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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纳德殿下,卡斯蒂利亚不是圣伊斯特万王冠领,不是我国属地,是独立主权国家。”
“是的。首相阁下,我知道。”
不管是从法律还是政治现实角度来说,卡斯蒂利亚不是他国领土,不是属国或属地,更不是殖民地,而是受国际承认的独立主权国。其君主有权在其境内自由施政,别国不得干涉。
这是国际关系的基本准则,哪怕是教会影响力鼎盛时期,颐指气使的教廷也不得不顾忌这一点,行事留有一定余地。
“殿下,自‘七日战争’以来,诸国一直是用放大镜来紧盯我国一举一动的。”
“是的。首相,我知道。”
第二王子的回答依旧不冷不热,但怒气正随着回忆一点点凝聚。
七日战争。那是提坦斯组建后的首战。那一战不光获得了丰硕的战果,同时也极大地改变了世界格局,为各**事家和将领带来了一场头脑风暴。从那一日起,提坦斯就笼罩在“不败”、“无敌”的光环下,“提坦斯不可战胜”的神话在诸国之间广为流传。
那是本应是一段充满愉快的回忆,但伯纳德王子却不这么想。
——那个胜利本应更加完美,更加辉煌!!!
战争刚结束那会儿,伯纳德王子也和其他人一样,沉浸在巨大的欢乐中无法自拔,事后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后,他又后悔起来。
就当时的大好局面,以提坦斯的战斗力和精锐武器乘胜追击的话,一口气吞并卡斯蒂利亚并不是没有机会。如果当时做成这件事的话,后来的王位之争将会非常轻松,以卡斯蒂利亚作为自己的领地根基,扩充提坦斯的实力,以这支军队为后盾,任何竞争者都不值一提。
然而当时摄于教皇的调停、以及诸国越来越大的压力。加上国王和首相的极力反对,最终只能草草收手,卡斯蒂利亚得以免于亡国的命运。
那原本是他的领土!是以上千名提坦斯军人的生命为代价,应该由他这位提坦斯总帅独自享受的美食!但现在。伯纳德王子只能看着卡斯蒂利亚流口水。
接下来,卡斯蒂利亚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不断羞辱他。先是菲利普二世对他的人身攻击。这很好理解,经历了那样的惨败,任何一个君主都会情绪失控。不过赠与一个比王太子“缺乏教养的恶少”更严厉的头衔——“脑袋里都是查理曼病、鸦片、酒精的小疯子”——还是让伯纳德王子勃然大怒。
“那个凸额头的哈布斯堡杂种,他就这么想死吗?”
听到那个评语后,伯纳德王子一边砸东西,一边喘着粗气骂到。
这是严重的羞辱,是冒犯,是亵渎。
一个差点想蛤蟆一样被提坦斯军靴踩死的无能之王,居然胆敢侮辱他这个胜利者!他和他的国家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提坦斯将狠狠地教训卡斯蒂利亚人,教教他们如何尊重强者,教教他们谁才是主子,最后从地图和实际上彻底抹掉羞辱了他的卡斯蒂利亚王国。
王子殿下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黎塞留首相那里有大把的证据证明提坦斯介入、甚至直接参与卡斯蒂利亚王国一系列政治斗争。并且有越搞越大的趋势。这些证据除了首相手下的密探们送来的,还有一些就是卡斯蒂利亚公使交给他的。其中有“卡斯蒂利亚的独立和繁荣,是需要建立在被先进国家殖民三百年基础之上的”之类奇谈怪论的印刷品,也有秘密交付给开化派的火枪和炸弹,每一样证据都直指伯纳德这个总后台。
对这件事,查理曼上下大多缄口不言。一方面是第二王子那孩子气的想法大家都有数,另一方面大家也不觉得这是个事儿。不过伯纳德王子有他的计划和时间表。首相也有他自己的。
“既然如此。”
首相眉头紧锁,一副叹息的样子。
“为什么殿下还要唆使贝拉米子爵擅自行动?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伯纳德直视老首相,身穿红色法衣的老者语气、眼神除了冷静还是冷静,仿佛只是在提问,而不是前来质问。
压下嘲弄,伯纳德回答到:
“我当然知道。”
不会是别的什么。不过是一场与卡斯蒂利亚王国的战争。这是他早就期盼的东西,其实也是黎塞留期盼的东西。
查理曼想要真正统一人类阵营,而后对异教徒发动新的圣战,将异教徒一扫而空,最终实现“八纮一宇。天下布武”的夙愿,卡斯蒂利亚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门槛。正是有了这个大陆第二强国的存在,阿尔比昂才得以从容施展他们那套“联合第二强国,打击第一强国”的搅屎棍战略。尽管眼下这对盟友因为一系列问题闹得很僵,但在查理曼日渐崛起的大背景下,菲利普二世及其后继者终究会向现实妥协,寻求加入阿尔比昂主导的反查理曼同盟,遏制这个共同的敌人。届时查理曼将不得不面对一张巨大的包围网,纵然国力强盛,也难以同时应对多条战线的挑战。一切雄心壮志将在这张大网面前碰得头破血流。
正是基于这个判断,加上北方战事已经结束,《海军军备控制协定》刚签署完不久,其它方向暂时无法进行扩张,剩下的唯有卡斯蒂利亚还有些许机会,举国上下才会对提坦斯的行动采取默许态度。
可事情总要有个轻重缓急,就算黎塞留也认同吞并卡斯蒂利亚是迟早的事情,可也要看清形式,按部就班才能成事。哪有堂堂一国公使带着一群和盗匪无异的军人,月黑风高,明火执仗,强闯王宫,杀人放火,焚尸灭迹——这是什么时代了?
贝拉米公使丧心病狂的行径第二天就通过通讯宝石捅到了各国高层,扩散到民间,引发舆论沸腾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除了卡斯蒂利亚公使的抗议,每个国家都表达了不满。并要求他们允许驻查理曼的外交机构加强警备。阿尔比昂公使问我‘查理曼人是否能用现代人的思维思考问题;伊密尔公使宣称‘教皇猊下正在瞩目贵国;塞雷斯和拉普兰表示‘这种行为令人费解……”
黎塞留的语调依旧平淡,注视伯纳德的眼神渐渐严厉起来。
尽管这种勾当、甚至比这凶残的多的暴行在诸国历史上也是屡见不鲜,眼下列强惊讶于查理曼“手段凶残”,颇有些乌鸦笑黑猪之嫌。然而现在毕竟是人类自诩“文明”和“进步”的现代。一国公使敢亲自带人冲进他国王宫杀人放火,也实在是太叫人震撼了一些,也难怪友邦对此感到惊诧,陷入“到底能不能和查理曼一起愉快的玩耍”的自问之中。
眼下,查理曼完全陷入被动,抗议书几乎淹没首相的办公桌,驻外机构和在国外的查理曼人承受着异样、甚至可以称得上不友好的目光——假如这种程度的尴尬和困境可以换回实际控制卡斯蒂利亚,那也能算是赚到了,但让黎塞留生气的是,贝拉米和那票疯子把事情给办砸了。
不是说他们让反查理曼的安娜王后跑了。卡斯蒂利亚王后以一种符合自己身份的方式迎来了人生终结。她对哀求其化妆出逃的侍从说着“紫色是最高贵的裹尸布”,穿戴全套盛装,挥舞魔杖和冲进寝宫的士兵战斗至最后一刻。杀伤十多人之后,这位深受卡斯蒂利亚人民爱戴的王后身中数枪,失血过多而卒。为了发泄。贝拉米下令将王后的尸体肢解焚烧后丢进了池塘。
首要任务完成了,可二号目标,也就是至关重要的菲利普二世却成功逃亡了。
具体情形尚不清楚,从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应当是菲利普二世在桑迪亚纳侯爵的掩护下,抢在贝拉米带人冲进居室前逃走。提坦斯士兵发觉目标逃走后进行了追击,但就在他们即将追上目标之际。一队护卫公国使馆的兽人士兵拦住了他们。没等反应过来,菲利普二世带着年幼的王子和公主,在罗斯联合公国公使洛巴诺夫伯爵的带领下躲进了公国使馆。不敢强闯公国使馆,又担心会被赶来勤王的卡斯蒂利亚军队包围,疯了一晚上的大兵和公使只能就此撤退。
这桩被卡斯蒂利亚人称为“露馆播迁”的事件,至此算是暂告段落。不过其导致的结果和意义却极为深远。
公国和查理曼本无矛盾,即便路易王太子不久前还在公国境内攻城略地,两国因为信仰和种族问题打的不可开交,但在此次事变之前,两国于国家利益上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冲突。黎塞留不知道卡斯蒂利亚同公国达成了什么协议、做出过什么承诺。但是此次事件中,毛熊们的反应非常激烈,甚至到了不惜以武力相威胁的地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介入人类阵营是公国长久以来的期望,出了这档子事,不论菲利普二世是信仰多么坚定的狂信徒,也势必会寻求和公国改善关系,达成某种同盟。老奸巨猾的维特伯爵如果足够聪明,恐怕这会儿已经派出密使前往阿尔比昂,调停阿尔比昂和卡斯蒂利亚之间的纠纷,顺势要求缔结针对查理曼的三国同盟了……
“身为臣子,在下无意置评殿下的行为。不过‘一切以国事为重的道理,相信殿下也明白。考虑到此事的恶劣影响,相关人员必须被遣返回国,并接受审判。”
伯纳德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刚要发火就被黎塞留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首相的意思再明白没有了,他要用贝拉米的脑袋破解外交困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三国结成同盟。伯纳德想要庇护那些罪犯,用“行凶者是卡斯蒂利亚人,而犯人已经畏罪自杀”之类的理由为手下开脱——这样的小算盘是行不通的。
“还请殿下对提坦斯打声招呼,最近一段时间烦请老实的待在军营里,为了提升军费使用效率,我们将会对陆军、海军、提坦斯进行全面的盘查。对吃空额、贪污、渎职的行为,一经发现,绝不放过。”
心头的怒火顿时熄灭,一直骄横的伯纳德,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
这是一个极有分量的警告,如果提坦斯还要多生事端。首相将毫不犹豫的利用整军的机会,干掉那些敢于“独走”、“暴走”的将领。虽然王太子和陆军颇有尾大不掉之势,在夏尔王子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之前,需要提坦斯进行牵制。但黎塞留同样不允许出现一个嚣张跋扈程度更甚王太子的军阀!在局势发展为不可收拾之前,他是不惜得罪财团和第二王子,也要搞掉提坦斯这些军头的。
看着伯纳德慢慢颓倒在沙发上,黎塞留松了一口气,看上去这件事情似乎是能圆满收场了。
正当他准备安慰伯纳德,给对方一个台阶时,一阵铃声传来,犹豫了一下,伯纳德按下按钮问到:
“怎么了?不知道我正在和首相谈话吗?”
“殿下,紧急事件。”
扩音器里传出一个交集亢奋的声音。随着他的报告,伯纳德王子一扫沮丧,而首相刚刚转好的心情则被打了个粉碎。
“我军在边境演习时有一名士兵走失,搜索至卡斯蒂利亚军队防区时要求进入搜寻,对方不但拒绝。还开枪射伤我军士兵,我军被迫自卫还击,现在前线正在激烈交火中。”
扩音器里还在继续说着什么,黎塞留却一句都没听进去,自诩精明过人的黎大主教怎么也想不到,在“下克上”、“抗命独走”之类的事情上,提坦斯比陆军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就连他这个首相这回也被狠狠涮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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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地上硝烟四起的时候,遥远南方的海面上则是风平浪静,一个阿尔比昂王家海军中尉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踏上了甲板。
在这位检察官看来,脚下老掉牙的商用帆船的状况很糟,甲板湿漉漉的。还有不少海藻和海带,水手们正在清理甲板——显然,这条来自拉普兰的不定期货船刚遭受了一场猛烈的风暴袭击。此刻在阿尔比昂王家海军“阿克琉斯”号巡洋舰的炮口威逼下,顶风停在公海上接受王家海军的临检。
在这片海盗泛滥的南方大海上,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王家海军的作战条令里有规定。对一切不能马上判断为右方的船只都要拦截并进行检查。货船船长克努特森先生出具了详细的文件和恰如其分的誓词证明自己的身份以及这艘船的用途和目的地的——1500吨三桅方帆船“英雄”号,他们从拉普兰的克里斯蒂安尼亚出发,驶往查理曼的南方殖民地,装运的是产自拉普兰峡湾中的优质松树木料。
检查完航行文件,拉普兰船长一边喷着咀嚼烟丝产生的大量唾沫,一边用带有浓重口音的拉普兰语邀请检察官去舱里检查他们的证件和货物,以及他正被牙疼折磨的老婆,为了庆祝这次海上的偶遇,他还拿出了珍藏的杜松子酒。
一切看上去就像节日一样欢快,一直板着脸的阿尔比昂检察官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接受了船长的盛情。
终于,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检查完毕,航海日志、运营证明、货物、人员全都被证明没有问题,阿尔比昂检察官宣布:
“船长先生,所有证件没有问题,请在我舰发出信号后起航吧。”
等收容了检察官和他手下,“阿克琉斯”号起锚出航,直朝着“英雄”号驶来,从货船左舷一擦而过,船尾飘动着“一路顺风”的信号旗。
“我们的阿尔比昂朋友还真是热情。”
倒了倒见底的酒瓶,“克努特森”船长略带揶揄的说着,在他的头顶,同样挂上了“一路顺风”的信号旗。全体船员目送着好心的“阿克琉斯”号远去,直到白色三角帆消失在水平线以下。
“敌舰远离!”
稚气未脱的瞭望手大声叫喊,随即开始了他的工作:极目远眺,尽力搜索海天一线的种种可疑迹象,甲板上的水手们也迅速忙碌起来,起锚、清洗锚链和甲板、拉满帆。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会儿他们说的是精灵语。
这根本不是什么货运船,她的名字也不是“英雄”号,其真实名字叫“海鹰”号(adler),看似无害的货运帆船,实际上是一艘隶属防卫军海军的伪装袭击舰。船上安装有隐蔽数条通道的镶板,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可以通过这些通道突然出现在甲板上,舰艏隐藏有两门可伸缩的舰炮,上甲板则准备了隐蔽炮位和可拆卸的88mm高射炮,随时可以击沉毫无戒备的猎物。在水线之下,是特别加固的龙骨,还安装了900马力的蒸汽引擎,当船处于顶风状态时,可以依靠机械动力追杀猎物。船上还载有两条摩托艇,可以运载登船小组登上敌船。
“。”
吐掉烟草,咬着做工精细的烟斗,“克努特森船长”——费力克斯卢克纳尔海军少校看着自己的船员和战舰,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