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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端坐于桌案之后,详细端详着手中的大汉疆土图。
作为京都顶级的衙内之一,搞到这种军事地图并没有什么太困难的地方。
袁绍目光久久的在地图的上方巡视,心中不停的在盘算。
如果能让他自由的选择,他绝对倾向于选择汝南,次之就是南阳。汝南是袁家的发源地,根深蒂固,在汝南从太守到下层的官吏全部是袁家的人,袁家在汝南也广播善举,很有名声,也正是因为汝南这块地皮向来都是家主的自留地,其他人不容染指,就算是袁隗看好的袁术没有正式当上家主之位前,也是无法消受的。
除了汝南,就是南阳。如果说汝南是袁家第一块根据地,那么南阳则是袁家开辟出来第二块根据地,南阳是北上南下的重要枢纽,商业鼎盛,人口密集极大,繁荣无比,袁绍对此原本是垂涎三尺,可惜的是,袁绍知道,这块地已经内定给了袁术。每年年关之时,由南阳进贡的财富除了袁隗能够享有之外,还有一小部分是给了袁术以供其开销。
所以,袁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两块肥肉而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另外寻找方向。
选哪里会比较好?袁绍的目光在大汉疆土地图上巡游,他忽然想起在青少年时期和曹操指点江山之时,做过各种对未来的畅想时说过的话——“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庶几可以济乎?”——就是先南面据守黄河,北面据守燕山、代郡,打击兼并戎人、狄胡,之后再向南争夺天下。
而这个南据河北阻燕代所指的地方,就是冀州。
说句老实话,这个大战略并不是袁绍的专利想法,早在东汉初年,汉光武帝刘秀就是这么干的——东汉开国皇帝刘秀正是凭借河北之地,依靠河北地方豪族的势力而统一天下,所以,当时袁绍和曹擦说这个话,其实是受了刘秀的影响。
不过今天看来,少时无意的一番话却具备了相当的可操作性。
冀州目前州牧是韩馥,此人是袁家故吏,是受袁家推荐才当上冀州州牧的,因此若是去冀州,至少看着袁家长子的名分上,多少照顾一些也是应有之意,并且此时的冀州还面临着一个问题有待解决。
那就是黄巾之乱的残余。
黄巾之乱虽然很快被扑灭,但是还有一部分人由起义军转职称为了山匪,躲进深山之中,朝廷方面一是限于兵力有限,不可能大规模搜山杀捕,二是受粮草限制,也无法支撑长时间的作战,所以这些新转职的山匪,也暂时脱离了朝廷的追杀,在一些山区自立为王起来。
当然目前最大的黄巾残余在青州,可是青州基本上已经被打烂了,生产基本上是没有回复过来,这些占山为王的黄巾残兵游勇又不只能依靠山中猎食果腹,必然下山劫掠,相对平稳富饶的邻居冀州就是最好选择,因此袁绍到了冀州,只要一面高举袁家长子的招牌,一面举着保护冀州士人,安定匪患的旗帜,必然将获得冀州上至官吏、士族,下至平头百姓的支持。
如今来看,若是出走洛阳,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冀州了。
但是就这样灰溜溜的像丧家之犬一般离开洛阳,这不是袁绍所希望的,但是要如何做呢?
正当此时,家中一仆人手持名刺急走而入,禀告说董卓急召,来人已候在门外。袁绍皱起眉头,我跟董卓没什么往来,为何董卓找我?不过虽然有疑问,但是毕竟现在董卓的官比他大,也得只好动身前往。
待到了董卓府上,拜见了董卓,扯过一些不痛不痒的闲话之后,董卓说道:“皇帝冲闇,非万乘之主。陈留王犹胜,今欲立之。人有少智,大或痴,亦知复何如,为当且尔。卿不见灵帝乎?念此令人愤毒!”——皇帝年幼蒙昧无知,不适合皇位,我看陈留王更好,所以想立陈留王当皇帝,年龄大小并不是问题,重要是后来当得怎样,你看灵帝最先也是不错,后来就不行了,再来一个这样的岂不是让人愤恨么?
董卓之所以叫袁绍来说这个事情,主要原因还是想让袁绍做一个传声筒,让他去告诉袁隗自己废帝的决心,并探寻袁家对待此事的态度。
当下朝廷,权掌最大兵权的是董卓,而站在清流士族中最大一支的是袁家,因此只要是袁隗点个头,那么废帝这个事情就成了,就算其他人再反对都没有用。要董卓去袁隗府上么,董卓觉得自己屈尊了,要袁隗来么,也还做不到将袁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因此就找上了袁家长子袁绍。
袁绍闻言,并没有马上回话,显然董卓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征求自己的态度,而是希望自己能将话带回去,按照常理来说,袁绍应该讲一句,此事重大,容回去再做考虑这样的话,然后双方就都明白什么意思了,董卓叫袁绍过来的这个见面的目的性也就达成了。
但是袁绍并不想这么干,因为袁绍了解到其实袁隗——
袁绍起身说道:“汉家君天下四百许年,恩泽深渥,兆民戴之来久。今帝虽幼冲,未有不善宣闻天下,公欲废适立庶,恐众不从公议也。”——袁绍不仅没有表示要把话带回去,而是态度强硬的表示了反对的立场!
董卓一愣,然后有些恼怒的骂道:“竖子!天下事岂不决吾?今令为之,谁敢不从?尔谓董卓刀为不利乎!”——臭小子,我不是让你来提意见的,还没听懂么,赶快回家告诉你家大人,要不然我请你吃刀片子!
袁绍不甘示弱,反诘道:“天下健者,岂唯董公?”然后叉手作揖而出。
这下把董卓气得不轻,口中大骂袁家子不懂事,看到从后堂转出来的李儒,便对李儒怒气冲冲的说道:“竖子辱我,必重责之!”
“明公且息怒。袁家子此番好生蹊跷。”李儒平静的说道,现在跟袁家算账还是太早了些,还有用到袁家的地方,追责袁绍也不急于一时。
董卓不理解,说道:“何蹊跷之有?”——我看就是个二愣子,连传个话都不懂。
不多时,便有城门兵甲来报,说中军校尉袁绍将节杖悬于东城门之上,出城而去了!
李儒听到之后心念一转,忽问兵甲道:“只见节杖,可有印绶?”
“并未见印绶。”兵甲回答道。
李儒嘿然,笑道:“原来如此!”便挥挥手让兵甲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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