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拜师1

九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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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罢晚膳,陆钏就向老祖宗表明了有意学习中医的心思。乍一听陆钏放下身段来跟她老婆子学‘针术’,老祖宗不由得使劲睁了睁眼睛,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老祖宗虽然腿脚不便,但是心里一点都不糊涂,陆钏跟她母亲一样心高气傲,她母亲年纪轻轻就得了大靖朝‘白衣圣手’的称号,反观裴家祖祖辈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才得来个‘麒麟世家’称谓。

    一个是年纪轻轻便名冠中外,一个是宝刀未老,积厚流广。

    偏巧这医术还是东西背道而驰。

    多年来的保养,老祖宗神识精炼,耳聪目明,刚才那话断不会是她听错了!

    可是记忆中陆钏那孩子同她娘一样,桀骜不驯,难以管教。此刻却跪在她面前求她传授秘术,老太太着实惊讶了一回。

    只见陆钏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跪下,面色一本正经的行了大礼,才道:“老祖母,孙女诚心求学,还请老祖宗收下孙女为徒吧!”

    说罢,便又在地上磕了头。

    在座的人都变了脸色。

    其中一位比陆川大不了多少的姐姐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只道:“妹妹即是想学医术,那是好事啊。这不是甚么难题吧。”

    她不知,学跟学好是完全两个概念。更何况陆钏拜的不是别人,而是老太太!这沈夫人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今世跟前世不一样。现在的沈夫人可是拿陆钏当做自己亲儿媳看了。她当然希望老祖宗能收她为徒!

    可是陆钏的天分资历谁也不敢胡乱下定义啊。

    裴家医术虽不如玄学那般变幻莫测,可是涉及针术颇多,经天纬地,博大精深。竟比寻常中医药解更精进难懂些。

    中医讲究贯通望闻问切草药医方,针术则要在此基础上,明查共计三百六十五穴个中秋毫。

    再论针术,疾病有表里的区别,病浅则浅刺,刺的太浅,不仅达不到病处,反而使在表的气血壅滞伤身。又或者是刺骨不能伤筋,刺肌不能伤筋,刺筋不能伤骨等等不一而论。

    又论针术,深刺、浅刺、直刺、斜刺、横刺、透刺、缓刺、速刺、挑刺、围刺、丛刺、散刺、顺刺、逆刺……单这些没得天赋爱好,普通人绝奈何不了!

    再退一万步讲,行针如使刀,稍有不慎治病就变成了杀人,其凶险程度并不比拿刀的风险小。所以,济世救人,一需要潜心研学,二则更讲究个天赋异禀!

    但占这最后一点儿,便是绝大多数人办不到的。

    这么些年了,老祖宗那套‘家传底儿’,那甚为奇幻妙境、变幻莫测的针法到底是没有找到合适人选继承。

    就连今年五十开外的老中医裴楷之,‘裴一针’都没琢磨透彻。二老爷,沈夫人当家的‘裴苍公’也只堪堪摸了个皮毛。

    至于下面这些老的老小的小就更没资历了!

    所以裴家这么大的家业,到了老祖宗这里,竟没个能接手的人,这一直就是老祖宗心里的大疙瘩,解不开!

    可见这行针救人一事,不是你想学就能学到。也不是你用多少苦功夫就能学好。

    天分的事情,谁也代替不了。

    陆钏一开口不求别人,只求老祖宗,看来就是奔着那套‘家传底儿’去的!

    这下屋子里全部静了下来,几位姐姐也好奇看着陆钏,常说老祖宗有妙术,不知今日可否一见。

    另一边裴楷之和裴宗德则是瞪大了眼睛,表情惊讶的能塞下一个大鸡蛋。

    看来明儿个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金夫人则是抿了口茶,坐在那儿等着看好戏。

    老祖宗眼神亮了亮,伸头看向陆钏,道:“你母亲——有那等奇刀异术,还来找我这糟老婆子干什么!我这小小针术恐是当不起大任!”

    陆钏跪着没动,心底却笑了,老祖母还真是较真的人。

    越活越成老小孩。

    前一世陆钏跟她母亲一样,是个急性子,嘴巴不甜也藏不住心思。陆钏仗着医术高明,最后却在裴家面前落了个冷血心肠,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名声。闹得连老祖宗这靠山都都丢了!

    你说糊涂不糊涂?

    怪她,没把眼睛擦亮。跟着苏康打天下有什么好?苏康面上荣光,背地里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还未曾可知,这深重的罪孽,怕是陆钏穷尽一生的心血和医术都赎不完呐......

    后退一步再说,这门亲事陆钏本就应该嫁给苏钧不是么?单凭陆钏丢下苏钧嫁给苏康这一点,就已经做了忘恩负义之人。等到苏钧认了宗族,老祖宗和沈夫人也不会饶她。

    尽管她也抗争过,可是终究没有抗争过命运,一步错,步步错。

    曾经她怪命运对她不公,现在想来,苏钧又该来怪谁?

    怪她陆钏背信弃义,抑或怪陆镶的小人得志?还是怪苏瀛对他弃之如敝屣?

    不管怎样,对于苏钧来说,她也是可怜即更可恨之人吧......

    收了心思,陆钏面色郑重的叩首,“回老祖母的话,母亲生前虽得了‘白衣圣手’的称号,可是谁人不知不晓,裴家根基深厚,医术源远流长,钟灵毓秀,麒麟子如星辰瀚海无边,母亲能得此荣殊,也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说罢便一世宁静,裴楷之和裴宗德捋着胡须对视一眼,即开怀大笑,点着跪坐在地的陆钏道:“你呀你,跟阿姜一个德行,亏得你把我们比作是巨人的肩膀。”

    裴楷之又道:“那你置裴家于何地?岂是你登高望远的垫脚石罢了?”

    屋子里的人尽吸了一口冷气,皆默不作声的看向陆钏。连着苏钧也紧张起来,想起身却被老祖宗摁住了,“你先坐下。”

    苏钧无奈,只能心里替陆钏着急。

    陆钏却不急不忙道:“此话不然,若将我母亲比作是生长在天地间的一株榕树,那么上有万丈高空,下有深不可测的土壤河流。上沐日月星辰之光耀,下承河流土地之滋养。沐浴天地之精华岂不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所以于我母亲来说,天地是巨人,裴家亦是巨人。医术的渊源更是巨人!”

    她又道:“所谓医术,尽不是一人之力所得荣彰。实乃是裴家,天下医者之大荣。”

    陆钏声音稚嫩,却犹如天外之音如雷贯耳,令人豁然开朗。

    只见室内便寂静无声。老祖母泪光点点,如痴如醉,只说了三个字:

    “——好,好,好!”

    “好一个天下医者之大荣!”裴宗德也捋着胡须笑了起来,裴楷之道:“到叫我惭愧了(liao).....”说罢竟亲自去扶陆钏起身。