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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泰安条约草签之后,哈斯如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兴奋的在泰安城上下走动,哈根在失去了首任公使这个位置后,也不甘心这么好的关系资源被浪费,仗着与礼部尚书韦文康的熟络,哈根以中间人的身份,为德国商人和帝国商部牵线搭桥,从中谋取了巨额的好处费。
年轻的商部尚书方英第一次感到有些懵,商部可谓是九部中最显得无足轻重,本国商业因战争发展有很大畸形,做商行的,集中到青岛,办厂的,则围着济南转悠,加上百姓从事工业是一个漫长的转变过程,工人缺乏让很多工厂仍旧处于小作坊和手工业状态,方英总是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此番青岛的德国商人在瑞记洋行的示范带动下,蜂拥到泰安,为求见方英一面,不惜重金贿赂,望着每天桌上七八张拜帖,和里面夹着的礼单,方英不得不面见右丞相兼御史大夫马夏,这贿赂的罪名在帝国可不小。
“姐姐,我实在招架不住了,得和皇帝哥哥说说,商部左右侍郎可不能再空着了。”
望着比自己年幼四岁的小妹妹,马夏感叹世事无常,洋人拼命贿赂官府这种事情,可是闻所未闻,商部压力巨大,她很清楚,确实,这商部左右侍郎得想法解决。
作为右丞相,马夏并不像左丞相孙万林那样,以虚位和名头,代表军队支持谭嗣同,她掌控着帝国的监察系统和律法、巡捕,可以说,确保安定和政吏清明是她首要的职责,对于德人贿赂方英一事,她并不担心,倒是此事提醒她,各地府县今后可能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若不严加看管,会出乱子的。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见皇帝哥哥吧……”
有些时日没见马夏和方英了,刘奇自然有些口无遮拦的开方英的玩笑,问她可有如意郎君,惹得方英一阵脸红和嗔怪。
“陛下,礼部几次商讨礼仪之事,皆因如何约束陛下争论无果,韦大人甚至找到臣,商讨可否专为陛下设一律法,臣觉着,此事恐要好好议议。”
刘奇呵呵尴尬笑了几声,马夏说的事情他清楚,为他不注重礼节和帝王形象,韦文康开玩笑和谭嗣同说他要找马丞相,设律法管管皇帝,此时马夏不叫他大哥,有板有眼的又是陛下又是臣的,显然对他揶揄方英不满。
“小夏啊,你大哥我在这笼子里可真是百无聊赖,难道你二人来,你就让我过过嘴瘾嘛……”
刘奇说得有些凄凉,不过马夏却噗嗤笑出声来,大哥确实不自由,却也不是百无聊赖,帝国事务繁多,虽有她和谭嗣同、孙万林,不过很多大事还得大哥定夺,再者平时无事事,马夏可清楚,爱兰珠陪着大哥,说说笑笑也是不寂寞的。
“那臣还是先去请贵妃来,替陛下解闷,等陛下想说事了,臣再来……”
“好啦,马丞相,马爱卿,朕知错了。”
见刘奇投降,马夏这才招呼方英坐下,说道:“皇帝哥哥,这自古历朝历代,便无商部,如何做事,无章可循,前些时日,战事频频,商部也只是按大哥说的,弄清楚治下经商办厂的有些什么,此番与德国的条约签订,德国人来经商办厂的一下子多起来,小英为此头痛不已,而我这里,也只有仿照泰西国家设定的律法,该如何做,还得大哥帮帮小英才是,再者,这商部也不能只有小英一个尚书不是?”
刘奇闻言点点头,商部设立,前期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主要还是体现他重商的意图,现在得有个思路才是,“小英,自古历朝轻商,也就不会设置商部,小夏有一点说得不错,咱们无章可循,学洋人,那不行,他们和咱们是不一样的,这商部左右侍郎一直空着,除了无人可用外,我也不妨老实告诉你,这现有的大小官吏,无一能帮你。”
方英闻言有些郁闷,马夏不解道:“皇帝哥哥是说各府县都找不出一个来?”
刘奇摇摇头:“不是找不出,是帮不了小英,我这么说吧,在商部为官,得懂经商之道,其实要说合适,随便找个经商之人,都比现在的官吏强,可光懂得经商之道还不行,商部不是商行,只管买卖就成。”
“皇帝哥哥这是弄了个坑,还烧上火,让我往里跳……”方英有些恨恨说道。
刘奇笑了起来:“不是有大哥嘛!小英,这么着,这几日你来我这,我和你说说,平素里若有难办之事,我不好出面的,你找婧儿帮忙。”
闻言,方英喜道:“有皇帝哥哥和姐姐帮忙,那我就放心了。”
“小夏,你去请复生过来一趟,就商部的事情,我先和你们说个皮毛……”
不一会,马夏和谭嗣同到了,爱兰珠路上遇到马夏,听闻此事,急忙去与何涴婧说了说,二人也前后脚跟着谭嗣同、马夏进来。
让人拿来椅子坐定,爱兰珠替刘奇泡好一杯茶,润了润喉咙,刘奇以他理解的商部管理方式,进行了阐述。
“商部初设时,咱们设置了农业、工业、商业三署,虽说只是个空架子,却也表露出商部所管之事宜,小英,这段时日,你统计这三者数量,结果如何?”
“此事看似不难,其实很让人头疼,工业还算好些,那些小作坊,工厂,有一家算一家,总是有数的,虽说因战事,作坊开、关不定,不过还是有大致一个数,大哥治下山东、河南、安徽、江苏四州之地,工业总数有两万九千之数,不过多为小作坊,有名字的厂子,学徒二十人以上的,多在兖州、泰安、济南和青州四府,有一千三百余家。”
谭嗣同听着觉着不少,何涴婧听得蹙眉,太少了!
“这农业就不好弄了,田地之数还算能弄清楚,可山林如何算?乡下百姓多数都养些猪羊鸡什么的,也不好算,还有就是这买卖粮、菜、肉,是算商业还是农业?”
“小英,这如何分,且放一放,你可知我为何要你弄清楚农工商三业之事?”
方英略微思索了下,说道:“我思量着,大哥是要商部先弄清楚有些什么,若工农商三业弄不清楚,商部就算管也无从下手。”
刘奇露出一丝笑容:“不错,你这商部尚书入门道了,商部之事,就一条,只管大,不管小,我有一词,叫统筹谋划,意思就是,今后帝国工农商三业,那些该做,那些不该做,每州每府,甚至是县,能做些什么,商部要掌控。”
见方英有些似懂非懂,刘奇继续道:“我还有一词,叫供需平衡,就说农业,粮乃第一要务,眼下泰安、济南两府,人越来越多,乡下百姓,多种菜,只因种菜比种粮划算,这没什么,不过放眼山东,若各府县皆如此,那就得从其他州调运粮食,乡下百姓自家总是会种些粮自用,他们不会缺粮,但城内百姓就不同了,所以说,商部可不管某一府县是否粮、菜提供的和需要的相当,但得考虑一州是否相当,若不足,外州可有余数,这便是供需平衡,倘若供需差得太多,商部便要干涉。”
方英点点头:“懂了,不过皇帝哥哥,商部如何干涉?难道是不准百姓种菜,转而种粮么?”
“那当然不成,百姓种什么是他的事,你所要做的,是与户部商议,抬高粮价,或者对某种太多的东西,征收特别税,以此来平衡供需。”
“那抬高粮价,百姓受得了么?”
“我所说的是官府常平仓收购粮食的价格抬高,你记住,常平仓不是用来赈灾用的,它有两个用途,一个是有战事时,提供给军队,另一个便是用来平衡粮食产量,控制粮食的价格。”
“这么做,户部要额外出钱的…….”马夏说道。
“这自然是要额外出钱,小夏,户部所征收之税钱,有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之意。”
“皇帝哥哥,我还有疑问……”马夏想了想道:“这么做,那粮商岂不垮了?难不成以后粮食买卖,只能官办?”
刘奇摇摇头:“那也不是,常平仓收进的是新粮,放出的是陈粮,粮商除了按以往价格从常平仓拿粮,略微加价卖之外,还可按常平仓收粮价格,收进新粮,这部分是可以赚更多钱的,这就能确保粮商有钱可赚,小夏,有些时候,用之于民并不是官府直接对百姓,中间有商人也是可以的。”
“我大致清楚了,商部还要平衡各州的常平仓,若河南州粮价更低,也可从河南多收购,调往山东,以弥补常平仓放粮后的不足。”
“其实大哥说漏了一点,有些还说错了。”何涴婧插嘴道:“就农业来说,要确保的只有粮这一桩,大哥所言以特别税来压一压某种东西的产量,是可以的,粮则不必过于纠结,常平仓的功用,便是让百姓种粮不愁卖,所谓高价收进,低价放出,一是平衡粮价,不要让百姓吃不起粮,二是让粮价一点点涨,慢慢涨到收购的粮价,这便是平衡,若几十年粮价不变,那也不成的!”
有些不给面子,刘奇尴尬了下,笑道:“看了我这个皇帝也不是都对,婧儿说得没错,方才我有些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