些猜测了,不光是她一个人猜到了,其他人脸上也微微露出了些紧张。福晋笑着摇摇头:“咱们府上,今年就不进人了,王爷亲口推辞了的,所以,为了不辜负王爷的一番心意,你们可都得多加努力才是。”
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茉雅奇有些惊讶,剩下的人则是略有些惊喜,她们最怕的就是再来一个侧福晋,那三个侧福晋的名额可都占满了,以后可就谁也没有机会了。
现在不光是没有侧福晋,连个庶福晋都没有,那就太省心了。
福晋还说是宝亲王亲口推辞掉的,宝亲王难道是终于良心发现,察觉出来自己糟蹋了太多女人吗?
去探望高氏的时候,茉雅奇将这消息一说出来,高氏的脸色立马就变亮了几分,身上的虚弱也不见了,腾的一下就坐起来了:“你说的是真的?”
茉雅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所以你这两天,其实也是在忧心这件事情,身体才一直没好转?”
高氏没说话,茉雅奇叹气:“可白搭了我的愧疚了。”
“好姐姐,我心里也是苦闷,不知道应该找谁去说,你就可怜可怜我吧。”高氏抓了茉雅奇的手说道,茉雅奇抿抿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换了话题:“雪花我已经送给大阿哥了,以后绝不会让它来后院了,你就放心吧。”
“好好好,那拉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高氏心情好,这会儿也不争别的,喜滋滋的问茉雅奇:“那王爷这几天,是不是快忙完了?”
“我哪儿知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自己多多保重吧,赶紧叫了午膳用吧,好不容易身子好转,可别再躺着了,多出去走走。”茉雅奇随□□代了几句,起身往外走,顺便挥挥手:“不用送我了。”
高氏笑盈盈的应道:“好,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来找我说话,我给你煮茶。”
茉雅奇在外面撇嘴,之前的感动什么的,现在很想喂狗。
虽然宝亲王府没进人,但是和亲王府进人了。章佳氏第一时间就写信来说了,进的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瓜尔佳氏,长相甜美,性格可爱,据说和亲王十分喜欢。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过了五个多月,章佳氏终于怀上了。她写信是来报喜的,那用词,几乎没肉麻死茉雅奇,什么你就是我的救星,我这辈子最喜欢你,以后也定然只和你好,生了孩子就和二格格当亲姐妹,茉雅奇看的嘴角抽抽。
随手将信纸折起来,茉雅奇正打算回信,就见青瓷进来,小心翼翼的给茉雅奇行礼:“侧福晋,请您亲手煮一壶茶。”
茉雅奇无语,青瓷有些尴尬,之前被茉雅奇拆穿她还以为要被送回去了,结果茉雅奇提都没提这事儿,她本来还挺高兴的,守着一个内宅女人,可比去做别的轻松简单多了。
没想到,这根本不是结束。
“皇上身子不舒服?”茉雅奇问道,可不能让雍正养成习惯,她可不能真的救命,万一哪天雍正真的寿命到了,她要是救不活,那小心眼的皇上岂会不迁怒?
得想个办法,慢慢的让雍正觉得,自己的茶水其实是效果有限的才行。
青瓷赶紧摇头,于是,茉雅奇煮茶的时候就只放茶叶了,反正这茶水里面有什么,御医没有检测仪也是检测不出来的。煮好之后就给了青瓷,至于青瓷怎么送进宫,那就不归茉雅奇管了。
茉雅奇现在要考虑的,是另外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历史已经开始改变了,她要是只等着,那说不定得等个二三十年,她有点儿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