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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会儿,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肖宏的余光瞥见一抹尊贵的玄色袍角正朝着自己缓缓逼近。
不用想,来人正是肖彻无疑了。
他这会儿被绑在柱子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肖彻在他跟前停下,缓缓蹲下身,目光与他的对上,似笑非笑,“义父怎么那么不小心,把自己伤成这样?”
肖宏愤怒不已,挣扎了许久才说出话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肖彻道:“义父为北梁鞠躬尽瘁,关键时刻,北梁自然得出手救你。”
肖宏一张老脸憋闷难看。
原本,如果是东厂的人救了他,他还有机会当面与杨珂解释清楚。
如今被北梁人一救,他就算浑身是嘴都没办法撇清自己了。
不过,他相信杨珂还没这么蠢,应该只是短暂地被北梁人蒙蔽,只要静下来仔细想一想,把北梁使臣入京以后作的妖翻来覆去琢磨一遍,就能很快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肖彻为了离间他们俩而设的陷阱罢了。
想到这儿,肖宏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感激涕零吗?”
“不。”肖彻望着他,“是我要向义父郑重道谢。”
不等肖宏反应,他弯起唇角,“义父拒交虎符,旭哥儿在你房间里搜了好一阵,虎符没搜到,倒是搜出了一角残缺不全的推背图。”
闻言,肖宏心中涌上一股不安的预感。
“义父猜猜,推背图上都说什么了?”
“南北归一,楚氏天下。”
肖彻的第二句话,彻底摧毁了肖宏的最后一线希望,他死死瞪着眼睛,看向肖彻的眼神像要将他给生吞活剥。
“动机有了,证据也有了,义父就是北梁的人。”肖彻笑看着他,“所以义父有难,北梁为何不救?”
“楚胤!”肖宏咬牙切齿,眼珠子都快鼓出来,“我是南齐人!”
“谁信?”
想到自己清清白白的被弄成了勾结北梁的逆贼,肖宏咽不下那口气,被反绑在柱子后的手不停挣扎。
肖彻瞥了他一眼,“这绳索乃北梁特制,越挣扎,捆得越紧,义父还是省省力气吧!”
的确,肖宏自己也发现,他挣扎得越狠,双手就被绑得越紧,感觉手腕处的血脉都不太流通了,双臂一阵麻。
他不敢再动。
但瞪向肖彻的眼神里,凶恶不减。
肖彻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楚澜等在外头,肖宏被劫的时候,肖彻还在宫里,那些黑衣人,是楚澜安排的,地地道道的北梁人。
“皇兄。”楚澜见他出来,笑着打了声招呼,“那老阉狗反应如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肖彻望着楚澜。
这个弟弟,虽然平时看着没个正行,但办起正事儿来,头脑绝不比他差多少。
也是,爹娘那样的人,生出来的儿女能差到哪去?
“我让苗老去熬了一碗汤。”楚澜说:“是你亲自去喂他,还是让我去?”
肖彻立时反应过来,“汤里有毒?”
“对,就是你之前中的那种。”楚澜说着都咬牙切齿的,“总不能让皇兄白白受那么多年苦吧?”
肖彻颔首,“我就不去了,得去陪你嫂嫂和小宝吃饭,你去吧。”
“得嘞!保证让皇兄满意。”楚澜得了令,一脸兴奋。
肖彻吩咐完,便转道去了内院找姜妙。
小宝被楚绾带去后园放风筝了,姜妙这会儿还坐在姚氏屋里,肖彻没回来,她一直没用午饭。
才听到脚步声,都没等丫鬟进来通报,姜妙就笑着站起身,自己迎了出去。
肖彻望着廊下的小女人,因着天热,穿了一套轻纱制的妃色褙子,明艳的小脸被一旁盛开的牡丹衬出几分贵气和柔软,她先前出来的太急,脑袋上步摇晃晃悠悠。
肖彻走近,抬袖替她遮了遮太阳,问:“吃过饭没?”
“没呢!”姜妙摇头,抬眸望他,唇边扬起一抹甜蜜,“等你。”
肖彻也察觉到了,她跟以往有所不同,似乎变得更为黏人。
马上让人安排了午饭,肖彻打听过,只姜妙一人没吃,便带着他回了自己房间。
坐下后没多会儿,午饭便被送来,肖彻动手,先给她盛了碗汤。
姜妙就在他旁边坐着,眼神一直专注在他身上。
肖彻问:“有事求我?”
姜妙接过小碗,却没急着喝,仍旧望着他,“没有就不能看你吗?”
肖彻说:“看多了会出事儿的。”
姜妙竟然秒懂了,她噎了一下,随即红着脸嗔道:“吃饭就吃饭,那么多话做什么?”
肖彻轻笑了下,随即拿起筷子。
姜妙喝了两口汤,想到他早前被传入宫,便又关切地问:“两国邦交的事儿,是不是都谈妥了?”
“还没正式签订协议。”
“那你们签订协议以后,是不是就离回国不远了?”
肖彻夹了菜放进她小碗里,低缓的嗓音透着暖意,“暂时回不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姜妙暗喜了一下。
虽然知道北梁使团早晚得回国,但她还是希望,拖得日子越久越好,那样,他就能在南齐多待些时日。
昨天晚上不是他们头一次圆房,但在外人眼里是,而且今天早上他见人就赏,弄得人尽皆知。
很幼稚很俗套的一种内心喜悦表达方式,她当时羞得都没脸见人,但过后想想,又觉得挺满足。
只因那个人是他,所以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觉得不喜。
午饭后,青杏青莲两个进来收拾了碗筷。
青杏问姜妙,“姑娘要不要午休?奴婢二人去弄些冰来。”
姜妙下意识看了旁边的肖彻一眼。
她有午休的习惯,每天都得睡上一会儿,下晌才有精神。
肖彻问:“我在就不好意思睡了?”
两个小丫头闻言,捂着嘴偷笑。
姜妙脸更红了,瞪他一眼之后去了里间。
肖彻跟了进去。
姜妙躺下后,他便躺在她旁边,伸手轻轻搂着她。
姜妙往他怀里贴了贴,随即想起什么,嘀咕道:“原本之前请了邹衡来给小宝当先生的,现在定王府出了事儿,我们回不去,他也来不了,小宝的课程又得往后推了。”
肖彻道:“肖宏现如今就在驿馆里。”
“啊?”姜妙被惊到,“他来做什么?”
“被抓来的。”肖彻安抚式地拍拍她的背,“大宴上我已经想办法让杨太后对他起了疑心,如今,不过是帮他坐实勾结北梁的罪行而已,守在定王府外的羽林卫已经撤了,你若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果然,运筹帷幄的成熟男人就是会有一种特殊的迷人魅力。
姜妙仰头瞧着他,有些动容,“看来我当初没选错人。”
那个时候,她跟肖彻不熟,但她总觉得这个男人能给她其他人给不了的东西。
投生在这样的世道,她又遭了难未婚先孕,要想生存下去何其艰难。
情况特殊,她想要的安宁和平静,必须要以权势来维持。
事实证明,他能给她的,不单单是滔天权势下的庇护,他也会成长,也会学着细心,学着体贴,让从前那个寡言少语还冷冰冰的东厂督主彻底成为过去。
“相公……”姜妙轻唤了一声。
“嗯?怎么了?”
“没怎么。”姜妙说:“以前你总让我这么叫你,我那时候不乐意,现在乐意了,多叫几声。”
肖彻抓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
姜妙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呼吸变得有些紊乱。
这大白天的……
姜妙正想让他安分些,就感觉小腹隐隐有些疼。
见她皱眉,肖彻问:“怎么了?”
“没……我,我出去一下。”姜妙太熟悉每个月月信来时的感觉了,但又不好跟肖彻明言,便只得扯谎。
“肚子不舒服?”肖彻轻轻握住她的手。
姜妙犹豫着点点头,随后,不等肖彻再问,她已经掀开薄被下了床。
青杏青莲刚把冰取回来,就见姜妙急匆匆出来,脸色不大好。
“姑娘,怎么了?”青杏忙问。
姜妙小声道:“月信。”
青杏马上反应过来,“那奴婢去给您拿那个。”
姜妙点点头,推开隔壁厢房的门便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