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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一瞧她那小样儿,便是嗔她一眼道:“好了,不说你了。对了小展,近来长安出现一群人,似乎不是中原人,是不是与那位火寻少主有关系?”
展君魅淡淡一笑点头道:“的确是火寻恨的人,有点事找我,可我们去了唐氏,故而,他们才会错以为我们回了长安。”
“原来如此。”太皇太后倒是没对此多疑,这也是对展君魅过于信任了,才会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展君魅一手搂着上官浅韵的肩,一边与太皇太后继续说着话,脸上笑容或淡然,或浅笑,或微笑,总之就是没一丝心虚。
上官浅韵很佩服展君魅,说瞎话都跟真的一样,连她皇祖母这般经历大半辈子沧桑的老人,都被他给忽悠住了。
而且,人家是说完谎话赶紧走,防止谎言被戳破。
他倒好,说完谎言不止不走,还和她皇祖母畅谈起孕妇注意事项,以及怎么养孩子换尿布之类的事去了。
太皇太后虽然一辈子就生了一个儿子,可她却一手带大了三个孩子,其中有她儿子和上官思容,还有就是上官浅韵这个小孙女,对于如何养好孩子,她老人家自然是很有心得的。
展君魅很认真的记着太皇太后所交代的每一件事,时而点头,时而提问一句,认真受教,让人瞧着就满意。
上官浅韵是从开始听他们说如何悉心照顾孕妇,到如何给孩子换尿布,在最后他们谈如何教孩子学走路时,她就忍不住靠在展君魅怀里睡着了。
展君魅抱着睡着的她,对太皇太后比出禁声的手势,然后轻柔的缓缓抱起她,脚步极轻的走到寝宫里,在将她放在床上躺好后,温柔的为她褪了鞋袜,盖好被子,抚摸了摸她额头,才转身要走出去。
太皇太后跟着走进来,亲眼看着展君魅如何小心翼翼的呵护她家小孙女,她老人家心里有些酸酸的,老眼中有闪现泪光,很欣慰她当初没做错决定,更没看错展君魅这个人。
展君魅回身看到太皇太后,便走过去搀扶着她老人家,缓步轻声的走出去。
太皇太后在出来回到坐位后,便望向展君魅直言道:“小展,那群人不是火寻少主的人,可对?”
“是!”展君魅这回没有对太皇太后有所隐瞒,而是望着太皇太后坦言道:“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而我却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
太皇太后望着他看了良久,才闭眸点头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如今,我只问你一句,天下与龙儿二者选其一,你是要江山天下?还是只要她一人?”
展君魅虽然不懂太皇太后为何给他这样的选择,可他望着她老人家,给了严肃的回答:“我只想一家人安乐无事,至于江山天下,别说与我无关,就算与我有关,我也不想去挑起这重担。”
“嗯,你是个好孩子,龙儿她很有福气。”太皇太后此时笑的欣慰,心里也是暗松口气,只要他没野心,她老人家也就放心了。
展君魅总觉得太皇太后似乎知道什么事,可他又不知能不能问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从袖管中拿出一块手帕,素白的手帕很干净,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却轻薄柔软,一瞧便是上等蚕丝织成的手帕。
展君魅是认得这布料的,这是他师父一向用来给他写信的丝帕,太皇太后怎会交给他这个?
“你师父给你的信,看完记得烧掉。”太皇太后说完这些话,便起身向外殿走去。
展君魅手里握着如烫手山芋的柔软丝帕,忽然间,他就想这样烧掉丝帕,不去看丝帕上的内容。
只因,他害怕自己会看到一个令他无法接受的真相。
上官浅韵其实睡得并不沉,当展君魅抱起她之时,她就醒了。
可她没有睁开眼睛,只因她觉得她皇祖母似乎有事要瞒着她,而这件事和展君魅有很大的关系。
展君魅握着丝帕良久,才猛然下定决心站起身来。可一起身,他就看到上官浅韵站在不远处看着他,那样担忧的目光,让他有些心疼。
上官浅韵在展君魅发现她后,她便举步走了过去,伸手牵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到她肚子上,低头唇边含笑道:“子缘,你女儿饿了呢!”
展君魅闻言身子不由得一震,她一直都不承认自己怀的是女儿,因为她爱吃酸的,酸儿辣女,所以她一直说怀的一定是儿子。
可这会儿她却拉着他的手,让他的掌心覆盖她肚子上,告诉他,说女儿饿了?
上官浅韵一直低着头没有抬起来,她的目光有看向他另一只手里的丝帕,她不知道这上面会写着什么内容,可她看出了展君魅的犹豫与担忧。
既然他也害怕知道这个真相,他们何不如就不知道呢?
一切顺其自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女儿饿了,那我们就去找点吃的。”展君魅将丝帕塞入怀中,伸手自后搂着她的腰,便俊脸上满是笑容道:“龙儿可问清楚了,女儿都想吃什么?”
“吃辣椒。”上官浅韵也想清楚了,儿子女儿都一样,她何必一直和他争论这个呢?
“吃辣椒?”展君魅忍俊不禁轻笑道:“你就不怕脸上出红疹子?”
“那还是不吃了。”上官浅韵一想起那段日子辣椒吃多了,脸上出疹子的事,她就觉得脸上有点刺疼了。
展君魅搂着她走向前殿,对于她总低着头的事,他伸手将她打横抱起,低头亲了她脸颊下:“傻公主,想问什么就问,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对你都会知无不言。”
“就是因为知道我问你就会答,我才不想问的。”上官浅韵头靠在他胸膛上,她此时此刻只想这么安静的被他抱着,什么都不想问,什么也不想去想。
展君魅抱着她去用膳,自然又被太皇太后好好数落了一顿,来来回回还是那几句,他太宠惯上官浅韵了。
上官浅韵对此倒是说了句:“皇祖母,我为他辛苦生儿育女,他难道不该多照顾我疼爱我吗?”
太皇太后倒是被她堵的无言以对了,如果她老人家说不该,那都她们身为女人一个心思,未免会有些太口是心非了。
上官浅韵被太皇太后瞪一眼,她倒是抬袖掩嘴笑了。
太皇太后被这丫头笑的倒觉得老脸羞红了,这孩子,连她这老祖母的玩笑都开。
用完膳后,他们夫妻便告退了。
毕竟,太皇太后一路也很是舟车劳顿,年纪又大了,用完午膳喝茶消消食后,肯定是要小憩休息会儿的。
展君魅因为一直照顾习惯了上官浅韵,便在瞧着也到时间了,就带着上官浅韵离开益寿馆,回他们所居的竹宫去。
而此时的延寿馆里,母子二人正在说话。
上官羿喝着茶,望向他母后皱眉道:“母后,您说让朕更要多防着皇姐,可朕瞧着皇姐比之以往更是娇弱,连那股子冷傲强势都消失不见了,可见她为人母后,性子柔软了不少。”
“性子柔软了不少?”南露华摇头一笑,眸底藏着一抹阴冷恨意,淡淡启唇道:“她不是性儿好了,而是学会内敛了。为母之人,温婉柔和有之,坚韧自强也有之。而她,属于后者,冷静沉稳,内敛狡诈。”
上官羿是真没看出他那位娇娇弱弱的皇姐,到底有什么可让他母后忌惮的。
“别忘了上官羽的下场,她在背后可不止起到推波助澜之力,更是亲手下了这一局精妙绝伦的谋权好棋呢。”南露华永远不会忘记,玉京秋输的有多惨。
而造就玉京秋惨败的人,就是哪位看似娇弱的小公主。
上官羿想起遗诏之事,也是心里发冷的很。当初如果不是母后让他早做防范,今日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便不会是他了。
皇姐太狠心,她看上谁,就捧谁。看不上,就会当谁做弃子丢了。
而他当初,不就是被他唯一的姐姐,当成弃子丢了吗?
“记住母后的话,不要信她那张脸,凡是生就美人面的人,都有一颗蛇蝎般的心肠。”南露华望着她唯一的儿子,这是她毕生的希望,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来毁了他。
“蛇蝎心肠?”上官羿承认,他皇姐心够狠,可她却不像是个毒辣之人。
记得他登基那日,他在她的眼里,还看到了慈悲。
南露华望着她这不成器的儿子,一拍桌子怒目道:“你要记住一点,在这个世上,我是你唯一的母亲,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会毒害天下任何人,唯独不会害你。而她,她心里在乎再多的人,你都只会是她除之而后快的人,永远不可能会是她抱在怀里疼宠的弟弟。”
上官羿的眼睛因为他母后的这番话,已泛起了红血丝,不知是怒,还是不甘心。
“上官珝没争过你,你如今是君,而他永远只是你的臣子。包括上官浅韵,她也只是在你之下的臣。”南露华之所以说这般如刀子割肉的话,为的就是让她这傻儿子清醒一点,不要再去渴望那丝亲情了。
“母后,朕只是有些不甘心。”上官羿之所以如魔怔般想要亲近上官浅韵,只是因为他不甘心。
他是承天国的主人,他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包括上官浅韵给上官珝的关怀,他也该得到才对。
南露华望着她这执拗的儿子,她摇头叹气道:“你这孩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看不得别人比你好,只要你看上的东西,就必须要得到,那怕得到后再毁了它,你也一定要得到后,亲手去毁掉它。”
“因为母后告诉过朕,自己喜欢的东西,只能毁在自己手里。”上官羿一直谨记他母后给他的教诲,时时刻刻不敢忘。
“记得就好。”南露华说完这句话,便挥袖起身道:“皇上也该累了,回去休息吧!樱夫人是不错,可也不要因为喜欢她,便冷落了其他人。”
“朕知道了。”上官羿起身后,便神色很不愉,对他母后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在上官羿走后,曹氏和琴瑟便进来了。
南露华背对着她们,重叹一声气:“皇帝还是太年轻了,有些沉不住气,孩子心性也重,太爱争强好胜。”
“皇上如今不过十八岁,难免有些年少气盛,等过两年岁数大了,人也就会沉稳了。”曹氏走过去搀扶南露华坐下,笑着劝慰。
琴瑟跪在一旁,为南露华斟了杯茶水,双手奉上。
南露华伸手接过杯子圈在手中,低头望着杯子波纹微荡的茶水,她嘴角勾起苦笑道:“他是个什么性儿,哀家这母亲还能不知道吗?他啊,这一辈子都难改了这执拗性子了。”
这也是怪她,打小给他灌输的便是这种思想。
可当初她也是心有不甘,才会将自己的不甘与嫉妒心,强加给了她那傻儿子。
如今孩子长大了,越来越像当年的她,这又能怪得了谁?
上官羿离开延寿馆后,路上便遇上了水婕妤,一瞧见这张刻意讨好他的美人脸,他就心烦。
水婕妤笑意盈盈走上前,可是以往很喜欢她的上官羿,今儿却理都没理她,直接从她眼前过去了。
上官羿是真没心思理会水婕妤这个蠢女人,而他此时想去找红樱也不得,只能心情不好的闷气回明光宫去。
水婕妤望着上官羿离去的仪仗良久,才揉着手里的帕子离去。
而她半道想拦驾去她寝宫的事,自然也被她的死对头云婕妤知晓了。
云婕妤身边的素心唇边含笑道:“娘娘,这水氏可是越来越蠢了。”
“她不是蠢,而是有些不安了。”云婕妤了解水婕妤的心情,因为她和水婕妤一样,都嫉妒着红樱,防备着唐胭。
“樱夫人虽得宠,可心却好似不在皇上身上,整日冷冰冰的,不刻意去讨好皇上,也不与任何后妃结交,甚至除了皇上宣召,她连自己寝宫都不出呢!”素心倒是觉得,唐胭比红樱更需赶紧对付了。
云婕妤摆手让素心退下,她此时不想与任何人斗,只想保全她的儿女。
“是。”素心低头行礼退下,她家娘娘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
可娘娘这样做,当真能保全了小殿下与公主吗?
是夜
上官羿宣召了唐胭侍寝,一番**后,二人便分开犹如陌生人。
上官羿没了之前的热情,唐胭也没了迎合的妩媚,二人冷冰冰的彼此拉开距离,幔帐中还残留着欢爱后的气息。
唐胭身上搭着被子,露出雪白的香肩,纤长的玉臂,汗湿的发丝贴在白嫩的脖颈上,几分妖娆诱惑,却诱惑不了身边男人的心。
上官羿在躺了一会儿后,便坐起身来,准备披衣去沐浴。
唐胭也随之坐起来,望着上官羿细皮嫩肉的背后,她勾唇魅惑一笑:“皇上并不是体弱多病之人,为何只修文而不习武呢?”
“匹夫之勇,朕学它做什么?”上官羿的确不曾习过武,不是他天赋不好,而是学不得武。
在幼年时他伤了腿,虽然经过一番医治后,他行动无碍,可却不能再习武了。
这是他一生的遗憾,可他母后告诉他,他是要坐天下之主的人,无需文韬武略多好,只要懂得如何用人便好。
如今他当了皇帝,也觉得他母后说得对,他就算不会武功,文采也不是最好的,可他的臣子中,却多的是能文能武的官员。
他只要会用他们就好,根本不需要任何事都亲力亲为。
唐胭自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光洁的背上,唇角含笑柔媚道:“皇上这样就很好,嫔妾喜欢被这样的皇上宠爱。”
“宠爱?”上官羿的手握住唐胭的手腕,将她的手自他腰上移开,转身看着她,勾唇讽刺道:“朕对你只会有临幸,而从不会有什么宠爱。”
“你!”唐胭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她抬手就要给上官羿一巴掌,可手腕却被握住,她再次被按倒在床榻上。
上官羿俯身望着唐胭姣好的容貌,眼底满是厌恶之色,嘴角却勾着邪肆的弧度道:“你若是真这般喜欢被朕临幸,朕也不介意多要你一次……毕竟,你的样貌是很美丽的,你的身躯也让朕很享受。”
“上官羿,你是在找死。”唐胭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伸手掐住上官羿的脖子,翻身钳制住了上官羿,双眼怒红满是杀意。
上官羿一点都不畏惧唐胭的凶狠模样,他躺在床榻上神情慵懒,嘴角勾笑道:“你就算今夜拒绝了朕,明晚不还是洗干净自己,躺在床上等着朕临幸吗?唐胭,你这肚子太不争气,朕临幸你可不少回了,你依旧没能有身孕,唐昆可越来越没耐心了呢!”
唐胭本就没敢用力掐住上官羿的脖子,在上官羿嘴角勾起笑意时,她便已缓缓松开了手。
她的确没多少时间了,如果不尽快怀上上官羿的孩子,唐昆很可能会再送人来。
待到哪时,她便是弃子,唐氏没她容身之地,宫里也不会有她的好日子过。
上官羿望着眸光变得黯淡的唐胭,他还真没兴趣临幸了。
唐胭被推开,她望着那个男人背影无情的离去。
在上官羿所有女人中,也许只有红樱是被他喜欢的吧?
至于其他人,都不过只是上官羿巩固皇位的工具罢了。
上官羿离开光明宫后,便去了招仙阁,哪里住着红樱,他在这个孤寂的深夜里,忽然有些想念安静的红樱了。
而此时招仙阁里,却除了红樱外,还有一袭红衣妖娆的唐明。
唐明来此只为传达一句话:“保护好上官浅韵的孩子,这是宫主的命令。”
“上官浅韵的孩子?”红樱有些不太明白,宫主为何要她保护好上官浅韵的孩子?
“这事我也不清楚,是尊主见过宫主后,宫主让人喊我去,吩咐的这件事。”唐明也很不明白,为何宫主如此关爱上官浅韵?似乎是因为唐肜,宫主才如此关心上官浅韵的。
“我知道了。”红樱领命后,忽而听到有人来,便示意唐明先走。
唐明懒洋洋的搁杯起身,举步慢吞吞的走到窗户口,挥袖飘逸的飞了出去。
上官羿到来时,便眼角瞥见一抹红影,他还以为是红樱呢!
可招仙阁的门被打开后,红樱却走了出来。
红樱上前淡冷的行了一礼:“恭迎皇上!”
上官羿走过去牵着红樱的手,进了招仙阁,挥退了所有人。
红樱在上官羿没开口前,便面无表情说道:“之前离开的是唐明。”
“唐明?他来做什么?”上官羿拉着红樱的手,走到了后殿,看到桌上有一杯茶还冒着热气,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酸,像是在吃醋。
红樱抽回自己的手,过去收拾了下,正准备唤人来准备一壶新茶,她却被身后的男人抱起,向这床榻边走去。
红樱对此没有反抗,反正她早是上官羿的人了,他想怎样便可以怎样,她不会有任何反抗,也不会去迎合他。
上官羿没有碰红樱,只是抱着红樱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叹声气:“红樱,是不是爱上一个人,便真的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了?”
“也许是吧!”红樱也不知道,她这一生过完,会不会慢慢忘记对唐肜的情。
上官羿侧身躺着,望着红樱近在咫尺的脸庞,他苦笑道:“我没有深爱过一个人,可我却知道,红樱,我想你陪我一辈子。宫里人心太复杂,我不求你真心待我,只要不害我就好。”
“我不可能不害你。”红樱抬眸望着上官羿的眼睛,神情淡冷道:“尊主派我来你身边,就只是为了互利。”
上官羿望着红樱,眼神变了有些悲伤:“这就是你为什么……不愿意怀上我孩子的原因,对吗?”
“我是习武之人,本就难以有孩子。”红樱之所以没对上官羿说实话,也许只是觉得上官羿的眼神太悲伤了吧!
“是吗?”上官羿虽然没有全信红樱的话,可回想唐胭也一直不曾有孕,便又有几分信红樱的话了。
也许习武的女子,真不容易怀孕吧!
而唐明离开招仙阁后,就碰上夜里瞎溜达的墨曲了。
墨曲一见到唐明,就想起了上官浅韵的媒人金,他合扇在后便追了上去。
唐明刚开始还不想理会墨曲这个跟屁虫,可当瞧见前方有两抹人影后,他便一个闪身,躲在了一处假山上。
墨曲也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偷听,这可是意外惊喜,竟然碰上唐胭与唐昆的人接头传递消息。
唐胭是在上官羿走后,便收拾一下就来见这人的。
那人交给了唐胭一瓶药,低声告诉她道:“这里面是能让孩子体弱多病的药,只要每日一点儿,一年后,孩子便会或孱弱,或夭折,或痴傻,总之,它是能毁了上官羿所有孩子的药。”
唐胭手握那瓶药,问黑衣人道:“为何不直接杀死那些孩子?”
“愚蠢!”黑衣人看了唐胭一眼,便移开目光道:“如果上官羿的孩子都死了,你认为太皇太后那老婆子会不彻查此事吗?”
唐胭眉心一皱,便挥袖和那黑衣人打了起来。她受唐昆钳制,受上官羿的威胁,受太皇太后的气,如今连一个下人也敢对她不敬……
黑衣人的武功可比唐胭的好,几招之下制住唐胭后,将她推向假山壁上,凑近她冷笑道:“刚被男人睡过,腿脚还软着呢!就敢与我动手?你是想……我也睡你一回吗?”
“你敢!”唐胭是被迫跟了上官羿,可上官羿好歹是一国之君,她跟了他也不算太委屈。
可这人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她有此觊觎之心。
唐明已和墨曲悄然离去,毕竟,他们都没兴致去看两个男女翻云覆雨。
黑衣人的确不敢动唐胭,他放开了唐胭,便冷冷道:“记住你的任务,早日怀上上官羿的孩子,生下可意继承皇位的皇子。”
唐胭的手中紧握着药瓶,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她心底满是恨意。
如果上官浅韵不存在,她便能成为展君魅的女人。
可上官浅韵不止存在,还占据了展君魅整颗心,让展君魅眼里心里再容不下任何女人。
以至于,唐昆退而求其次,让她做上官羿的妃子,怀上上官氏的皇嗣,生下能继承上官氏江山的皇子。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上官浅韵的存在,而让她的人生如此悲哀。
墨曲依旧追在唐明身后,很是悠闲的问道:“小舅老爷,你说这事我该阻止吗?那可毕竟是好多个无辜的孩子啊!”
他们不理会墨曲,他只想甩了这人,他好回浴火宫去。
墨曲见唐明闷头向前飞跃,他加快速度与唐明并肩而行,声音带笑道:“小舅老爷,你家那外甥女让我给你说个事,就你哪位九哥吧,成你外甥女的八妹夫了。”
“什么?”唐明果然闻言来个急刹速,旋身落在了一片山林的一棵青松树枝上。
墨曲没刹住速度,飞出一段距离,才又转回来,拂袖握扇落在树枝上,对着唐明勾唇笑说道:“你九哥娶了上官氏和亲的广陵长公主上官琼,媒人就是你的外甥女上官浅韵,前儿她还嚷嚷着问你要媒金呢!”
“媒金?”唐明现在就想回头去找到上官浅韵揍一顿,这个小丫头可真是有本事,竟然能让他九哥愿意娶了上官琼?
而如今这是什么辈分?他是上官浅韵的小舅舅,他九哥娶了上官浅韵的妹妹,到底是上官浅韵多了个舅妈,还是他九哥多了个大姨子?
墨曲也为这关系感到头晕,不过,唐明身上到底有没有玉香呢?
唐明被墨曲这样盯着瞧的头皮发麻,他皱眉道:“我不好男色,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要走了,别再跟着我。”
墨曲嘴角抽搐一下,他在月下再次与唐明追逐着,这回不等唐明出手拍死他,他便忙言道:“她想问你要玉香,不知你身上有没有带着?”
“玉香?”唐明又忽然刹住脚步,停在一片树林中其中一棵树枝上,伸手抓住差点又跑过头的墨曲,他望着他皱眉问:“她要玉香做什么?”
“杀人。”墨曲抽回被唐明拉着的衣袖,很风轻云淡的说出两个渗人的字。
唐明瞬间因愕然瞪大了双眼,拉着墨曲便问道:“她要杀谁?”
“以防万一罢了,小舅老爷不必如此紧张。”墨曲笑吟吟抬手拨开唐明的手,打开折扇摇着也来了句:“在下喜欢姑娘,也不好男色,请小舅老爷不要对在下总动手动脚的。”
唐明打了个冷颤,对于墨曲他决定敬而远之,这人也太不正经了。
墨曲伸手接住唐明抛来瓶子,还没来得及道声谢,就见唐明逃似的跑掉了。
他握着药瓶,勾唇一笑,便转身返回来甘泉宫。
竹宫
展君魅正斜靠在床头,为躺在他身边的女子读诗,今儿不读那些情意绵绵的诗了,改读《式微》。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展君魅低沉如琴瑟般的音色,安静的读诗,是别有一番味道的,他读道:“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咚咚咚!
窗户传来声响,而后窗户被打开,露出了墨曲那张脸,他笑吟吟抛出一物道:“公主要的东西,小心收着,我先走了,你们继续读诗。”
展君魅伸手接住了那玉瓶,玉香可是极其可怖之毒,他可吃过这毒的苦头。
“玉香啊,好毒!”上官浅韵是不会去碰这毒的,毕竟她是有孩子的人,可不能为了杀人,便伤了自己。
“这个东西我收着,你远离它些,不要碰触。”展君魅起身来,搁下竹简便下了床,走到一旁找了个盒子,便将玉香收在了里头。
“子缘,墨曲似乎有话没说完。”上官浅韵之前瞧着墨曲,便觉着墨曲有话想说,却被展君魅一眼给瞪回肚子里去了。
“不用管他,想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展君魅收好了玉香,便回到了床上,躺下后夜不读诗了,而是搂着她闭上了双眼道:“睡吧,天色也不早了。”
“嗯,睡吧!”上官浅韵也觉着困乏了,靠在他怀里,便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她这样懒洋洋的,会不会生个懒丫头?
翌日
早膳时,墨曲来了,难得没说话,就那样安静的坐在一旁喝汤。
上官浅韵也不理会难得安静下来的墨曲,她只是拿着汤匙让展君魅尝尝这道莲子百合甜汤,反正夏天热,喝些汤汤水水,总比那些油腻的东西强。
展君魅是挑嘴,可凡是上官浅韵给他吃的东西,他就没有不吃的。
对此,墨曲又在心里感叹,上官浅韵绝对是生来克君魅的,瞧瞧,君魅如今对上官浅韵多百依百顺,唯命是从。
展君魅吃了一碗莲子百合甜汤后,便不愿意吃了,而是喂她继续吃东西,毕竟她如今是一张口吃,喂饱两个人。
墨曲还在一旁悠闲的喝汤,等上官浅韵用完膳后,他才拿了帕子擦了嘴,喝着茶说道:“昨夜我不止碰上唐明了,还撞见唐胭与人偷情,你们上官氏的皇帝,可又一个被戴了绿帽子呢!”
上官浅韵在泡手,玫瑰花瓣香水,能把人的手呵护的又白又香。
墨曲见他们夫妻都不理他,他便收起脸上的笑容,合扇瞧着额头道:“昨夜唐胭接了一瓶药,是用来残害上官羿孩子的慢性毒药。”
“唐昆,够狠。”上官浅韵对此也只淡淡一笑,说了这四个字而已。
墨曲被她一笑,顿觉脊背发凉,心里有点冷。
上官浅韵望着水盆里漂浮的艳红花瓣,垂眸启唇道:“墨师兄,换了她的药,上官氏子孙不能再折损了,皇祖母毕竟年纪大了。”
“好。”墨曲摇扇淡淡一笑,他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她的心思了。
不知她是狠心毒辣?还是心地本善。
“我只善待真心待我好之人,至于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敌人,我那怕双手染血一身罪孽,也定然一个都不会放过。”上官浅韵说这些话之时,盆里的花瓣被她揉碎在水中,她美丽的容颜上一片平静,眼底却浮现一抹冰冷。
墨曲笑望着她道:“公主,你能杀人,你算计谋害人,可你却未必真的狠心过。”
“墨师兄似乎总把我想的太善良,其实墨师兄的自欺欺人,也不过是不想子缘娶个狠毒心肠的媳妇儿罢了。”上官浅韵笑意盈盈的抬眸看向墨曲,见墨曲避开她的目光,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墨曲摇扇叹道:“公主殿下,女子过于聪慧并不好,这样一点都不可爱。君魅,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吧?瞧,脸色都阴沉的好难看呢!”
上官浅韵转头在展君魅脸上亲一口,笑着说了句:“子缘笑起来最好看了。”
展君魅果然望着她笑了,不管她对别人多冰冷无情,可对他却是一直温柔深情的。
墨曲抬手扶额笑道:“公主啊公主,你可真是君魅的活宝。”
“那是自然,为了我家子缘的笑颜如花,我可愿意当个活宝了。”上官浅韵握着展君魅的手,脸上眼底盛满笑意,只因她身边有个让她那怕在处于困境,也可为他展颜一笑的人。
墨曲牙又酸了,他最近越发觉得自己牙口不好了。
上官浅韵说笑归说笑,不过正事也要问:“对了,那群人如何了?离开长安了吗?”
墨曲也收起来不正经,神情有些凝重道:“今早接到消息,那群人离开长安后,路经咸阳有打听过唐氏,可是……似乎他们只打听唐氏,却没敢去真的寻找唐氏。”
上官浅韵对此感到很疑惑,垂眸深思后道:“想寻找唐氏的人……难道会是龙家的人?”
展君魅和墨曲闻言皆是脸色大变,他们之前不是没往这处怀疑过。
可龙家据说已无后了,展君魅怎么可能会是龙家的烧猪呢?
“三王的爱恨情仇纠葛千年未结,如今若是龙家也出现了,说不定是天意如此,让三王后代同聚一起,已解开这延续千年的爱恨情仇,以及当年的那个真相。”上官浅韵一直想知道,凤王怎么会和龙灵飞因爱生恨成仇敌的?
难道,真的只单单因为凤王帮助上官氏君王得到了江山天下,龙灵飞就为此这般恨极了凤王,以至于对自己心爱的女子下了那样的剧毒?
她觉得,这有点不太说得通。
墨曲望着上官浅韵,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公主,如果君魅真是龙家少主,你会怎样选择?”
上官浅韵抬眸看向墨曲,莞尔一笑,依靠在展君魅怀里眨眼睛道:“墨师兄刚才说什么了?我耳背没听到。子缘,你听到了吗?”
“我什么都没听到。”展君魅抱着她温柔一笑,还是那么迷人,却又多了一点坏坏的顽皮。
墨曲对于他们这对惯会装傻充愣的夫妻,他都要抓狂了。合扇倾身,盯着他们问道:“我是在说真的,不是在和你们开玩笑。”
“我也是认真的……真没听到。”上官浅韵戏弄墨曲一笑,反正她就是什么都没听到。
将来谁敢说她家子缘姓龙,甭管是谁,她先割了他的舌头再说。
墨曲见她一副就是没听到的样子,他恍惚明白了,她这样就是在保护君魅,只要她不承认君魅的龙家少主,那君魅依旧是承天国的展大将军,谁也不可质疑。
上官浅韵见墨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笑着夸了句:“墨师兄,你可算开窍了。”
墨曲脸一黑,他一点都不想落她这一句夸奖。
展君魅问墨曲道:“如今他们去往何处了?”
墨曲手里把玩着扇子,不怎么确定的道:“离开咸阳后……应该是去泾阳了吧?”
展君魅皱起眉头,对于他这位关键时刻不靠谱的师兄,他也是够了。
“持珠,你去问一下,看看那群人去往那个方向了。”上官浅韵觉得持珠比墨曲靠谱,重要的事,她会让持珠也躲关心一下。
“是。”持珠领命后离去。
墨曲望着持珠离去的背影,他刚才看到持珠鄙视他了,好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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