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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州,距离上京上千里地,比起岭南这些年的发展,肃州还是相对落后不少。
而且肃州地处西北,风沙又大,尤其是春天的时候有时尘土遮天蔽日,连出门都很困难。
这些江妙伽自然都知道,可真的再次踏上西北的路时,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自在的,里面夹杂着对命运的未知和忐忑。
可陈家人现在可没有那么多不自在,实在是去西北的路过于遥远,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陈家一共五房,此次全都被流放,大大小小几十口子人不远千里奔赴肃州,困难可想而知。
况且,流放之人,没有马车更没有驴车。千里之行,全靠一双腿走过去。就算之前你是少爷,你是小姐,在这路上却没人同情你,更不会让你省了脚力。
“快点,都起来了,再不走就晚了。”官差大声呵斥着在路边休息的人们,甚至为了增加威风度使劲甩了一下鞭子,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这些官差确实不需要对这些人客气,毕竟这些人现在都是戴罪之身,以前是官老爷,可现在却是连普通农夫都不如的,官差是常年押送犯人的,心肠硬不说,还特别喜欢在这些人面前呈些威风,而且总有犯人受不了罪乐意拿钱出来收买他们。
然而陈家抄家抄的迅速,朝廷没有给他们偷藏财物的机会,甚至连亲友送行的机会都没有。算下来,居然只有江沉去送过他们,江沉只给了一百两,江氏自然不舍得拿出钱来打点官差的。
若不是官差临走时得了江沉的好处,恐怕这一帮子男女老少吃的苦头会更大一些。
现在已经进入九月中旬,天气早晚有些凉了,这些被突然抄家,连一点家当都来不及收拾的老弱病残顿时有些不好了。
陈家四房的太太本来就是个病秧子,这上路没几天身体愈发的不好了,整个人病歪歪的靠在陈四爷的身上,勉强跟的上队伍。
所有人都沉默的走着脚下的路,突然有人哇哇大叫了一声:“我受不了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江妙伽惊讶的循声看去,居然是陈家四房的姑娘陈语嫣,也就十多岁,平时性子有些跋扈,是陈家四房唯一的孩子,自小娇惯,冷不丁的被抄了家流放千里,顿时从天堂到了地狱,受不住了。
陈语嫣他们一家掉在队伍的后面,而陈家大房却在前面,江妙伽因为是跟着大房来的,所以也是在前面,这一回头却正好对上陈语嫣的眼睛。
陈语嫣不顾陈四太太的阻拦,哇哇指着江妙伽骂道:“都怪你这个扫把星,你家犯了罪,凭什么我们家跟着倒霉,定是因为你这丧门星和我家二哥定亲的事被上面知道了,才让我们受牵连的。”
她人小,话不经大脑便说了出来,只是她再小也懂得避讳,比如她只说了江妙伽和陈又文的婚事,却不提江氏是正正经经从江家嫁入陈家的一样。但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恰好击中了陈家所有人的心思。
他们当然心里也这么想,甚至内里更加痛恨江家,可是临走时却是江沉拿钱打点了官差,甚至给了一百两银票,他们就算有怨言看在钱的份上也只能忍了下来。
而且江沉没有被抓,没有被牵连,那么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甚至在不久的将来能给他们带些银两也说不定。
可是当陈语嫣将这话挑明了说出来的时候,却没有人阻拦她,甚至由着她对江妙伽大放厥词,言辞侮辱。好像由陈语嫣的口将他们心里所想的说出来他们心里便能好过些是的。
江妙伽淡淡的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在这种敌强我弱的境地,实在不适合和这些人起冲突,还是先老老实实的好,就算她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到了肃州再说。
陈语嫣见江妙伽默不作声,顿时有些得意,连日来的劳累似乎也得到了缓解,一发不可收拾的嘲讽起江妙伽来。
“江妙伽我若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都抄家流放了,你家里人都不愿意要你,你还厚着脸皮跟着我们陈家,来拖累我们,你怎么不去死啊。”
“江妙伽,我二哥就是瞎了眼,以前才被你的美色迷惑,以后看你怎么得意。”
“吵什么吵!”中途找地方方便的领头官差回来,听见小姑娘不停嘴的骂人,顿时恼火,手中的鞭子悬空一甩,吓得陈语嫣哆嗦两下闭了嘴。
这官差瞪了一眼陈语嫣又瞅了一眼前面默不作声,走自己路的江妙伽,心里却想着这也算是照顾了吧。
概因临走时江沉单独给了他十两银子,托他路上照顾他的妹妹。
官差拿人钱财自然尽力,只是力气用多少却只能看他们的良心了。
耳边终于清静了,江妙伽叹了口气,她还不至于和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过不去,而且陈家人的态度也已经激不起她心里任何的想法了,她上辈子便已经寒心,又哪里会在乎他们的态度。
只是没抄家的时候,江妙伽每次去陈家都会受到热情的款待,哪个太太不拉着她的手说她是个好姑娘,恨不能她是她们的女儿啊。
可这才几天的功夫,曾经喜欢她喜欢到骨子里的太太们就忘了她的好,忘了曾经她给过她们多少的好东西,将她一竿子打死,任凭自己自生自灭了。
当真是讽刺的厉害。
还有自己那未婚夫陈又文,自从抄家后据说就像个傻子一样,若不是这样,江氏恐怕也不会带着江妙伽。因为她想着,若是儿子真的傻了,好歹也有个媳妇不是。
但只有江妙伽知道,陈又文只不过没从抄家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罢了。等到了肃州一切尘埃落定,陈又文也就会活过来了,甚至还活的跟以前很不一样。
她甚至都能想到江氏等人后来看到陈又文的德行时惊讶的样子,但那都是他们自找的,她一点都不同情。
上辈子窝囊致死,这辈子她可一定要硬下心肠来,再也不能让自己受一点的委屈。
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到了太原府,只是他们是犯人,自然不让进城,只在郊外的驿站里做了短暂的休息,第二日还要继续赶路。
官差将他们一帮男女老少赶到一所破旧的院子里就不管了,门口自然有官差守着,只是里面人可以稍微活动一下。
劳累了半个多月的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个个面带菜色,进了院子各自找房间休息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江妙伽跟着大房的进了屋子,找了角落坐下,没去看其他人。
江氏眼珠子转了转,过了半晌恢复一点元气之后撑着身子走到江妙伽跟前,手一伸,嘶哑的开口:“拿来。”
江妙伽疑惑的看着姑母,一愣,“什么?”
江氏本来就很累,恨不得一屁股坐下就不起来了,若不是为了江妙伽身上那点东西,怎么可能会过来。
这会儿看江妙伽装傻,顿时不耐烦起来,伸出手便往江妙伽袖子里摸,“还能什么,把你哥给你的银两给我。”
江妙伽松了口气,以为江氏发现了她身上自己藏的银两,一听是要她哥给的那几两银子,微微松口气之余,故作慌乱,“姑母,这是大哥给我的,而且大哥也额外给你一百两了。”
“呸。”江氏早年就是泼辣的性子,这么多年豪门夫人的生活也只是让她暂时性的偃旗息鼓,现在被抄家流放了,也没必要端着豪门太太的谱了,当即大骂:“你跟着我陈家,难道今后不吃不喝了?快点给我,别逼我动粗。”
这一路上吃的苦让她明白,有钱的重要性,而且到了流放之地钱就格外的重要,没有钱怎么能为家里的男人活动个好去处,没有钱今后又怎么活下去。
一两银子还能买好些米菜呢,更何况那日她看着江沉给江妙伽的银子少说也得十几两。
“快点。”江氏不耐的催促,早就忘了江妙伽是她嫡亲的侄女了。
陈嫣红躲在陈宇身后,看着这边,突然开口道:“江妙伽,你以后要吃我家的喝我家的,给点钱也是应该的。”
江妙伽心里感叹江氏母女翻脸的速度,一面脸上露出戚戚焉,一行清泪留下,她颤抖着冲江氏道:“姑母,这是我哥给我唯一留下的东西了。”
江氏横眉冷竖,冷着心肠不去听,只是不耐的催促。
不远处陈又文还是呆呆的,只江妙伽带着哭腔开口的时候往这边看了一眼,复又呆滞的低下头去。而曾经疼爱她的姑丈陈宇则像没听见江氏的咄咄逼人一样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一片萧瑟。
再过几天往肃州走会更冷了,所有人的身上还只穿着单衣呢。
江妙伽委屈的将江沉给的十多两银子拿了出来,一把便被江氏夺了去。江氏满意的将银两捧着到了另一头,数了数一共有十三两,满意的塞进了袖子。
这年头,亲情什么的都喂了狗,能活着就够了,谁还管你是侄女还是侄子呢。
大难临头,除了亲儿子,谁来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