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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咕咕哝哝与馨儿错肩而过,擦身的一刹那,出手如电,瞬息间将如意锦囊探入袖中,若无其事地踉跄离去,动作之快,竟连南宫易也丝毫没有察觉。正胡思乱想,突然手足恶寒,一股酥麻之意迅速窜将上来,朝全身扩散。心中大骇,调气运息,但方甫运气,却更为惊骇,经脉郁堵不畅,真气丝毫不能流转。顷刻间周身经脉如被同时封闭,再也动弹不得。
紫妙瑶讶然道:“你怎么啦?”
曲风扬张大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来,心中惊怒,不知道了何人暗算。想要警示紫妙瑶却偏生说不出一个字,一时额上急出汗来。
紫妙瑶走到他身边,掏出丝巾替他揩拭汗珠,杏目一闪一闪地瞟着他,柔声道:“木头,你怎么啦?出了这许多汗?”
曲风扬瞧着她目中的狡黠之意和隐隐笑容,登时心中一沉,透彻雪亮。这魔女定然是在适才那美食中下了什么古怪之物,将他周身经脉封住。心中痛悔,明知这千变魔鼠狡猾毒辣,还是轻信于她,再次着了她的道。
紫妙瑶格格脆笑,伸手捏住他的鼻子道:“木头儿,谁让你这牛胃大的出奇,将姊姊的红酥粉也吞下去啦!”曲风扬心中怒极,双目中如有火焰跳跃。
紫妙瑶突然止住笑声,盯了他半晌,叹气道:“木头,放心吧!若要杀你又何必用红酥粉?明日你还是能见着你的好妹子。”
曲风扬目光森冷,对她的话再也不信。
紫妙瑶笑道:“信不信由得你。”伸手用力将他抱了起来,丢在青木大床上。然后自己钻上床去,斜躺在他的身边,面对面地凝望着他。
紫妙瑶突然道:“还是瞧你的脸舒服些,这夏大少爷暂且消失吧!”
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摩挲,过了片刻,素手移开时,她也己回复那原先的粉靥。那黑白分明的妙目直直地凝视他半晌,“噗哧”一笑,道:“你这般凶神恶煞吹胡子瞪眼,小心将眼珠子挤了出来!”
曲风扬恼恨无比,自己堂堂九尺男儿,一心纵横元泱,重建自由之邦,岂料竟三番数次栽在这个千变魔鼠上。连这奸猾魔女都降伏不了,如何降伏那无数狗贼?
咫尺之距,紫妙瑶那香甜妖异的气息吹在自己的脸上,眼波荡漾,笑容甜美动人。
不知这魔女究竟想干什么?突然心中一凛,只见紫妙瑶轻轻皱起眉头,眼神凝注他脸上什么地方,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往他脸上探来。指尖划过脸颊,抠下一块小小的皮痂,嫣然道:“这就好多啦!”
曲风扬松了口气,但更觉疑惑,心中“辣块妈妈的鳖毛蛋”也不知骂了多少遍。紫妙瑶用手指摩挲着他的脸,灿然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是什么东西?是谁的妈妈烧的鳖毛蛋雨这般美味?让你这般不住的叨念?”
她格格一笑,柔声道:“木头,只是和你睡上一觉,别疑神疑鬼啦!醒来时姊姊就不在啦!你就可以看见你的傻丫头馨儿了。”
她怔怔得凝视他半晌,突然脸上一红,笑道:“睡吧!”果真闭上眼睛,面对着他入寐。
曲风扬云里雾中,难道这千变魔鼠将他经脉封住便是为了和他这般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吗?这千变魔鼠行事匪夷所思,但这桩也太过莫名其妙。
烛光摇曳,照得她的粉靥忽明忽暗。双颊嫣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樱唇娇艳欲滴,彷佛月下海棠。曲风扬突然发觉她的美貌,丝毫不在馨儿之下。倘若不是那般心狠手辣、机狡多变……突然想起她听得自己心声,连忙止住,朝其他处胡乱思想。
紫妙瑶双靥突然变得绯红,睁开眼,眼波似酒流荡,低声道:“木头。”这一声几如蚊吟,细不可闻,但却是缠绵刻骨。曲风扬心中一震,如被电扫,急忙收敛心神,闭上眼晴,不敢再看她一眼。
夜风吹窗,烛泪滴垂,光影摇曳。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人声渐少,月光斜斜地流淌而入。
曲风扬闭着眼睛,始终没有睡着,身旁紫妙瑶的妖异体香飘忽游荡在鼻息流转,她的心跳忽快忽慢,呼吸声也是变化不定。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他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魔女凝视他的眼神。心中的郁怒早已逐渐消散,只是仍然疑惑不解。
突然听见响声,紫妙瑶似是从他身边坐起,在他耳边说道:“木头,我走啦!”他睁开眼,只见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容貌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清雅脱俗,娇怯动人。若非她一直在他身边,他定然以为这是旁人。
紫妙瑶嫣然一笑道:“认不出来了吧?今后你瞧见我时只怕也认不出来啦!”伸手将他腰间的如意锦囊解下,笑道:“这个锦囊便送给你了。你且藏在这个锦囊里,明日一早你便能瞧见你那馨儿妹子了。过十二个时辰后,红酥粉的药劲便会完全退尽,你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突然俯下身在他脸前两寸处凝住,凝视了他刹那,嫣然道:“千万别想我哦!想我的时候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格格笑声中,将他兜入如意锦囊,紧紧收束。
曲风扬只觉得被她提了起来。透过丝缝,瞧见她将自己塞在枕头边上的罅缝里,然后吹灭灯烛,笑吟吟地瞧了自己一眼,飞身跃出了窗棂,消失在月光清辉之中。
这一刹那,曲风扬心中不知为何竟突然充满了淡淡的失落和惆怅。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只剩下他,和一壁雪白的月光。
第二天清晨,客馆伙计敲门而入,见里面空荡无人,微感诧异,只道夏少爷临时有事,不告而别。咕咕哝哝了一阵,将房间打扫干净,重又掩门离去。
曲风扬被藏于如意锦囊内,全身依旧无法动弹,心急如焚。窗外人声渐多,车马声不绝于耳。时常听见有迎客使大声呼叫,哪位贵宾客使驾到,一时人喧马啸,极是热闹。
晌午时分,又听见几骑迎客使风驰电掣地驶过,沿途高声长呼道:“天焰帝国裴元良、苍炎君、启爵爷到!”
人声鼎沸,喧闹大作。片刻之后,哒哒马蹄之声连绵而来,车轮粼粼,似乎有数十人从窗下经过。
门外走道上脚步声急促交织,隐隐听见有人在颇为兴奋地谈论。
过了一会儿,房门“吱嘎”一声开了,有人道:“姑娘,你先住这里吧!”
一个少女随着伙计走了进来。
曲风扬脑中轰然雷鸣,热泪夺眶,数月来梦萦魂牵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那少女妙目香腮,娇俏动人,正是馨儿。
曲风扬张大了嘴发不出声,想要扯开如意锦囊却没有一丝气力,心焦如焚。突然想起昨日那千变魔鼠所言,自己果真会在此处见着馨儿,心中又惊又奇,难道是那千变魔鼠走后将馨儿送到此处吗?或是那千变魔鼠当真会卜卦之术,算准了馨儿将住这个房间?
那伙计关上门迳自而去,门外人影闪动,似乎有两个大汉守着大门。曲风扬心中一动,难道馨儿是被人囚在此处不成?
馨儿坐在桌前蹙眉不语,直楞楞地瞧着窗外出了一会神,似乎满腹心事。暖风吹来,将她的发丝吹得摆舞不停,那纤细莹白的脖颈、精巧美丽的侧面,显得如此楚楚动人。
曲风扬呆呆地望了半晌,觉得比之那日在沧浪岛相见之时,憔悴了许多。从前她总是巧笑嫣然,蹦蹦跳跳犹如孩子一般,浑不似现在这般心事重重。不知她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头?想到此处、曲风扬心头大痛。
馨儿突然起身走到床前,往床上一躺,曲风扬吓了一跳!那芬芳甜蜜的少女体香扑鼻而来,登时令他心跳如狂,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馨儿侧转身,面壁出神,倒象是与他共榻相望一般。昨夜那千变魔鼠也是这般姿势、这等距离与他共枕而眠,孰料几个时辰之后,这身旁玉人竟化作了馨儿。
曲风扬从未在这等距离与馨儿相对,纵使当年馨儿年幼,三人同床嬉闹,彼此也相隔数尺。眼下伸手可触,鼻息互闻,就连她粉靥上的每一处红白都瞧得一清二楚。
曲风扬屏息凝神,生怕一呼气惊动了馨儿,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疼。这咫尺之距的相思苦痛远比任何时候为甚,心乱如麻,痴痴地瞧着馨儿,这一瞬间,世间万事都烟消云散。
突然,馨儿的双眼迷蒙雾笼,一粒泪水倏然从眼角涌出,滑过脸颊,洇湿了枕头。
继而大颗大颗的泪珠接连涌出,扑簌簌地落下。
曲风扬吃了一惊,喉咙如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心中又是慌乱又是疼痛,茫然无措,不知该做什么才好,突然又想起他什么也做不了。
馨儿擦了擦眼泪,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心事,突然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淡紫色晶莹剔透的螺号,痴痴地凝视了半晌,嘴角微笑,眼中忽又落下泪来。
曲风扬心中如遭重锤。那紫晶螺号乃是当年南宫易在海中捕杀京龙鲨时无意发现的七彩灵螺,之后便送与馨儿了。七彩灵螺身负七彩流离转动煞是好看,可用细线穿连,有一阵子,馨儿总是将它挂在颈上,舍不得脱下。
他记得有一日傍晚,三人坐在海滩上闲看日落,晚霞似火,海浪湛蓝,南宫易拿着那七彩灵螺悠悠扬扬地吹出一首极为动听的曲子。那时馨儿极是欢喜,她那闪闪的目光,灿烂的笑靥此刻回忆起来恍在眼前。
她将这七彩灵螺珍藏了许多年,即便是离岛不辞而别,也悄悄带上,此中情意再也了然不过了。曲风扬心下酸楚,一片迷茫。
馨儿将那七彩灵螺放到唇边,吹将起来。登时呜咽怪调,断续无章,她“噗哧”一笑,眼角的泪水倏然滑落,喃喃道:“原来你也只认他做主人,别人拿了你吹曲子,你就赌气不响了?”
曲风扬心中酸痛愈剧,他素来粗犷狂放,对于儿女之事毫不在行。但此时此景,却让他黯然神伤,情难自抑。
馨儿对南宫易情深一往,但那小子与媚姑之间情真意切,她注定是要成为吹不出曲调的七彩灵螺了!忽然觉得自己也便如那七彩灵螺一般。
馨儿忽然蹙起眉头,“咦”了一声,目光直直地凝视着曲风扬。曲风扬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多想,她的素手已经从枕边的罅缝里夹出了如意锦囊。她好奇地看着这寒海蛛丝袋,在手中抛了抛,嘴角露出微笑。囊内的曲风扬却被抛得四脚朝天,险些扭了脖子。
这个时候,门口有人道:“馨儿,吃饭吧!”曲风扬听到那声音,心中一楞,几乎要欢喜得崩爆开来。房门开处,果是南宫易走了进来。
曲风扬原本还担忧馨儿落在谁人之手,但见南宫易同行,悬挂了半天的心登时放了下来。
心中着急,眼下距离经脉解开还有几个时辰,如何才能让南宫易知道自己在这如意锦囊中?
馨儿见是南宫易进来,颇为慌乱,连忙起身将七彩灵螺与如意锦囊藏在身后,应道:“知道了。”
南宫易微微一笑,掩门出去,在走廊候着。馨儿将七彩灵螺藏回怀中,看了看如意锦囊,将它轻巧地系在腰带上,一荡一荡地朝外走去。
第七章风云际会
馨儿方甫出门,便有两个紫衫大汉左右跟上。馨儿瞧也不瞧一眼,迳自随着南宫易默默无语地朝楼下走去。
曲风扬心中却是一凛,难道南宫易二人已经为人所制?又见南宫易、馨儿缄默无言,偶尔眼光互撞立时双双回避开去,知道二人心结未解,心中苦涩。
南宫易与馨儿并肩而行,穿过甬道,走过长长的回廊,来到膳厅。此时正是午膳时分,厅内人山人海,杯盏交错声、喧哗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