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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一瞧见上官浅韵被展君魅搀扶着而来,她老人家便皱眉道:“不是让你收拾东西,不日随哀家回长安吗?你又来这里做什么?也不怕累着自己。”
“皇祖母,您把我想的也太娇气了。孙儿这不是怕您老气大伤身,才来逗您老一笑的吗?”上官浅韵笑说着走过去,她可真是担心太皇太后的身子,故而才戴上这防毒的面纱,来此陪着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起审问上官翠画的。
曲霜在上官浅韵路过他身边时,他抱琴骤然站起身来,转身挡了她去路,眼底是如火般的炙热情意,望着她,唇瓣颤抖的唤出她名字:“凝香,我终于见到你了。”
“曲霜?你居然还活着?”上官浅韵也很惊讶会见到曲霜,前世的曲霜是教她抚琴的师父,可今世她归来就没见到曲霜,她还以为曲霜如当年那般早已死了呢。
可没想到,曲霜不止没死,更是这样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曲霜很高兴她还记得他,他怀抱着那张玄色古琴,望着她目光热切道:“凝香,我一直在等你醒过来,可我默默守护你七年,你都一直没有醒来。在你出嫁那日,我很想去抢走你,可却去了也是白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嫁入大将军府……听人说你们夫妻多恩爱,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如今你怀了他的孩子,我真的好恨,明明是我一直在等你,为何你最终却把心给了别人。”
上官浅韵对于这样曲霜,她感到很陌生,有些害怕的后退到展君魅怀里,望着眼底满是疯狂之色的曲霜,她摇头道:“曲霜,我十八年没有清醒过,对于你的记忆,也只是犹如梦中见你抚过琴,若说我们真有点什么关系,那也只能说你是我的夫子,我的琴艺传自于你,仅此而已。”
“夫子?我何时成你的夫子过?凝香,你说你记得我在你梦中抚琴,那你听我为你弹琴七年之久,为何却不曾对我动情?与他相比,我爱你更深,深到疯魔。可你却爱上了他,对于我却无一丝情意。”曲霜眼底悲痛落泪,后退几步后,他便伸手扣住琴弦扯断,琴弦崩断,他的手鲜血直流,可他却感觉不到**的痛。
上官浅韵望着痛苦毁琴的曲霜,她心里真不知道是该对他感到愧疚,还是根本就不该理这样单相思成魔的人。
曲霜毁了琴后,便抬眸看向展君魅,心冷成灰的道:“香囊是我给丽邑大长公主的,我恨你夺走了她,更不想看到她生下你的孩子。一切罪名我都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展君魅望着曲霜,面无表情淡冷道:“你若是真深爱着龙儿,哪怕是你自己死,也不会去舍得伤害她。这香囊中除了有能害死我孩子的麝香,还有能让他们母子俱损的毒药。”
所以他确定,曲霜不是制作香囊的人。
“母子俱损?”曲霜瞪大了双眼,他爱上官浅韵是执念成魔,可他却从未曾想过要她的命。
上官浅韵已经看出来了,曲霜和上官翠画一样,都是被那歹毒之人利用了。
曲霜对于差点害死上官浅韵的事,他很是痛苦,常年酗酒败坏的身子,终于撑不住的张口吐了一口血,他怀中的琴摔在地上,他也单膝跪倒在地,手捂着胸口落泪笑道:“我这一生真是爱的好傻,凝香,别恨我,我只是执念太深不可自拔……”
“曲霜!”上官浅韵望着曲霜因错爱一生而自伤成这样,她虽然不可能因为同情便去怜惜曲霜,可曾经师生一场,她是真的敬重过曲霜,他也是一个真的懂琴心之人。
“能被你记着,也是好的,可叹我一生未寻到知音,爱上你又是这样的结局,生来便是白活的。”曲霜脸色苍白的吐出一口黑血,他无力的倒在地上,躺在冰冷的地上,眼睛还在痴痴的望着她,这是他等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执着了一辈子的女子。
可到了最后,他还是将一生的情,都错负无缘之人了。
上官浅韵望着毒发的曲霜,她急声唤道:“持珠,帮他解毒。”
“是!”持珠领命上前,单膝跪在地上,自怀中拿出一瓶药,倒出来两颗塞到了曲霜嘴里,可曲霜不肯咽,她也是没法子。
上官浅韵见曲霜不肯服用解药,她冷面寒声道:“曲霜,你若是死了,毕生便再也难遇知音了。无忧仙谷的谷主唐旭善音律,他也许能成为你的知音,你难道不想去与他一会吗?”
“无忧仙谷……咳咳!”曲霜在张口说话时,便被持珠一掌拍的咽下去了那两颗解药。
上官浅韵暗松了口气,虽然她对曲霜无心,可也不想曲霜就这样死去。
毕竟,曲霜曾是她的夫子,前世没有对不起她过,今生差点害了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罢了。
曲霜服下解药后,便昏了过去。
南露华虽然表面还很淡定,可宽袖下的手,那丝帕可快被她攥碎了。怎么也没想到,曲霜心仪的女子竟然是上官浅韵,这下麻烦大了,曲霜不死,终会把她招出来的。
“把曲霜带回竹宫。”上官浅韵要留着曲霜,哪怕从曲霜嘴里问不出幕后指使人,她也要试一试能不能引蛇出洞。
持珠与飞鸢合力,架走了昏迷的曲霜。
上官浅韵望着那张琴,举步走了过去,缓缓蹲下身去抚摸那张断弦琴,这是曲霜家传之琴,相传是用千年桐木所制成的,曲霜一直珍视如生命。今日,他却差点亲手毁了这张百年古琴。
水婕妤哪个没脑子的又开了口:“大长公主这般怜惜这张琴,莫不是真被曲霜深情所感,想着……哦,当我没说,毕竟大长公主还有驸马爷呢!”
太皇太后怒瞪了哪个口无遮拦的水婕妤一眼,便递给了慈姑一个眼色,让慈姑去收起那张古琴。
上官浅韵被展君魅扶起来,对于水婕妤这个没脑子的,她真忧心她能不能活到寿终正寝。
太皇太后见也审问不出什么了,便吩咐道:“把她押下去看好了,至于曲霜……龙儿,这事最好交给持珠去办,你就不必忧心了,回去收拾下东西,后日随皇祖母回长安去。”
“是,皇祖母。”上官浅韵已听墨曲说了,她皇祖母是因为她,才急切要回长安去的。
上官弈对于太皇太后要带着上官浅韵回长安之事,有些不赞同道:“皇祖母,咸阳虽然离长安不远,可如今夏日炎热,您年纪大了,皇姐又是有身子的人,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可怎地受得了?不如再过些日子,等天儿转凉了,咱们再一起回去,您老人家意下如何?”
“再过些日子,你皇姐这月份可就更大了,路上更会遭罪,倒不如现如今回长安养胎,也省得把孩子生在这甘泉宫里了。”太皇太后是心意已决,她坚持带龙儿回长安去,才不留在这里被这个暗害,哪个毒害呢!
上官弈见太皇太后心意已决,他也不好再劝了。
柳亭本就在这里挺尴尬的,在上官浅韵与展君魅前脚离开后,他后脚便告退了。
南露华随之也带着众妃嫔离开,上官弈也随着离开了。
在所有人都走了后,太皇太后才皱眉疑惑道:“龙儿怎么会认识曲霜?她不是一直痴呆吗?为何苏醒后的她,会什么都懂?这事可太古怪了。”
“太皇太后,这事您不能怀疑,您若是都怀疑长公主了,那以后因为长公主的怪异清醒,岂不是……要因这怀疑,而惹出大风波来了。”慈姑在一旁低声道,这份怀疑只能藏在心里,绝对不能宣之于口。
“哀家当然知道这话不能人前说,这不是只有你我在,哀家才说出心里的疑惑吗?”太皇太后只是怀疑上官浅韵的古怪行径,并不曾怀疑她的身份。
毕竟是她老人家一手带大的孩子,别人会认错人,她却是不会认错的。
上官浅韵还是上官浅韵,只不过心有点不一样了。
也许正如天机子所言,这丫头之前少了一魂,才会痴痴傻傻的,而今这一魂回来了,人自然也就好了。
这边柳亭追上了上官浅韵,关心道:“长公主此番回长安,可要万事小心。”
“多谢柳丞相关心,我们会的。”上官浅韵觉得她前世留下了太多的情债,之前本以为与柳亭两清了,就没事了。
可谁曾想,竟忽然又冒出一个曲霜来。
唉!亏她以往好意思说展君魅乱招蜂引蝶,她这般被人找上门讨情债的人,岂不是更过分?
柳亭也就来关心上官浅韵下,顺便给展君魅添些堵罢了。
展君魅今儿的确心里堵的慌,这一个个都拿他当死人吗?
曲霜当着他面说爱惨了他媳妇儿,柳亭又跑来瞎关心他媳妇儿。
他真想给他们一人一脚,撂下一句:想要媳妇儿自己去找,不要总盯着我们家孩儿他娘。
“子缘?子缘,你是不是又在喝醋了?”上官浅韵笑看着他说,今儿的确让他憋屈了,一个个的全来找她,他喝醋都不够了,该埋在醋缸里去才够。
“回去吧,早早收拾东西,早早离开这个让人心情不好的地方。”展君魅以往真没发现他家媳妇儿身边有男人,可自从花镜月出现后,他媳妇儿身边的男人就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跟杂草一样,拔了这棵,那边又发芽了。
上官浅韵抿嘴一笑,觉得她这位驸马爷越来越可爱了。
三日后
太皇太后执意要回长安,谁也劝不住。
而柳亭这位丞相大人,更是借着身体不适,要护送太皇太后一同回长安去。
对于柳亭同行的事,展君魅最为内心狂躁,每每看向柳亭的眼神,都带着森寒的杀气。
柳亭不愧是当丞相的人,那气度,那定力,都是非常人可撼动其淡定之心的。
上官浅韵一路上都躺在车里,车里布置的清凉舒适,且空间极大,四匹马拉着车,行驶的不算快,只求平稳不颠簸。
展君魅几乎都在车里陪着上官浅韵,墨曲也坐在车里,就怕这一路上她会动了胎气。
太皇太后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后头便是上官浅韵他们的马车。
再后面的马车里坐着柳亭和曲霜,还有看着曲霜的持珠。
最后面的马车里坐着雷老虎和小毓,还有一口白玉棺,四周放着冰盆,车里有点冷。
可这也没办法,这沉睡的男子不能出汗,否则很可能会断气的。
墨曲也用了毒药以毒攻毒,保住这名男子一口气,并且用黑珍珠和人参王滋养着他,总之这一路上,他也是极其需要好好保护的人之一。
而柳亭此刻在马车里,正与病歪歪的曲霜下棋。
曲霜不止琴艺高绝,棋艺也是不错的,他若不是因对上官浅韵因爱成执念,该是个很有抱负的男子。
柳亭落下一子,温和淡笑道:“曲公子,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她不可。看着她开心的笑,比将她困在身边,看着她日日痛苦,要好的多。”
“爱一个人,就该看着她笑?”曲霜手中拈着一颗棋子,垂眸久久未落子,心里想的只是柳亭这番话。
“曲公子,她如今很幸福,展君魅能让她开心的笑,也只有在展君魅身边,她才会真的安心放松,不像面对其他人时,她总似个武装自己的刺猬,觉得谁都像是害她的猎人。”柳亭笑依旧那般温和,看人的眸光也是宽容淡然的,让人一点都厌烦不起他这些说教之言。
曲霜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柳亭的劝,他只是指尖拈玩着那颗棋子,垂眸沉默不语。
柳亭也收手将棋子放在棋盒里,转头笑看着持珠问:“长公主的胎很不稳吗?瞧着展将军和墨公子都很紧张她的胎。”
持珠本就一向寡言少语,对于柳亭这个一点都不熟悉的人,更是以沉默对之。
曲霜倒是有了点反应,他也抬眸看向持珠,也很想知道上官浅韵的胎象是不是很不稳。
柳亭对持珠的不理不睬也不气,依旧是那副温和淡笑的模样:“我倒是略懂一些医理,长公主瞧着似有些气虚血亏,虽然被墨公子调养的身子好了不少,可胎儿不足六个月,她依旧很危险。”
曲霜听柳亭这样说,便更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了。
他差点害了她,在她胎象如此不稳之时,他愚蠢的被奸人利用,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
柳亭明知持珠不会理他,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说给曲霜听的。
曲霜能听进去醒悟最好,若他依旧选择执迷不悟,将来死于展君魅之手,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自作孽,不可活!
当从早晨走到晌午,他们只赶了大半的路程,可见车速有多么的缓慢。
中午休息时,那些护卫与兵马倒是去支锅做了饭。
而他们这些贵人,依旧在马车里纳凉。
飞鸢和容雅将准备的食物热了下,便奉上给他们享受。
太皇太后让人去看了下上官浅韵,关心问了几句,就怕她这一路上被颠簸的不适。
上官浅韵派飞鸢去送了绿豆汤,让太皇太后也消消暑。
墨曲在饭前为她把了下脉,确定她没事后,他才和展君魅用了午膳。
上官浅韵因天气热,没什么胃口,喝了点白粥,吃了点腌酸菜,便有些疲惫的睡下了。
一路上不能说走的平静,可墨曲早安排了人,暗中处理掉不少刺客。
上官思容也接到太皇太后要回长安的消息,她闲来无事便亲自去迎接太皇太后。
当然,杨宸也去了,他沉寂了许久,这回出现便是大开杀戒。
太皇太后一直很稳得住,那怕掀开窗帘闻到血腥气,她老人家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南露华母子的狐狸尾巴,终于是露出来了。
上官思容一路杀一路走,旁边跟着个醉鬼杨宸,晕晕乎乎的也是杀了不少人。
不知他是真醉,还是装醉。
车马行至长安城外三里地时,忽然涌现出几十名黑衣蒙面刺客,一出现就冲入车马队伍中。
护送太皇太后一行人的一名统领,大手一挥喊了声:“保护车马。”
慈姑掀开车帘一角看了外头一眼,随之放下手转头看向太皇太后道:“他们这是想让长公主孩子不保?”
“孕妇最受不得惊吓,见不得血腥,如果龙儿因此没了孩子,他们接下来,便可能是让龙儿再不能有孩子。”太皇太后闭目养神道,皇室的风雨,真是永无休止啊。
慈姑也明白,有些事真的是防不胜防的。
她如今只祈祷,祈祷先帝保佑,一定要保长公主母子平安。
而在后头的马车里,墨曲已出了马车,风流雅意的折扇收起,寒光如水的软剑挥洒而出,他脚尖点在马车顶上,一向温和带笑的脸上,此刻已是一片冷然:“摆阵!”
道路两旁飞出不少黑衣戴面具的人,他们围绕着马车摆开了阵型,所有靠近的黑衣蒙面刺客,都会血溅当场。
展君魅抱着上官浅韵,猛然冲出了马车,带着她飞掠人群,踏风而去。
呼啦啦,墨曲带着人随后追去,远远瞧着,好似一群乌压压的蜜蜂,托着一朵花在移向长安城方向。
慈姑又看了外头一眼,转头回道:“太皇太后,大驸马带着长公主走了。”
“嗯,走了就好。”太皇太后缓缓睁开双眼,只要龙儿安全回到长安城就好。
至于他们这些人?她老人家给南露华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要她老婆子的命。
黑衣人的确去追展君魅他们了,可他们速度太快,他们只能抛出淬了毒的暗器,就算杀不了人,也要吓掉上官浅韵腹中的孩子。
风伯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盾牌,机关开启,盾牌里发射出如雨般的冰针,沾肤即融,浸染上便腐蚀人身。
那群黑衣人好多人中了招,坠落而下,在地上挣扎几下,就冒烟被融化成了一堆森然白骨。
风伯一生从不曾用毒杀过人,可这一次为了保上官浅韵顺利回到长安,他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了。
长安城门前把守的兵,只看到一群乌压压的大鸟飞过头顶,而后就多云转晴了。
这一日,许多人感觉头顶乌云,一抬头,只看到一群飞人。
展君魅抱着上官浅韵,一路不曾停歇的飞到了凤仪阁,脚一落地,便疾步进了凤仪阁,将她放在了床榻,直起身走到一旁站着,让位让墨曲为她把脉,只有确定她安好无忧,他才能真的松一口气。
墨曲撩袍坐下,伸手搭在上官浅韵的手腕上,望着她问道:“肚子可有感到不适?”
“没有。”上官浅韵并没有被那些血腥惊吓到,也没有畏惧那些凶狠的刺客,心情平静没受到惊吓,一路上被他们保护着也没有磕着碰着,自然是安好无事的。
墨曲点了点头,收回手道:“她无事,我去给她熬副安胎药,你且在这里陪着她吧!”
“嗯!”展君魅轻点了下头,在目送墨曲离开后,他才重新坐回床边,握着她的手松口气,温柔问道:“要擦擦身子吗?”
“嗯!”上官浅韵也觉得身上有些黏腻难受,可能是被他一路抱着,被太阳晒的有些出汗了吧。
“来人,端盆热水来。”展君魅吩咐了声,便转头由看向她,手抚摸上她额头,皱眉说道:“生完这个孩子,你必须要好好养身子三年,身子没养好之前,我绝不允许你再有孩子。”
“知道了。”上官浅韵望着面前唠叨的男人,抿唇笑着。
展君魅被她笑的又佯装生气道:“你给我严肃点,我是认真的,等你做完月子后,我就去找师兄取药,一定不会让你在三年内,再有孩子。”
“嗯嗯,我真的知道了。”上官浅韵这回很郑重的点头,她绝对记住了,她生完这胎,会三年里再不会怀孕,因为这男人不情愿断荤腥近一年之久。
“知道就好。”展君魅说完这句话,便挥退了所有人。
婢女退下去,将屋里帷幔放下。
展君魅伸手去为她宽衣解带,而后拧了温热的湿帕子,为她细心温柔的擦拭身子。
上官浅韵躺在床榻上,对于他这般的认真,她笑问道:“子缘,你帮我擦拭身子,心里有什么想法?”
“想着等公主殿下您胎足六个月后,臣该怎么给公主殿下您侍寝。”展君魅低着头,拧帕子,为她擦拭身子,倒是显出难得的镇定自若。
上官浅韵脸一红,嗔瞪了他一眼,真是没个正经,三句话离不开那事上。
“食色性也!人活一世,若是不吃不喝,无色无爱,那岂不是太枯燥乏味了?”展君魅是前身已为她擦拭一边,此时是搀扶她起身,好给她擦擦背后。
上官浅韵脸颊很红,那怕房间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帷幔也垂落着,她还是觉得这样赤条条的站在床边,有些难为情。
“龙儿,你脸皮儿似乎薄了很多?”展君魅为她擦着后背,每次看到这血色凤纹,他都觉得太妖异了。
上官浅韵耳朵也跟着红了,他以为她的脸皮如他一般厚如城墙吗?
展君魅在为她擦拭一遍身子后,便去取了件柔软的蚕丝裙裳,给她穿好后,便扶着她,让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外面的婢女,过了一会儿便进了来,打起了帷幔,低头收拾了下,便端着水盆出去了。
上官浅韵觉得这些丫头都很眼生,瞧着虽然个个纤细,却手臂都很有力,步伐也很沉稳,显然是会武功的人。
展君魅坐在床边为她扇着扇子,见她皱眉望着离去的婢女,他便为她解释道:“之前那群婢女都换掉了,这些新人,全都是暗卫中人,不用担心她们的忠心,也不用担心她们的武功。有她们在,凤仪阁便连只苍蝇难飞进来。”
“哦。”上官浅韵觉得她怀孕真是够劳师动众的,那怕她母后当年怀了她,也没这般如同保护易碎的鸡蛋那般小心翼翼的吧?
太皇太后的车驾抵达长安时,自然有不少官员去迎接。
柳亭出了马车让众人都回去吧,说路上遇上些刺客,太皇太后受了点惊吓,他就先送太皇太后进宫了。
太皇太后听了柳亭的这番话,已猜到柳亭站在谁这边了。
果然,柳亭和柳家祖先不一样,他不会顽固的愚忠,而是贤臣择良主而效忠。
上官羿虽然比上官羽强一些,可心胸过于狭窄,不是值得柳亭效忠的君王。
柳亭护着太皇太后的车驾向皇宫行驶,持珠带着其余两辆马车,向着将军府而去。
雷老虎一进入将军府,就腿肚子有些发软,这四周可隐藏着不少人啊!
严谨带着雷老虎和小毓去了宁安堂,雷老虎还是背着一口白玉棺,这回倒没人阻拦他说什么晦气。
持珠带着曲霜去了墨苑,准备把曲霜交给墨曲看管,而她的使命是保护公主,不是看人犯。
飞鸢和容雅一回到凤仪阁,便看到凤仪阁的人都被换了。
墨曲熬好了安胎药,正端过来看着上官浅韵喝。
上官浅韵是刚喝完安胎药,正吃着蜜饯呢,见飞鸢他们回来了,她便问道:“一路顺利吗?”
“很顺利,没有出什么意外。”飞鸢回道,那些人是冲公主来的,公主一离开,他们自然不会再围攻车马队伍了。
“没出意外就好。”上官浅韵又吃了一颗蜜饯,又问道:“曲霜被安排在了何处?”
“被安排在了墨苑,持珠亲自送过去的。”飞鸢低头回道。
“墨苑?你们怎么把他送到我哪里去了?”墨曲皱了下眉头,想着这一定是持珠的主意。
飞鸢不说话了,反正人是持珠送去的,墨曲要敢去找持珠,持珠一定会拿剑削了他。
上官浅韵喝口展君魅送到嘴边的茶水,便说道:“午膳后,将曲霜带来,我要问问他,香囊的来处。”
“是。”飞鸢应道,而后便与容雅一起下去了。
墨曲在她们走后,便看向上官浅韵说道:“那香饼我让人送去给花镜月瞧了,花镜月说那是出自昌邑地界的毒芹,豚草,芫花之类草药配置出的香饼,其中还有一些会伤及胎儿的药材,他也只能说出十七种,其他的……气味混合了,难以辨别出来。”
上官浅韵只听了这三种草药,她便已是吃惊的无话可说了。
南露华的身后,竟然还有这样的能人?这些药若是均衡不好,上官翠画佩戴在身上,早就先中毒了。
可上官翠画没有中毒,这些毒药对别人也没用,只会伤及怀孕的女子。
呵呵,南露华,她还是低估了她呢!
墨曲一瞧展君魅脸色很难看,便温声道:“君魅,这事不能因一时冲动去杀人,如今公主有身孕在身,你该好好守着她,而不是去想那些人或事。”
“师兄,我知道了。”展君魅抱着上官浅韵,望着墨曲说道:“在龙儿没有生产之前,我会去请太皇太后下一道懿旨,大将军府闭门谢客,我也不会受任何人的召见。”
“这样最好。”墨曲也觉得太皇太后出面是最为妥当的,也只有她老人家的懿旨,能压的住南露华母子。
“我也想好好养胎,不想见任何居心叵测之人。”上官浅韵经此事后,她也不想在怀孕期间逞强好胜,以免会得不偿失。
“这就对了,孕妇就该待在家里好好养胎,你这夫君就该陪在媳妇儿身边照顾,至于我……我总要有些闲暇找媳妇儿吧?”墨曲这一段时间守着上官浅韵寸步不离的,都没机会和持珠谈情说爱了。
那怕谈情说爱的人只有他自己,持珠对他从来都是刀剑相向的。
唉!姻缘脱不开孽债,他师父说的一点都没错。
上官浅韵吃着蜜饯,望着摇扇叹气的墨曲,她抿嘴笑问道:“墨师兄,持珠有那么难哄吗?让你这风流墨君,也没了招儿?”
墨曲对于她的取笑,也只是摇扇一笑:“公主,比起您的高招,在下这些小伎俩,的确不够看了。不如您来说说,您是如何把君魅的心套牢的?他怎么就和您成亲没多久,就对您倾心以许了呢?”
上官浅韵被墨曲揶揄的红了脸,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她也想着知道,他当初对她明明也是很淡冷的,是什么时候,她对她动的心?
展君魅望着她,微微一笑道:“还记得那个风雨夜吗?你关心我会不会冷,让我与同榻而眠,那一刻起,我的心便暖了。”
墨曲在一旁假咳几声,摇扇勾唇道:“君魅,我从小关心你那么多冷暖渴饿,你怎么就没对我心暖过?”
展君魅转头看着墨曲,薄唇微启道:“因为你是男人。”
“咳咳……”墨曲这回是真被呛到了,这小子果然是个重色轻义的。
上官浅韵听展君魅说起那个风雨夜,便红了脸,看着他小声问:“我那夜睡的很沉,不会是你……你点我穴了?”
“嗯。”展君魅倒是承认的干脆,而且那晚他第一次为女子心动,第一次情不自禁的去感受女子柔若无骨的身子。
墨曲觉得他不适合留下去了,合起扇子,端杯喝了口茶水,便起身放轻脚步离开了。
上官浅韵见墨曲都躲走了,屋里的婢女也都退了下去,房门都关闭上了,她脸红的嗔他一眼道:“那晚你肯定不会只老实的抱着我睡,你说,我身上一些淡红的印子,是不是你……”
展君魅望着她娇媚的容颜,低头凑近她笑说道:“龙儿的身子很软,肌肤也很娇嫩,让为夫从一开始就爱不释手,情难自禁。”
“你!”上官浅韵脸羞红到不行,没想到他在那时候,就已经对她……她那时真是引狼上榻了。
“龙儿很香软,就如同我第一次碰你的身子……”展君魅说着,便手脚不老实起来。
上官浅韵耳朵脖子都红了,拍开他不老实的手,瞪着他说道:“不许闹,一会儿吃完饭,我还要见一见曲霜呢!”
“见曲霜?”展君魅眉头皱起,他不喜欢那个曲霜,不想她去见那个人。
上官浅韵瞧着他吃醋的样子,便拉着他的手笑道:“到时候你也在,看着我有没有和他有私情,行不行?”
“嗯!”展君魅点了点头,而后不悦道:“你本来就和他没私情。”
“对!我只和你有深情,和他没私情。”上官浅韵拉着他的手臂,就当是提前学哄孩子了。
展君魅明知她又哄他,可只要她愿意哄他,他就让她哄。
用完午膳后,曲霜便被带来了凤仪阁。
上官浅韵在采薇处见了曲霜,因为展君魅小心眼儿,不让她在桃夭见曲霜。唉!
曲霜来到采薇后,便见到一袭紫衣华贵的上官浅韵,端庄娴静的坐在桌边插花。
房间里放置了几个冰盆,倒是很凉爽。
曲霜进来后,便走过去坐下来,望着她低眸温柔的样子,好似又看到当初安静乖巧对她。
“曲霜,你觉得花好看吗?”上官浅韵开口问了一句无关的话,遂抬眸看向对面的曲霜,纤指间拈着一朵红色的带刺蔷薇。
曲霜望着她白皙似透明的指尖,那红花衬的她手指很漂亮,曾经他握过她的手,在她十五岁那年,先帝让他去弹琴给她听,可他却莫名的想教她弹琴。
上官浅韵望着曲霜忧悒的眸子,她指尖拈着一朵红色的蔷薇花,递到曲霜眼前,唇边含着一抹淡笑,还是问那一句:“曲霜,你觉得花好看吗?”
曲霜恍然如梦初醒般望着她,良久后,他才茫然不懂的开口:“我不懂你的意思。”
上官浅韵拈花微微一笑,低眸收回了那朵花,插在了花瓶里,声音淡柔道:“花很美,人人都爱,可能养好花的人,却只在少数。曲霜,我记得,你从不是一位惜花人,养花更是从来都不懂。”
曲霜就算再笨,也该明白她话中意了。
“曲霜,你我不是遇上的太晚,也不是无缘相识,只不过……”上官浅韵抬眸看向曲霜,淡淡一笑:“曲霜,缘是命中由来,情却只在人心。”
曲霜望着她,忽然感到胸口很闷疼,他抬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的嘴角流血,眼角含泪望着她,苦笑道:“你是在告诉我,那怕你清醒后嫁的人是我,你也不一定会爱上我,对吗?”
上官浅韵静静地望着曲霜,不言不语,只希望曲霜能懂得,不是付出了情,就一定能得到爱。
爱一个人没错,可若过分执着,苦的还是自己。
曲霜望着她美丽如初的容颜,可这样美丽的容颜之下,却有着一颗最残酷无情的心。
上官浅韵为曲霜倒了一杯热茶,递上一方素帕,淡然浅笑道:“曲霜,你一生最美的梦,该是你的琴,而不是我。听我一句劝,放下心中的执念,带上你的琴,去寻你的知音。”
曲霜望着她,勾唇轻笑道:“凝香,这样的你让人很讨厌,因为太虚假,因为……”
上官浅韵望着曲霜,浅笑淡然道:“因为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你爱的是凝香,那个美丽如花,永远安安静静的陪着你,不会伤害你的凝香。可我,我是一个心机深沉,很会算计人,也有着人性虚假面貌的长公主。”
“正是如此!”曲霜苦笑闭上双眼,他爱的人早死了,这个与凝香长着一样容貌的女子,只是承天国的嫡长公主,展君魅的将军夫人。
上官浅韵望着醒悟的曲霜,淡笑道:“曲霜,我不会杀你,我只想问你一句,是谁给你香囊的?”
“不知道。”曲霜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谁,因为那人是黑夜来他住处找的他,他根本从头至尾都没看到过那人的容貌。
上官浅韵早猜到曲霜不会知道那人是谁,不过……她望着曲霜问道:“我记得你耳朵很灵敏,只要你听过的声音,都能记住。”
“是,我记得那人的声音。”曲霜说这些话时,便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晓他有过耳不忘的本事的。
上官浅韵前世跟曲霜学琴一年之久,对于曲霜的一些事,她是多少都记住点的。
曲霜用疑惑的目光盯着她看,总觉得她好似换了个人一样,这清醒的也太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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