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邺帝苏醒

桑靳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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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五日诊治,宴承德身上的蛊毒才被拔除,章敬从病房中出来,脸上尽是疲惫之色。“神医,如何了?”宴长宁焦急的等了五日,看到人出来便上前问道。

    “毒已经拔了,能不能挺过来还得等上几日。”章敬净手之后,叹着气对宴长宁说。夜渊和莫擎天,还真不是一般的狠毒,如若天下被这等人掌控,岂不乱套了?

    “多谢神医,这几日辛苦您了,快些休息吧。”宴长宁安排了宫殿,亲自引他去歇息。

    邺国国中现在又是这副混乱局面,宴长宁心力交瘁,章敬质问的话倒不好说出口了,只得先休息一阵之后再说。

    宴长宁拿着药方,亲自到御药房取药,熬了喂给宴承德喝下。他现在骨瘦如柴,面色苍白,身上包裹了纱布,时不时浸出血来,宴长宁一度担心他挺不过来了。

    “看天意了。”宴如英叹道,宴承德的毒解了,接下来便要同楚国交涉,救回宴振廷。邺国多灾多难,难道要变天了?她怎会有这种想法?宴如英忙摇头。

    沧溟和章敬睡醒之后,又到广德殿看了一次,宴承德求生欲强烈,恢复得尚且算好。“还得等几日看情况,长公主和公主也担心了几日,不如回去歇一阵再来吧。”沧溟诊过脉之后,对宴如英和宴长宁说。

    “我不困,再守一阵吧。姑姑,您还要处理政务,去歇息吧,父皇这里我看着。”宴承德情形没有好转,宴长宁心中不安。

    她现在的样子,让沧溟想起元胤中蛊毒时的情形,那时她怀着元承彦,也是这般寸步不离的守在元胤身边。不过才几个月而已,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又过了五日,宴承德才醒过来,宴长宁激动得眼泪直流,让应祥看着,她去通知宴如英、沧溟和章神医等人。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宴承德的容貌和声音,比半年之前更苍老。

    “现在是乾明三十年五月初一,皇上,您昏迷了大半年终于醒了。”应祥哭得老泪纵横,对宴承德说,让他躺着别动。

    “这么久了?”宴承德说话极慢,问道:“刚才跑出去的那人是谁?”

    应祥抹了眼泪,答道:“是长宁公主,她回来之后一直守着您。这会儿您醒了,她去通知长公主和神医他们了。”

    “长宁啊?”宴承德突然就流泪了,不是说她已经死了么?

    应祥缓声解释说:“长宁公主没有死,是秦君救了她,之后便隐瞒了她的身份。据说公主当时失忆了,恢复记忆之后便回国了。”

    “傻孩子,回来做什么?”至少那几年,元胤是真心实意的宠她,何必回来趟这趟浑水?他又不会怪元胤。

    “皇上,您现在还病着呢,等您好了之后再细说也不迟。”沧溟和章敬说他不能操劳,应祥便先打住。

    宴承德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宴如英一路疾行,到广德殿才放缓脚步,在宴承德身边跪了下来,轻声喊道:“皇弟?”

    “皇姐,你来了。”宴承德睁眼看了宴如英一眼,又闭上眼睛。

    “皇上,您中了蛊毒,章神医和沧溟真人才为你拔了毒,您先好生养病。皇姐僭越,现在暂代摄政长公主之职总领朝政。我们已经找到振廷的下落了,过几日便去救他。”宴如英流着泪说。

    宴承德精力不济,点头说:“有皇姐在,朕便放心了。”

    “这两位是为您解毒的沧溟真人和章神医,是他们救了您,救了邺国。”宴如英站起身来,介绍沧溟和章敬说道。

    宴承德重新睁开眼,说:“多谢两位,辛苦了。”他精力不济,说完话之后没多久便睡了。

    “清醒过来是好事,后面悉心调养便能恢复。”章敬说道。

    宴长宁情绪激动,说着便扣头跪拜:“多谢神医,多谢真人,请受宴长宁一拜。”

    章敬又叹又气,扶起她来说:“看把你激动的,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责任,快起来吧,别跪了。”

    邺国和秦国停战之后,秦国开始猛攻楚国,夜渊的蛊毒无法奏效,楚军开始节节败退。宴承德身体有所好转之后,宴如英便开始和重臣商议,准备发兵南下,先收回益州,再与秦国合攻楚国,到楚国顶不住两面夹击时提出交涉。

    九龙城郊的军营操练频繁,宴承德能下地走动之后,宴长宁便离了皇宫,跟随宴如英一起到军中视察。邺国和楚国积怨已久,军中士气高涨,个个恨不得立刻奔赴战场杀敌为国为君报仇。“姑姑,我想跟随涂将军一起南下收复益州。”回宫路上,宴长宁对长公主说。

    “不可,从小到大你没上过战场,军中之事又帮不上忙,留在九龙城等消息就好。”宴如英皱眉说,之前就一意孤行去刺杀南宫羽和孟玄,现在更不能让她去军营。

    “姑姑!”宴长宁急道。

    “叫多少声都没用,不许就是不许!老实在九龙城待着。”宴如英先打断她,卫风多少还惦记她,指不定在那边弄了什么陷阱等着她跳。宴长宁曾是秦国皇后,就算和离回邺国,名声上也不能有任何污点。

    宴承德拄着拐杖,说:“今天是五月初五,明天就是长宁和振廷的生日了。”

    应祥跟在他身后,想搀着宴承德走,被宴承德拒绝。“是啊,明日是太子和公主的生辰。”从前宫里没有人敢在宴承德面前提五月初六这个日子,二十四年过了,他终于看开了。

    “这么多年来,朕从没给他们兄妹两个好好过个生日。”宴承德佝偻着身子,轻捶腰部,自责说。走了一段路,宴承德已满头大汗,摇头说:“老了,不行了。”

    随行的小太监推来轮椅,应祥扶他坐好了,说:“皇上还得为邺国操心几年,不能服老。”

    宴承德笑着摆手,说:“别哄朕了,朕现在的身体朕清楚,不能再强撑着了。等振廷回来之后,朕决定传位给他,他比朕合适。”他本就不适合做一国之君,当年侥幸坐上这个位置战战兢兢过了这么多年,邺国变成今天的样子,是他的错。

    应祥推宴承德晒太阳,主仆二人说着话。宴承德突然想起元胤来,变得伤感起来:“好好的长宁为什么要回来呢?两个孩子多可怜呐。”

    “章神医还在宫中,据说琉光和琉璃两位姑娘一直伺候在公主左右,皇上若想问公主这些年在秦国的事,不妨问问他们。老奴听说章神医棋艺了得,皇上不妨寻章神医下棋,顺便打听打听。”应祥出主意说,这位老神医十分有趣,他明显感知到他有话想训斥宴长宁,不过一直说不出口,怕是秦宫出了差错的缘故。

    宴承德点头:“好,好,回去找章神医下棋。”

    沧溟在御药房配药,章敬则贪婪的看着御药房的各种药材,邺国宫里的好东西太多了,不愧是横跨东西的大国,许多在书里或是中原少见的药材,以及西域的奇药这里都有,他可以不要千金,走之前让邺帝送他几车药材就好。

    “神医,在下怀疑皇……公主在月子期间中过曼陀罗毒,此毒能致幻,让人疯魔,有癔症。”那段时间沧溟并不在雒阳,只凭他往日对宴长宁的认知来猜想。

    琉璃抱了一摞医书进来,听到沧溟的话之后想了想,说:“听真人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公主怀二皇子之时,在十月之前都还好好的,后来突然头疼,变得不爱说话,人也阴郁了不少,师傅那时诊断说公主有轻微郁症。我从前与公主接触过一段时日,公主在月子中时,与之前的性子完全不同,变得固执可怕,后来便如魔障一般,谁的劝也不听,执意要走。真人,会不会是您说的曼陀罗在作怪?”

    章敬的心思从奇珍药材上转了回来,怀疑道:“不可能,当时我检查过她身边的东西,没有曼陀罗毒。”许是恢复记忆知道莫擎天真实面目的原因,才变得阴鸷可怕,现在她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整个人戾气很重。

    沧溟道:“看来回雒阳之后得好好查一查。”夜渊是用药高手,悄无声息的掺一些东西在平时常用的东西里面,不会有人察觉。

    三人正在议论宴长宁恢复记忆一事,便有小太监来禀说邺帝请他们到广德殿一叙。

    广德殿中,宴承德已摆好了棋盘和棋子,章敬进殿之后便招呼他下棋:“听说神医棋艺了得,不如陪朕下一盘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了。”章敬两眼放光,昆山玉做的棋子,每一颗都是精品,邺国三百年存的家底太丰厚了,难怪楚国和秦国处心积虑的想来抢。

    沧溟和琉璃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两人过招,宴承德精力不济,大病初愈脑子还混沌一片,已连输三局给章敬。应祥将黑白棋子分开,装入各方的棋罐中。宴承德大大方方的认输,笑道:“老了,比不得从前了。神医棋艺高超,朕佩服万分。”

    章敬谦虚笑道:“陛下大病初愈,尚且不宜用脑。不如等陛下痊愈之后皇上与老朽再下一局也不迟。”

    “今儿是端午,往年宫中热闹,今年国中祸事不断,倒没什么乐子可寻,委屈三位了。”宴承德道歉说。

    琉璃突然说道:“奴婢恍惚想起,明天是公主的生辰。”

    宴承德双眼湿润,自责说道:“长宁长这么大,朕还没好好给她过一个生日,委屈她了。”

    章敬看了一眼琉璃,现在才明白宴承德叫他们来的原因,怕是想问这几年宴长宁在秦国过得如何。琉璃心中了然,说:“公主这些年在秦国过得极好,每次生辰皇上都陪她过。”

    “朕听说过。”宴承德说,不过他想听章敬和琉光他们说。琉璃并不吝啬,将这七年中秦国后宫中发生的大小事说了。

    宴承德听得认真,私心以为宴长宁不该回邺国。不过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她走得决绝,秦国上下都不会同意她再回去。“朕的两个外孙呢?长得像谁?”

    “太子咋看之下像公主,细看之下长得又像我国皇上。他牙长得及早,十个月就想下地走路了,皇上喜欢得很,下朝之后便会将太子带在身边。二皇子像皇上,太后说二皇子和皇上小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喜欢得不得了。”琉璃笑着回忆道。

    宴承德连声说好,章敬想起离开雒阳之前两个孩子的事,不忍心提起扰乱宴承德的兴致,便由着琉璃去说。

    宴长宁站在广德殿外,并不进去。她的心境宴如英多少能体会几分,说:“你去别处转转吧。”

    “好。”宴长宁只简单说了一个字,便离开此地逛到别处。石块砌成的皇宫,有一股无法言语的冰冷,这里的一切她并不熟悉,不知不觉走到朱雀门,便回公主府牵了一匹马到荒郊纵马驰骋。

    宴如英言笑晏晏的走进大殿,出声问道:“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听听。”

    “大姐你来听听,琉璃姑娘说长宁的事。”宴承德笑着招呼她说。

    “是吗?她从小就不听话,像个皮猴似的,也不知这几年她有没有安分一些。”宴如英坐下后笑问道。

    “哪里,长公主说笑了,公主一直很好。”琉璃说道。只是世事无常,最近发生的事让人目不暇接,有些手忙脚乱。

    宴长宁在郊外跑了一下午的马,才一身大汗的回宫。明日是她的生辰,宴承德本欲大半一场,被她拒绝,她说现在尚有国土未收回,兄长更在敌军手中,无心操办生辰宴会。

    “皇弟由她去吧,她现在心里装的事多。”宴如英劝宴承德说。

    “也好,让她自个儿去吧。”宴承德说。他亏欠宴长宁良多,更不了解这个女儿,只好听宴如英的安排。

    宴如英扶着宴承德在宫中散步走动,想到白日里宴长宁提的要求,说:“长宁说她想跟随涂将军南下益州,也想去楚国救振廷,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