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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邵麟然就是那个小石子,现在因为她,a市有名望的大家族基本都被卷了进来,商、尚、叶三家更是乱成一团,连带着他们各家的上市股票也一直动荡不安。
然而不管外面乱成什么样,身为罪魁祸首的苏绮晶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悠闲。
苏绮晶早上睁开眼,先看了看身边熟睡的人,她仰起头,在他下巴上轻吻了一下,叶一弦没醒,只翻了个身,自觉把苏绮晶捞到怀里,挪动了两下,接着又沉沉睡去。
苏绮晶被他这一系列下意识的动作弄得满心温热,她顺了顺叶一弦鬓边的细发,然后才翻身下床。
她没穿拖鞋,就这么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好在刚入冬时苏宅就开了地暖,再加上乳白色的地毯做铺垫,此时的地板还是暖暖和和的,和外面的冬日阳光互相应和。
苏绮晶走到落地窗边,稍微拉开一部分窗帘,看着外面明亮到刺眼的阳光,她随手拿起一杯水,刚喝了两口,就听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回头瞥了一眼,把窗帘再度拉上,然后才走到书桌边,拿起手机,眯眼看了看。
苏绮晶盯着手机的时间有点长,叶一弦察觉到身边的人不见了,他坐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远处的苏绮晶,“怎么了?”
听到低沉中夹带着沙哑的询问,苏绮晶神色如常,她转过身,顺便把手机反扣着放回了桌子上。
她小跑着过来,直接跳上床,一点没有稳重的样子,昨天两人折腾的太晚,苏绮晶也没好好收拾自己,此时的她上面穿了一件半短的打底衫,下面就只有一双光裸修长的腿,她跪坐在叶一弦身边,对他露出几颗瓷牙,“今年春节去蒙特利尔好不好?”
叶一弦还有点醒不过神来,他揉了揉眉心,过了三秒,才耐着性子问她:“怎么突然想去那儿了,会不会太冷?”
“大学时候一直照顾我的阿姨邀请我跟他们一家人去蒙特利尔滑雪,我应该跟你提过吧,拉切特夫人,就是她。”
叶一弦想起一张精致雍容的脸,他轻轻点头,“好,我来安排。”
闻言,苏绮晶嘴角扬的更高,她捧住叶一弦的脸颊,对他的唇轻啄了一下,然后又嘻嘻哈哈的跑开了。
叶一弦无奈的看着她闪身进了卫生间,听到门锁“咔哒”一声,他才收回视线,掀开被子,突然,叶一弦的动作顿住,他慢吞吞的转过头,望着远处安静躺在书桌上的手机。
……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她不把手机翻过来,他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什么不对劲,就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一下子就把她出卖了。
叶一弦垂下眸子,忍了又忍,还是没把魔爪伸向手机。苏绮晶从不过问他在外做过什么,他也应该保护她的*才对。
啧……但是很不爽啊!
“慷慨大度”的叶一弦低气压了一会儿,成功在苏绮晶出来前把心里的醋瓶压了下去,两人吃过早餐,又是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傅勒在前面开车,她坐在后面粗略的浏览了一遍集团搬家的事项,然后问向傅勒:“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
傅勒马上就明白了她在问什么,“热度降了三分之一,邵之博雇了很多水军洗白这件事,而且他们曝出张铮被包养的消息,民众的关注点大多都转移到了张铮身上。”
“被包养?”苏绮晶皱眉,“被谁包养?”
“hk的名媛范文玛丽。”
苏绮晶默了默,“……那老太太好像都五十几岁了吧?”
傅勒沉默点头。
也亏他们想的出来,张铮那种大男子主义爆棚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老女人包养,而且就算包养,那也是被叶一弦包养!
……不对,好像更诡异了。
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除出去,她又拿起一份报告,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用管他们,张铮是叶氏影娱的台柱,邵之博已经走投无路了,才会造这种谣,一弦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咱们看戏就好了。对了,那个消息是明天才放出来吧?”
傅勒又点点头。
苏绮晶半敛着眸子,她的唇角微微挑起,看上去心情不错,“等这个消息出来,邵麟然就是拿一百个张铮当垫背也没用了。”
傅勒从后视镜看了看苏绮晶笑的意味深长的脸,他觉得这样的苏董阴险的吓人,而且苏绮晶根本不给邵麟然留后路,人被逼急了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这让他有些担心,所以他才会自告奋勇给她当司机。
看苏绮晶没心没肺的样子,一看就没想过这一点,或者她想过了,但是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上司不靠谱,也只能靠他这个下属多留几个心眼了。
傅勒这个人自带冰冻特效,虽然他不说话,安静如鸡的杵在办公室门口,但还是把来汇报工作的员工弄得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更惨的是秘书们,她们经常要进办公室,但只要她们过去,傅勒就抬起眼皮,阴沉沉的盯着她们,三秒之后,才把视线收回。
一上午过去,几位秘书都已经形成习惯了,到办公室门口,先和傅勒“深情”对视三秒,等胳膊上的汗毛全部竖起来了,她们才进去。
周秘书苦着脸哭诉,“苏董,您让您的保镖回去吧,或者出去,在大门口等着也行啊,他在这儿我们真的没法好好工作,那感觉就像在监狱里,他就是那个监狱长,被他盯着的时候,我总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没命了。”
……
好吧……不熟悉傅勒的人都会觉得他死气沉沉,有点像欧美压抑向恐怖片的男主角,其实他就是公事公办的判断一下来人有没有危险,没有一点恶意。
苏绮晶觉得头疼,傅勒那张脸是天生面瘫,人家天性如此,她也不太好说什么。
好言好语的安慰了一会儿周秘书,然后苏绮晶就把傅勒打发回家去了,傅勒还不愿意走,苏绮晶再三保证会小心小心再小心,傅勒才不情愿的离开。
结果他刚走了三分钟,苏绮晶就拿着车钥匙颠颠的跑到了停车场。
如果是平时,邵麟泽的任何邀约她都不会答应,但如今,他们彼此都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来一趟,顺便为原主和邵麟泽做个了结。
她到的时候,邵麟泽早就到了,他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一半,看起来等了很久。
苏绮晶坐在他对面,也不看菜单,直接说道:“有什么话直说吧,我还要回集团呢。”
邵麟泽的手指按在菜单上,他顿了顿,收回手,一如既往的微笑,“绮晶,你变了很多。”
苏绮晶神色淡淡,“人都是会变的。”
“可我没变。”
闻言,苏绮晶轻嗤一声,她抬起眼皮,和邵麟泽对视,“你也变了,你的心境、情感、性格、追求,全都变了,你强调自己没变,不过是自欺欺人。”
苏绮晶语气停顿,她微微抬起下巴,“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邵麟泽原本安静的听着她的话,听到这个问题,他迟钝了一秒,然后才清声回答:“很好。”
“很好”,不过是一句客套。邵麟泽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他不打算告诉她,正好,她也不是那么好奇。
苏绮晶今天是为了把一切说开才来的,而且就像她说的,她真的还要再回集团,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
“现在过得不如意吧。”
苏绮晶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邵麟泽神色如常,看上去还是很温和,“怎么会,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一直都在怀念过去啊。”
邵麟泽一怔。
苏绮晶弯了弯眼睛,“人只有在现实不如意的时候才会怀念过去,如果现实足够好,他就不会沉浸在回忆中走不出来了。”
“你说你喜欢自己的事业,你说你过得好,那你为什么还会强调自己没变,所有人都会变,区别只是承认不承认,显然,你不承认,为什么?你怕你承认了,就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沉浸在回忆里了?还是说,你怕你承认了,回忆里的人就再也不会接纳你了。”
说到最后一句,苏绮晶的笑意渐渐消失,对面的邵麟泽却还是没什么反应,只不过,他的神情有些僵硬。
苏绮晶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是原主的桃花债,结果要她来做这个负心人,她对邵麟泽真的挺有好感,说出这些明摆着会伤他心的话,她也很愧疚。
但再愧疚,也得说啊!不然留着过年吗?!
苏绮晶一鼓作气,把心里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现在的你也只能骗骗自己了,你回忆里的人是什么想法、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有想过吗?因为害怕过去的美好被打破,所以不去打扰这份美好,我能理解,但是,过去的美好只能留存在回忆里,现实早就变了,十几年的时间,你期待的人、喜欢的物,早就烟消云散、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番话有些复杂,但她相信邵麟泽能听懂。
邵麟泽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笑,“原来如此。”
苏绮晶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邵麟泽又说:“原来你一直认为,我对你的感情,不过是童年回忆的影射。”
她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还能喜欢上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吗?
那不成恋童了???
邵麟泽终于不笑了,他垂下嘴角,认真的望着苏绮晶,“绮晶,我想……我能分清什么是真的喜欢。”
……晓之以理失败。
动之以情上场。
苏绮晶轻叹一声,“就像你一样,我也有我喜欢的人。”
苏绮晶盯着邵麟泽,听到她的话后,他微垂下眸子,看他这反应,苏绮晶知道他已经听说她和叶一弦的事了。
话已至此,没什么可说的了,苏绮晶扯扯嘴角,“你发短信要跟我谈谈,看起来咱们已经谈完了。”
说着,她就要站起来离开,邵麟泽却比她站起的更快,而且还拉住了她,“绮晶,我想跟你……”
苏绮晶突然喝住他,“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就不明白我的意思?”
他明白,她之所以突然捅破这层窗户纸,目的就是告诉他,他已经没资格在她面前求情、或者提出什么请求了。
邵麟泽身形一僵,他松开苏绮晶的手,半响才说出一句话,“我只是……想知道我姐姐做错了什么,仅此而已。”
苏绮晶不信任的看着他,他们是同胞姐弟,就算邵麟然德行有亏,邵麟泽也不会对她置之不理,所以她在刚看到邵麟泽短信的时候就下决心要把一切都说开,她要让他明白,她跟他以后只能是形同陌路。
苏绮晶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她害死了我爸爸。”
邵麟泽呼吸窒住,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苏绮晶讽笑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邵麟然没那么狠,她确实没那么狠,她只不过是故意把要害我爸爸的人放进去,做了帮凶而已,她都没想过那个人会做什么,也没想过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我知道她不是主谋,我就算怪,也不能完全怪她,所以我只是毁了她的名声,别的什么都没做。”
说到这儿,苏绮晶挑起眉毛,“我觉得我已经很好心了,你知道那个真正害死我爸爸的人怎么样了吗?”
“她早就死了。”
“所以不要劝我,不要求我,现在我还能克制着不会迁怒别人,如果你向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可能就没法控制自己了。”
她每说一句,邵麟泽的脸色就白一分,尤其最后一句,更是直接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苏绮晶盯着他,确定他已经明白这些话中沉重的含义后,她后退了一步。
“抱歉,邵麟泽。”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两人都知道这五个字真正的含义。苏绮晶利落的转过身,很快就走出了餐厅,邵麟泽隐忍的闭上眼睛,缓了很久,才终于把紧握的拳头松了两分。
苏绮晶驱车回到盛天总部,她给叶一弦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她想了想,在社交软件上发了句语音过去,然后又埋头工作去了。
此时的叶一弦,正待在乌烟瘴气的叶家。
除了叶江羽在楼上,其他人都在楼下,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只有邵诗筠,她抚着胸口,气的手都在颤。
“她说退婚就退婚,她算什么?!如果不是她爷爷,她以为自己有什么本事和阿清订婚?还断绝关系,要不是有商嘉遇,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脱离尚家!”
叶雅装自己没听见这些话,叶一弦和叶爷爷眼观鼻鼻观心,这门婚事跟他们没关系,都是邵诗筠和叶远寻自己弄出来的,叶爷爷从一开始就没发表过意见,因为他并不看好这门婚事,现在闹成这样,也在他的预计之内。
叶远寻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而事情的主角——叶清,他的神色倒比任何人都轻松。
叶一弦瞥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之前苏绮晶把他揍了一顿,后来跟他解释时说的话。
“换一种角度去想的话,叶清比你更可怜。你得到的大于失去的,可叶清却是失去的大于得到的,且不说上一辈人怎么样,只看叶清,他曾经拥有过的东西,突然之间,大家告诉他,那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他是骗子、是鸠占鹊巢,那种非人的心理打击,任何人都承受不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恨死那个抢走我一切的人了。可他没有,他确实有怨怼,但他没恨你,也没恨其他人,你在事业上顺风顺水,也是因为他从没跟你争过,不管他实力如何,要是他真的跟你争,你还会一路顺利到今天吗?”
“从他的角度来看,他能做到这些真的很不容易,尤其你家还有个你妈。我说这些,不是说你还要感激他,只是希望你也能看到这几点,别被过去蒙蔽了眼睛。”
叶一弦越发沉默,别人以为他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其实他只是在想,要不要把叶清派到海外出差几个星期,让他避避风头,省的他被邵诗筠弄成神经衰弱。
“够了!当初是你非要让阿清和尚可可订婚,你明知道他们家的情况,还是一意孤行,尚可可是什么样你看不出来?那孩子浑身反骨,根本不可能受人摆布,退婚就是早晚的事!”
邵诗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非要让他俩订婚?我有那么大本事,一人决定阿清的婚事吗?如果你没点头,我能包揽下这件事?!”
平时他俩吵架,叶雅是唯一会劝架的人,但今天叶雅一直抱着卡卡,只闷头听着,现在,她终于听不下去了,她倏地站起身,一声不吭的跑上楼,根本不管后面的大人们怎么看她。
看孙女蹬蹬蹬跑上楼,叶老爷子也坐不住了,他一大把年纪,正是享清福的时候,他可不愿意听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吵架,日子是自己过的,可千万别指望他去给谁出头。
叶老爷子悠悠站起来,半伸了个懒腰,然后背着手向电梯走,经过叶远寻和邵诗筠的时候,他还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吵你们的,我上去睡个午觉。”
“……”
听到这句话,他们还吵得下去才怪……
两个人都走了,叶清看了看剩下的几人,也默默站起来,往外面走去,紧跟着,叶一弦也站了起来。
叶远寻已经被弄得没脾气了,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嫌他俩吵,所以才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但邵诗筠没那个眼力见,她快步跑过去,拉住叶清,“你又要去哪儿?出了这种事,你还要往外跑?!”
叶清看了一眼被抓住的胳膊,伸出另一只手,把邵诗筠的手指掰开,慢条斯理道:“我就是在家待着也没用啊,既然都没用,那我去哪儿也就无所谓了,妈,强扭的瓜不甜,我指的不止尚可可,还有我。”
邵诗筠一愣,她知道叶清不喜欢尚可可,但联姻就是联姻,没人会在乎喜不喜欢这件事,人生就那么短,稀里糊涂不就过来了吗?
她一直都这么想的,但听到叶清的这句话之后,她突然想起来,叶清也很久没跟她亲近过了,她之前觉得是因为叶一弦,但现在想想,似乎是在她要他和尚可可订婚以后。
邵诗筠的嘴唇抖了抖,但叶清已经大步离开,另一边,叶一弦也拿了外套,准备出去了,她猛地反应过来,再次跑过去,拉住叶一弦,“一弦,你试试给尚家加压,他们肯定不会让尚可可那么轻易就离开,你帮帮阿清,他是你弟弟啊!你也不想让他出丑对吧?阿清还那么年轻,要是有这种丑闻在,我怕以后都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了……一个有家势的妻子才能帮到他啊!一弦,现在你才是叶氏的实际掌权人,你肯定……”
“妈。”
叶一弦打断邵诗筠的话,邵诗筠愣了愣。
叶一弦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的学历是什么吗?”
邵诗筠彻底愣住。
学士?硕士?博士?
她,她不知道……
叶一弦平静的看着她,邵诗筠的脸渐渐红起来,火辣辣的疼,她低下头,不敢看叶一弦,她很羞愧、也很难堪,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一个关心如命,对另一个却漠然至此,叶一弦看着邵诗筠,胸中的郁结还是难以纾解,天下间会这么做的母亲,大概也只有邵诗筠一个了。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你最好还是别再说让我帮叶清这种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你每天都在为叶清殚精竭虑,但你有没有想过,叶清现在过得艰难,完全是你造成的?”
叶一弦的话像刀,狠狠划向邵诗筠的心,血液涓涓流出,虽然很疼,却也放出了这些年赌在她心中的淤血。
她突然明白了叶一弦的意思。
因为她,叶清不得不和陌生人订婚,连追求幸福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叶清在家里如坐针毡,她对他好的过了头,导致其他的家人都看他不顺眼;还是因为她,外面的人认为叶清没有任何本事,他不过是一个靠父母庇荫的富家公子。
她对叶清是捧杀,对叶一弦则是放任,这四年里,她没做成过一件事,原本和睦的家,也在她的磨耗下摇摇欲坠。
邵诗筠身形晃了晃,叶一弦却没有伸手去扶,因为他还有最后一句话没说。
叶一弦望着地板,声音很是不解,“我一直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邵诗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叶一弦望了她一眼,也不打算听她的回答,径直走了出去。叶远寻脚步动了动,最终也没走过去,他沉痛的闭上眼,半响之后,他又睁开眼睛,邵诗筠还是那个姿势站在那里,身影无比萧索。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没了耐心,能不能看清,只看她自己,要是还看不清,那就让她自生自灭吧,他已经没精力去管了。
一切归于安静,明明只是晌午一点钟,叶宅却安静的像是夜晚,邵诗筠抹了抹脸上的水渍,她闭上眼,想起五年前的那个晚上。
她倾注所有心血养育的孩子,一夜之间,不再是她的孩子了,远寻告诉她,他们真正的孩子一直在一个单亲家庭中受苦,那个孩子过得不好,没人疼他,没人爱他,连在学校,也因为沉默寡言,被学校里的坏孩子欺负。
当时她整整缓了十分钟,才终于晕了过去,当醒来之后,她看见的是还不知情的叶清。
她恨啊!
她一辈子没做过恶事,为什么这种灭顶之灾会发生在她身上?!
孩子已经长大,她永远都无法去纠正当年的错误,也就是说,她真正的孩子,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
那个晚上,她不记得自己流了多少眼泪,只要想到一弦这些年过的日子,她就会感到锥心的疼痛,再想到阿清,她又会坠入难过的深渊,一个是她亏欠的亲生骨血,一个是她养育十八年、当做亲生骨血的孩子,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那天,她一整晚都没有合眼,她甚至想从楼上跳下去。她不是什么坚强的女人,面对这种烙印一辈子的弥天大错,她真的无法接受。
但到了早上,天光大亮的时候,第一个来到她房间的,是叶清。
看着他忙前忙后,丝毫不清楚未来有什么晴天霹雳在等着他的样子,她缓缓闭上眼,心里有了决断,很残忍的决断。
一弦,一切都是你的,我和远寻的所有,我们能给的、不能给的,全都是你的,没人可以跟你抢。
从此以后,你就是叶家真正的一份子,再也不会有人代替你的位置,爷爷、爸爸、叔叔、妹妹,都是你的了,他们都会好好疼你、爱你、保护你,把你缺失的爱,逐渐补回来。
只是……妈妈不能看着阿清真的一无所有,对不起,一弦,就……就让妈妈去安慰阿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